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寒风卷着枯叶撞在霍格沃茨的窗棂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伊莱娜站在魔药课教室的坩埚前，指尖悬在泛着泡沫的绿色液体上方，眉头微蹙。今天要调制的是缩身药水，按照斯内普教授的要求，必须达到“像融化的薄荷糖一样清澈”，但她的药剂表面总是浮着一层细密的冰珠——这是她的冰系魔法失控的征兆，就像去年第一次上魔药课时那样。
“看来布莱克家的血脉不仅继承了黑魔法，还继承了调制毒药的天赋。”德拉科·马尔福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他正用银质搅拌棒悠闲地搅动着自己的药剂，那液体呈现出完美的翡翠色，“不过也难怪，毕竟你们家族最擅长的就是把好事变成灾难。”
伊莱娜握着魔杖的手紧了紧，坩埚边缘瞬间凝结出一圈白霜。她没有回头，只是将魔杖尖端贴近液面，默念起温度调节咒。银白色的魔法光晕在液体表面扩散，那些讨厌的冰珠渐渐融化，但药剂的颜色也因此加深了几分，显然偏离了标准。
“专心你的药剂，马尔福。”冰冷的语调突然从讲台方向传来，斯内普教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德拉科身后，黑袍的阴影将那瓶完美的缩身药水笼罩其中，“或者你更希望用你的舌头来品尝一下过量草蛉虫的味道？”
德拉科的脸唰地白了，立刻低下头假装专注于自己的坩埚。斯内普的目光扫过教室，最终落在伊莱娜那瓶颜色过深的药剂上，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布莱克小姐，”他走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了敲坩埚边缘，冰霜在他触碰的瞬间消融，“我是否需要用冷冻咒来提醒你，缩身药水需要的是精确的温度控制，而非北极冰原的气候模拟？”
伊莱娜抿紧嘴唇，没有说话。她能感觉到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有嘲笑，有同情，更多的是看热闹的好奇。自从科林·克里维被石化后，她就成了霍格沃茨的“移动嫌疑犯”，无论做什么都会被放大审视，尤其是在斯内普的魔药课上——这个对她格外严苛的教授，总能轻易让她陷入难堪。
斯内普却像是没察觉到她的窘迫，继续用他那标志性的刻薄语气说道：“看来去年的禁闭没能让你明白，魔药不相信眼泪，更不相信冰棱。如果下节课你的药剂还是这种令人作呕的沼泽色，我建议你直接把它灌进巨乌贼的嘴里，或许能让那只愚蠢的生物学会什么是‘标准’。”
说完，他转身走向下一个学生，黑袍扫过地面时带起一阵微风，夹杂着淡淡的苦艾与龙血的气息——那是他身上独有的味道，就像他的人一样，带着刺痛感的同时又莫名让人无法忽视。
伊莱娜深吸一口气，重新调整呼吸。她知道斯内普的苛刻里藏着某种提醒，就像上次在地牢储藏室，他虽然罚她熬制十瓶缩身药水，却在她魔法失控时悄悄用魔杖将火焰调成稳定的银白色。她闭上眼睛，试图回忆母亲日记里的话：“冰的温度藏在心里，而非指尖。”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魔杖尖端的银芒变得柔和了许多。这次她没有急于消除冰珠，而是任由那丝寒意顺着魔杖缓缓流入药剂，像一条游弋的银色小鱼。绿色的液体开始泛起细腻的光泽，那些讨厌的冰珠没有消失，反而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液体中旋转沉浮，最终凝聚成一片薄薄的、像翡翠叶片般的结晶，悬浮在液面中央。
“这是什么？”旁边的帕德玛·佩蒂尔忍不住低呼，她的药剂刚刚达到合格线，此刻正惊讶地看着伊莱娜的坩埚，“我从没见过缩身药水会这样……”
伊莱娜也愣住了。这不是标准的缩身药水形态，但她能感觉到液体里蕴含的魔法能量异常稳定，甚至比课本描述的效果还要强韧。她抬头看向讲台，正好对上斯内普投来的目光——他的镜片反射着坩埚的绿光，让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但握着讲台边缘的手指却微微动了一下，像是在抑制某种反应。
下课铃响起时，伊莱娜的药剂成了全班唯一一瓶没有被扣分的作品，尽管斯内普只是用“勉强达到及格线”草草带过。当她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却被教授叫住了。
“布莱克小姐，留一下。”
伊莱娜的心猛地一跳，看着同学们陆续走出教室，最终只剩下她和斯内普两人。阳光透过高窗斜斜地照进来，在他黑袍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更加阴郁。
“教授？”她小心翼翼地开口，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做错了。
斯内普从讲台下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子，扔给她。伊莱娜接住时，指尖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瓶身上贴着一张标签：“温度稳定剂——过量服用会导致舌头冻伤。”
“你的冰系魔法正在失控。”他没有看她，而是用丝绸布仔细擦拭着银质天平，“这瓶药剂能暂时压制你体内的躁动，别指望我会每次都帮你收拾烂摊子。”
伊莱娜握紧小瓶子，瓶身的冰凉透过掌心传来，却奇异地让她感到一丝安心。她想起去年在禁林边缘，博格特化作母亲被焚烧的幻影时，也是他用“滑稽滑稽”解咒，拽着她结冰的手腕离开——那时他的手指触到她腕骨的停顿，此刻想来竟带着一种笨拙的关切。
“谢谢您，教授。”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暖意。
斯内普擦拭天平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恢复如常：“别误会，我只是不想斯莱特林的学院分因为某个愚蠢的冰雕而变成负数。”他将天平放回柜子，转身时黑袍扫过坩埚，带起的风让伊莱娜药剂里的翡翠结晶轻轻晃动，“另外，今晚七点到我的办公室来，关于曼德拉草的论文，我需要和你‘单独讨论’。”
最后的几个字带着刻意加重的语气，让伊莱娜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是点了点头：“好的，教授。”
离开魔药课教室时，走廊里格外喧闹。格兰芬多的学生们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兴奋地讨论着什么，哈利·波特和罗恩·韦斯莱也在其中，两人脸上都带着神秘的笑容，手里还抱着一个用布包裹的大罐子。
“……必须在满月夜之前做好，弗雷德和乔治说莫丽根的柜子里有我们需要的东西……”罗恩的声音压得很低，但伊莱娜还是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她认得莫丽根——那个总是在城堡里游荡的幽灵，她的柜子据说藏着各种被遗忘的旧物，就在三楼的走廊尽头。
伊莱娜皱了皱眉，加快了脚步。她对格兰芬多的冒险不感兴趣，但“满月夜”和“柜子”这两个词让她莫名联想到了什么——去年万圣节，巨怪闯入城堡时，她曾在三楼走廊见过莫丽根的柜子，当时柜门虚掩着，里面似乎闪过冰蓝色的光芒，像极了她母亲留下的那枚水晶。
或许那里藏着关于母亲的线索？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伊莱娜强行压了下去。斯内普的警告还在耳边回响，她不能再惹麻烦了。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开玩笑。当天晚上六点半，伊莱娜抱着写好的论文走向地牢时，却在三楼走廊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拦住了去路。哈利和罗恩慌慌张张地从莫丽根的柜子后面跑出来，怀里的罐子不知何时已经打开，里面的液体洒了一地，散发出刺鼻的臭鸡蛋味。
“布莱克？”罗恩看到她时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挡在哈利面前，“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去教授办公室。”伊莱娜指了指地牢的方向，目光落在他们沾着绿色液体的袖口上，“你们在偷什么？”
“不关你的事！”哈利警惕地看着她，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魔杖，“别告诉任何人你见过我们，否则——”
“否则什么？”伊莱娜挑眉，看着这两个明显做了亏心事的男孩，突然觉得有些好笑，“用你们那蹩脚的缴械咒吗，波特？”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了熟悉的黑袍摩擦声。伊莱娜和哈利同时脸色一变，看向声音来源处——斯内普教授正沿着走廊走来，黑袍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一只展开翅膀的蝙蝠，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晚上好，教授。”伊莱娜立刻站直身体，将论文抱在胸前，试图挡住身后的哈利和罗恩。
斯内普的目光却越过她，落在地上的绿色液体上，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看来格兰芬多的蠢狮子们又在进行什么‘伟大的冒险’了。”他一步步走近，魔杖在指尖轻轻转动，“波特，韦斯莱，你们手里拿的是什么？别告诉我是给邓布利多校长的睡前饮料。”
哈利和罗恩脸色惨白，下意识地后退，后背撞到了莫丽根的柜子。柜门被撞开一条缝，里面露出一个生锈的铁盒，盒盖上刻着的冰棱图案让伊莱娜的呼吸骤然一滞——那和她母亲水晶内侧的花纹一模一样！
“教授，他们只是在打扫走廊。”伊莱娜突然开口，向前一步挡住了斯内普的视线，“是我不小心打翻了墨水，他们在帮我清理。”
哈利和罗恩惊讶地看着她，显然没料到这个一直被他们视为“敌人”的斯莱特林学生会帮他们说话。斯内普的目光落在伊莱娜脸上，带着审视和怀疑，仿佛要穿透她的谎言看到真相。
“你的墨水闻起来像晒干的鼻涕虫吗，布莱克小姐？”他冷笑一声，魔杖尖端指向哈利，“除你武器！”
金色的火花从魔杖尖端射出，哈利的魔杖立刻飞了出去，落在斯内普脚边。他弯腰捡起魔杖，目光锐利地盯着哈利的脸：“看来有人忘了去年在决斗俱乐部的教训。说吧，你们在莫丽根的柜子里藏了什么？”
哈利咬紧牙关，没有说话。罗恩急得满脸通红，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伊莱娜看着斯内普手里的魔杖，又看了看敞开的柜门，突然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悄悄举起魔杖，对着柜门边缘的冰棱铁盒，释放了一个微小的冰系魔法。
细小的冰渣从柜门缝隙里飘出来，正好落在斯内普脚边的绿色液体上，发出滋滋的响声。斯内普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就在这一瞬间，伊莱娜用脚尖轻轻踢了一下哈利的脚踝，同时对他使了个眼色——快跑！
哈利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拉着罗恩转身就往走廊另一头跑。斯内普立刻抬头，想要追上去，却被伊莱娜挡住了去路。
“教授，论文……”她举起手里的羊皮纸，故意让它掉在地上，“我不小心……”
斯内普的目光像要喷出火来，他看着哈利和罗恩消失的方向，又看看挡在面前的伊莱娜，最终重重地哼了一声，将哈利的魔杖塞进长袍口袋。
“看来你的论文比抓小偷更重要。”他的声音冷得像冰，“跟我来，布莱克小姐。我保证，今晚的禁闭会让你终生难忘。”
伊莱娜捡起论文，跟在他身后走向地牢。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她能感觉到斯内普身上散发出的怒火，却莫名松了口气——至少那两个愚蠢的格兰芬多逃脱了，而且她确认了，莫丽根的柜子里确实藏着和母亲有关的东西。
走到地牢门口时，斯内普突然停下脚步，背对着她说：“那瓶温度稳定剂，记得按时服用。”
伊莱娜愣住了。他没有质问她为什么要帮哈利，也没有追究冰渣的来历，只是说了这么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她看着他黑袍上沾着的绿色液体痕迹——那是刚才被冰渣溅到的地方，突然意识到，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抓住哈利，否则以他的速度，根本不会给他们逃跑的机会。
“谢谢教授。”她轻声说，这次的感谢里没有丝毫犹豫。
斯内普没有回头，径直走进了办公室。伊莱娜跟进去时，发现他正将哈利的魔杖放在桌上，旁边摆着一瓶琥珀色的药剂——她认得那是吐真剂。他没有打开它，只是用指尖轻轻摩挲着瓶身，仿佛在思考什么。
办公室里弥漫着熟悉的苦艾味，混合着新熬制的缩身药水的清香。伊莱娜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看着斯内普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总是对她冷言冷语的教授，或许比她想象中要复杂得多。就像他调制的魔药，表面上带着刺鼻的苦味，深处却藏着意想不到的药效。
窗外的风还在呼啸，但地牢里的壁炉却烧得很旺。伊莱娜看着跳跃的火焰，想起刚才在走廊里，斯内普脚边那滩被冰渣污染的绿色液体——那是复方汤剂的特征。她突然明白了，哈利他们在偷偷熬制复方汤剂，想要变成别人的样子去调查什么。
而斯内普，这个看似处处与哈利作对的教授，却在最后关头放了他们一马。就像他明明看穿了她的谎言，却没有戳破一样。
“还愣着干什么？”斯内普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他正拿着她的论文，眉头依然紧锁，“难道要我用漂浮咒把羽毛笔塞进你的手里吗？”
伊莱娜连忙拿起羽毛笔，开始按照他的批注修改论文。笔尖划过羊皮纸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偶尔能听到斯内普翻动书页的声音，或者他用魔杖给壁炉添柴的轻响。
不知过了多久，当伊莱娜终于改完最后一个单词时，发现窗外已经下起了雪。细小的雪花落在窗台上，很快就融化了，像一颗颗转瞬即逝的流星。
“可以了。”斯内普接过论文，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放在桌上，“回去吧，别在走廊里闲逛。”
伊莱娜站起身，走到门口时又停住了：“教授，波特的魔杖……”
“我会‘妥善保管’。”斯内普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在他学会尊重规则之前。”
伊莱娜点点头，推开门走进了雪夜。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她的脚印留在地上，很快又被飘落的雪花覆盖。她抬头看向三楼的方向，莫丽根的柜子应该还在那里，等待着被再次打开。
而在地牢办公室里，斯内普拿起哈利的魔杖，对着它轻轻挥动了一下。杖尖冒出一缕银白色的烟雾，在空中凝结成一只小小的蝙蝠，盘旋片刻后，飞向了格兰芬多塔楼的方向。他看着蝙蝠消失在窗外的风雪中，然后拿起伊莱娜的论文，在壁炉的火光下仔细阅读起来，目光在提到“曼德拉草与冰荆棘草混合使用”的段落时，停顿了很久。
桌上的琥珀色吐真剂依然没有被打开，就像某些永远不会说出口的秘密，安静地躺在那里，等待着合适的时机，或者永远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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