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的恩怨,希望你不要牵扯到下一辈。”
周正国顿了顿,“你是在怕我把沈叙白怎么样吗?是怕他重蹈覆辙吗?重走建国的老路吗?”
“重蹈覆辙?”她缓缓弯腰,捡起半片摔碎的茶杯,“周正国,你到死都不明白,建明从来没有败给你,他是怕连累我们母子。他不是输了,是选择了牺牲。”
“叙白是我和建国的儿子,他聪明、坚韧,骨子里流着沈家不服输的血。你以为凭你那些手段,就能让他像建明当年那样束手无策?”
周正国猛地抬头,眼底布满红血丝:“牺牲?那我呢?我守着执念熬了二十年,看着你把叙白教得越来越好,看着他长成建明的模样,你以为我心里就好受?”
“所以你就动了歪心思?”陈琴冷笑,“你以为匿名举报锦食斋就能搞垮他?还是觉得你找人潜入沈氏,就能找到沈氏的把柄?周正国,你太低估叙白,也太高估你自己了。”
周正国的拳头狠狠砸在茶案上,震得杯子里的茶溅出水花。
“锦食斋?你以为我在乎那间破铺子?我只是不想让沈氏进入青城的地界。”
“你不会是在害怕吧。害怕叙白打败你。”
“当然不是,我是觉得游戏要慢慢玩才好玩。”
陈琴轻嗤一声:“我还以为周先生是君子呢。没想到你连小姑娘的铺子都要毁,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我都觉得你要弄出人命。”
“我没让他伤孟晚!”他嘶吼着辩解,“我只是……只是想让叙白知道,他守不住你,守不住沈氏,更守不住他在乎的人!就像当年沈建明守不住你一样!”
“住口!”陈琴把茶杯碎片狠狠砸过去,正好擦过周正国的脸颊,直接留下红痕,“建明守不住的是当时的时局,是那群豺狼的算计,不是我!”
“时局?豺狼?”他突然笑起来,笑声格外狰狞,“陈琴,你到现在还在替他辩解!沈建明明明是知道自己撑不下去了,才把烂摊子甩给你!他要是真有那么能耐,又怎么会跳楼,让你和儿子逃到国外?”
“他留下的不是烂摊子。”陈琴的声音坚定,“是沈氏的根。周正国,你以为叙白的公司为什么叫沈氏。沈氏意味着沈建国的商业帝国一直存在。”
外面突然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砸在竹帘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我当年只是想让他让你给我。”周正国的声音突然软下来,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我没想过要他死。那天我在天台下面喊他,让他下来好好谈,可他只是朝我摆摆手……”
他捂住脸,指缝间漏出呜咽,“他说‘正国,照顾好阿琴和孩子’,然后就跳下来了……”
陈琴觉得好笑,“周正国,原来这就是你所谓的照顾。你的照顾就是毁掉叙白在乎的锦食斋和孟晚?周正国,你所谓的照顾,就是把我们往绝路上逼?”
她转身走向门口,潮湿的风掀起她旗袍的下摆,露出脚踝上那道浅褐色的疤痕。
“建明说得对,你从来都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守护。”
刚掀开竹帘,陈琴看到沈叙白撑着伞站在廊下。
他看到母亲苍白的脸,立刻把伞往她这边倾了倾。
“妈,你先进车。”沈叙白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让人心头发紧。
他扶着陈琴走到伞下,替她拉好被风吹乱的围巾。
陈琴握住儿子的手,指节冰凉,显然是在外面站了很久。
她想说什么,但什么也没说,最终只是拍了拍他的胳膊:“别冲动。”
沈叙白没说话,转身走进茶室。
“周正国。”沈叙白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锦食斋的监控,我已经给律师了。你们周氏用海外账户开通资金周转渠道,现在已经进入警局系统了。”
周正国猛地抬头,撞进沈叙白那双和沈建明如出一辙的眼睛里。
“我只是想让你知难而退。”周正国的声音发飘,手不自觉地摸向脸颊上那道红痕,“青城是周氏的地界,沈氏没必要挤进来分一杯羹。”
“分一杯羹?”沈叙白拿起茶杯,“你以为我来青城,是为了沈氏的扩张?青城是我和孟晚相遇的地方,我终究会回到这里。”
他把杯子轻轻放在周正国面前:“就像我爸当年守着我妈,不是为了沈氏的名声,是怕她受委屈。你连这都不懂,还敢说自己懂‘守护’?”
周正国的喉结剧烈滚动。
突然想起三十年前的中秋夜,陈琴坐在图书馆台阶上吃月饼,沈建明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而他只敢躲在树后,手里攥着没送出去的桂花糕。
那时陈琴笑着说“建明你真好”,月光落在她脸上,比任何珠宝都亮。
“你派去沈氏的人,张恒,昨天已经被保安部扣下了。”沈叙白的声音打断他的回忆,“他包里有你亲笔签的授权书,还有周氏与沈氏前合作伙伴的秘密协议。”
他拿出照片:“这是他们上周在海外会面的证据,你以为帮他们洗白资金,就能换得他们帮你打压沈氏?他们不过是把你当垫脚石,等榨干周氏的价值,下一个跳楼的就是你。”
周正国看着照片里那些熟悉的面孔,突然想起沈建明坠楼前三天,曾给他打过一个电话,语气急促地说“正国,别信他们的话,他们在设局”。
那时他被嫉妒冲昏了头,只当是沈建明的挑拨,直接挂了电话。
“我……我不知道他们还在联系……”周正国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冷汗浸湿了衬衫后背,“我只是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属于你的?”沈叙白笑了,笑声里裹着冰碴,“是指我妈?还是指你当年亲手推开的情谊?我爸在遗嘱里留了一句话给你,我一直没说,他说‘正国本性不坏,只是被执念困住了’。他到死都想给你留条后路,可你偏要往绝路上走。”
“你要是还有半点良知,就该知道,什么该争,什么该放。”
沈叙白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明天早上九点,我会把所有证据交给警方。在此之前,你可以选择自己去自首,或者……让警察去抓你。”
沈叙白说完,径直走出门。
陈琴还等在门口。沈叙白撑着伞,扶着陈琴坐进车里。
雨已经停了,天边透出一抹鱼肚白。
“都结束了。”陈琴轻声说,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沈叙白握住母亲的手,“嗯,结束了。”
回到锦食斋的孟晚,刚准备去后厨看看,就被孟妮抓紧了卧室。
“姐,你可算回来了!”孟妮把她拽到化妆台前,双手按在她肩膀上,眼睛瞪得溜圆,“老实交代,这几天跟沈叙白去哪儿疯了?身上的香水味都换了!”
孟晚被她晃得头晕,伸手拍开她的手:“什么疯了,就是见了个朋友。”
“朋友?”孟妮挑眉,伸手戳了戳她颈侧,“那这淡淡的红印是怎么回事?别以为我看不见。”她突然压低声音,“姐,你不会……跟他那个了吧?”
“孟妮!”孟晚的脸瞬间红透,抓起床上的抱枕砸过去,“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就是正常交往。”
孟妮捡起抱枕,突然注意到她穿着裙子:“沈叙白不会带你见家长了吧?这么快,你们要结婚了?”
“什么结婚?”孟晚的脸更烫了,“就……就一起吃了顿饭。”
她含糊着说,“他妈妈人很好,下次可以给她带一点锦食斋的点心。”
“你未来婆婆对你是不是特别满意?”
“什么未来婆婆,八字还没一撇呢。”孟晚嘴上反驳,心里甜丝丝的。
“对了,姐,林阳有没有女朋友啊?”
孟晚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妹妹,林阳?
“你姐我只是林阳的一个小师傅,感情问题的话,我不是很清楚。怎么了,春心萌动了?”
孟妮的脸颊“腾”地红了,手忙脚乱地去拿桌上的瓜子,却把瓜子盘碰倒了,瓜子撒了一地。
“姐你胡说什么呢!”她蹲下去捡瓜子,耳朵尖红得能滴出血来,“我就是……就是觉得他人挺好的。上次拍照,他帮了我不少忙。”
孟晚看着妹妹这副模样,心里跟明镜似的。
林阳是学徒,做事踏实,眉眼干净,手艺不错。
“就只是人好?”孟晚故意拖长语调,拿起桌上的杏仁酥。
“姐!”孟妮抢过杏仁酥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他不一样嘛。他看我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像……像吃鱼的猫。”
她突然低下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他昨天还发消息问我,喜不喜欢吃蛋黄酥,他要做一点好看的蛋黄酥。你说他是不是对我也有点意思啊?”
孟晚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头发。孟妮从小就脸皮薄,喜欢谁从来藏不住。
“你以后和林阳在一起,记得感谢我。”
听到孟晚的话,孟妮直接炸了毛。
“姐!你再胡说我就把你藏起来的巧克力全吃掉!”孟妮扑过去挠孟晚的胳肢窝,沙发上的抱枕被撞得滚到地上。
姐妹俩笑作一团,发丝缠在一起。
孟晚笑着讨饶:“好妹妹我错了!那巧克力是雪娇送的,你吃了她会弄死我的!”
“哼,知道怕了吧。”孟妮松开手,却被孟晚反手按在沙发上,挠得她直接坐到地上,“姐!痒!我再也不敢了!”
闹够了,两人瘫在地上喘气。
孟妮抢过最后一个抱枕抱在怀里,脸颊还泛着红:“说真的姐,我就是觉得和他待在一起舒服。”
“和谁待一起舒服?”
孟妮手里的抱枕“啪嗒”掉在地上,脸瞬间红成了熟透的樱桃。
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结结巴巴地喊:“妈……妈你怎么回来了?”
孟鹤舟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个油纸包。
她看了眼瘫在地上的孟晚,又瞥了眼手足无措的孟妮,嘴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再不回来,这地板都要被你们姐妹俩磨出坑了。”
“刚才说谁呢?让我们家妮妮觉得待着舒服?”
孟晚从地上坐起来,笑着打圆场:“妈,你别逗她了,说的是林阳呢。”
“林阳那小伙子是不错,来锦食斋三个月了。每次都能创新出新花样。上次做的绿豆糕,因为我说妮妮不喜欢吃太甜的,他直接做了低糖版本,减了半勺糖。”
孟妮的手顿在半空,耳朵尖又红了:“妈……你怎么也说这个。”
“我不说,等着看你俩猴年马月才能在一起?”孟鹤舟拿起糖油果子塞进她嘴里,“甜不甜?”
“甜……”孟妮含着果子,声音含糊不清。
“感情就像这糖油果子,得趁热吃才香。”孟鹤舟看向孟晚,“你也是,和叙白好好相处。”
“妈,你不知道吧,姐夫已经带姐姐见家长了。”
孟晚一口水差点喷出来,瞪了孟妮一眼:“你这丫头,嘴里没个把门的!”
孟鹤舟笑了,拉着孟晚的手:“见家长了?那沈夫人对你印象怎么样?”
“妈……”孟晚的脸颊发烫,“就是一起吃了顿饭,沈阿姨人很随和,还夸我们锦食斋的糕点好吃呢。”
“随和是好事,但该有的礼数不能少。”孟鹤舟拍了拍她的手背,“下次我亲手做些杏仁饼,你带去给沈夫人尝尝。咱们锦食斋的点心,不仅要味道好,心意更要足。”
孟妮在一旁插话:“妈,你是不知道,姐夫对我姐可上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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