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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二年级的时候,白亦掉了颗牙,上面的,小孩捂着嘴,不让人看。

外婆把那颗牙扔在床底,说是这样以后长出来的牙齐。

靠右边的,一说话就漏风,都说小学的男孩子最调皮,可两个小孩听话得很,白亦不爱玩,安静内敛,就缠着裴暄。

裴暄更是让人放心。

外婆说把上面的牙扔床底,下面的牙扔屋顶,白亦听不懂,但听劝。

外婆偶尔摸摸白亦的头,太阳落下去的时候,看着那双眼睛,还是叹气。

日子一天天过去,老旧的楼房偶尔停个电,天热的时候,外婆为了两个小孩睡个好觉,拿着蒲扇轻轻的扇,在不宽的客厅铺了竹席。

等两个小孩睡熟,再回房间,半夜不放心出来看看,就看见裴暄已经拿起蒲扇学着外婆的样子,轻轻扇着,白亦睡得安稳。

……

六年级的时候,林招娣去学校没有报名,白亦看着空掉的前桌,白亦第二个朋友就这样离开,他眨眨眼睛不说话,裴暄就安静的看着他。

后来听别人说:林招娣爸妈离婚,她妈把她带走了。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桂花又香了一条街的时候,外婆身上的膏药味越来越浓,偶尔看着太阳落下去也生出一种瞧不见日出的恐惧。

日子过得快,小孩长得快,白亦裴暄上了初中以后,个子就蹭蹭的往上长。

五岁的白亦堪堪够着门把,现在的白亦稍稍抬手就能摸到门框。

日子过得太快,秦韵在他们六年级的时候辞职,离开学校,她们说是年限到了,她的学历好看,没必要一直在小地方耽误。

秦秀娟笑得开心,送完女儿再回家,正好碰上两个小孩放学,忍不住调侃“现在碰不上老师了,别紧张。”

也不管白亦裴暄两个人的反应,提着包就往楼上走。

白亦“……”

裴暄掏出钥匙开门“先进去”

“你去写作业”裴暄顿了顿,然后补充“我去做饭”

“好”

两个青春期的男孩卧室倒是干净,得益于裴暄每天整理,加上白亦本身也是喜欢整整齐齐的,所以卧室很干净,也很简陋。

窗前摆了一张桌子,是外婆在他们读小学时准备的,那会儿两个人还显得桌子很大,现在就刚刚好,把窗帘掀起,光就射进来,白亦偶尔使劲盯着太阳,直到眼睛干涩,整个世界开始模模糊糊。

读了初中以后,九点半下晚自习,顶着路灯回家,白亦写作业,裴暄弄吃的。

分工明确。

晚上十点,外婆回家,三个人开始吃饭。

外婆身上的药膏味很重,还带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白亦皱着眉问她“生病了吗”

她也总是随意敷衍过去,“没病,人老了就是这样”

把碗一收,去阳台收了衣服就去洗漱,越是这样,白亦就越慌。

人,最怕那句“老了”。

吃完饭,两个人挤在一起洗碗,空间小,两个人挤在一起不好动作。

白亦心不在焉,一抬手,满手的泡沫就糊到了裴暄衣袖上,偏偏他还就看不到。

三次以后,裴暄看了一眼挤在身边的白亦,叹了口气,把白亦手里的碗拿走,抓着他的手用清水细细冲洗干净,“你去外面吧,很快了”

“不要,我陪你”回过神的白亦拒绝裴暄的建议,瞥了眼裴暄衣袖上的泡沫,又悻悻的往边上挪了一步,定定的站着,就是不走。

裴暄:“……”

“别担心,没事的”裴暄想不出安慰的话,又见不得白亦皱眉,只能干巴巴的挤出一句,可毫无底气。

他不瞎,外婆的背越来越弯,越来越瘦,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弱,说话需要大喘气,人居然

前年他跟外婆说“多休息点,不要那么累了”

外婆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她说:“人,就是不能歇的”

裴暄想起那天晚上,外婆弯着腰,带着看着年代久远的老花眼镜,在灯光下一点点挑着拿回家的绿豆,便宜但有些杂质,挑出来就好看了。

洗完澡出来的白亦裹着水汽和着一股柠檬清香,湿漉漉的头发沾湿了衣领,还没说话,就被裴暄拎着衣领去擦头发。

白亦倒是很乖巧,顺着力就走,外婆看着笑了好几声,摇了摇头,又低头继续。

“人,就是不能歇的”

裴暄不敢问,只能尽力劝说,“我们长大了,你不要那么操心了”

家里一切能包揽的家务,下地出摊,两个少年都做得很好。

跟外婆相熟的摊主会笑着打趣外婆“老姐姐,两个小孩这么听话,要享福了”

“可得保重身体,以后多享几年福才好”

外婆总是笑笑不说话,身上的膏药贴了一块又一块,脖子手腕都贴满了,可还是痛,止不住的痛。

少年瘦弱的腰身被风一吹就显现,太阳从缝隙射下来,整个人都发着光,跟来到摊前消费的每个人温和的笑着,偶尔被夸,那张稚气的脸就不好意思的笑,怎么看都还是个孩子。

“是我亏欠他们”

他们不知道出生以后要经历这么多,还是懵懵懂懂的年纪,父母就不在了,雪糕要买最便宜的,还要懂事的装作不喜欢,一个暑假,不是跟着在地里就早早出摊,一点少年人张扬的影子都没有。

她想“他们实在可怜,又实在不该太懂事”

她宁愿小孩哭闹着要吃那一根雪糕,而不是眨眨眼睛说“不喜欢”。

人的寿命于天地之间,堪如蜉蝣。

外婆想“世间一切苦难都经历了一遭,只求她的孩子们,未来顺顺利利”

白亦初中的时候学到一首李贺的诗,这位少年成名的天才诗人,被后世称作“诗鬼”

读到他的诗,白亦忍不住去翻了翻他其他的诗,事实证明,白亦还是不懂诗。

只抄了一句放在自己日记本上“唯见日寒月暖,来煎人寿。”

初中在小学的相反方向,仍旧不需要过马路,两个人还是一样上下学,小镇经济落后,学校少,整个镇,只有一个初中,整个年级,只有一个一班有可能考上县里的一中。

刚好,两个人都不是成绩都不算差。

一个班,六十多个人,班主任姓唐,她的女儿正好高中,县里的一中。

班主任管的很严,一天大多数的课间休息都是安安静静的坐在教室,这地方实在太穷了,有些人祖祖辈辈都在种那一亩三分地,读书就显得太重要了,比命都重要。

她说:“考个好高中,才能考好大学”她看着窗外,隔着窗,外面是地,是山,是太阳,残阳如血,她久久凝视着,然后说“才能走出去”。

对面的房子租住的那家人,在家里小孩考上县里的高中之后离开,那个总是不见人影的阿姨特地做了些糍粑送给外婆,同样干裂粗糙的双手,笑得眼角纹很重,“我女儿考上一中了,我打算陪她去县里面读书”

外婆接了,包了个红包给了那个小姑娘,她笑得腼腆,她妈坚持不收,三个人拉扯很久最后外婆一把塞进小姑娘口袋,拍了拍“好好读书,你妈不容易”,这才结束这场拉锯战。

本来镇里年轻人少,学校也少,更多人为了好点的教育,早就租了房子去县城生活,像这种老旧房子,一栋楼五层,早就没了小孩,所以白亦小时候一个人趴雪地里也是没有小孩可以一起玩的原因。

她们走了以后,那房子就空置出来,外婆似乎开始知道休息,早上不再出摊,那块八分地空置出来,外婆种了三棵桃树。

初二的时候,很多在外地读书的学生搞不定学籍问题,回到这个小镇,这个唯一的初中。

“大家好,我叫……”

班主任在周二的第三节课领了三个陌生面孔,三张桌子被安排在后面。

一个男孩,两个女孩,都是白白嫩嫩的脸加上时髦的穿搭,没有一点小镇居民的样子。

白亦百无聊奈的抬头看了一眼,又趴回去,躲着班主任的视线,借着前桌的背影,准备补个短觉。

裴暄看他脸色有些白,下意识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感觉没有问题,无奈的看了一眼正在找绝佳角度的白亦。

白亦似有察觉,讨好的眨眨眼睛,无声的张嘴“上课叫我”

这样的招数白亦最爱使,像是撒娇偏偏自己毫无察觉,那样的眼神,裴暄最是受不了。

只好点点头。

最后一个女生上台,环视了整个教室,像是在找什么一样,然后眼睛一亮。

“大家好,我叫林越山……”

那声音有些熟悉,白亦一下子精神起来,觉也不睡了,与少女明亮清澈的目光对上,然后有些激动的拍了拍身边的裴暄,压低声音“是不是林……?”

裴暄眼色一暗,把白亦的手抓住,点点头。

白亦此刻大概是激动得很,六年级离开的朋友,又重新遇见,“林越山”这样的名字加上一脸自信的笑,从哪都能看出她过得很好,白亦是真的高兴,连裴暄阴下脸用力抓着他的手都没有反应过来。

只是觉得有些疼痛,下意识要把手抽出来,却被攥得更紧。

“哥,你生气了?”白亦任着裴暄攥着自己的手,小声的问。

桌子下两只手紧紧的缠在一起,裴暄也不明白为什么,只是那点强烈的近乎偏执的占有欲已经要将他撕裂。

外婆曾经皱着眉说“他们绑得太紧了,有时候我也不知道对不对”

裴暄隔着墙又模糊地听见秦姨的声音:“这也不算坏事,两个人挤在一起,总算有个伴,他们大了以后会懂……”

他用力攥紧拳头,整齐的指甲陷进皮肉,直到血肉模糊才满意,楼道里年久失修的灯总是昏暗的晃着,把那张好看的脸割裂得不成样子,他低垂着眼,直到手上落下温热的温度。

转头撞进类似于春天一样的眼睛,手掌开始疼痛到难以忍受的程度,他想织一个网,耐心的等待猎物。

他是一个性格怪异的猎人,织一张网,偏偏大摇大摆的摆在哪里,他在等猎物心甘情愿的进入圈套。

明知那张网不加修饰地就在那里偏偏白亦一脸天真的踏入,献祭一般,裴暄突然有些恶劣的想法,他肆无忌惮的毫不掩饰,白亦头皮发麻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顺着白亦的力度松开紧攥着的手,白亦仿佛看不见手指上明显的鲜血,耐心的把裴暄的手指一根根舒展开,然后十指相扣,温热的血染上白亦白皙比裴暄小一码的手。

楼道的灯蓦地一暗,黑暗里,裴暄轻笑一声,他才十四岁,他懂什么?他只是心软。

他这辈子亲人死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外婆一个弟弟,外婆不是亲的,弟弟也不是亲的,他不怕一个人,可你要一个在带暖气的屋子里生活近乎十年的人突然间扔到冰天雪地里,都会受不了。

十五岁的裴暄在深夜里想明白:他大概是没办法离开白亦的。

可能是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可能是每个夜晚白亦温热的体温,也大概是六岁时他叫的那声“哥哥”

那点被稀释的血脉,无论亲情友情,他十五年人生里,他都占了大半。

十五岁时,他想当一个好哥哥。

此刻看着那张带着讨好意味的脸,他莫名其妙升起来的情绪又猛地降下去,他只能像个长辈叮嘱小辈一样皱着眉苦口婆心“你……千万不要早恋”

白亦仿佛听到了什么令他无法接受的事一样瞪大了双眼“你怎么会这样觉得?我们纯洁的友谊被你恶意的揣度。”

白亦长了一张很漂亮的脸,不够英气又总是带着笑,男孩子总说他娘。

在这个存在超过男生两倍的班里,女孩子们更在乎成绩,早上五点半起床,一天到晚呆在教室,一腔热血早就撒在看不懂的题里了。

谁有空看你好不好看,帅不帅,她们要分,她们要一中的录取通知书,她们比谁都想走出这座大山。

教室里不让吃东西,不让说话,即便下课也不行,初二的暑假开始补课,补课的钱从班费里出,一天八十,老师们大多数安排考试。

补课强制要求住校,学校每个年级只有一个实验班,女生永远占大半,今年更是比例离奇,六十八个学生,女生四十八个,男生二十个。

男生宿舍空的可以三个人甚至两个人一间,而女生往往十个人八个人挤一间,空间不大,放满了床,这样狭小的空间挤满了数不清的梦。

三百多的学生里选出前面最好的学生,女生占了大半,校长偶尔到班里看察,忍不住说“我们这的女孩子比男孩子上进太多,男孩子多跟女孩子学学”

这个边角小镇,被群山拢着,交通不便利,公交车跟这个小镇一样破破烂烂,大多数家庭还在用传统的生活方式,他们重男轻女,连带着有些被压迫久了麻木的女性都要顺大流的重男轻女。

这个小镇有着没被现代工业污染的天真,晴的时候蓝得像电视剧里纪录片中的湖泊河海,夕阳可以染红天空的边缘,像被新鲜的鲜血被泼洒开。

残阳如血,女人站在田地里汗湿透的衣服贴在皮肉上,皮肤黝黑,干裂的双手握着锄头,泥土沾染上裤脚,远处传来小女孩稚嫩的声音,“鲜衣怒马少年时,不负韶华行且之……”她看着远处即将消失的残阳,笑了。

天黑了。

林越山的母亲用十年的忍气吞声,把“林招娣”变成“林越山”

总要越过座座大山,去见一眼外面的世界,后来知晓这件事嫌弃的表情藏不住,大声的说“我这辈子不结婚的,我要一个超级好的事业”

然后拍拍白亦的肩膀试图劝说白亦加入她的单身联盟,被裴暄一巴掌挥开,拎着白亦头也不回的走,只留林越山一个人愣在原地。

[人的寿命于天地之间,堪如蜉蝣。]

白亦在初三的最后一天在日记本写下这句话。

初三的某天,外婆为白亦和裴暄买了两个智能机,去办了电话卡,本想着读了高中再给,外婆却在一个夜里突然想明白:“恐怕来不及了”

她像对待小孩一样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笑着说“好好学习”

她喘着粗气,秦秀娟坐在床边,低声安慰“老姐姐,你快好起来,两个孩子今年考高中了,日子要好起来了呢,千万别……”

秦秀娟哽咽的说不下去,耳边是外婆深重的喘气声,张嘴却说不出话……

病房有些简陋,外婆已经住了一个星期,撑到中考结束,外婆求秦姨:“你替我看着会,两个小孩中考,别打扰了”

秦姨被外婆紧紧抓住,犹豫着“这话说的见外,这些年你也帮衬很多,就是……”秦姨皱着眉苦口婆心“就是这两小孩我看着长大,最是重感情的……”

没有说完,外婆却懂,点点头笑着说“我知道,我撑得住,老毛病”

中考在还未成气候的六月下旬,在只有风扇的宿舍还是热得很。

中考期间被允许午休去宿舍,裴暄永远注意着白亦的一举一动,只用余光就知道继续用手里的书本扇风。

那点莫名其妙升起来的烦躁慢慢降下来,可他还是慌的不行,下午还有一科,可他总感觉好像有什么比考试更珍贵的东西在无形中流逝,抓不住,还看不着。

两个人挤在一起,因为床是曾经教师宿舍留下的,不算小,一米二的单人床,两个人又瘦,夏天躺在一张床上也不会热,况且整个宿舍只有他们两个人,怎样都无所谓。

裴暄注意到白亦闭着眼还皱着眉,又伸手碰了碰白亦的侧脸,“还是很热吗?”

白亦坐起来,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突兀的说“考完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晚上班主任主持的毕业晚会也不要管了,只想回家,什么东西猛地往脑子里心肺里钻,他突然觉得难过,下意识抓住裴暄寻求安慰。

裴暄总是耐心的接受,永远带着哥哥的宽容,也不说话就接受往自己怀里钻的人。

察觉到怀里人的不安,还要轻拍着背像哄小孩一样轻轻的晃。

窗外是一片晴朗,偶尔还有几声鸟叫,这是货真价实的夏天。

……

班主任急匆匆的在考场外拦住考完的白亦和裴暄,手机还亮着刚刚挂断,风吹散班主任的声音。

白亦只模糊听到“你们两个赶紧去县人民医院,……外婆……”

手里蓦地被塞了台手机,是之前存在班主任那里的。

班主任是个四十岁的女人,温柔又要让人信服,留着利落的短发,听说是当班主任以后就剪了的,她知道两个小孩家里的情况,只是猛地听到那通电话,心里还是狠狠一颤。

把手里的手机塞进口袋,一手抓着一个往校门口拽,塞进自己的车里,连忙赶去县人民医院。

白亦抓着手机的手心不断的冒出冷汗,让整个手机都有些粘腻,整个人不自觉的发着不易察觉的颤。

手机被抽走,汗湿的手心被裴暄打开,握紧,裴暄知道这会儿说什么都没用,只能尽力安抚,他同样慌张,可他是哥哥。

外婆还是心疼自己的小孩,不愿让他们遗憾,所以撑着一口气,又觉得难过,她眼角不断划过泪,都被秦秀娟用手帕轻柔的一一拭去,“你再等等,再等等两个孩子”

眼角还是不断滚落的泪,像是要流尽这辈子说不出道不尽的累和苦,还有担忧,这世间无数不多的联系少了,她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白亦趴在床边像他们当年趴在姨婆床边一样,只是现在裴暄站在他的身后,他呆愣的望着,手里握着的双手被扎满针眼。

外婆刚接手白亦的时候,白亦才三岁,她就用背带背上白亦出去买菜,女儿出车祸留下二十万的赔偿金,但她总觉得不能坐吃山空,在白亦大了些的时候,开了块荒地。

女儿没有田地继承权,她只能慢慢找,开了快别人不要的荒地,一块五块十块的攒,养活两个小孩。

她爱白亦,是因为那双与女儿相像的眼睛,是因为他是她女儿的儿子;她又平等的爱着裴暄,是因为那双与妹妹相像的眼睛,是因为妹妹临终前的托孤。

好像历经千辛万苦去达成的某种任务,她用一辈子去完成,可这又好像是她必须要完成,这是她的责任,这辈子用过最贵的东西是这些天注入身体的药液。

和耳边滴滴响的看不懂的仪器。

她突然用力攥紧白亦的手,另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抬起被裴暄握住,她喘着粗气,费力的把两只明显年轻的手交叠在一起,紧紧的攥着。

像说什么却怎么样都说不出口,裴暄懂得她的意思,又像当年一样趴在床边,轻声说:“外婆,你放心,我们会好好的”

像慰藉,更像承诺。

眼角的泪被白亦擦去,转钟的时候,外婆的手不动了,慢慢松开,被裴暄用力攥紧,三个人的手还握在一起,像小孩时一样,静静的趴在床边。

只是小孩终于长成,比外婆要高很多,需要弯腰才能让外婆摸到头顶,此时只能跪在地上,外婆也没办法摸到头顶了。

秦秀娟站在一边,也含着泪,似是有些不忍走出了病房,外面站着班主任,她还没有走,看上去有些不放心。

但刚考完,班里有些躁动,只好手机联系数学老师帮忙管理一下,只是这下时间有些晚,查寝这种事不好麻烦不跟同住校的数学老师,偶尔手机一亮就要急忙处理。

秦秀娟走近些,嗓子有些哑“老师真是麻烦你了,这还需要挺长的时间,我在这里就好,您有事先去忙。”

自己的女儿当过班主任,她当然知道班主任到底有多忙,又刚好是毕业最后一天,那些躁动的心在夜里跳动,怎么能让人放心。

“那有事电话联系”班主任有些担心的看了眼病房,又实在太忙,想了想又补充“我是他们的班主任,有需要帮忙的我能帮的记得联系我,那你多费心,我先走了”

刚好手机一亮,宿管阿姨的电话。

……

夜空低垂,明明白天一片晴朗,夜间就该有月光,可惜没有月亮,只有层层的云,那条通往家的路上也是灰暗的。

[蒋玉簪]身份证被剪烂一角视为作废,白亦摩挲着那三个字,这样好听的名字,一个[蒋玉兰]一个[蒋玉簪]

两种花,她们的父母又是想赋予怎样的寓意,反正不是她们亲历的人生。

六月底,夏天的时候,白亦再次懂得了离别。

于是,他开始讨厌夏天。

[鲜衣怒马少年时]岳飞的《鹊桥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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