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工作牌的人面面相觑,然后带着疑惑的目光开始品尝。
空气中糕点的香味渐渐散开,试吃台前瞬间排起长队。
孟晚看着白发老人眯着眼品尝玫瑰饼,年轻女孩举着蛋黄酥,然后对着镜头惊呼“救命好绝”,手机突然在掌心震动——工作群里不断弹出新消息,合作方发来的实时数据图上,锦食斋的展位人流量曲线一路飙升,评论区满是“求问地址”“明天还来吗”的留言。
“孟小姐很会制造惊喜。”
孟晚转身循声望去,身后站着一个戴棒球帽、举着直播设备的男人。对方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孟晚!真的是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江源啊,青城三班的!”
记忆瞬间被唤醒,那个帮她在毕业聚餐时倒水的男生,此刻正举着手机对准她。
屏幕上不断弹出“这是谁”“主播遇到熟人了?”的弹幕。
孟晚有些局促地推了推耳后的碎发:“江源?好久不见,你现在做美食主播了?”
“对啊!”江源兴奋地晃了晃设备,“刚才就觉得糕点区的策划超厉害,没想到是老同学操刀!家人们,这位可是我从小崇拜的学霸!”他突然凑近镜头压低声音:“偷偷说,当年她还给我补过数学作业......”
围观人群发出善意的哄笑,孟晚耳尖发烫。
这时有阿姨举着空盘子挤过来:“小姑娘,玫瑰饼还有吗?我老伴儿吃了还想吃!”江源立刻把镜头转向试吃台,玫瑰饼散发着淡淡芳香,枣泥糕泛着诱人的光泽:“看到没家人们?这波传统点心创新太绝了!评论区想要锦食斋地址的扣1!”
孟晚有些社死,别开脸。余光瞥见试吃台边有小朋友踮脚够糕点,被人群挤得踉跄。
她快步上前护住孩子,转头时不小心撞进江源后背。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际,引得周围此起彼伏的快门声更密集了。
傍晚闭展时,锦食斋的展柜早已空空如也。孟晚揉着发酸的肩膀收拾资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窸窣响动。
“孟晚,我请你吃晚饭吧。来者是客,既然你来了申城,我就带你好好玩一玩。”
孟晚指尖一顿,望着江源递来的饮料,记忆突然闪进高中教室,窗外蝉鸣聒噪,沈叙白也是这样笑着把饮料推到她桌上,说“学霸拯救世界辛苦了”。
“孟大学霸。”江源看着孟晚愣神的样子,又叫了一声。
“不用这么客气。”她接过饮料拧开瓶盖,酸甜的气息漫进鼻腔,“今天多亏你帮忙宣传。”
江源倚着展架,棒球帽檐下的眼睛亮晶晶的:“哪能算帮忙?你做的点心才是真本事。”他突然掏出手机,翻出后台数据,“你看,直播间涨了两万粉,全是冲着锦食斋来的。我刚还接到这边点心铺的电话,问能不能牵线合作......”
孟晚愣住,被屏幕上跳动的数字晃花了眼。
“走,咱们去吃饭。”
孟晚刚要开口推辞,余光瞥见江源棒球帽下露出了一缕被汗水打湿的发梢,最终她抿了抿唇,将拒绝的话咽回肚里:“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江源熟门熟路地带她拐进巷弄深处,霓虹灯牌上写着“陈记蟹粉面。”
推开门,蒸腾的热气裹挟着蟹香扑面而来,穿蓝布围裙的老板娘笑着招呼:“小江又带朋友来啦?老位置?”
“两碗招牌蟹粉面,再加份熏鱼!”江源利落地点餐,摘下棒球帽时,头顶被压出的印子让孟晚想起之前学校里的金毛刚睡醒的模样。
他挠了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别看店面小,这可是我压箱底的私藏,他们家蟹黄都是现拆的。”
面碗端上桌时,金黄的蟹粉堆成小山,孟晚用筷子轻轻搅动,琥珀色的蟹油缓缓渗入面条。入口瞬间,鲜甜在舌尖炸开,她忍不住眯起眼睛:“难怪你当美食主播,挑店眼光真毒。”
“那当然!”江源得意地吸溜一大口面,腮帮子鼓成小仓鼠,“对了,你现在在青城住?还是……”
孟晚的筷子在碗里顿了顿,热气模糊了睫毛:“对啊,还在青城。不过,我最近要在申城待几天。”她垂眸搅散碗里凝结的蟹油,“说起来还挺巧,在这儿遇到你。”
江源的咀嚼声戛然而止,喉结滚动着咽下口中的面:“所以你要留在申城玩几天?”他的尾音不自觉地扬起,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
孟晚刚要开口回应,就见江源突然放下筷子,神色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其实……我找你吃饭,还有件事想拜托你。”
他垂下眼睫,用筷子在碗里无意识地划着圈,“我女朋友最近总说我工作太忙陪她太少,过两天她生日,我想策划个惊喜派对,最后向她求婚。”
孟晚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恭喜你们。你找我是?”
“额!”江源抬头,眼神带着几分恳切,“她一直很喜欢锦食斋的点心,我想着,要是你能来帮忙准备点心,再陪她聊聊天……她肯定会特别开心。”他挠了挠头,露出标志性的虎牙,“我实在是手笨,只能厚着脸皮求老同学救场了!”
“好。”孟晚点点头,笑着说,“我可以帮忙。希望你们长长久久。对了,具体是哪天?”
“谢谢!”江源立刻掏出手机,调出日历划给她看,“这周六晚上,我提前订好场地,你教我们做点心就行!”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说真的,她要是知道能跟偶像学做玫瑰饼,估计能开心得三天睡不着觉。”
……
和江源吃完饭,孟晚回了酒店。
她刚洗完澡,手机在洗漱台上震动起来。看到屏幕上的陌生来电,她没犹豫,直接按下接听。
电话接通的瞬间,周若琳娇柔的声音裹着电流传来:“孟姐姐,我看到锦食斋的热搜了呢,真厉害呀。”尾音上扬的弧度里藏着刀,“不过我爸最近不太高兴,脾气也不大好,听说有人动了他的蛋糕......”
“是吗?”
“孟晚,我提醒你,别高兴的太早。锦食斋啊,最后会死的很惨。”
孟晚打开免提,俯身贴近话筒:“周若琳,让你父亲立刻收手。”她的声音很冷,像淬了的冰,“别让我把周氏集团的秘密抖出来。”
电话那头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周若琳的声音骤然尖锐:“孟晚!你别嚣张!你只是一个小小的老板,你......”话音戛然而止,显然是电话被夺走了。
“孟老板,别来无恙啊。”周正国的声音带着令人作呕的亲昵,“和男人聊天的时候,别忘了自己家的生意。你说,要是锦食斋的招牌突然砸了......”
孟晚盯着镜中自己微湿的发梢,水珠顺着脖颈滑进浴袍领口,凉意却不及听筒里周正国的声音刺骨。她按下吹风机开关,轰鸣声中冷笑:“周总该不会以为,威胁能吓退我?”
“你以为锦食斋的走红真是靠本事?”周正国的声音突然压低,“江源直播间那两万新粉,不过是我随手推的一把火。”电流滋滋作响,“小丫头,你没有体会过从高处坠落的感觉吧?”
孟晚握着吹风机的手猛地收紧,塑料外壳在掌心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周氏集团的仓库,上个月是不是进了三吨面粉,那面粉应该没问题吧?”孟晚突然开口,吹风机的热风卷起她凌乱的发丝,“要是质检部门收到匿名举报......”
电话那头传来重物倒地的巨响,周若琳尖叫着喊“爸爸”。
孟晚挂断电话,手指却仍悬在屏幕上方颤抖。浴室的镜面被热气熏得模糊,倒映出她苍白的脸,和背后突然亮起的手机屏幕。
周正国猛地将手机砸向墙面,碎裂的屏幕如同他此刻扭曲的表情。客厅里的落地窗映出他狰狞的面容,周若琳被吓得站在墙角。
他大口喘气,踱步到酒柜前,抓起一瓶威士忌狠狠灌了几口。琥珀色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下,浸湿了昂贵的西装衬衫。他盯着酒柜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眼神里翻涌着怨毒与不甘。
“沈建明……沈叙白……”他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两个名字,仿佛要将它们嚼碎咽下。
二十年前的画面在他脑海中缓缓展开。那时的周正国还只是个在食品行业底层摸爬滚打的小老板,而沈建明抓住了机会,成为公司老板。周正国曾无数次怀揣着合作方案,谦卑地站在沈氏的大门外,却一次次被拒之门外。沈建明的否定,沈家人的优越感,像一根根针,深深扎进他的心里。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沈家就能高高在上?”他对着周若琳怒吼,声音里充满了压抑多年的愤懑。
机会终于在一次行业展销会上出现。周正国得知沈氏即将签下一笔巨额的面粉采购合同,那将是沈氏拓展业务的关键。一个阴暗的计划在他心中萌生,他先假意和沈建明合作,然后买通沈氏的采购主管,用掺了霉变原料的低价面粉替换了原本的优质货源,并匿名向媒体和质检部门举报。
“我还记得,”周正国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诡异,“那天沈建明跪在我面前,求我放过他,求我销毁证据。”他脸上露出扭曲的笑容,“可我怎么可能放过他?我要让他和他的沈家,从云端跌落泥潭!”
那场“原料丑闻”如同一场风暴,瞬间摧毁了沈氏。公司破产,负债累累,最后沈建明竟然跳楼了。
"知道沈建明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周正国抓起威士忌酒瓶仰头灌下,酒水顺着下巴滴在衬衫领口,"他说'周氏早晚会遭报应'。"他突然癫狂大笑,笑声里带着二十年的积怨,"报应?报应吗?是我周正国我让他沈家家破人亡!"
周若琳已经傻了,原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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