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展一切顺利，只是在最终阶段谁来执行的问题，又产生了不同意见。
“我的局当然应该我亲自当Boss！”李暮拍桌。
“论逻辑和计算，还是我更合适！”狄绮漫抱起胳膊不甘示弱。
“我大街上随便拉个人就能说服他给我投资。”李暮站了起来。
“我省内辩论赛从无败绩。”狄绮漫也站了起来。
“来！用你的逻辑说服我！”
“来！用你的口才说服我！”
眼看已经开始卷袖子了，柳易连忙挡在中间，把两人推开，阻止不成，她灵机一动往她们嘴里一人塞了块开心果树莓蛋糕。
李暮把蛋糕硬生生挖出来，“不要打断我！”
狄绮漫也紧闭嘴唇拒绝，从喉咙里挤出闷闷的含糊不清的话，“不行！我下班要去买奶茶！吃了蛋糕就不能喝奶茶了！”
“为啥？”李暮突然停下动作问。
狄绮漫一本正经回答：“一天只能吃一种甜食。”
“这啥规矩？”
“我自己定的，细水长流，否则蛀牙复发，治疗的时候很痛。”
“噢，是这样。”李暮了然。
“是的，是这样。”狄绮漫点头。
李暮不断点头，忽然间以迅雷之势抄起盘子就往绮漫嘴上扣，绮漫反应迅速，一矮身完美躲过。
李暮反手再抄，将轮空的盘子在空中一转圈，又稳稳举在掌心。
“谁先被吃到蛋糕，谁就输！”
临时起意的比赛还没开始，她就脚踝一紧，跌了个大跟头。往脚下一看，自己的裙摆被打了个结。
蹲在地上的狄绮漫接住从天而降的盘子，站起来递给柳易，“拿去吃。”
她伸手扶起李暮，说道：“我不喜欢涂奶油的游戏，乱糟糟的。”
李暮还想安利，“很好玩的，特别放松，我跟朋友们都很喜欢。”
“不了，谢谢。”狄绮漫再次蹲下，帮忙解开裙摆的结，理了理布料上的褶皱。
“你和我还真不一样哈，倒是跟老祝很像。”李暮拉起绮漫，“别管裙子了，坐下说，本来想活跃一下气氛，既然你不喜欢我们就再换个方式决定，猜拳怎么样？”
“打住！打住！”贞柳易抢了进来，“要我说，专业的事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做，我们仨要把力往一处使！”
“怎么说？”两人齐刷刷看向她。
“刚刚我已经把需求跟司渺姐说啦，她很爽快可以帮我们，场地，人手都不用操心，她那有现成的！”贞柳易得意洋洋，为能有这样厉害的人脉关系感到相当自豪。
“她要什么？”李暮马上问。
“什么？”
“她的条件是什么？”
“没什么啊，我们是好朋友，她说朋友间帮忙不要报答的。”
李暮的操心劲又上来了，苦口婆心教育道：“柳易，司渺可是黑西装，你知道的吧，哪有白吃的午餐？”
“嗯嗯，我知道的。”柳易连连点头，语气里有隐约的恳求，“我爸蹲过橘子，不能考公了，就算考也不一定能考上，我的学历又不高，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司渺姐家里是做文娱产业的，签着好几个大明星，我又喜欢追星，将来想往娱乐方向发展，司渺姐也愿意栽培，没什么比这更合适的路了。”
李暮还要再说什么，手掌被绮漫用力捏了两下，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各人有各人的选择。
去她公司不也行吗，还能亏待自己妹妹不成，李暮不服气，觉得自己在与司渺竞争柳易的过程中输掉了，可现状又让她闭起嘴。
她是可以给柳易一个安稳的工作，可她给了吗？没有。
种种诡异的发展和隐秘的自己都察觉不出来的意图，最终到达了如今的局面，自己的担保看起来像个大饼，毫无作用。
就算真的安排上了，她们之间的情谊又该怎么维持呢？柳易真的能安稳地当一辈子会计吗？不能。
李暮在柳易成长最关键的小升初阶段就已经介入了，柳易的每个想法都已经沾染了她的底色，她就是她养大的，她们就是同一类人。
“好吧。”李暮叹了口气。“你来安排。”
“嗯嗯，这次我要拿MVP！”
三人重新坐好，检查有无遗漏的细节。
“要是不成功怎么办？”狄绮漫发出最后一问。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老回答了，这种包袱一甩蒙头往前冲的回答适合李暮但不适合狄绮漫，绮漫皱眉，再次问道：“你要是输了，半个程氏就变成右景丰的财产了，以我和柳易的本事，是没法帮你报仇的，甚至到时候都不记得你这个人。”
“……”李暮感受着心跳从平静跳转到短暂的剧烈，再回到平静，没有说话。
“我还有个私人的问题想问。”绮漫突然说。
她的态度变化微妙，整个人散发出来的观感也捎带变化了，如果说之前是把自己放在下属的位置商讨事务，此刻却是以半个朋友的身份在询问。
“你不像是好心人，为什么要揽下程氏的烂摊子，甚至去跟别人赌命。”
已经是第二次试探了，以狄绮漫的情商要避开这种尖锐问题实在太容易了，绝对是故意的！
李暮知道这是双方初次合作的考察，但察得未免也太细了，这都把她整个人暴露出来了，净问些连父母都不能告诉的事情。
她再次叹气，说道：“是的，我是为了钱可以不管不顾的人，有人动我的钱恨不得叫他去亖，可这件事影响到了丽娜，我没法坐视不管。”
狄绮漫明白了，程氏的欠款间接导致了丽娜的房子烂尾，她眉头微蹙，眼眸中似有不忍。
“这不是你的责任。”
“我知道。”李暮今天在各种细微的对抗中都落于下风，以她的脾气最多只能忍一次，实在忍不了了，不能再困在对方的问答里，必须也要找回点场子，她直接跳出话题。
“你的庄园开垦了吗？”
狄绮漫不明所以，但还是摇头：“没。我不会在系统身上花一分钱。”
“你对玩家之间的争斗怎么看？”
“没兴趣。”
问题就在这里，狄绮漫的做法和想法都透露着不合理。
李暮憋着一口气，半是探究半是报复，问道：“以你的性格，既然能够做到完全和系统划清界限，当初又为什么要绑定呢？它是给过玩家选择的，我是为了赚大钱，柳易也是财迷，我俩的动机都很明确，但你……”
狄绮漫被问住了，眼神躲闪，似在思考如何回答。
李暮得到了预期的反应，扳回一局，大方解围：“没事，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俩有真言卡的限制，要是为难的话就别回答。”
狄绮漫马上微笑：“谢谢你。”
李暮也马上撅起嘴，“你的谢谢说太快啦！就是故意假装为难然后骗我，以你的习惯明明就是‘抱歉，我不方便回答’直接拒绝的那挂，故意哄我又没哄到位效果更差的好吗？”
这次狄绮漫真心笑了：“嗯嗯下次注意。你怎么还有这种小脾气呐，跟在公司的表现还挺有反差。”
李暮小猪一样轻哼哼，没有说话。
闹钟响了，已经到了晚上七点。一看时间，李暮急匆匆站起来，交代一番，“就到这里吧，我还报了个商务管理课，一会下课我直接飞林北市，你们随意。明早见！”
情况大致就是这样，她们按照计划，花了二十多天，在蕊哥身边搭了个巨大的戏班子，一步步将他引诱到现在的处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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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蕊哥还一眨不眨盯着桌面，不吃也不喝，只靠尼古丁维持积极性。
梅花小口啜饮玫瑰乌龙茶，茶的暗号是保持原状，如果需要支援，则是咖啡。
在测试场之后，两人又快速过了好几场，各自有输有赢，梅花略占上风。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饭点，没人先开口，大家只好维持各自手头的工作，李暮见这场也快结束了，主动向梅花提议休息。
身为东道主的梅花当即安排下去，不多会几辆餐车就推了来，上面摆满了各式餐点，保管任何口味的客人都能挑到满意的。
“这场结束后，不如中场休息一小时？”
蕊哥没有回应，好似没看见身旁的美味佳肴，盯着桌面和手边的草稿纸对比。
梅花正打算再劝，远在劳心市的蕊妈倒先开口了：“你爸把菜买回来了，我要去烧饭了。”
蕊哥不耐烦地挥手，“你赶紧去，叫我爸过来顶一下，游戏不能停。”
“他不知道规则。”
“贴个卡片有什么不懂的，或者你先贴了叫他翻开，这总没问题吧？”
“……好吧。”蕊妈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不再多说，在屏幕外操作一番，将卡片的图案面朝上，完成下一场的准备，她扭头喊了一声，一个中年男人接替她站到镜头跟前，蕊爸第一次接触这种新奇的游戏，忍不住伸手摆弄卡片，一不小心翻了几张出来。
“喂！快合上！”蕊哥用余光飞快偷扫，记住对应，才出声制止，梅花正要抬头看去，被蕊哥眼疾手快窜起来挡了。
“喂，不准作弊！”
“我没看见。”梅花如实道。他的小动作如此明显，梅花有些好笑，故意反问：“要不重新洗一下牌，刚刚我好像瞟到了点，这对你不公平。”
蕊哥摸摸肚皮，装作大度开口，“没事儿，照样玩，知道一半比完全未知更好玩！”
梅花应付地笑了笑，“好吧，那我们继续。”
游戏进展中，蕊妈已经炒好三个菜，蕊爸也从屏幕前离开，隐隐有碗筷碰撞的声音传来，还有方言的交谈声，听语气多半是在责备蕊哥的意思，玩游戏玩到忘记吃饭，怎么着也逃不了一顿叼。
只是人多不好发火，蕊妈和蕊爸边吃饭，边听着手机里的指示，时不时起身到桌前翻出一张，端着碗回去继续吃。
“该吃饭了，游戏什么时候不能玩。”蕊妈捧着饭碗，声音拔高了几分，拿筷子尾邦邦敲了两下屏幕。
蕊哥没法再抗拒，随意往餐车上一扫，“拿个汉堡给我。”
一方不停，另一方也不好停，梅花接过服务员递来的咖喱鱼蛋，一口一个往嘴里塞。边吃还得边盯着桌面，边动脑子，午休时间就这么水灵灵被挤掉了。
其他观众和保镖就没有这个烦恼，他们端着盘子吃起了自助，边吃边围观当消遣。
温馨的饭菜香味突兀闯入，现场氛围突然接地气起来，从紧张高端局变成公园大爷大妈围坐观看的象棋比赛。
“出雪花，信我！”李暮端着碗站在边上指点起来。“刚刚那场雪花贴的是丢命，这把必不可能，出！赌一把！炸死对面！”
慷慨激昂的废话惹来蕊哥一个无语眼神，那意思当然是，到底是你在打还是我在打。
他移开本就放在雪花上面的手指，转向最后一张的国王，犹豫片刻，把国王推了出去。
损失一条命，连续两场选中最次的效果，蕊哥的脸色变得很不好，尤其是李暮还在边上起哄说什么刚刚就应该听我的你看现在搞砸了吧，越说他的神情越是阴郁。
一把好牌被掺和了，本来都作弊看到了一半了，在剩下的一半里选还能刚好选中，真是倒霉，他再次打出一张提示牌，用很不和善的语气叫柳易赶紧干活。
美美吃着烤鸭卷小饼的柳易只能放下食物，伸出油腻腻的手掌递过来一条提示。
蕊哥更烦躁了，他们都在干什么，难道桌上堆的塑料片都是垃圾吗，旁边站的魁梧男子都是废物吗，他们不知道现在在干嘛吗，这可是赌局，桌面上可是几百万的钱，换成钞票能塞满一辆小汽车，而他们在干什么，在吃自助，在起哄，在用嬉皮笑脸的态度对待游戏。
过分！蕊哥心中有气，手里出牌就没把门了，框框连出三张。
节奏虽然被打乱了，只可惜前期的铺垫过好，梅花还是小输了这把。
咀嚼阻碍了思路，加上蕊哥开头的作弊，这一场没有意外地输了。
李暮识趣回到观众位置，临走前与梅花短暂交换了眼神。
桌上的小圆牌全部被推过来，原本还算势均力敌的局势立刻逆转，蕊哥面前的筹码是今天开场以来最多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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