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隆地产大楼后巷，凌晨2点17分。宁悦紧贴着潮湿的墙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U盘。季诚在她身旁，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屏幕。
"李明说监控已经屏蔽，但只有25分钟。"他压低声音，"东侧员工通道，密码7749。"
宁悦点点头，喉咙发紧。夜风裹挟着垃圾箱的腐臭味，远处传来警笛声，让她后背一阵发凉。潜入上市公司窃取数据——如果被抓，职业生涯就毁了。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季诚仿佛读懂了她的心思，夜色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我可以自己进去。"
宁悦深吸一口气："走吧。"
员工通道的荧光灯管嗡嗡作响，密码键盘泛着诡异的绿光。季诚输入密码，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宁悦的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
走廊尽头，一个瘦高男子正在电梯旁等候，见到他们立刻招手。李明——季诚的大学室友，此刻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服务器在三楼，跟我来。"他递给他们两张门禁卡，"但你们只有15分钟，保安队长提前回来了。"
电梯上升的十几秒里，宁悦能听见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季诚站在她身旁，肩膀微微抵着她的，传递着无声的支持。
"就是这间。"李明打开一扇标着"IT设备间"的门，"所有项目资料都在主服务器'Dragon'里。我去望风，有情况会打电话。"
服务器机房冷得像冰窖，蓝光从成排的机柜缝隙中渗出。季诚快步走向角落的一台主机："找到了，Dragon。"
宁悦插入U盘，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系统要求双重认证，她迅速输入李明提供的管理员账号，然后调出一个破解程序。
"需要多久？"季诚紧张地看向门口。
"八分钟。"宁悦盯着进度条，"如果系统没设额外防火墙的话。"
文件目录展开，宁悦迅速搜索"旧城改造"相关文件。季诚则用手机拍摄屏幕上的关键信息。
"找到了！"宁悦点开一个加密文件夹，"看这个，'特别费用审批'..."
文件显示，恒隆地产每月固定向一个名为"CL咨询"的公司转账，备注全是"项目公关费"，总额正好是宁悦之前发现的8000万差额。收款账户与瑞丰投资的转账记录完全吻合。
"证据链完整了。"季诚声音紧绷，"还有七分钟，找地形图的事。"
宁悦快速搜索，调出项目原始设计文件。对比公开版本，她立刻发现了问题："看这里！坐标系被故意转换过，保护建筑的位置全标错了！"
季诚凑近屏幕，下巴几乎搁在她肩上。他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带着淡淡的薄荷糖味道——紧张时的小习惯，宁悦突然意识到。
"下载全部文件。"他指着另一个文件夹，"这些是内部邮件，可能提到篡改原因。"
进度条缓慢移动：65%...72%...宁悦不断查看时间。突然，季诚的手机震动——李明的短信："有人来了！从通风管走，现在！"
"走！"季诚拔下U盘，拉着宁悦冲向机房角落的通风口。他迅速拧开螺丝，掀开格栅："进去！"
宁悦爬进狭窄的通风管道，金属壁冰凉刺骨。季诚紧随其后，刚把格栅复原，机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谁在那？"一个粗犷的男声喝道。
两人屏住呼吸，在黑暗中一动不动。手电筒的光束扫过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脚步声越来越近。
"通风口有人动过！"另一个声音喊道。
"跑！"季诚在宁悦耳边低语。
他们在迷宫般的通风管道中爬行，金属板在手下发出轻微的响声。身后传来对讲机的杂音和格栅被掀开的声音。
"分头走。"季诚指向一个岔路口，"你左转直行到保洁间，我引开他们。"
宁悦抓住他的手腕："一起走！"
季诚摇头，眼神坚决："证据更重要。"他将U盘塞进她手心，"如果我被抓了，把这些交给《江城日报》的周记者，他电话在我手机里。"
不等宁悦回应，季诚突然用力敲打管道壁，然后向右转爬去。追兵立刻被声响吸引："那边！"
宁悦咬牙向左爬行，泪水模糊了视线。管道越来越窄，她的肘部磨得生疼。终于看到一个出口格栅，她轻轻推开，跌入一间漆黑的储藏室。
门外走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宁悦贴在门后，听到对讲机里传来："抓到个男的，在三楼东区..."
季诚被抓了！她双腿发软，却强迫自己思考。保洁间应该在一楼，季诚说过那里有后门。
宁悦等了五分钟，确认走廊无人后悄悄开门。借着应急灯的微光，她找到楼梯间，蹑手蹑脚地下楼。每一声脚步都像擂鼓般在她耳中回响。
一楼保洁间门锁着。宁悦正要寻找其他出口，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她转身，看到一个保安举着警棍走来。
"站住！什么人？"
宁悦后退几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保安步步逼近，警棍在手中拍打。
"我...我是新来的实习生，迷路了。"她声音发颤。
保安冷笑："半夜两点？实习生？"他伸手去抓对讲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保洁间的门突然打开，一只手伸出来将宁悦拽了进去。门砰地关上，保安在外面怒吼。
"季诚？！"宁悦在黑暗中辨认出那张熟悉的脸。
"嘘。"季诚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拨开一堆清洁工具，露出墙上的通风管道入口，"快进去。"
他们爬过一段短管道，从一个隐蔽的出口来到大楼背面。夜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
"你怎么逃出来的？"宁悦小声问。
"假装哮喘发作。"季诚拉着她跑向围墙，"保安叫救护车时我溜了。"
围墙太高无法翻越。季诚指向角落的一个排水口："那里！"
排水口栅栏已经锈蚀，两人勉强挤出去，衣服被铁锈刮破。刚跑出几步，身后传来喊声和手电筒的光束。
"分开跑！"季诚推了她一把，"老地方见！"
宁悦冲进一条小巷，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她穿过迷宫般的小路，不断回头确认没有被跟踪。二十分钟后，她气喘吁吁地到达约定地点——那家"旧时光"咖啡馆的后巷。
季诚还没到。宁悦蜷缩在垃圾桶旁，紧握着U盘。雨又开始下，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巷口。季诚一瘸一拐地走来，右臂不自然地垂着。
"你受伤了！"宁悦冲过去扶住他。
"脱臼而已。"季诚脸色苍白，却还试图微笑，"东西安全吗？"
宁悦拍拍口袋："都在这里。"
季诚突然身体一歪，宁悦勉强撑住他。他的衣服湿透了，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
"得找个地方处理你的伤。"宁悦环顾四周，想起季诚给过她的公寓门卡，"能走到蓝岸国际吗？"
季诚虚弱地点头。两人互相搀扶着，像两个醉汉一样蹒跚前行。宁悦不断和季诚说话，防止他昏迷："你是怎么认识李明的？他为什么冒险帮我们？"
"大学时..."季诚声音微弱，"他妹妹得了白血病，我组织募捐...后来他总说欠我一条命..."
蓝岸国际的大堂灯光明亮，宁悦紧张地低着头，生怕被前台注意到。幸运的是，夜班保安正在打瞌睡。电梯上升的几十秒里，季诚靠在她肩上，呼吸沉重。
18楼公寓简洁得近乎冷清，唯一的生活气息是茶几上摊开的设计图纸。宁悦扶季诚到沙发上，找来医药箱。
"得把胳膊复位。"季诚咬牙说，"帮我固定住肩膀..."
宁悦按照他的指示，在一声令人牙酸的"咔嗒"声后，季诚的关节回到了原位。他痛得满头大汗，却只是闷哼一声。
"你经常这样受伤？"宁悦帮他包扎擦伤，发现他身上有多处旧伤疤。
"建筑系学生都要下工地实习。"季诚虚弱地笑笑，"有次从脚手架上摔下来，断了三根肋骨。"
宁悦帮他脱下湿衣服，换上干净的T恤。过程中，她的手指不经意掠过他腹部的肌肉，两人都触电般僵了一瞬。
"我去泡茶。"宁悦匆忙转身，耳朵发烫。
厨房里，她深呼吸平复心跳。季诚的公寓整洁得过分，冰箱里除了啤酒几乎空空如也。她找到一盒过期两个月的茶包，勉强泡了两杯。
回到客厅，季诚已经坐起来，正在查看U盘里的文件。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勾勒出一道银边。
"这些足够让项目停工调查了。"他指着屏幕，"特别这个，恒隆内部邮件明确提到要'处理'三栋保护建筑。"
宁悦在他身边坐下，肩膀相贴："明天一早就联系记者？"
季诚摇头："先备份到云端，再复制几份。张明远在媒体也有人脉，我们不能只靠一家媒体。"
他打开一个加密云盘，开始上传文件。宁悦注意到电脑桌面上有个文件夹标着"光明小学"。出于好奇，她点开了——里面全是他们小学的照片，每张有她的照片都被特别标注。
"你..."宁悦声音哽咽。
季诚慌忙合上文件夹，耳根通红："只是...建筑历史研究的一部分。"
宁悦没拆穿他，但心里某个角落柔软得发疼。她假装专注于文件整理，却忍不住偷瞄季诚的侧脸——在电脑蓝光下，他睫毛投下的阴影像小小的扇子。
"你小时候，"季诚突然问，"为什么突然转学？"
宁悦怔了怔："母亲再婚，继父在国外工作。"她轻描淡写地说，没提自己多么抗拒那次搬家。
季诚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宁悦掏出手机，陌生号码。
"别接。"季诚警觉地说，"可能是追踪。"
铃声停止，随即一条短信弹出："宁小姐，我们知道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明天上午10点，带着所有资料来瑞丰大厦22层会议室。否则，季设计师的'意外'会比今晚更严重。"
宁悦手指发抖，手机啪嗒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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