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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

夜风裹挟着松香渗入窗棂,烛火在微凉的空气中轻轻颤动,将两人的影子投在青砖墙上,时而交叠,时而分离。

香漓蜷在矮榻一角,素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描摹着青瓷杯沿的冰裂纹。方才失控的泪水还残留在眼睫上,此刻冷静下来,连耳垂都染上了晚霞般的绯色。

君溟倚在雕花木窗边,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玄色衣袍被夜风掀起一角。他望着远处起伏的山脊线,喉结几番滚动,终于开口:“子时三刻,巡守交接。”声音比往常低哑,“那时山门结界最弱。”

香漓一怔,抬头看他:“你愿意放我离开?”

“我不愿意。”他转过身,烛光在眉骨投下深邃的阴影,“但我更不想看你难过。”

他走近两步,从怀中取出一枚玄铁令牌放在案几上:“持此令可过山门结界,凌霄宗的追兵我会拦住。”

香漓盯着令牌,握紧茶杯:“若我走了,那你怎么办?凌霄宗的责问,凛山王的追究……”

“不必担心我,我自有应对之法。”他突然单膝蹲下与她平视,这个姿态让他看起来罕见地显出几分少年气,“但我希望你……”指尖悬在她袖口一寸处又收回,“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师父闭关前,我立过誓言守护凌霄宗,但等师父出关后……”

他抬眸,目光灼灼地看向香漓:“我便来寻你。所以,不要待在我找不到的地方。”

“噗嗤。”香漓突然笑出声。

君溟僵住,向来凌厉的眉眼难得露出茫然。

香漓眉眼弯弯:“你和以前也没怎么变嘛。”

在外面总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但在她面前偶尔会像一只落水的小狗。

“现在告诉你我这五年的经历吧。”

她省略了颠沛流离的细节,只讲妖界绮丽的晚霞,讲翎夫人赌坊里会跳舞的灯笼草,讲她建在悬崖边的小木屋,推开窗就能摸到云。

当她提到救下沉枫时,君溟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的鹿角断了,需要青色胡蝶花。”香漓斟酌着词句,未说明沉枫是妖界少主的事情,“九色鹿的角一旦断裂,不仅无法自愈,还会日日承受剧痛。”

君溟静静听完,忽然问道:“他对你很重要?”

烛光下,他的眼神晦暗不明。

香漓抿了抿唇:“算是吧。”

正确来说是沉枫对妖界很重要,灵枢母树诞生于上古妖族创世之战时期,由首任妖主以自身本源妖力融合混沌灵土孕育而成。其根系深扎妖界地脉核心,树冠遮天蔽日,那翡翠般的叶片能凝结妖界生灵修炼所需的灵源精华。

每月朔日子时,现任妖主必须将心口血与灵力注入母树根部。此时妖主魂魄会与母树根系共生,得以感知妖界全域的灵脉流动。这一仪式唯有纯正妖主血脉才能完成。若换作他人,不仅会遭到灵力反噬,更会导致母树枯萎。届时低级妖怪将出现妖力衰退、形态异化,整个妖界将逐渐沦为荒芜之地,直到下一位正统妖主诞生。

香漓曾在天后寿宴上见过那位传说中的凛山王。他源自混沌初开时的洪荒巨兽穷奇血脉,体型足有普通虎妖三倍之大。

据天后所言,穷奇与白泽本同是神族的坐骑。在天灾过后,八位神明相继陨落,仅存的君溟神尊将自己封闭在哀叹殿中。失去主人的神兽们一时无所适从。

大多数神兽选择离开天上,像梼杌就前往下界统一了魔界,与天界建立起和平友好的关系,烛夜便是其后裔。

白泽本想邀穷奇一起在天界干活儿,奈何穷奇性情暴烈,与天界格格不入,最终远走妖界,娶了九十九位新娘繁衍血脉,凛山王便是其中一脉分支。

神族与天地同寿,神兽亦然。但活过万年的存在,终究会被时光磨去兴致。如今多数神兽已寻得安息之地:有的沉入归墟深渊,鳞片化作珊瑚;有的躲进北海冰窟,呼吸凝成冰川。或许连那位守山的白泽,也只是觉得职责无聊而寻处酣睡罢了。

这些天界秘辛自然不便与人族道明,何况解释消息来源更是麻烦。香漓轻抚衣袖,将未尽之语化作一声叹息。

君溟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他垂下眼睫,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掌门玉佩。

她当然知道他在介意什么,唇角忍不住翘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她眨着眼睛问道:“我要是离开了凌霄宗,还能回来吗?”

君溟抬眸,眼神复杂:“凌霄宗门规森严,私自下山者,轻则逐出师门,重则废去修为。”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你最好不要再回来。”

“就没有正大光明下山的方法?”香漓追问道。

“每年有一次考核。”君溟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通过者可获下山令牌。”他抬眼看向香漓,“最近一次考核就在下月初,可近三年,通过者不足五人。”

“那正好,我去考。”香漓说得斩钉截铁。

“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君溟眉头微蹙。

“因为……”香漓忽然凑近了些,烛光在她眼中跳动,“我还要回来啊。”

“为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哑。

“你需要我。”她伸手轻轻拽了拽君溟的袖角,“我愿意为了你留在这里。”

“因为你对我更重要。”

君溟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得惊人,仿佛要撞碎胸腔。

香漓的手还拽着他的袖角,那么轻的力道,却让他整个人都动弹不得。他看见她眼底跳动的烛光,看见她唇边若隐若现的梨涡——和记忆里分毫不差。

“况且,”香漓狡黠地眨眨眼,“等我堂堂正正通过考核,看谁还敢欺负我。”

君溟闻言眸光一冷:“此事我已命执法堂……”

“哎呀别!”香漓急忙摆手,“你这一插手,倒像是我找你告状似的,往后我还怎么在宗门立足呀。”

“可你受的委屈……”

“我脾气可差了,”香漓扬起下巴,“得罪我的人,我都会讨回来的。”

君溟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样子,紧绷的嘴角终于松动了些:“……好。”

烛火忽然噼啪炸开一朵灯花,暖黄的光晕在两人之间流淌。

“你方才说……”君溟突然伸手拂去她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状似随意道,“在妖界何处谋生?”

“醉妖阁呀。”香漓正低头整理衣袖,顺口答完才惊觉不对,猛地抬头正对上他幽深的目光,“就是……那个……”手指无意识绞着衣带,“文人雅士……吟诗作对的地方?”

“……”

最终,香漓的院子是住不得了,君溟便将她安置在自己院子的主屋,自己则去了偏院。

香漓抱着软枕,眨了眨眼:“其实主屋这么大,一起住也无妨?”

君溟脚步一顿,回眸看她,眼底暗流翻涌:“……你确定?”

“……”

香漓缩了缩脖子。

好吧,和年少时相比……这人终究是变了些。

至少从前,他可不会用这种眼神看她。

晨雾还未散尽,香漓就急匆匆地赶到了丹云峰。她手里攥着一包刚摘的灵果,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药庐门前,她深吸一口气,轻轻叩响了门扉。

“这么早?”清砚打了个哈欠,侧身让她进来,“小安已经好多了,在后院晒太阳呢。”

香漓快步穿过药香弥漫的前厅,推开后院的小门。晨光中,小安正坐在藤椅上,膝盖上摊着一本医书。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苍白的脸上立刻绽开笑容:“香漓!”

“你怎么样?还难受吗?”香漓蹲下身,紧张地打量着小安的脸色。

小安摇摇头,伸手戳了戳香漓紧皱的眉头:“清砚师兄说再休息一天就好啦!你别这副表情嘛,又不是你的错。”

香漓喉咙发紧:“可是……”

“是那些在菜里放芜花的人的错!”小安气鼓鼓地打断她,“而且他们现在可惨了,听说昨晚集体闹肚子,茅厕都不够用了呢!”说着狡黠地眨眨眼。

香漓一愣,随即失笑。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机关转动声。

“鹤霜师姐?”香漓惊讶地转身。

一袭墨蓝劲装的鹤霜站在院门口,手里拎着个食盒。她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把食盒往石桌上一放:“养胃的粥。”

小安突然拽了拽鹤霜的袖子:“师姐,你答应我的。”

鹤霜抿了抿唇,转向香漓:“昨日……是我武断了。”她生硬地说完,耳尖却微微发红,“不该不问缘由就责怪你。”

香漓震惊得说不出话。鹤霜是谁?天玑门首席弟子,居然真的听小安的话来道歉?

小安得意地晃着脑袋:“我就说师姐最讲道理了!”

鹤霜轻咳一声,别过脸去:“……粥要凉了。”

清砚不知何时靠在门框上,懒洋洋地道:“某些人天没亮就起来熬粥,还非要用机关控火……”

“清砚师兄!”鹤霜一个眼刀甩过去。

香漓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眼眶发热。她低头打开食盒,热气腾腾的山药粥散发着清香。

“谢谢。”她轻声说,也不知是在对谁说。

晨光渐暖,几只灵雀落在院中的梨树上。小安叽叽喳喳地说着话,鹤霜虽然板着脸却时不时应和两句,清砚在一旁捣药,偶尔插几句调侃。

治疗结束后,两人回到青竹掩映的小院。

阳光透过梨树的枝叶,在石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小安坐在廊下,晃着腿啃灵果,脸色已经恢复红润。香漓坐在她旁边,手里翻着一本《凌霄宗考核辑要》。

“香漓,你真的要参加考核?”小安咽下果肉,眼睛瞪得圆圆的,“那可是每年一次的大试炼!”

“嗯。”香漓合上书,目光坚定,“我要拿到下山令牌。”

“可是那个考核超级难的!”小安瞪圆眼睛,“去年参加考核的八十多个师兄师姐,最后通过的才一个!”

“听说去年瑶期师姐的毒理关超级可怕。”小安突然打了个寒颤,“要尝百草不说,还得在半个时辰内配出解药,上回有个师兄舌头肿了三天!还有鹤霜师姐的机关阵里全是会咬人的木傀儡……”

“最吓人的是掌门师兄的剑心试炼!”她突然提高音量,“要站在悬崖边的试剑石上,接住他三招而不退!”她掰着手指算,“去年通过的师姐,现在走路还一瘸一拐的……”

香漓听着她絮絮叨叨,忍不住笑出声:“这么难啊?”

“难还在其次!”小安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考核处处是陷阱。之前有位师兄明明医术超群,却因嫌弃老妪衣衫脏污不肯把脉,当场被除名。”她眨眨眼,“清砚师兄说,这叫道心蒙尘。”

香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看来品性比术法更重要?”

“那当然!”小安挺直腰板,学着清尘子的语气,“修仙先修心,心正术自明。凌霄宗弟子下山是要除暴安良、济世救人的,如果心术不正,学了本事反而祸害百姓怎么办?这些可都是鹤霜师姐偷偷告诉我的,别人可不知道!”

香漓微微蹙眉:“既然考核这般严苛,为何还有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小安的笑容忽然淡了。她望向远处练剑的弟子们,轻声道:“因为……大家都想成仙啊。”细白的手指揪住衣角,“想长生不老,想御剑凌霄,更想……”声音低得几不可闻,“逃离凡尘之苦。”

香漓想起自己在京城见过的那些勾心斗角,轻叹道:“或许他们求的从来不是仙道,而是仙道象征的东西。”

院中一时寂静,唯有梨花瓣飘落的簌簌声。

小安托着腮叹气:“唉,我也好想下山看看啊,听说人间有糖葫芦、皮影戏,还有会喷火的杂耍艺人……”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可我这么笨,肯定通不过考核的。”

香漓忽然笑了,伸手揉了揉小安的脑袋:“谁说你通不过?”

“啊?”

“你跟我一起参加。”香漓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我帮你。”

“我、我不行的!我连最基础的御剑都飞不稳,上次还撞树上了……”

“你不是想下山吗?”香漓笑道,“我们可以一起通过考核,以后一起接任务,一起去吃糖葫芦,看花灯。”

小安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真的可以吗?”

“当然。”香漓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不过从明天开始,你得跟我一起特训。”

小安猛地跳起来,一把抱住她:“香漓最好了!”

“但听你这么说,”香漓端起茶盏,若有所思地问道,“你在进入凌霄宗以前,没有做过那些事吗?”

小安眨了眨眼,神情忽然变得有些茫然:“我……没有以前的记忆。”

“我只记得在凌霄宗的生活。”小安歪了歪头,像是在努力回想,“以前我也问过师父我的过去,可她总是说什么昨日死之类的话……”

香漓指尖微顿,轻声接道:“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对对对!就是这个!”小安眼睛一亮,但随即又困惑地皱起鼻子,“不过我没有很明白……”

香漓放下茶盏,温声解释:“意思就是,往昔之事,譬如落花逐流水,既已飘远,何必执念?抛却前尘纷扰,心向当下,方得自在。”

茶杯中的倒影微微晃动,映出她若有所思的神情。当年她为君溟施法时,明明已经彻底抹去了关于自己的记忆,为何他还能在记忆深处寻到她的影子?

“香漓?”小安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么啦?”

香漓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我只是在想……清尘子真人似乎不想让你想起过去。你不会想要找回记忆吗?”

小安眨了眨眼,忽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师父这么做一定是为了我好呀!而且——”她转了个圈,裙摆像花瓣一样绽开,“我在凌霄宗过得可开心了,有鹤霜师姐,有清砚师兄,现在还有你,过去的记忆,不要也罢!”

阳光透过窗棂,在小安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香漓望着她无忧无虑的笑脸,忽然想起君溟那双执着的眼睛,为了找回记忆,他几乎走火入魔。

原来不是所有人,都会为逝去的过往如此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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