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意思,姐姐您心里明白。”
德妃猛然转头看向季英,后背僵直,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只是呆愣在原地,眼中的情绪极为复杂。有愤怒,有不甘,但更多的是震惊。
季英几乎将头埋到了胸口,整个人微微发颤。看到淑妃朝她投来的眼神,激灵了一下,哆哆嗦嗦的道:
“当年娘娘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可皇上对娘娘却不闻不问。后来白氏有孕,皇上将其视若珍宝。娘娘得知后怒不可遏,曾数次对我们说要至白氏于死地。正巧良妃也怨恨白氏,得知此事后送来了无痕之毒,想要借娘娘的手除掉她。”
她顿了顿,又道:“娘娘本不愿遂了良妃的愿,但是后面娘娘难产,皇上又因白氏再次将她抛下。娘娘忍无可忍,于是命奴婢花重金买通了别庄的许婆子,让她将毒下在白氏每日要喝的安胎药中。”
“那毒下的剂量很少,所以白氏的症状并没有萧五姑娘明显。奴婢让许婆子每隔几日下一次毒,日积月累,白氏终于在一年后毒发身亡。”
德妃静静的看着她,既没有声嘶力竭的质问,也没有急切的为自己辩解。
她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季英竟然会背叛她,还伙同别人欲要至她于死地。这种痛苦,无异于剜心剖尴!
淑妃皱起柳眉,一副大为吃惊的模样,道:“皇上,没想到姐姐如此恨白氏,为了杀她竟如此煞费苦心。”
德妃懒得理会她的做戏,事已至此,只怕她说什么皇上都不会信了。看向一旁的季英,声音沙哑的问:“季英,你到底.......到底为何要这么做?”
季英呜咽一声,情绪忽然十分激动的爬起来,朝她“砰砰砰”连磕了好几个响头,额头上连雪都迸出来了,不知道还以为她是要寻死。
“娘娘,是奴婢对不起您。奴婢来生愿意给您当牛做马,以偿还今日之罪。”
德妃泪眼朦胧,喉间像是堵了一块石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明威帝猛的站起身来,怒喝道:“够了!”
他冷冷的扫过殿前跪着的几人,如同在看一场闹剧,“德妃董氏嫉妒成性,怀执怨怼,阴挟媚道,且草菅人命。今褫夺封号,倒入冷宫,任何人不得探视!”
他最后一句话是看着霍琮而说的。
霍琮脸色惨白,急忙求情道:“父皇息怒,儿臣求您看着母妃管辖六宫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明威帝冷冷的看着他,“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真早将她赐死了!你休要再多言,不然朕连你也一起废了!”
霍琮像是绑了块石头,心不住的往下沉,“父皇!”
他还想再求情,不过明威帝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一扬手,道:“来人,把她拖下去。”
旁边早已蓄势待发的侍卫立即上前架住德妃的双手,想要将她带下去。然而德妃却用力推开了他们,兀自敛裙站了起来。
她知道明威帝确实已经动了杀心,杀了他心尖尖上的白照吟还能留住一条命完全是看在了霍琮的份上。
但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很想笑。
相伴二十载,为他生儿育女,协理六宫,最后竟然落到如此下场。想当初他董蔚然也是天之骄女,从何时起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个深宫怨妇?还真是可悲可笑!
她没有再看那人一眼,转身对霍琮露出了一个苍凉的笑容来,道:“琮儿,照顾好你自己,只有你平安了,母妃才能安心。”
“母妃.......”
德妃摸上他的眉眼,有诸多的不舍。叹了口气,随即决然离去。腰背挺直,步履从容,仿佛依旧是那个仪态万千的德妃娘娘。
“母妃!”
霍琮双眼猩红,胸口如同刀绞一般。他听不清周围人都在说些什么,手紧紧握成拳头,痛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日光黯淡,帘外影斜。
淑妃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唇角上扬。鬓间的红宝石步摇轻轻晃动,她长呼了一口浊气,得意的扫了一眼霍琮,往后这后宫终于轮到她来做主了!
宫中风云突变,宫外仍是一片祥和。
辰时过后,朱雀大街上热闹非凡,来来往往都是过路的行人。挑腊梅来叫卖的小贩担儿里已经空了,他正迈着欢快的步伐往回走。
腊梅清香扑鼻,经霜雪后又添了几分傲意,所以今日卖得好,才一上午便全卖了出去。路过卖首饰的小摊时,他停下来挑了细绢花,准备回去后给自家婆娘一个惊喜。
谢闻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极目眺望,俯瞰众生百态,琉璃般的眸子中无波无澜。冷风拂过,吹得衣服猎猎作响,好似仙人临凡。
城墙下的窦丛打发走前来报信的小太监,握着剑拾级而上,来到谢闻的身边,抱拳道:“主子,不出您所料,董氏已被褫夺封号,打入了冷宫。”
谢闻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皮都未抬,并无半分大仇得报后的喜悦。
窦丛看了他一眼,“此前董氏对萧五姑娘下毒,害得萧五姑娘差点身死。宣平侯迫于皇权和肃王不敢深究,主子此举也算是为萧五姑娘报仇了。”
提起萧慕宁,他的眼眸柔和了许多,“肃王如何?”
“肃王已回王府,不过.......皇上似乎仍无解除他与萧五姑娘婚约的意思。”
谢闻刚刚有些柔和的神色立即冷了下来,“不急,早晚的事。”
“季英该如何处置?”
谢闻冷笑,“献王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扳倒德妃,又岂会留个隐患在身边?”
季英并不是董家的家生子,而是从外面卖来的。董家的老夫人见她机灵聪慧,所以将她放在了董蔚然的身边,后来有随董蔚然一起进宫。
献王找到了季英在宫外的父母亲人,以她全家的性命为要挟,逼迫她在明威帝面前指认董氏毒杀了白照吟和苕儿。至于那些指控的话全是献王准备好让她背下来的,要不然事情怎会如此顺利?
窦丛道:“那咱们是否要将人救出,以备不时之需?”
“不用,对付献王我另有办法。”
窦丛笑道:“德妃一倒,肃王便不足为惧,如今只剩下淑妃和献王,恭喜主子大事将成。”
谢闻不置可否,朝他的方向缓缓转过头,不过视线却没有落在他的身上,而是看向了他的身后。
窦丛皱了皱眉,循着他的视线也朝身后看去,发现城墙上又上来一个人。
那人身穿玄色官服,面目冷峻,眼中闪动着精光。袖口处绣着复杂的玄武纹图样,与之前皇上给谢闻的那块玄武令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谢闻颇觉有趣的看了来人一眼,道:张大人,你怎么来了?”
张翀一笑,负手走到他的身边,也眺望城墙下的景色,“听闻小侯爷已将谢家的老夫人送去了城外的别庄,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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