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鱼了中鱼了,大鱼,帮我拿个抄网!”
一旁的老头探头哦哟一声,羡慕不已,“一上午了我就上了俩白条,你运气真好!”
中鱼的人在一群钓鱼佬歆羡的眼神中将半米大鲤鱼提起,“今天收工咯,我非得去大街上转一圈!再回去给我儿子做烤鱼。”
众人哈哈大笑。钓鱼佬的未解之谜之一,钓到大鱼后总是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收起鱼竿鱼饵,又看着桶里的几条小卡拉米,问身旁的钓友,“这有还几条小的,有没有人空军?”
“空军?”
肯定是有的。
最旁边的树荫底,坐着一个戴草帽青年,大半张脸遮在帽檐下,只露出线条利落的下颌线。单单是这四分之一张脸,扑面而来一种肆意疯长的清朗英气。
这一带的钓鱼佬都认识他。
二十二岁,无业游民,顶级装备,不爱说话,日常空军。
青年压低帽檐,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要。
中鱼的人,其实就是之前买二手鱼竿的“大草鱼”,本名叫吴朝贵。都在一片水域活动,彼此也就眼熟了。
吴朝贵说:“不要我可放归了,小兄弟继续加油!”
谢堂和李老板俨然一副好哥们的样子,他学李老板的叼着根烟,探过头,“顾少,整整七天了,还空军。”
李老板说:“我认识一个算命的,说你有可能上辈子是条鱼,这辈子不钓同类。”
顾展点点头,怅然若失,“我要真是条鱼就好了。”
前几天他整理了一份举报资料匿名寄给警察局,刚好今天环境资源法庭的审判结果出来了。
张秋娴不知道拖了哪层关系,本该公开出来的消息,愣是一点水花也没有,整件案子在社会舆论中隐身了。
据可靠消息称,法院依法判决被告张某等人投放外来入侵物种埃及革胡子鲶所造成的生态损失、服务功能损失、专家评估费等共计98000元。
这个结果还是神通广大的孟李白打听来的。
不过山水园老板赵彤就没这么好命了,山水园因非法经营被查封,他本人也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顾展被一朵愁云笼罩着。
他要是条鱼就能天天见到娇娇了。
因为水域部门动作极快,这几天已经派人捕捞清理埃及革胡子鲶了。吕真綾和宣焦也要暗中负责净化水域,可能是用什么不为人知的神秘魔法,总之他们先让顾展别去。
算下来,已经整整七天,他都没见到宣娇了。
他收拾好鱼竿,“我先回去了。”
一看手机,张铭满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未接通。
【表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哥,我真是被他们逼的,我错了,我为之前的事道歉。】
【这事绝对不能捅出去,否则我就完了。】
【你说吧,开个价。】
正看着信息,又一条语音通话打了进来,张铭满的声音很疲惫,“表哥,我们见一面吧。”
顾展有些为难地说:“可是我不方便。”
“我快疯了,顾展,见一面,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地点在小时候那个公园,我先过去了。”
他要开诚布公地谈谈,为之前宣焦意外拍到的视频。
顾展打了个车,他现在余钱充足。
阿斯顿马丁租给孟李白了,对方说谈生意的时候不能让人看扁,开辆豪车装一下阔。
他知道这辆车对于顾展意义不一般,开价挺高的,一个月五万,还包圆了每个月的维修保养。
这车跟着现在的顾展也是浪费,跑车当着货车使,他信得过孟李白,就租出去了。
“师傅,去街心公园。”
坐上车,他又看了一遍这个视频。
视频拍摄的很晃,但可以看清张铭满和孙子辉的脸,此外还有一群花花绿绿的小混混。
张铭满跟一群人勾肩搭背,**上身,手上还拿着一瓶没喝完的啤酒。
接着孙子辉说了什么,小混混们一起起哄,张铭满发了酒疯,把啤酒哗啦啦地全倒在头上,跑去强吻别人。
画面让人不忍直视。
到了街心公园,老头老太在里面下棋唱歌,和记忆里差不多,只是破败了许多。
小时候顾展和外公住,偶尔也住小姨家,他和张铭满就会偷跑过来玩,看老大爷下象棋。
张铭满当时还是个小胖墩,脸上两坨高原红,喊着自己也要玩,抢了老大爷的棋盘,然后每次都输,跟谁玩都输。
输了他又不高兴,躺在地上耍无赖,非要顾展给他买零食吃。
现在想想,也挺好笑的。
顾展结了车费下车,走进公园里,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循着印象找到了以前的秘密基地。
其实是公园角落里废弃的健身器材场地。
其中有一种器材是双手扶着,脚下有两个对应的铁框,踩着可以在上边晃悠。顾展小时候一直好奇这叫什么,长大后才知道是漫步机。
张铭满站在漫步机上,机械地前后摆动,器材已经生锈,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表哥,好久不见。”
顾展离他一米远,皱眉,“你这是什么造型?”
张铭满把头发剪成锅盖,手臂上贴了青龙白虎纹身贴,还穿了一条紧身裤。
“换个风格,表哥你不懂,这是潮流,换上才能得吃。”
得吃?什么跟什么?顾展有点听不懂他说话了。
“你手上那段视频后边,我和他们去了宾馆,得吃了好几个。”张铭满还有点窃喜,“虽然被拍了。”
“没后悔?”
“当时有点后悔,现在想开了,只要不被我妈发现,不算亏。”
“对了,”张铭满停住双腿,整个人挂在把手上,“表哥,那段视频是谁拍的?”
顾展说:“钓鱼佬。”
钓鱼佬无处不在,很合理。
张铭满垂头丧气,“你在微信上说……他还拍到了孙子辉那天推你的场景?”
顾展眉头微挑,“只是证据而已。”
“我真不是故意的,”他的声音像是从肺腑里挤出来,慌乱不堪,“我也被吓坏了,孙子辉是超雄,他会打人的……那你要告我吗?”
顾展跳了个话题,“东西拿到了?”
张铭满观察着他的神色,最终呼出一口气,“我妈这几天出去疯狂应酬,我趁机从书房拿的。表哥,这是什么呀?”
他递来一本泛黄的日记,封皮都掉了,破破烂烂的。
这是姥爷的遗物,又没有实际价值,也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老妈和表哥抢着收藏。
顾展接过来,随便翻了几页,是原版,“很重要的东西。”
听了这话张铭满一阵唏嘘,“可以理解,毕竟你没有妈妈,你爸还……那副鬼样子。”
顾展的脸冷了几分,不想提到某人。
他把日记小心地收起来,转身要走,“我们两清了,视频我会删除。”
张铭满悬着的心落回肚子里,他不用坐牢了,表哥的人品他还是了解的。
顿了顿,他又问:“表哥,你会报复孙子辉吗?”
顾展突然笑了,笑得很讽刺,“我又没有证据,怎么报复他?”
“……”张铭满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气得满脸通红,“你没证据?!你特么玩我呢?顾展你不是人!你个傻——我叫大哥收拾你!孙子辉在他面前就是个吊!大哥混□□的你懂吗?!你完了!”
顾展按下语音发送,“发给小姨了,他要是知道你现在混□□,会怎么样?”
“啊啊啊啊啊!别,表哥,别发给我妈,我求你。”
张秋娴家教严格,控制欲极强,小时候连糖都不给张铭满吃,长大后得知张铭满暗恋一个女同学,直接杀到女同学家长那儿,让别人管好闺女。
顾展加快脚步离开了,还是诈张铭满的,他对掺合小姨一家没兴趣。
走出公园,终于一个心心念念的电话打进来了。
接起来,是吕真綾的声音。
“人类哥,你赶得来吗,我们抓到一只人类。”
宣焦举着拳头补充道:“是那个秃子。”
隐约传来法光大师挨揍的声音。
吕真綾:“你不是有问题要问他吗,我们抓着呢,快来吧……壁玑,留口气,别真打死了。”
宣焦啧了一声,“没用的东西,晕了。”
好残暴,好喜欢。
顾展翘了翘嘴角,“大侠留着力气,等会儿拷问他。”
赶到绿水湖的时候,两条鲛都在山洞迎接他。
“秃子呢?”
吕真綾指了指山洞,“怕他耍诈跑了,关在山洞里。”
顾展还真没探过洞,他往洞里望去,里面大雾弥漫,漆黑幽深,恍如通往地心的隧道。
可是宣焦在前面带头,他这时候露怯也太丢人了。顾展深呼吸,做好心理准备,跟在后面进洞,吕真綾断后。
整个山洞向下倾斜,走了几米是一个地下暗河,湖水比外界要冰,感觉有什么奇怪的生物在游动。
顾展假装开玩笑地说:“像在盗墓,不会有尸鳖吧?”
宣焦嫌他走得慢,催促道:“很安全,磨磨唧唧的,跟上。”
“我没有鱼尾。”顾展边走边划水,“等等我,宣……壁玑。”
宣焦愣了一下,随后狠狠瞪了他一眼,把人丢下飞速游开了。
吕真綾从后面拍了拍他,“快走啊。”
顾展手足无措,“我惹他生气了?”
“没错。”吕真綾无奈解释,“我们和人类不一样。他八十八代单传,宣焦两个字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在外称呼的大名。壁玑是小名,只有族内亲近之人才能喊。”
“原来我不能喊。”
吕真綾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继续道:“也不是啦,在我们鲛人族,称呼为'焦'是表示尊敬的意思。”
顾展茅塞顿开,“所以你是……吕焦?”
吕真綾诶了一声,“很好,正是在下。”
好什么好。
好个锤子!
他的“娇娇”没了。
得知真相的顾展欲哭无泪。
前方传来宣焦呵斥的声音,回声在洞中飘荡。
“别摸我!你这个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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