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知雪冷笑一声，眼底布满寒气：“如今你见到了，太子殿下。”
霍知雪冷冽的气质让李君撷下意识伸手向悬挂在腰间的佩剑。霍知雪自是注意到他微小的动作，他微抬下巴：“劳烦太子殿下如此挂念，一身官服未换刚下朝便急匆匆的率兵前来围了本侯的府邸。”
“本宫父王派来替霍大人医治的太医言霍大人时疫未解，面起红斑。如今瞧着大人好端端的站在本宫面前，反倒是那太医欺瞒陛下了。”李君撷盯着霍知雪道：“霍大人你可知欺瞒陛下是何罪？”
霍知雪道：“噢？还请太子殿下赐教。”
看着霍知雪逐渐露出阴森的笑意，李君撷心中阵阵发毛，只觉得有一瞬间通体冰凉犹如被鹅毛大雪覆住全身：“霍大人对朝堂之事想必了若指掌，何必还在此故作姿态问本宫。”
“太子殿下在宫中多年，更是知晓欺瞒陛下之罪该当如何，而又故作姿态问本侯？”
李君撷听后脸色立刻阴沉下来，被自己的话呛到李君撷顿时恼羞成怒，索性也不装了：“霍知雪，本宫今日便是来拿下你这个乱臣贼子！”
在李君撷正欲拔剑之时，霍知雪已悍然拔剑，剑锋直指李君撷的脖颈。
“霍知雪！本宫是大盛国太子！只要本宫三柱香的工夫不出霍府大门，禁卫军便会杀进来！”李君撷怒目瞪圆，高声道：“霍家自你祖父以来便以强权干预朝政，结党营私无恶不作。你父亲不仅强娶我大盛国最受宠的公主，还以多次征战为由让陛下拨了一波又一波军队给他管辖！他一人之势力强过其他所有将军势力之总数！如今他战死沙场也算苍天开眼，遭了报应！而你，霍知雪！你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狼崽子！什么叫狼子野心！我算是活久见，你就是！你跟你祖父和父亲相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暗杀朝中老臣、招兵买马拥兵自重、在边疆时不听陛下号令擅自攻打匈奴！桩桩件件哪一件冤枉了你！”
蓝玉只觉得刚刚李君撷目中无人已是作死，如今又连骂霍家先祖，他便更作了大死。谁料想到哪出便是哪出，蓝玉只听李君撷又点了自己的名字：“蓝玉！你父亲身为大盛国太师！本宫的教习先师！你父亲为我大盛国呕心沥血整整三十年，如今你父亲去了，你竟帮助霍家蓄意谋反！你让你父亲在九泉之下如何安息？世人终有一死，待你死后你还有何颜面面对你的父亲！”
“父亲在时，并非为大盛国呕心沥血，而是为了天下百姓安居乐业，父亲推行新政，缩减赋税。无一不是为了苍生百姓。”蓝玉站在霍知雪身侧道：“如今皇帝昏庸无道，外有戎狄入侵，内有朝臣霍乱，黎民百姓流离失所，食不饱穿不暖，京城之外的百姓客死街头乃是常事。皇帝却盲目增加赋税，大兴佛寺，沉迷美色，集天下之最于京城。实在为天下所不容！”
“胡说八道！”李君撷听后脸顿时涨的通红：“蓝玉！你好巧一张嘴！本宫看你是在刑部待的太久才练得这颠倒黑白，不明是非的口才，待本宫回去禀告父皇，革了你的官职！诛九族！”
“你且认为你还能回去？”霍知雪挑眉问道，剑锋又离近李君撷的脖颈一寸。
李君撷看着这张酷似蕊珠公主的脸庞破口大骂道：“霍知雪！你的生母为我大盛最尊贵的公主，本宫是你的亲表哥！陛下乃你的亲舅舅！如今你剑指本宫，你且当真要造反！”
霍知雪眉眼中就出几分厌恶，懒得回应他这愚蠢的亲情问题，只道：“你且看这把剑。”
“什么？”
长剑冒着寒气，剑身通体透亮，此刻李君撷在这把剑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此剑乃铸剑师逍遥子历经九九八十一天所造，拥有此剑者，以山河为聘，忠于五行，行以春秋。犹如潜龙在渊，故名龙渊剑。”
“混蛋！你竟敢用龙字命名！”
霍知雪冷笑一声：“此剑乃父亲传授于本侯，本侯十三岁上战场便佩戴此剑。这把剑便是皇帝找了十多年的天子之剑。”
“无耻！竟然一直都在霍府！霍知雪你这个叛乱贼子！你必遭五雷轰顶不得好死，你…”
话还未说完，只听几声惨叫。鲜血如大雪纷纷洒落在窗子上…..
与此同时，等不到李君撷的禁卫军围在霍府外正焦急等待。
忽然霍府的大门才沉重的打开，禁卫军统领正欲呼太子殿下。只见一个人伴随着打开的大门被飞扔出来倒在霍府大门的几道阶梯上。
禁卫军统领定眼一看，这尸身正是当朝太子李君撷。
“太子殿下！”
禁卫军皆大惊，随之而来的便是从霍府大门中冲出来的霍家军队…..
温度在这几日着实下降的极快，第二天一早起来树上便会有一层薄薄的霜降。莲花一推开门便打了个寒颤。
孙娘从厨房中端出两碗热气腾腾的饺子：“莲花，你去给小鹿送过去吧。”
莲花应下后便端着两碗饺子往小鹿家走。小鹿家的门没有落锁，一推便开了。
莲花在院里喊了声小鹿，东屋里面的人应了一声。
莲花进了屋把饺子放下：“小鹿，这都一个月了，你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把大门锁上吧，到底不安全。”
小鹿见莲花进来，忙溜下炕道：“谢谢你莲花，还给我送饺子来。”
莲花一抬眼，便看到了小鹿微微泛红的眼尾，许是刚刚又偷偷哭过。莲花叹了口气找来筷子：“小鹿你又哭了是不是？”
“没有没有…”小鹿欲掩饰，但是一被莲花关心，小鹿的声音又添了几分哽咽。
“小鹿，阿九可能不会回来了，你莫要再等他了，他就算办天大的事，这都一个多月了，也该办完了。”莲花边看小鹿吃饺子边道：“现在村里村外都知道阿婆被害后，你捡来的那个夫君又消失不见，你还呆呆傻傻的守着这空屋子，你呀你都快成别人眼中的笑柄了。”
小鹿低头默默吃饺子不吭声。虽然莲花今日才说这话。但是小鹿自己心中明白，阿九可能是真的不想回来了。当初自己捡到他时他穿的衣裳虽都大面积被血玷污，但是还是能感到做工精细的料子不似寻常百姓所穿。而后又听莲花描述见他最后一面的情景。阿九是跟着两位看着气度不凡之人走的。小鹿猜想阿九应该是跟他们认识，且跟着他们一起回了家。小鹿猜阿九可能早已恢复了记忆，只不过一直在瞒着自己…..
“小鹿，小鹿你说话呀。”莲花见小鹿没反应便用手碰了碰她。
小鹿这才回过神，咽下嘴巴里的饺子抬起头定定的看着莲花。
“小鹿，你…..”
“莲花你说的这些我自然是知晓。”小鹿慢吞吞道：“但是我毕竟同他结过亲，而且阿九走的那天阿婆被人杀害，我想见阿九一是夫妻情分，二是…..”小鹿鼓足勇气道：“我亦想问问阿九是否知晓我阿婆被害之事，我想知晓阿婆为何遇害。虽然这几年山贼流民众多，但是乱世之下大家都抢财劫色，很少有公然行凶之举，所以…..”
“说不准是阿九引过来了什么人！”莲花惊呼一声。
而后两人谁都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莲花见她吃完一碗饺子后，便起身道：“小鹿，我先去面馆帮工去了，最近面馆生意太过繁忙了。”
待莲花走后，小鹿又重新把昨晚睡前摘下来的一条白布系在右臂膀上，由此来奠念阿婆。小鹿走去东屋。东屋的一切还都完好，阿婆的手杖靠在炕上。炕上还整整齐齐叠着阿婆生前用的被褥。
小鹿拿出前天去城里买的一大块白布摊在炕上，随后打开炕边的小箱子，里面只有几件缝缝补补的阿婆的旧衣裳。小鹿把衣裳拿出来小心翼翼的放在白布上。
一想到跟阿婆共同生活了十七载，往后再也见不到她。泪水就像断了线的雨珠不断滑落。小鹿坐在地上哭了一会儿，哭着哭着便哭的昏昏沉沉的，小鹿头一歪抱着手杖靠着炕头睡了过去。
待小鹿幽幽转醒时已经下午。外头的天也阴沉沉的，这里一入了冬，便很少见阳光了。
小鹿又在地上坐了会儿。随后起身将阿婆的薄被褥就着衣物一起放进白布中，裹起来。小鹿把白布条打了个死结，随后便一起一手拿着手杖一手拖着大包往外慢慢走。
村中依旧没什么人，偶有老人坐在自家门口，远远见了小鹿便打一声招呼。小鹿应下后便继续拖着阿婆的遗物朝前走。
走着走着小鹿突然觉得有什么凉凉的东西从空中落下，小鹿打了个寒颤，再看到自己的布衣上布了一层浅淡的雪花。
原来是下了小雪。
空中的落雪安静的飘落在大地上，阿婆的坟头蒙了一层落白。小鹿拖着包袱停在坟头前：“阿婆，我来看您了。”
之前莲花总劝小鹿赶紧将阿婆的遗物火化，小鹿自是知晓该如此，只是一直不舍。一直拖到现在才来。
小鹿从怀中摸出火折子，接着一道火星便点燃了包袱。火势顿时大了起来，跳跃的火光霎时照亮了小鹿的脸庞。
随着火势愈来愈大，小鹿抱着手杖渐渐瘫坐在了地上…..
一品香面馆。
店里的生意愈来愈红火。客人们喜气洋洋在店中吃饭唠嗑。大家都在说换了异姓新帝，改国号为“武”。新帝短短十天便捉拿住了那位昏庸无能的旧帝并在京中集市中当众枭首示众。老祖宗曾言：千金之子，不死于市。而这位新帝却当众斩杀旧帝。
但是新帝文韬武略，登基后又不出半月内平朝廷动乱，外击匈奴入侵，将匈奴打的节节败退。最终以送来匈奴人送来钱财珠宝才勉强议和。
新帝减少赋税、停止修建佛寺、发回曾被旧朝没收的土地，鼓励农耕，并从国库中派发出几十车粮食接济流民。几乎在一瞬间，人心变向了这位年轻的新帝。他靠何种手段登上天子之位，百姓并不在乎。刚开始虽有人言这位新帝杀害表亲，其行为有违礼法。但旧帝昏庸无道，新帝一登基便治国有方。而得民心者得天下。自此新帝的口碑在民间一下便立了起来。
莲花整日在面馆做工，自是听了不少这位新帝的风光事迹，她亦觉得这位新帝不错，毕竟她家之前被朝廷没收的土地如今又被分了下来，这下她阿爹又能种粮食卖钱了。
“莲花！”因客流庞大，掌柜的都跑来端菜，掌柜的吆喝道：“一碗西红柿打卤面！”
“好嘞！”莲花应下。接着便朝里厨喊：“周大伯！一碗西红柿打卤面！”
“得嘞。”客人来的多，掌柜的赚的多，周立的工钱自然也水涨船高。
西红柿去皮，葱蒜下油锅，香菜鸡蛋打上，很快便做好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打卤面。
掌柜的见莲花从后厨端面出来，便抬手指向靠窗的位置：“那位客官的。”
莲花顺着掌柜的手指的方向走去，等靠近了才发现端坐在那个位置的人正是去京城赶考的季槿安。
莲花眼前一亮：“季大哥，你怎的回来啦？”
“家中母亲生病，我且先回来照顾。”季槿安坐的端正，斯斯文文一副读书人的模样。
季槿安的父亲从商，先前莲花父亲破财，他的父亲曾施以援手。而季槿安从小好学，待人礼貌。曾经小鹿与莲花被地痞流氓骚扰时，他也曾多次出手相助，因此季槿安深得她们二人尊敬。
“季大哥你先吃好，我再去后厨拿些花生米给你吃。”莲花将面放到季槿安面前的桌上正欲转身离去。
突然莲花觉得一股外力拉住自己的衣袖。察觉到正是季槿安，莲花疑惑的转过身。
季槿安却示意莲花先坐下。
莲花乖觉坐下：“季大哥怎么了？”
季槿安将头凑近莲花一些，压低声音道：“莲花，我同你说一件奇事。”
一听是奇事，莲花遂打趣了他一句：“噢？何等奇事？难不成你在京城时可见着了风头正盛的新帝？”
季槿安却神情严肃的点点头。
接下来季槿安说的话莲花听闻如遭五雷轰顶：“那日旧帝在市集被枭首示众，我亦随人流前去观看。而旧帝将要被枭首之时，突然新帝乘坐由五匹骏马拉的鸾驾而来。”季槿安现在说起这件事心脏还扑通扑通直跳：“莲花，新帝的圣颜与阿九别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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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祸起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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