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我特意把慧嫔送的糕点分出大半,用油纸仔细包好,和早膳一起放进食盒。雅浣帮我拎着食盒边角,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昭姐姐,你说丽嫔娘娘看到这些糕点,会不会知道是慧嫔娘娘送的呀?” 我指尖轻轻按了按油纸包,能摸到枣泥酥的纹路,笑着摇头:“先不说破,看看娘娘的反应再说。”
走到丽嫔院外,晨光刚漫过宫墙顶,把廊下的青苔染成浅绿。我轻叩房门,里面传来丽嫔温和的应声:“进来吧。” 推门时,正见她坐在窗边整理旧物,木桌上摊着一方褪色的绣帕,上面绣着两朵并蒂兰 —— 一朵兰蕊是浅紫,一朵是鹅黄,针脚里藏着旧时光的软。
“娘娘,今日御膳房多备了些点心,您尝尝?” 我把食盒里的油纸包递过去,故意没提慧嫔的名字。丽嫔放下绣帕,指尖刚碰到油纸,就顿了顿,掀开时看到枣泥酥上熟悉的花纹,眼神忽然软了下来,像被晨光浸过的棉花。“这枣泥酥的做法……” 她捏起一块,轻轻咬了小口,细碎的酥皮落在掌心,“是城西老铺子的手艺,我和…… 以前常去买。”
我蹲在一旁整理食盒,装作不经意地说:“原来娘娘也喜欢这种点心?奴婢昨日偶然尝到,觉得好吃,就想着给您带些来。只是听说做这糕点的铺子,好些年前就关了,没想到宫里还能吃到。” 丽嫔指尖摩挲着糕点边缘,沉默片刻,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是慧嫔让人照着老方子做的。她从小就爱吃这个,每次去铺子,都要把枣泥馅挑得满手都是,还嘴硬说‘只是觉得馅多’。”
说到这儿,她忽然笑了,眼角弯出浅淡的细纹,可笑意没撑多久,又慢慢沉了下去:“后来入宫,皇后说我抢了她的恩宠,还故意把她父亲犯错的消息透露给我,让我去劝她收敛锋芒。我那时年轻,没看清是圈套,真去说了,她以为我也觉得她父亲有错,当场就翻了脸,把我送的点心盒摔在御花园里,说‘丽昭仪(丽嫔当时的位分)还是管好自己吧’。”
她拿起桌上的并蒂兰帕子,指尖抚过泛黄的丝线:“这帕子是我们入宫前一起绣的,说好要在宫里互相照应,没成想…… 倒是成了笑话。” 我看着她眼底的怅然,轻声说:“娘娘,或许慧嫔娘娘心里,也不是真的怪您。奴婢听说,前几日有人给您送过药膏,说是宫里赏的?” 丽嫔身子微顿,随即轻轻 “嗯” 了一声,指尖把帕子叠得整整齐齐:“她总是这样,嘴硬心软。”
从丽嫔住处出来,雅浣凑过来小声问:“昭姐姐,丽嫔娘娘知道是慧嫔娘娘送的糕点了吗?” 我点点头,把食盒递给她:“知道了,她们心里都记着彼此呢,就是差个台阶。” 说话间,已走到贤太妃的院落,远远就见她坐在廊下的藤椅上,手里拿着本旧书,阳光落在书页上,把她的银丝染成暖金色。
“太妃娘娘,该用早膳了。” 我把食盒放在石桌上,刚要打开,贤太妃却合上书,笑着招手:“先不急,陪我坐会儿。你们刚从丽嫔那来?我瞧着你们脸色,像是有心事。” 雅浣先红了脸,我也不再隐瞒,把丽嫔和慧嫔的过往,还有如今的僵局,细细说了一遍,最后道:“太妃,您在宫里待得久,见多识广,您说她们这样,该怎么解开心结呢?”
贤太妃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吹了吹热气,目光落在院角的野菊上:“人心啊,就像这花,看着娇弱,其实根扎得深。她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情谊哪那么容易断?不过是被宫里的是非蒙了眼,又都拉不下脸。” 她喝了口茶,继续道:“要解这个结,得有个‘由头’。比如找件她们以前一起做过的事,让她们不得不一起面对,性子再傲,也抵不过旧情。”
我心里一动:“太妃是说,比如…… 一起做以前常做的点心?” 贤太妃笑着点头,指尖点了点我的手背:“是个好主意。不过得巧着来,不能太刻意。你们可以先在丽嫔这提一句‘想吃以前常吃的梅花糕’,再在慧嫔那边透个信,说丽嫔身子弱,做不了重活,说不定她就会主动来帮忙。”
雅浣眼睛一亮:“太妃娘娘好厉害!这样一来,她们就能自然而然地见面了!” 贤太妃笑出声,眼角的皱纹都透着暖意:“你们这些孩子,心善,又机灵,准能成。送完早膳就去歇着,后头还有不少活计。” 我低头应了声 “是”,将食盒放在案几上,热气裹着粥香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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