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照进屋内,蓝致羽养的黑羽鸡在门外打鸣。
自从她在还未和白满川熟络时睡懒觉让他威胁后,她便一直想养只鸡。
因此向白满川报备,让老管家去西市买了一只未成年的鸡。
但自从这只鸡总爱在卯时大呼小叫,她便有了将它做成肯爷爷套餐的打算。
她伸了个懒腰,懒洋洋走出屋外,初三初四慌忙迎上前来。
“初三初四?好久不见。”她打了个招呼。
初三摸了摸鼻子:“其实姑娘……我们一直都在。”
她如实道:“我知道。”
“但姑娘我昨晚没偷听你和大人的……”初三顿时止住,懊恼道,“姑娘身体可有不适?大人他天未亮就出发去宫里了。”
“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蓝致羽无奈地“啧”了一声,打了个哈欠,“怎么这么早去开晨会……早朝?可是宫里出了事?”
初三道:“姑娘有所不知,昨夜太子突发恶疾,高烧不退,请了太医都无从下手,遂请了大人前去。”
“怪力乱神。”蓝致羽称奇,“白大人是算命先生,也是驱魔高手?听闻那太子流连于青楼,有些其余癖好,得亏他得病,不去祸害纯良女子。”
“然鄙人猜疑,若太子缠绵病榻,太后或要将祭典提前了。”初四终于插进话,“且姑娘你,或也要做些准备。”
初四未明言,她自然也清楚——她作为一届祭品,本是“旺国”的存在。
这个身份本就是一把双刃剑,能让国师大人救下她,却也足以让旁人借此由头改写她的命运。
她双手抱胸:“昨夜进府的那两个人是何人?按常理来说你们不可能放任。”
“丞相的人。”初四道,“探子直取书房。”
“他们是要刺杀白大人?”
“他们不会杀白大人的。”初三道,“白大人他……”
初四用手肘撞了初三,转而怒道:“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你们可真不仗义,见外了。”蓝致羽一向尊重他人意见,别人不想说的她也不会多问,“明白你们有难言之隐,昨夜探子到书房,可取了何物?这能说了吧?”
“姑娘不妨自己去看看,大人自有计谋,我等着实不知。平常我们都是守在外墙,大人的书房还真只有姑娘熟悉。”初四道。
她遥遥望了眼书房,门窗紧闭。
她摆手道:“罢了罢了,白满川人不在这里,我进去不合规矩,先去滩涂吧,贵妃那头出了单,锦瑟大人怕要忙不过来了。”
*
如今的小渔村已一派忙碌盛景,在产业成熟时便形成了完整的生产线,从初加工到包装销售,皆由蓝致羽亲手把控。
先前应下陆贵妃后,蓝致羽便抽了时间磨了贝壳珍珠粉,再调成膏赠予陆贵妃。
万万没料到这却成了打开后宫产业的契机。
陆贵妃涂抹了一周后对镜问宫女:“你瞧本宫近日的皮肤……似是白嫩了些。”
宫女细细端详:“是啊娘娘,您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贵妃大喜,在要好妃嫔间宣传此贝壳珍珠粉有奇效,引得妃嫔纷纷下单。
鲍鱼养殖池已经投苗,古代的条件有限,无法和现代一般有充足的水质调节设备,因此无奈只能投入大量人力监测水质。
她走到养殖池边,当即弯下身子去够池子里的瓦片。
当时在南陇镇她也是如此,事实上每一个养殖户都是如此,然她如今在白府,府里却总爱给她买飘飘长裙,因而当即便湿了袖子。
锦瑟还停在要去拉她的动作上,欲言又止。
她将瓦片自水里捞出,上面附着着密密麻麻的鲍鱼苗,鲍壳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光泽。
面对锦瑟的表情,她有些尴尬道:“这衣服有些碍事。”
“蓝姑娘你……”锦瑟道,“还真是同其他女子不同,如此看来,真有旺国之相。”
“锦瑟大人,”蓝致羽扫过众渔民,“补贴可有分发下来了?”
锦瑟道:“蓝姑娘,白大人前几日来督导,也顺带着分发给渔村各家各户了。”
蓝致羽敏锐地捕捉到关键点:“白大人前几日来渔村了?”
“是啊。”锦瑟道,“中秋宫廷夜宴前,那日你恰巧去点货不在,白大人转了一圈,点出了不足,命我……”
“等等!”她环顾四周,总觉得少了点生气,经锦瑟一点,忽然灵光乍现,“阿粼和禾苗呢?“
“……小林哥说母子俩有事外出,至于阿粼,理应回乡探亲罢。”
锦瑟显然也察觉出不对劲,然他眼神躲闪,蓝致羽心里的不安升腾,一个答案已然初具雏形,然那人怎会如此小肚鸡肠?
她沉声肃然道:“是白大人干的?”
锦瑟不语,既知纸包不住火,便道:“大人这般做定有他的缘由。”
“缘由?”寒意沿着灰黑的滩涂如藤蔓攀爬,“那里头还有一个孩子,白满川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你说谁被驴踢了?”
结霜似的嗓音自身后响起,她反射性地转身防御。
秋意虽起,然也是凉爽季节罢了,白满川却穿着狐裘,那双黑瞳有些浑浊,似是气得狠了,气息郁结,咳了两声。
她张了张嘴,着实自身不知全貌,不予置评,方才也是气头上,才说出那般不尊重人的话。
可她并不想道歉,想听这人给她解释。
锦瑟识趣地隐去一边:“大人……”
“过来。”白满川站在不远处,眼睑发红,似多咳两声便会祭天。
这回定要他给个说法,她狠了狠心,冷声道:“把人交出来。”
两人相对无言,对峙片刻,白满川忽而咳得厉害。
他佝偻着腰,狐裘随着他的动作剧烈颤动。
她顾不得其他,身体比心先一步做出了选择,跑向白满川。
在距离半米时,那双黑眸如同曜石闪过寒光,眼神将她整个人网住。
白满川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狠狠一拽,往马车上拖去,又压着她的后脖,将她摁进软座,在她要反抗时再度剧烈咳嗽。
“白满川,你!”
车夫驾车,鞭子甩得频繁,车跑得飞快,颠簸也更甚,她甚至有了反胃想吐之感。
“吁——”
马车停了。
“去,去看你那个异族。”白满川箍着她的肩,将她押着下了马车。
面前是一座堡垒,穹顶罩着,挂牌赫然写着“坐忘”二字。
她曾听闻境内有关押犯人之处,名曰“坐忘”,未犯错之人改过自新之处,乃古代版的监狱。
却不曾想这囚牢竟与小渔村如此相近。
“你为何不说?“蓝致羽道,“若有天这些犯人冲破牢笼冲出来,首当其冲的便是小渔村的村民!”
“不劳费心,”白满川冷冷道,“守卫不会给他们机会。”
门口守卫见了国师,喊了一声,便让道让二人推门而入。
然地上部分仅仅只是装饰,关押的不过是部分“劳改犯”,而地下那层才是真正关押穷凶极恶之徒的。
地下部分潮湿阴寒,实则因常年不透气,闷热无比。
她的肩膀耸动,企图挣脱束缚,然白满川虽看起来羸弱,却用了狠劲,硬是挣脱不得。
囚笼被木柱分割成一格一格,所囚之人皆身戴枷锁,双手被后绑,披头散发,连乞丐都不如。
她不禁有些瑟缩,却又不愿在白满川面前失了气势,然不过一臂之距的囚笼中爆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笼门被撞得晃动:“让我去死!”
她的身子一僵,硬生生将惊呼压在喉咙,
她咬着牙恨恨道:“白满川!你不会将他们关押在此处吧?他们是如何得罪你了?”
啪嗒——
滴水声自不远方传来,一股隐秘的腥味自牢笼深处飘来,她很明显感觉出白满川的手劲霎时收了些。
不好!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当即怔在原地。
阿粼满身是血,衣服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木屑污泥,定睛一看甚至还是辞岳滩上的砂体,混杂着血污结成了块。
他的眼睛一边已睁不开,另一边绿色的瞳浑浊不堪,迷迷糊糊间见着她,腾地欲起身,却因脱力砸在地上。
寒意蔓延,胸口剧烈起伏,她转头对着不远处的男人说道:“白满川,原来你心思都用在这上面了。”
白满川眉头紧拧,立在不远处,也不往前走。
他冷笑一声,道:“本官自会安排,你即刻过来。”
蓝致羽挡在牢笼前,摇头:“我不,你把人放了。”
白满川沉着脸:“我数到十声,若你还不过来,那也不必叫人抓药,他必死无疑。”
他开始倒数,每一声都砸在她心上。
“三。”
她咬了咬牙,望了眼奄奄一息的人,向他走去。
白满川那双黑眸锁定着她,如无形的枷锁,直到她走到他面前,他才朝虚空中道:“初三,初四。”
自穹顶上落下两个人影,正是今早才打过照面的两名暗卫。
她自是不必再挣扎,初三初四虚虚地押着她双肩,初四低声道:“姑娘,大人并非惯于动用私刑之人,其中定有误会。”
初三也道:“姑娘快些回,莫要让大人再气了。”
她再如何厌恶白满川的行径,却也并非疯狂到胡搅蛮缠,她清楚初三初四不过是听命,便也不吭声随他们离开这个闷热阴暗的地方。
与白满川擦身而过时,她偏头狠狠剐了他一眼:“国师大人,您最好是将他治好了,若是落下些病根,以后便再也不必两看相厌罢。”
国师大人:我打他了吗?这是我打的??我真没有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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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关系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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