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白炽灯将沈叙白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地投在孟晚脚边。
保温桶里飘出的香气萦绕在狭小空间,孟晚却觉得这味道刺鼻得让人窒息。她下意识往病床里侧挪了挪,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被角,仿佛这样就能将面前的人隔绝在安全距离之外。
沈叙白握着保温桶的手指骤然收紧,喉结滚动着想要说些什么。
“叮——”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沈叙白下意识摸向口袋,屏幕上跳动着助理的名字。
他张了张嘴,刚说出“晚晚”,便被电话那头急切的声音打断。
“沈总,项目那边出了紧急状况……”
孟晚别过脸,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轻声道:“你去忙吧。”
沈叙白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又松,转身离去时,关门声轻得几乎听不见。他看了眼病床上神色冰冷的孟晚,最终将保温桶轻轻放在床头柜上,“粥温着喝,我很快回来。”
在医院的走廊里,沈叙白的声音低沉而严肃:“说重点。”
电话那头传来助理焦急的声音:“沈总,张恒那边似乎在暗中操作,想破坏我们和锦食斋的合作,他联系了几家媒体,准备曝光锦食斋一些负面消息,虽然都是无中生有,但一旦传开,对锦食斋的声誉会造成很大影响。”
沈叙白的眼神瞬间冷冽如冰,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立刻让人去查清楚,他手里到底有什么,通知法务部,准备好应对措施。无论如何,不能让锦食斋受到一点伤害。”
挂断电话后,他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怒火。他知道,现在不能让孟晚知道这些,不然她一定会自己解决。
孟晚望着紧闭的房门,心里五味杂陈。
匿名短信里的内容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口。她不愿意怀疑沈叙白,可已经过去七年时间,他还会和之前一样吗?如今他突然带着看似完美的合作方案出现,一切都让她无法完全放下戒备。
接下来的几天,孟鹤舟的病情逐渐好转,在医生的同意下,终于可以出院了。
这几天里,沈叙白依旧每天都来医院,只是每次想要和孟晚好好聊聊时,都被她有意无意地避开。他只能默默帮着处理一些琐事,眼神里满是无奈和心疼。
三天后,孟鹤舟顺利出院。沈叙白一大早就等在医院门口,她把孟鹤舟扶进后座,又细心地帮孟晚打开副驾驶车门。
沈叙白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孟晚,但孟晚似乎没看见,跟着孟鹤舟坐进了后座。
一路上,车内安静得只能听见空调轻微的嗡鸣声。
孟晚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烦躁。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我知道一家新开的粤菜馆,伯母应该会喜欢。”沈叙白透过后视镜看向孟晚,目光中带着期待。
孟晚垂眸,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不用了,我和妈妈回家随便吃点就行。”她的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像一把钝刀,生生割在沈叙白心上。
孟鹤舟从后视镜里看着两人,轻轻叹了口气,打破了尴尬的沉默,“叙白啊,这次多亏你帮忙,要不是你联系专家......”
“伯母别这么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沈叙白连忙说道,目光再次投向孟晚,却只看到她冷淡的侧脸。
将她们送回家后,沈叙白站在楼下迟迟不肯离去。
他望着孟晚家亮着暖黄色灯光的窗户,想起高中时,他也是这样站在她家楼下,看着她房间的灯光,满心都是欢喜与憧憬。
那时的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两人会分开七年。
孟晚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那个固执的身影。晚风拂过她的发梢,带着一丝凉意。
夜色渐深,沈叙白终于无奈离去。
孟晚转身回到客厅,孟鹤舟正坐在沙发上织毛衣,见她进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晚晚,来陪妈妈聊聊。”孟晚走过去坐下,靠在母亲肩头,像小时候那样。
“叙白这孩子,这些年应该过得也不容易。”孟鹤舟的声音轻柔,带着岁月沉淀的温柔,“我能看得出他的愧疚和担心。”
孟晚身子一僵,“妈,你别替他说话。”
“妈妈不是替他说话,只是觉得,有些事也许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孟鹤舟将毛衣针放下,握住女儿的手,“当年他突然离开,妈妈也很生气,可这些天接触下来,我能感觉到他对你的心意从未变过。”
孟晚没有说话,心里却翻涌起无尽的酸涩。她不知道沈叙白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第二天傍晚,孟鹤舟看出孟晚的心不在焉,让她出门逛逛。
孟晚答应了母亲的提议,走进一条商业街。
去了一家她常去的咖啡馆,点了杯美式咖啡,坐在靠窗的位置发呆。
突然,一声惊喜的呼喊打断了她的思绪。
“孟晚!真的是你!”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快步走过来,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孟晚抬头,认出是高中同学林悦。
“好久不见啊!”林悦在她对面坐下,兴奋地说个不停,“你知道吗?我上个月碰到沈叙白了,他变化好大,现在都成大老板了!”
孟晚握着咖啡杯的手紧了紧,“哦,是吗?”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林悦却没注意到她的异样,继续说道:“你还记得吗?当年沈叙白为了和你同班,特意从理科班转到文科班。我们当时都以为你们会一直在一起......”
“他刚来的时候,天天盯着你看,后来还偷偷画了好多你的画像。要不是因为他家里突然出事,你们俩说不定早就在一起了!”
孟晚愣住了,她从未想过,同学们竟然知道这么多。那些年少时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原来从那么早开始,沈叙白就已经将她放在了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沈叙白突然就转学了。”林悦惋惜地叹了口气,“沈叙白转学后,还经常问我你的情况呢。”
孟晚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对了,你最近和沈叙白还有联系吗?”林悦突然问道,“我听说他回来是为了他的心上人。”孟晚的笑容僵在脸上,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嗯,我们有一点工作上的交集。”
“我听说他在美国这些年,一直都没忘记你,投资了好多和中式糕点相关的项目,就是想有朝一日能回来帮你。”
孟晚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告别林悦后,孟晚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
夜色笼罩着城市,霓虹灯闪烁,她却觉得内心无比纠结。路过一家酒吧时,她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酒吧里灯光昏暗,音乐声震耳欲聋。
孟晚在吧台坐下,点了一杯烈酒。
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却比不上她心里的疼痛。
她想起沈叙白这些天小心翼翼的样子,想起他在病房里欲言又止的眼神,想起母亲说的那些话。
原来,在她独自舔舐伤口的这些年,他也承受着同样的痛苦。
“一个人喝酒?”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沈叙白的身影笼罩下来,身上带着雪松香水的味道。
他在她身边坐下,面前的酒杯已经满上,“当年在美国最难的时候,我总去唐人街的点心铺,闻着相似的味道,就好像你还在我身边。”
孟晚握紧酒杯,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所以呢?现在是要来弥补我吗?还是有什么目的?”
沈叙白猛地转头,眼神里是受伤的震惊:“什么目的?”
“你认为我接近你有目的?”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尾音里藏着深深的委屈。
酒馆里昏黄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阴影,孟晚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那些匿名短信带来的怀疑再次涌上心头。
“沈氏集团向来只做有利可图的生意,”她冷笑一声,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酒水溅出几滴,“锦食斋如今濒临倒闭,你突然带着合作方案出现,真的只是巧合?”
沈叙白的喉结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被孟晚打断。
“张恒在竞标会上对锦食斋的情况了如指掌,”她直视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找出一丝破绽,“而你,当年离开得那么突然,现在又回来,说要帮我,谁知道是不是另有图谋?”
“孟晚,我和你合作,难道只能是为了那些莫须有的目的吗?”
沈叙白喉结滚动,伸手想要触碰她的手,却在距离几厘米处停住。他的手指在空中悬了片刻,最终无力地垂下。“晚晚,”他的声音温柔得近乎虔诚,“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他的眼神里满是痛心,仿佛被最信任的人狠狠背叛,“在我心里,锦食斋和你,从来都不是生意。”
孟晚别过脸,不愿看他眼中流露出的难过:“这些年,我一个人守着锦食斋,看着它一点点衰败。最困难的时候,我连员工的工资都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顾客一个个离开。”
她的声音渐渐哽咽,“而你呢?在商界混得风生水起,现在突然说要弥补我,我怎么敢信?”
虽然她知道沈叙白七年前的离开事出有因,但她就是咽不下他不告而别的那口气。
“当年我父亲的公司破产,还遭到竞争对手的恶意收购,”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那些人威胁说,如果我不离开,就会对你不利。我根本不敢联系你,只能一个人在美国拼命打拼,想早点回来保护你。”
“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在那个雨夜等了你多久?我以为......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滴在她紧握酒杯的手上。
沈叙白抬手想要替她擦掉眼泪,却又怕再次被拒绝。
他的手悬在她脸颊边,犹豫了片刻,最终轻轻落在她的发上,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像是在触碰一件珍贵的易碎品。“对不起,”他声音沙哑,“是我太懦弱,以为自己能处理好一切再回来找你,却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孟晚的身体微微颤抖,在他温柔的抚摸下,那些强装的坚强一点点瓦解。
“我能相信你吗?”
沈叙白将她轻轻搂入怀中,不顾她的挣扎。
“晚晚,别再折磨自己了,也别折磨我了,”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和哀求,“这七年,我没有一刻不想你。我投资了那么多项目,其实都是在寻找一个机会,一个能让我堂堂正站在你面前,帮你实现梦想的机会。”
孟晚在他怀里僵了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放声大哭。她紧紧抓住他的西装,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沈叙白轻轻拍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
“哭吧,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哭出来,”他轻声说,“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两人进度条快快上涨。
女孩子其实大哭一场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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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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