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洄水伏流 > 第4章 旧案

第4章 旧案

看的太久在驾驶座打盹的小王也注意到这边,黑色的车门从里面被推开一条缝,钟融赶紧跨上车离开。

自行车是从周加安那里退休下来的,一骑快了就吱吱呀呀闹着罢工。路过艺高已经是中午,踏板越踩越慢直到在门口彻底放松下来,教学楼鱼贯而下的人群往食堂冲刺,操场上零零散散在打球,朝里探头看了又看,里面没有程铖。

轮子跟着惯性有气无力的滚了两圈,还是失望地溜走。

学校对面是一圈小吃摊子,辛香刺激的调料味,引来不少学生出来改善伙食。午后温度慢慢升起来,阳光穿透云层,没什么力度却把刚好把身上晒得暖洋洋,钟融仰起头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嗓子里痒痒的,冷不防一阵辛辣飘过来,猛打了好几个喷嚏。殷美兰的习惯是只做早晚两顿,中午自己在店里解决,周加安在工厂食堂,邱言在学校,这会回去估摸着也没人给他做饭。

肚子空空,虽然没胃口,但空着也有点难受。随便找了一家面摊坐下,旁边是一炒菜馆,两边的桌位摆在一起,没准儿就是一家。钟融挑了一个两人桌坐下,侧后方坐了一桌大概七八个人,闹得沸反盈天,看起来就像一群地痞。周围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这几个穿着流里流气的就格外显眼,最小的看起来跟他现在差不多,最大的估摸着也就二十出头。

一群黑白灰的T恤、铅笔裤,再加上露出脚踝的低跟板鞋,顶着一头黄毛红毛,啤酒毛豆花生堆满了桌子,三四辆改装过的摩托停在旁边,路过的狗都得被“老子全天下最**”的眼神鄙视一眼。

钟融没什么叛逆期,或者说他擅长把自己的叛逆用一种谁都注意不到的方式表现出来,比如说在周加安发完火后在第二天把他饭盒里肉都挑出来(得留一点,不然容易被发现),比如说偷偷把殷美兰的口红削去一半(五分之一),比如说趁邱言去上学的时候不小心把他藏在床底下的漫画杂志用脚勾出来一点点,然后看他在晚上被殷美兰指着鼻子骂(然后告诉他是被老鼠拱出来的)。

跟大多数动辄离家出走、喊打喊杀的小青年们来比,他这也确实算不上什么,不过谁说情绪一定要宣泄出来让所有人都看到才会好受呢,他试过大声抗议,结局不怎么好就是了。

现在,为了避免像狗一样被鄙视,他浅浅看过一眼就把目光收回来。

面摊子的菜样少得可怜,随便叫了一碗番茄鸡蛋肉丝面和一瓶豆奶,端上来的时候寡淡的汤水里只飘了一层蛋花,肉丝更是绞成了少得可怜的肉末,钟融开始在心里默默计算这家店的倒闭速度,至少活不到两年后第一家沙县小吃开过来。

饭难吃就算了,身后那桌吵吵嚷嚷的,声量一波盖过一波,引来不少人注目,但也没人真的敢上去说什么,大概是这群人看起来实在是不太好惹。

刚开始好像是在讨论哪家网吧前两天被扫了点,绕来绕去又说到某人身上,钟融没听清楚人名,因为其中一个公鸭嗓的声音实在太刺耳,不知跟那人有什么仇怨,别人刚说起两句,公鸭嗓像受了电击那样尖锐嘎叫:“他算个**!”,把周围的人声全部盖住。嘘声和喝彩声参半,公鸭嗓又连忙提声自证:“老子怕他?要不是狄哥护着他,他娘的算个屁。”

又是一阵轻笑和起哄,有人声问起一桩谋杀案,剩下来的瞬间炸开了窝,起哄声七嘴八舌响起,不断有人在补充这场凶杀案的细节,血腥字眼在唇舌之间被添油加醋,猛不丁再扯到几个无业青年脑子里能想到的极限尺度,听起来还真有几分像都市怪谈。

钟融听去了一点,大概是一个未成年的学生持械入室,被主人家正当防卫,缠斗之间两人互杀,都死在了屋里。虽然说的血腥,但也不算离奇。

几人说的火热,直到最后盖棺定论,又下一番揣测,有道始终没搭茬的声音才磕了几下酒瓶,慢条斯理的开口:“哼,放屁,懂不懂啊你们?什么高中生持凶入室,动动脑子想想,妈的两个成年人搞不住一烂怂学生?”

公鸭嗓不耐反驳:“哎哎哎,装呢傣子?当年你他妈才几岁啊,你知道个屁?”这人声音听起来更为年长,讲话之间能听出大概是这群人里类似于头头的角色,被别人抢去话头想必十分不满。

“哎,你说对喽”,被叫作傣子的男生非但不恼,反倒顺势反问:“我当年是小,你毛不也没长齐呢吗?”

旁边哄笑起来,眼看公鸭嗓要生气,傣子立马接道:“我们都没亲眼看过,但是我们家老头儿,当时可是负责这案子的队长!要说清楚谁能比他清楚?”

公鸭嗓瘪了火,其他的都来了劲,嚷嚷着让傣子接着说下去。

只听傣子“嘿嘿”一笑道:“要说凶杀,最要紧的就是凶器。当年那尸体领回局子,面儿上都看见了好几道刀伤,但真正致命的,一个是那男的脖颈上枪打的血窟窿,一个是那学生正心口处一道刀伤。嘶——当时我爸他们就奇怪了,要真是那学生干的,你说一个穷学生哪来的枪呢?”

多年前的陈案了,傣子自然知道结果,却仍故作神秘:“你们说呢?”

“这——”公鸭嗓刚蹦出一个字,

却没给他发挥的机会,傣子故意截道:“当然了,肯定有人会说没准儿是偷得……哼,你们可能不太清楚,枪这种东西是那么好偷的?那年头枪支管控禁枪令一下,我刚说在座的任何一个,莫说搞到一把真枪,就是摸一摸你也得上警察局给我备案去!”

座上的人好像真被唬住了,大气都不敢喘等着他说下去。

公鸭嗓不耐烦的骂“……你他妈什么意思?不是那小子,难不成那子弹自己蹦出来的?”

傣子故作夸张道:“哟,哪能啊力哥。当场,死的是两个,可实际上!在场的可是三个人呀!”

这话说出些苗头,有人顺着问道:“啥意思?死了的那俩男的,还有他妈……难不成他妈开的枪?”

傣子道:“对喽!就是那女的!”

酒精上了头,傣子摆出这案子就是自己破的架势,语速加快:“这案子当年就有不少疑点,就拿目击证人来说,警察来的时候案发现场那女的浑身都是血,进局子里怎么问都问不出来,愣说自己什么都没看到,等听到声音出来了客厅就是这样。整件事的证词,主要还是他们家对门儿楼下那老太太。”

“那老太太先是说自己在家带孙子看电视,本来是听不见楼上动静的,一来她们家那地方外头老有工地施工,白天钻机一响什么声音都给盖住了。二来那天看的是水浒,一百单八个好汉咿咿呀呀的乱叫,老太太精力全放那上边去了。”

“……后来那孙子闹挺,在旁边儿一直哭,非要老太太抱着出去遛弯,出门的时候还看见那学生上楼,每周都来一回,搁楼上程老师那补课,碰见老太太了还笑着打招呼。”

“哪晓得回来的时候就不对了,楼上那家门都没关,老太太看着颜料什么的扔了一地,都撒到门外面来了,心里有点犯突突,不敢动作,回去把孙子哄睡了,又颤巍巍朝上面望。”

“望了半天才敢往上走,刚上楼梯,就看见那学生白衣服从门口一晃,手里拿着刀朝对面扑过去,这下可没给这老太太吓够呛,僵在那不敢动,站了又有十来分钟,那男人家住顶楼,对门儿是个年轻老师在学校里值班,这十来分钟愣是没一个人上下楼的。后来外边工地停了,老太太瞅着屋里也没声,才大着胆子走上去。”

“这就是那老太太的说辞”傣子一边说一边拿酒瓶子在桌上磕磕碰碰,“进去就看见两个男的瘫在地上,那学生手里握着枪,胸口上还插着一把刀,血都快流到门口了。那女的就跟失了魂儿一样,报警电话还是人老太太打的,后来小区还给发‘临危不惧’一锦旗呢……”

话音未落,一道稚嫩男声煞有其事地接道:“对对对,我妈也是这么跟我说的,那老太太跟我舅奶的妯娌是亲戚,上我舅家串门的时候还说给我妈听呢。”

“去去去”傣子不耐烦的说:“传都是你们传出去的,都说了那男的是枪杀,要真是拿刀扑过去脖子那血窟窿咋来的?”

“那你倒是说呀”男生接着小声嘀咕。

“……第一次录笔供的时候老太太说是楼梯扶手挡着了,手里拿的是枪也不一定。当年查出来那学生的确是跟自己老师有什么过节,这事儿也就这么拍板子了。可过了几年市里搞打击黑恶毒暴,好几件案子被重启,我老爹带头又去过找那老太太,老太太先是说自己不记得了,又说好像是自己记岔劈了,不是那学生拿刀砍过去,是武松拿刀砍西门庆。”

“一帮警员们就跟着反反复复的耗,最后那老太太把腿一拍,终于想起来她把孙子哄睡着,前脚刚关了门,好像是听见一声炮竹响,那时候正值年关,放爆竹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倒是楼上那屋里好像跟着碎了些东西。”

公鸭嗓本来不屑一顾,这会儿也听进去了,嗓子有点发紧,开口问:“那爆竹响……是枪吧?”

傣子没声音,半晌冷笑一声说:“问题就在这,老太太先听见枪响才看见人扑上去。那男的是一枪毙命,按理说不管手里拿的是刀还是枪,要是对面已经被打死了,就没必要再补那一下。要是冲的是那女的,那女的身上就不可能没一点伤。”

“只有一个可能”,傣子压低声音道:“那一枪压根就不是那学生打的,我看那,那学生扑过去不是要杀人,而是慢了一拍想上去抢枪拦人!”

话说到最后都是这傣子的猜测,这伙人正经不了多久,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公鸭嗓率先开口,半是嘲讽的说:“行呀傣子,你这要继承你们家祖传衣钵了呀,可惜你这混样你老爹也看不上,这聪明劲往哪使呀?”

嘻嘻哈哈了一阵,傣子没张嘴,只有先前出过声那男生接着问:“不,不可能吧,要说那女的把外人杀了也有可能,她杀自己老公干吗?”

这话一出又惹来几声低笑,公鸭嗓促狭一笑:“哎呀,小木儿,还是太年轻。你问为啥?女的要杀男的不就只有一件事……肯定那男的出去鬼混,被自家老婆发现了。”

剩下人的反应大多如此,李木豪被轻视,又嘀咕着问:“要你这么说,警察都搞清楚了为啥不把他妈抓起来?”

这就没人知道了,傣子含糊说:“这案子重启又是几年后的事了,那学生家里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认尸电话打好几遍人才来,跟不是亲生的一样,半点动静没有。再者那老太太上年纪了脑子也不清楚,光凭她一人说的也不管用啊。”

“不过”,傣子接着说:“不过你们肯定猜不到,这案子后来是被谁申请重启的……”

话音未落,被旁边一声高喊的“铖哥”打断,钟融听得一阵摩托车发动机的轰鸣,而后偃旗歇鼓,几把椅子被拖动。来人互相打了招呼,桌上的话题被硬生生转到别处去。

跟自己没关系,钟融喝了几口面汤,准备起身离开。

嬉笑声没断过,一群人只言片语里又在憋着什么坏水。迟到的人似乎人缘不错,清脆的声音带着些漫不经心,稍稍开了个玩笑,桌上的气氛逐渐兴奋起来。旁边那人沉默一些,坐下许久这时才开口,按捺着提醒:“手底下有点分寸,明天中午水库门口,别给人搞废了。”

声音莫名熟悉,准备掏钱结账的手突然僵了一下,该不会这么巧,这个“铖哥”就是那个“铖哥”吧。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年轻男生的声音又在后面响起:“哎,铖哥,那小子大名叫啥来着?”

那人沉声:“余……”

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钟融心脏猛地一颤,不管不顾的扭头大喊:“程铖!”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小船三年又三年

如何饲养恶毒炮灰

北岛长夜

狩心游戏

骄阳似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