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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往事复现

靳河他们从狮子园绕过来的时候,就看见祁绎孤单地坐在天鹅湖旁。他直愣愣看着湖里养着脖子的天鹅,不知道自己和它们哪里像了,秋嘉年要一刻不停地提。

“秋哥呢?”孙泽成疑惑,按道理来讲,有祁绎的地方就必然有秋嘉年。

“不知道,他让我在这里等。”

其实秋嘉年原话并不是让他等着,而是让他自己找个地方歇会,但是秋嘉年不在,祁绎也不想多走,只拿着手里的相机又拍了几只湖里的天鹅。

他又有些局促了,虽然和孙泽成以及靳河有接触,但是祁绎和他们不算很熟,此刻这两人站在湖边开始说话,他也插不上嘴,倒显得有些落寞。好在一会过后于迎芝来了,她显然收获颇丰,面上很满足,手机里存了几张花豹,翻来覆去地看。见祁绎一个人在旁,也不由得有些好奇:“秋嘉年呢?”

祁绎在长椅上坐正了身体,将刚刚的话明明白白又重复了一遍。

“稀奇。”于迎芝往他旁边坐着,“他跟个卫星似的,每回出来就围着你打转。”

祁绎因为这个比喻愣了一下,他开始反省他和秋嘉年是不是太过紧密了,以至于他的占有欲太过浓重,真的隔绝了秋嘉年和他的朋友。但是仔细思考后又觉得不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说过别人的坏话,也没有跟秋嘉年说,你和我玩的时候,就不能和别的人玩了。

最多只是关注一下这方面,关注应该不是罪吧。

祁绎给等着的三人分了小零食,孙泽成早餐的炒面根本不够,饿得头昏眼花,劈手夺过,又后知后觉地对祁绎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来:“不好意思哈,大学霸,肚子要饿瘪了。”

靳河迟疑地接过,也道了声谢,转头对着孙泽成说:“让你别给那个卤蛋,自己胃都留空呢……”

孙泽成揽着靳河的肩,见机行事地朝于迎芝那边靠,哪想神经胜钢筋的靳河一掌把他的手拍开,转身走向了湖边的树荫底下:“做什么?阴凉地方在那边。”

孙泽成扼腕叹息,朝着祁绎那边招手让人过来,祁绎却摇了摇头。他牢牢记得秋嘉年要他在湖边等,树荫的位置有些偏,他不知道来人能不能看到。

孙泽成奇怪地耸耸肩,但也耐不住晒,跑去树荫底下了。

于迎芝来之前就涂了防晒霜,她也没在意,总归晾个几周就能白回来,坐在长椅边,看着祁绎道:“没想到当初还是个萝卜丁,现在长成了个大学霸。”

祁绎小时候性子闷,沉默得很,楼里的小朋友都不爱和他呆一块,鲜少有让他参与游戏的时候。也就只有于迎芝看他一个人孤单,听妈妈说做邻居要友好,给他一些小零食小糖块,祁绎才算是有了第一个朋友。

也就只有于迎芝,偶尔愿意让他进她家门躲一阵,祁绎才能在窒息的感受里面稍微回过神来。

毕竟已经很久没见了,想到当初挡在自己前面的姐姐,祁绎心里一暖,但是开口却有些干涩,习惯性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来:“当初谢谢啦,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于迎芝想起敲开自己门的,额头汩汩冒血的祁绎,丁点大的孩子,短胳膊短腿的,踮起脚敲门。等门开了又怕吓到他们,捂住额头转过身去,只是背对着细声细气地说:“姐姐,阿姨好,可以问一下我今晚能住在你们家吗?”

于迎芝的妈妈一开始还没看到,等到祁绎转过头来,手都捂不住,血从指甲缝里流出来,等到流到眼睛里了,似乎才感觉到,慌乱地先来安慰她们:“别怕,姐姐,阿姨,这是眉毛这里受伤了,爸爸说不严重。”

于迎芝回想一下,他们应该是同岁的,那时候她才四岁,要是见了血,肯定就哇哇大叫着告状了。只有祁绎,说完这句话就揪着自己的手,眼里明明有泪花,还因为怕哭闹被拒绝,所以撇着嘴巴忍了下来。

于迎芝的妈妈心疼得不行,赶紧跑到卧室把备用医药箱拿出来。祁绎头顶肿起来一个青紫的包,最后还是送去医院了。回来的时候于迎芝的妈妈不断问着祁绎问题,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他,祁绎只是揪着自己的衣角,说是自己摔的,不敢回家。

于迎芝却知道不是,因为祁绎有时候衣服脏脏的,身上会有一些小擦伤,虽然小孩子偶尔都会磕碰,但是频繁得有些不正常了。

问到祁绎的时候,祁绎却害怕地摇头,只是揪住于迎芝的衣角,微弱地问:“是我自己……摔的,以后还会和我玩吗?”

这就是祁绎最关心的问题,他害怕于迎芝也以为他是个怪胎,像别的孩子一样让他走开。

于迎芝只能抓住他的手,说不会的,姐姐会一直陪你。她将这件事告诉了妈妈,她以为祁绎是被恶魔伤害了,所以才会出现莫名其妙的伤口,妈妈当时腾地站起来,说要去报警,但是警察来了之后,又没有检查出什么来,祁绎的父亲不知道是谁报了警,晚上凶狠地站在门口,怒视每一个路过的人。于迎芝知道是妈妈报的警,妈妈告诉她不要怕,但是那时候祁绎的父亲,在她眼里就是那个恶魔。

她问妈妈为什么,妈妈只是温和地告诉她真相:“不是每一个父母都爱孩子,也不是每个父母都知道怎么爱孩子。”

于迎芝当时不理解,在她眼里,爸爸妈妈都对她很好,说她是他们的骄傲和宝贝,怎么会有一个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她并没有遵守自己的诺言,爸爸升职后,他们搬出了那个老小区,在更靠近学校的街区买了房子。走的那天祁绎眼巴巴地拉着她的手,于迎芝和他拉钩,说上小学有时间的话会回来看祁绎,但是她食言了,随着各类兴趣班,课业,文娱活动等涌入生活里,于迎芝不久就把那个老旧的小区淡忘了,也把她对面那个受伤的孩子淡忘了。

“抱歉,我当初……不是故意的。”于迎芝没想过他们会在高中重逢,虽然有些认不出祁绎,但是听名字还是能想起来。

祁绎还是保持着微笑,仿佛已经忘了当初拉钩的誓言。他觉得自己需要善解人意,不能让于迎芝太过为难,毕竟于迎芝只是邻居,那时候也只是个孩子,她已经做到了她所能做到的极致。

祁绎笑着安慰:“没事,我都快忘了。”

于迎芝却看出来他的在意,不由得关心道:“在我们搬走以后,他有……打你吗?”

“打我?啊……”祁绎像是才记起来她提到的是谁,连忙摆手,“没有,就是小时候顽皮一点,之后就没打过我,可能是怕事情闹大吧。”祁绎努力扬起一个微笑,他知道自己的颊边有笑窝,也知道自己的笑能扮得无害,他尽力地不让于迎芝感受到一丝潜藏的情感。

打一个孩子,留在身上的痕迹太明显了,也容易被周围的人看见。祁父自那次被举报以后,换了好几种看不出痕迹的教化方法,终于选出了最满意的,也是祁绎最害怕的来。

祁绎记得于迎芝,她想过她提到过去的时候他要怎么应对,但在之前的时候,于迎芝都好像是忘了这件事一样,这让祁绎又缓了一口气。他没想到她今天会问出来。

祁绎想,他应该能表现得比现在更好的。

于迎芝仔细地看着他,确认了祁绎没有在撒谎,又问道:“你有告诉他吗?”

祁绎终于能收了僵硬的笑,转而又愣住:“谁?”

“秋嘉年?”

祁绎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是真切地想要笑出声来。他当然不会告诉秋嘉年,在秋嘉年眼里,他可以是学霸,可以是奇迹,可以是天鹅,唯独不能是当初那个踮着脚敲门的孩子。

祁绎感觉是秋嘉年对他太好了,把他捧得轻飘飘了,就像父母给他的期许一样,他绝对不能再砸下来。但是他又不能自制地想,如果秋嘉年知道了会怎么样,会是什么表情。

知道他口中的天鹅弯折了颈骨,要去别人家里摇尾乞怜吗?知道他口中的学霸,小学的时候被关在家里写作业,错一道题敲一次手心吗?

虽然父亲说额头的伤不严重,但是他的眼睛都要被血淹没了,铁锈味涌进了他的鼻腔里,祁绎当时懂得不多,还觉得自己可能是要死了。

他想秋嘉年知道,但秋嘉年不能知道。

“他不需要知道。”祁绎的表情很平静,直直地看着湖面的天鹅,“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他只需要让秋嘉年看到湖面优雅的天鹅,而不用看到水面下扑腾的蹼掌。

于迎芝见他这样,也没有再说话。祁绎看上去变化很大,实际上性子一点都没有变过。他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用尽办法也会瞒过去,更何况现在的祁绎比以前更知道讨巧,也更让于迎芝看不透了。

祁绎这样想着,心却像沉没在了湖底。他忽然觉得没滋没味,这里的天鹅也变得不好看起来,相机里的相片突然也想全部删掉,删到秋嘉年给他拍的那张的时候,祁绎却呆呆地歪了脑袋,手也停顿了下来。他意识到秋嘉年本质上和于迎芝也是一样的,就像现在这样,他抛下他走了。他照顾他一下就是出于好心,等哪天有自己的事了,大概也会毫不犹豫地抛下他离开。

就像现在这样。

祁绎自嘲地笑了笑,等到那个时候,他至少还能是他记忆里的天鹅、学霸、奇迹,不至于显得太过狼狈。

比于迎芝要好,重逢了,还把当初的丢人事再拎出来说。

祁绎顿了一下,因为不知从哪里走出来一只脏兮兮的大鸟。上面沾了很多层油漆,估计是粉刷的时候掉落的,头套也是瘪了下来,戴得东倒西歪,两只爪子的地方还扯开了一个破口,露出一双祁绎觉得眼熟的鞋。那只鸟的鸟冠随着走动的幅度左右摇摆,显得分外滑稽。孙泽成还在跟靳河聊天,猝不及防被一只鸟撞了一下,瞬间目瞪口呆。

大鸟视野有限,鸟喙直直地怼着他的脸,发出了秋哥的声音:“祁绎呢?”

孙泽成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又觉得是秋嘉年平时嘴太损变成了个鸟人,还是靳河先反应过来,报了个方向:“后转再向右直走,沿着路就是了。”

秋嘉年费劲地转身,这只鸟本来有个玻璃眼睛可以看到外面,但是上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请了工作人员来擦了好几遍都没用。玩偶服下本来也有铁质的骨架支撑,但是后来没这个项目了,收在仓库的时候被人给偷了,秋嘉年只能和演木偶戏似地左右支绌,恨不得自己有四双手。

于迎芝也惊了,她开始以为这是动物园的保留项目,但是又觉得太过惊悚,联想到电影里看过的杀人狂,做了个散打的起势。祁绎却在一旁拦住了她,眼睛发亮地看着鸟的方向:“没事,那是秋嘉年。”

说到秋嘉年的时候,他语气上扬,隐隐有些自己也无法理解的骄傲。

和童年的大鸟玩偶完全不一样,记忆里的是绿色的,动作灵活,羽毛鲜艳的鸟,会发出机灵的叫声,做出滑稽的动作来逗孩子们开心。而他面前的这只全身都是棕黑的泥印,羽毛全部打卷,动起来有些七零八落,顾头不顾腚的破碎感。但是祁绎却感觉自己比那个时候还要更盼望,心突然被这只鸟轻轻托起来,要从喉咙里飞出来。

这次没有很长的队伍,没有拽着他手的母亲,这只大鸟打破了记忆,终于朝着他走来了。

大鸟停在他面前,眼神因为灰尘变得浑浊,但是祁绎却感受到了温柔的气息,大鸟开口说话了,和他做梦梦到过的声音一模一样:“祁绎。”

祁绎站了起来,忽然抱住了这只脏兮兮的大鸟。

秋嘉年在壳子里感受到了触碰,因为没有铁架支撑,这感觉变得愈发鲜明。他陪着管理员从角落里翻出这身玩偶服,是要祁绎弥补遗憾,拍张照片的。如果觉得太不上相,那看看也行,秋嘉年独独没有想过祁绎会抱上来。

他的喉咙有些干涩,体温隔着玩偶服传递过来:“祁绎,脏的。”

外面传来一声回答,声音有些颤抖:“没事。”

他比秋嘉年想的,要在意这个玩偶更多。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永远这么轻飘飘,再重的东西也要变成一片羽毛,欺骗别人,更欺骗自己。

一个狡猾的小骗子。

秋嘉年想着,张开了双臂,托举着双翼,将这个骗子拢在了怀里。

于迎芝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们,碍于玩偶服实在太脏了所以没有靠近。孙泽成跟着靳河过来,拨了拨秋嘉年背后的鸟羽,颇有些惊叹:“秋哥,你从哪儿搞来的这身。”

秋嘉年没听见祁绎发话,估计是也想知道,都等着他的回答:“问了管理员,在东门仓库找到的。”

“东门……”孙泽成倒吸一口气,“那可真够远的。”

东门离天鹅湖至少有一公里,难以想象秋嘉年套着这一身在大热天走过来。秋嘉年也觉得很热,刚才走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停下来在玩偶服里就和火炉一样,他耐住性子看向祁绎:“要拍照吗?”

祁绎伸手在大鸟的脖子线边缘摸索着:“可以摘下头套吗?”

秋嘉年愣了愣,顺着他的动作将头套边缘抬起了一点,有些犹豫道:“出了很多汗……”

祁绎将头套抬起来,顺口道:“没事。”

里面的脸随着他的动作露了出来,汗把鬓角粘湿,碎发也贴在额前,黑曜石一般明亮的桃花眼微勾,一滴汗液描摹着高挺的鼻梁,下坠到殷红的嘴唇上,祁绎忍不住顿了呼吸。当初排队合影的人也没法让大鸟玩偶人摘下头套,但是祁绎现在可以,因为这是独属于他的。

于迎芝接过相机,看着刚才仿佛戴着假面似的祁绎忽然神采飞扬,勾着秋嘉年的脖子,冲着镜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于迎芝没有见过这样的祁绎,她印象里的祁绎一直是小心翼翼的,连笑容也显露一丝刻意的讨好,现在虽然能将讨好藏起来,但是仍然带着不自然的僵硬。独独这一刻,他像是主动将脸上的防卫性面具撕了下来。

她按下快门的那一刻,秋嘉年估错了时间,以为拍照结束了,重新看向了身旁的祁绎,眼里含着他也觉察不到的纵容。

于迎芝松了一口气,并非不再为当初的事感到愧疚,而是觉得祁绎已经不需要过多的担心。

他好像在慢慢地从过去里走出来。

孙泽成难得找到秋哥扮鸟的机会,招呼着一脸不情愿的靳河一起拍照。于迎芝有些憋屈:“说好了,你们拍完给我也拍一张啊。”

孙泽成就怕秋嘉年跑了,连忙点头,于是两张脸贴在秋嘉年有些无奈的脸两侧,孙泽成是主动的,靳河纯粹是一时不察被他按住了后脑。于迎芝按下快门的时候倒吸了一口气,左边孙泽成的脸笑出了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少爷感,右边的则是靳河一脸人生起起落落落的神态,仿佛下一刻就要杀人,这两个人对比太鲜明,而中间的秋嘉年充当了个对比轴。

于迎芝也跑过去拍照,开始是孙泽成拿相机,她看着秋嘉年的视线一直往旁边瞟。等到站在一旁的祁绎不信任他的技术,自己将相机接过去时,秋嘉年又定定看向了镜头的方向。

不知怎的,于迎芝觉得她有必要将当初那件事告诉秋嘉年。

即便祁绎大概会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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