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
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公鸡先生劫后余生般庆幸,他抬手一抹,将脸上的污垢擦在手上。
“啪嗒。”
它们通通被甩在了地板上、梅花鹿小姐的脚边。
“我没死……”
男人低语。
“我没死……”
男人呢喃。
五分之一的概率,公鸡先生活下来了。
那么现在,轮到下一位玩家了——栀离。
无论栀离有没有赌中那五分之一的概率,他都不会死,大不了痛一痛,体验一次额头开花的感觉。
长发青年没有犹豫,转动轮盘、扣动扳机,他的手心微微出汗,却把枪捏得很死。
“砰!”
干脆利落的一声。
今天运气不好。
梅花鹿安然无恙,她没感受到任何疼痛:“栀离先生在这点上和我一样呢。”
栀离还在强撑那个惨白的笑容,他抬起头,鬓角的伤口正在肉眼可见的自动愈合。
“谢谢夸奖。”
【栀离:1·5-0·5】
【梅花鹿:1·5-0·5-0·5】
栀离将枪递给下一位玩家——白兔小姐。
这位小姐苦着脸,心里五味杂陈。
她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梅花鹿会选择独自承受痛苦?而不是将痛苦转移到她的身上。
为什么栀离也选了自己一个人承受痛苦?
白兔叹了口气,兔耳朵在空中颤了颤。
经历了798次派对,她算是个挺怕痛的人,也自认不算个大义的人。
因为抽中白兔卡片的梅花鹿中弹,白兔的生命条只剩下最后0·5,只需要一枪……砰……
白兔深知自己胜算渺茫,但还是想要试试。
沉下心。
一鼓作气。
轮盘被她拨得“唰唰”作响。
“砰!”
像供台上红色的蜡油滴在白桌布上,它滴在白兔的蓬蓬裙上。
在最后一刻,白兔也选择独自承受痛苦。
【白兔:1-0·5-0·5】
【栀离:1·5-0·5-0·5】
“啪。”
白兔一头栽倒在木桌上,粉红色的液体混合白花花的固体从额角的小洞中流出,再“滴答、滴答”地洒在地上。
游戏的第一位失败者已经决出——白兔小姐。
供烛燃尽了。
“滴答。”
白兔也流干了。
【白兔——死亡。】
木桌中央的白蜡烛被吞噬殆尽,烛火比派对刚开始时弱了两倍不止,小小的那一簇火苗在淌开的那滩灯油上吃力地燃烧。
不知是不是栀离的错觉:烛光似乎微弱了一分。
光芒并没有再次照亮白兔的脸。
栀离没有再去看白兔,不着痕迹地向另一边挪了挪。
公鸡打着哆嗦,像见鬼一样:一秒前,她还是温热的,一秒后,她却浑身冰凉……
这才是败者的结局,哪有什么栀离口中“风光无限”的影子?
游戏的第一轮圆满结束,接下来,开始梅花鹿、公鸡、栀离三人的第二轮、第三轮游……直到决出唯一的胜者。
梅花鹿无奈地笑着。
“又到我了。”
轮盘中只隐藏着两颗子弹,失败的概率一降再降,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剩下的两颗子弹是如何摆放?
是分开?
还是连挨?
究竟该不该转动轮盘,梅花鹿毅然决然:转。
“砰。”
“诶?我还活着。”
惊喜在眼中一闪而逝,梅花鹿没有癫狂,也没忧心忡忡,她从始至终都很淡定,淡定得过分。
看来我们的梅花鹿小姐是个幸运的女孩儿。
“公鸡先生,到你了。”
“我希望你不要被死亡同活着的概念困住,希望你拿到自己想要的。”
梅花鹿借用栀离的话。
坐在梅花鹿对面的长发青年一愣,他挑了挑眉,炽热的目光投向梅花鹿。
言语,梅花鹿想用言语令软弱的公鸡快速游戏。
公鸡磨磨蹭蹭,他的指尖刚碰到那块余热未退的铁块儿。
“唰。”
他又心有余悸地缩回手。
可惜,梅花鹿用得还不够熟练。
栀离暗自摇头。
不过也巧了,他刚好和梅花鹿刚好目的相同,那就帮这位“志同道合”的伙伴一把吧。
“心甘情愿被恐惧困住,恰恰是懦弱之人的表现……公鸡先生,我相信你。”
栀离神补刀。
早在数分钟前,在梅花鹿阅读规则之际,栀离就敏锐地捕捉到“公鸡懦弱”这句话说完后正主的表现,他看上去并不服气,迫切地想为自己正名。
从细枝末节处看穿一个人的弱点,栀离觉得很简单。
再加以利用,稍稍刺激一下,使一个人情绪上头,栀离更是擅长到不能再擅长,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这位漂亮先生的嗓音很温和:“公鸡先生,证明自己的时间到了。”
“你不懦弱,你也绝不会被困住,你只是考虑的太多……太多……”
青年把食指和大拇指碰在一起,再张开,他像是捻着什么很微小的、看不见的东西。
情绪上头的人,最容易冲动。
“你太想追求完美的答案,以至于忽略了一点点……忽略了一点点胆量……”
“拾起那份勇气吧,这是母亲予你的课题。”
烛光摇曳下,棕黄色脸蛋上的那双小眼睛亮极了,公鸡先生想:他要硬着头皮上了!他不能再逃避了!母亲为什么会创造出他?因为母亲想让他保护自己,可连胆量都没有的人何谈保护?
失败的概率只有五分之二啊!他连五分之四的概率都能躲过,还怕什么五分之二?
公鸡信誓旦旦:“我会为自己正名。”
“砰!”
公鸡仰起头,接受幸运女神的洗礼,如此神圣!
不。
可笑。
【公鸡:1-1】
【公鸡——死亡。】
添上一抹红色的脑袋“啪”的一声砸在木桌上,紧接着,脖子和它断开,仿佛是断开世界上最脆弱的连接。
“咕噜、咕噜。”
然后,一颗菱形的脑袋咕噜噜滚下桌子,滚到黑暗里。
最后,黑暗里伸出一只雪色的手,悄悄地把脑袋拽走。
“咔嚓……咔嚓……”
它们在磨牙。
可怜的公鸡先生,身首异处。
能吹动烛火的风再次来到,烛光摇了摇,它从最开始的暖黄色摇身一变,火焰的中心成了幽蓝色,外头那层白得吓人。
“呼——”
火光又弱了几分,明亮从公鸡先生的身体上离开。
游戏继续。
玩家只剩下派对主持栀离先生与她正对面的梅花鹿小姐,他们的瞳孔倒映着彼此,就好像从很久以前算起,他们的对手便只有对方……
“呵。”
梅花鹿轻声地笑了。
“栀离先生,您的‘攻心战术’还是一如既往厉害。”
栀离也弯起双眼。
“我当然知道,谢谢夸奖。”
说着,一如初见,他将双手合在一起,在胸口比出一个小小的心。
噗通。
噗通。
两人就好像久别重逢的老友。
“栀离先生,你猜到了吗?为什么我会学着白兔的样子翻开抽到的卡牌?”
戴着梅花鹿面具的少女忽然抛出这样一个问题。
栀离的语气软得不像话:“白兔可能是不想藏着掖着,你嘛……肯定是故意的……呜呜,好狠的心……”
气氛被他轻而易举调动得不太正经。
这还是赌命的生死游戏吗?
不像。
梅花鹿皱了皱眉,像良家妇女的控诉现场。
当说到下半句时,青年的嗓音却猝不及防地一下子冷到冰点:“杜绝我用‘不知道自己卡牌被谁抽中’这点打心理战?”
“真是……”
“太无情了。”
因为紧张,青年肾上腺素飙升,冷汗直冒,碎发随汗液吸附在白皙的肌肤上,美丽、破碎、动人……他的眼睛里很难看出什么情绪,是空洞?不,当情绪太多、太杂时,反而难以言喻,像是没有情绪。
他拿起了那张厚实的卡牌——梅花鹿小姐。
下一枪,轮到栀离了。
栀离抽到了梅花鹿卡牌,并且他们两人都只剩下半条命,若栀离失败,梅花鹿也会失败。
这场游戏,将是无人生还的“死局”。
栀离不喜欢无人生还的故事。
这类故事无聊又无趣,到头来只有一个“死”字,他偏爱角色能活下去的故事,即便是绝境也会徒手“挖出”希望的故事,哪怕只有一丝。
只有活着,才能改变更多。
栀离现在只有如下几种选择:
第一种,不去拨动轮盘,此时,由于梅花鹿空枪,公鸡中弹,最后一颗子弹便隐藏在剩下的三个弹槽中,三分之一的概率,栀离会失败。
第二种,拨动轮盘,概率重新计算,此时,是五分之一的概率失败。
第三种……
没有第三种可能性。
除非……
“栀离先生,如果您不幸运,您因游戏而离开……”
梅花鹿很客观地告诉他。
“您的不幸也是挺幸运的,至少黄泉路上有个伴,这是一件美事。”
“是吗?”
“难道不是吗?”
栀离抬头,琥珀色的瞳孔中泛着冰蓝色的光晕,正一圈、一圈向外扩散。
“我、相、信。”
他的语速很慢,薄薄的、玉白的脸颊上泛起一层桃花色的潮红。
青年骨节分明的手指上下摆动,指尖不断地、快速地拨动轮盘,发出破空声一般的:“唰——”
栀离选择了第二种方法:拨动轮盘,重置概率。
“砰!”
这一声,比以往更加沉闷。
栀离大口喘息,他颤抖着把左轮放在桌子边缘。
“我是被幸运女神眷顾了吗?”
“唰——”
左轮被推到木桌中央。
“请。”
下一枪又轮到梅花鹿了,她会一直和栀离赌这五分之一的概率,直到其中一方永远离开……吗?
开个玩笑。
栀离要的是绝对性的胜利、压倒性的胜利,所以,他必须在下一轮杀死梅花鹿,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但无论选择第一种还是第二种方法都做不到百分百在下一轮干掉梅花鹿呀?
于是,栀离选择了第三种。
第三种方法——让枪卡壳、出现异常。
规则说:当枪卡壳或出现异常时,需要重新填装子弹,此时,便轮到下一位玩家……
栀离出千了?
这并不是出千,这在规则允许的范围之内。
他通过高速旋转轮盘和恰到时机地扣动扳机使手枪卡壳。
这是异常。
这是故障。
“不好意思。”
栀离眼神迷离,尽管身体部分部位因兴奋而抽搐,他仍然扬起笑容——一个诡异的、非人的笑容,红唇向上、向上……咧到耳根。
这个笑容是势在必得。
的确。
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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