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该换药了。”她将托盘轻放在床头柜,金属镊子碰撞发出清响。沈叙白突然剧烈颤抖,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Jassso的动作骤然顿住。
她看见少年脖颈青筋暴起,瞳孔里映着自己白大褂的影子,却像在凝视某个恐怖的深渊。记忆突然翻涌——手术台上他攥住自己手腕时,也是这样浑身绷紧,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黑暗吞噬。
“别怕。”她放下镊子,伸手轻轻覆盖住他痉挛的手背,“我叫Jassso。”掌心传来的温度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沈叙白急促的呼吸渐渐放缓,却依然固执地别开脸。
接下来的日子里,沈叙白一直被留在医院。Jassso开始刻意制造“偶遇。”
医院花园的座椅,她捧着咖啡与他“碰巧”相遇;深夜的病房走廊,总能看见她抱着心理学书籍经过。
某次沈叙白因噩梦在病房尖叫,冲进来的Jassso没有急着注射镇定剂,而是静静坐在床边,任他抓着自己的手腕直到情绪平复。
“你总在噩梦里重复同一句话。”
两周后的傍晚,Jassso将热可可推到他面前,玻璃杯上的雾气模糊了少年眼下的青黑,“你说‘对不起,我保护不了你们’。”
“可以和我聊聊吗?”
沈叙白握杯的手猛然收紧,滚烫的液体溅出,在虎口烫出红痕。
Jassso没有抽回手,任由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流淌:“沈家破产那天,你被债主围堵了七个小时,对吗?”
其实Jassso在国内的新闻里看到过沈叙白。
沈家独子,从小聪明过人,参加过射击和拳击比赛,在美国XM俱乐部占有一席之地。
少年的瞳孔剧烈收缩,仿佛又听见那些拳脚落在身上的闷响。
Jassso翻开随身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记满潦草的观察记录:“你对数字3有强烈应激反应,因为父亲是在3月3日跳楼;听见瓷器碎裂声会下意识护住左侧肋骨,那里曾被啤酒瓶击中……”
“够了!”沈叙白突然掀翻桌子,瓷杯在地面炸开。
他蜷缩在墙角剧烈喘息,冷汗浸透病号服,却死死咬着牙不肯发出一声呜咽。
Jassso没有上前,只是将毛毯轻轻披在他颤抖的肩头:“你不用永远做那个独自承受一切的沈叙白。”
月光从百叶窗漏进来,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
Jassso捡起散落的笔记本,最新一页写着:“创伤后应激障碍确诊,核心症结——过度自我惩罚机制。”
碎瓷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沈叙白蜷缩的身影在墙角微微颤抖。
Jassso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少年紧绷的脊背随着呼吸起伏,像一只随时准备攻击的困兽。她知道,这是突破的契机,也是最危险的时刻。
第二天清晨,沈叙白醒来时,发现床头放着一本崭新的素描本和一盒彩铅。
Jassso倚在窗边,手里拿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艺术治疗,是个不错的开始。”
起初,沈叙白只是机械地涂画。黑色的线条在纸上交织,渐渐勾勒出垃圾箱、拳脚、还有那个雨夜的霓虹。Jassso从不追问,只是默默将新的画纸放在他床头。
直到某天,素描本上突然出现一抹亮色,一个女孩的背影,他用铅笔细细描绘,带着几分生涩的温柔。
“沈叙白,强者是不会被一次困难打败的。”
治疗室的催眠灯轻轻旋转,沈叙白躺在柔软的沙发上,听着Jassso温柔的引导。
记忆的闸门被缓缓打开:父亲跳楼前最后的微笑,孟晚的电话,还有那些如噩梦般的追打。泪水无声地滑过少年的脸颊,Jassso递来的纸巾上,渐渐洇出深色的痕迹。
“这不是你的错。”Jassso的声音坚定而温暖,“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你才17岁。"沈叙白突然蜷起身体,压抑的呜咽声在空旷的治疗室里回荡。
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时直面那段痛苦的记忆。
画画仍在继续,但女孩只有背影。
“为什么没有正脸?”
“你在害怕什么?”Jassso指着画中女孩的背影,“害怕承认自己需要她,还是害怕回国后,发现一切早已改变?”
“我……”
“如果你还想见她,那先让自己强大到无人取代。”
之后,沈叙白不停兼职,考进纽约大学,本硕连读,学金融。慢慢一切都步入正轨,成立了自己的公司。
-
Jassso有些感慨,原来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现在的你,和当年那个在手术台上差点死掉的少年有什么区别?”Jassso将报告拍在桌上,“你以为靠药物和意志力就能撑下去?七年前你差点死在手术台上,这次还要赌吗?”
沈叙白猛地起身,却因动作太急眼前一阵发黑。
扶住桌沿的瞬间,他听见Jassso压抑的抽气声,恍惚又回到那个暴雨夜。
“我不能走。”他死死盯着窗外的霓虹,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周正国还在觊觎沈氏,锦食斋也岌岌可危……”
“所以你就打算把自己烧成灰烬?”Jassso突然抓起桌上的药瓶狠狠砸向墙面,玻璃碎裂的声响惊得沈叙白一颤,“七年前我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不是为了看你现在慢性自杀!”
两人不欢而散,Jassso离开的时候说:“我明天继续来。”
沈叙白捡起地上的药瓶,扔进了垃圾桶。
另一边,锦食斋的发布会现场,孟晚穿着一身白色西装,落落大方,然后向媒体展示证据。进货单、质检报告、仓库监控录像……每一项都清晰地证明了锦食斋的清白。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记者提出尖锐的问题:“孟老板,这些证据真的能证明你们没有问题吗?为什么网上那么多消费者都反映吃了你们的食物后身体不适?”
孟晚深吸一口气,冷静地回答:“我们已经向相关部门提交了申请,邀请第三方机构对我们的食材和制作流程进行全面检查。同时,我们也在调查这些负面评论的来源,相信真相很快就会大白。”
发布会结束后,孟晚刚回到锦食斋,就看到孟鹤舟和孟妮又在争吵。
孟妮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照片,照片里付超正搂着一个年轻女子在酒吧门口亲吻。
“我说了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孟妮哭喊道,“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孟妮,我之前一直和你说,付超这个人不可深交。”孟鹤舟气得满脸通红,“他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他父亲和周氏集团有合作,现在锦食斋出事,你觉得这只是巧合?”
孟晚快步走过去,夺过孟妮的手机。照片里的男人,孟晚见过一次。
“姐,你相信我,我不知道付超是这样的人……”孟妮拉着孟晚的手,眼泪又流了下来。
孟晚拍了拍妹妹的手,眼神坚定:“小妮,我相信你。但这件事,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她转头对孟鹤舟说,“妈妈,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我来查。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深夜,孟晚带着孟妮来到付超常去的酒吧。
昏暗的灯光下,付超正搂着那个年轻女子,亲密地交谈着。看到孟妮出现,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付超,你怎么能这样?”孟妮红着眼睛,声音哽咽。
付超慌乱地站起来,试图解释:“小妮,你听我解释,我和她只是……”
“只是什么?”孟晚上前一步,眼神冰冷,“你以为劈腿被发现就是最严重的事了?锦食斋被人抹黑,是不是也和你有关?”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付超色厉内荏地喊道,“你们别血口喷人!”
孟晚冷笑一声,拿出手机:“是吗?那你怎么解释这个?我们已经查到,你父亲的公司和周氏集团有秘密合作,而抹黑锦食斋的水军,正是从你父亲海外公司的IP地址发出的。”
付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个年轻女子见状,甩开他的手,骂了一句“渣男”,转身离开。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孟妮泪流满面,“我那么信任你……”
付超突然露出狰狞的表情:“信任?就凭你们那个破糕点铺,也配和周氏集团作对?我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
他的话彻底激怒了孟晚。孟晚一拳挥过去,付超躲避不及,重重地摔在地上。
孟妮也冲上去,对着陈宇又打又骂。
直到付超躺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孟妮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泪水混着睫毛膏在脸上晕开,“我真是瞎了眼,才会以为和你谈恋爱!”
付超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嘴角挂着血丝,眼中满是怨毒:“孟妮,你别得意!周氏集团不会放过你们的,锦食斋迟早要关门!”
他的话音未落,孟晚突然上前一步,高跟鞋鞋跟重重碾在他脚背上,疼得付超惨叫出声。
“威胁我们?”孟晚俯身,眼神冷得像淬了冰,“你以为周氏是你们家的护身符?我告诉你,敢动锦食斋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等付超走出酒吧,孟晚揽过妹妹颤抖的肩,指尖触到她后背洇湿的泪痕,突然想起父亲葬礼那天,孟妮也是这样死死攥着她的衣角不松手。
“去吃宵夜?”孟晚故意用轻快的语气打破沉默,却在瞥见孟妮摇头的瞬间,改变了主意。
她拦停一辆出租车,报出北华最有名的威士忌酒吧地址时,司机透过后视镜投来诧异的目光。
酒吧的水晶吊灯在冰桶里折射出冷光。
孟晚将两杯纯麦威士忌推到孟妮面前,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上缓缓流淌,像极了她们这些年一起熬过的漫漫长夜。
“想哭就哭,想骂就骂。”她仰头灌下一杯,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姐陪你。”
孟妮突然抓起酒杯狠狠灌了下去。“我恨他!”她哽咽着将脸埋进臂弯,“更恨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骗.……”泪水混着酒水浸湿了吧台,孟晚伸手擦掉她脸上的狼狈,却被孟妮反握住手腕。
“姐,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没用?”孟妮的睫毛上挂着泪珠,“明明知道锦食斋现在这么难,还在这种男人身上浪费时间……”话音未落便被孟晚捂住嘴,温热的掌心带着熟悉的茉莉花香。
“说什么胡话。”孟晚又倒满两杯酒,这次将其中一杯塞进妹妹手里,“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几个混蛋?重要的是,别因为烂人弄丢了自己。”
酒瓶在吧台上越堆越高。
孟妮开始絮絮叨叨说起和付超的过往,从第一次约会的电影院到最后一次争吵的街头,每一个细节都被酒精泡得发苦。孟晚安静地听着,偶尔插几句骂人的话,惹得孟妮破涕为笑,又哭着把脸埋进她颈窝。
/今天是小苦瓜阿叙和暴力晚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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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Jasss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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