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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暗涌

雨水顺着Perkins复健中心的玻璃幕墙蜿蜒而下,将窗外的世界扭曲成模糊的色块。阮嘉树坐在走廊长椅上,指尖机械地数着盲杖上的刻痕——三十七道,代表着他完全失明后的天数。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地板蜡的刺鼻味道,构成这个他再熟悉不过的空间。

"阮先生,您的定向训练安排时间快到了。"

护士Lisa的声音从右侧传来,伴随着病历本翻动的沙沙声。阮嘉树微微颔首,耳朵却捕捉着走廊尽头的动静——顾栖川特有的脚步声,那种因为常年舞台表演而养成的轻盈步伐,此刻正由远及近。

"今天感觉怎么样?"

顾栖川的声音比往常低沉,带着一丝刻意掩饰的疲惫。阮嘉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咖啡香,混合着雨水的气息。他知道顾栖川一定又熬夜了,就像过去一周的每个夜晚一样,等他睡着后偷偷在书房工作到凌晨。

"老样子。"阮嘉树简短地回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盲杖顶端的橡胶套。

护士站的窃窃私语像背景音般飘来:

"......顾先生昨天在琴房弹了整整四个小时......"

"......茱莉亚学院的教授又打电话来了......"

"......多可惜啊,那么好的天赋......"

顾栖川的呼吸明显停滞了一瞬。阮嘉树能想象他此刻的表情——嘴角维持着礼貌的微笑,眼角却微微下垂,像是承受着某种无形的重量。

"我去给你倒杯水。"顾栖川突然说,脚步声匆匆远去。

训练室的时钟发出规律的"咔嗒"声。阮嘉树数到第二百七十三下时,Lisa终于来引导他去做定向行走训练。穿过走廊时,他听见休息区电视里正在播放艺术频道的访谈:

"......缺席维也纳音乐节的华裔天才顾栖川......"

"......经纪人表示暂时没有复出计划......"

阮嘉树的盲杖突然打滑,在瓷砖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

复健训练比往常更加艰难。阮嘉树第三次撞上模拟街道的消防栓模型时,训练师不得不暂停课程。

"您今天状态不太好。"训练师的声音充满担忧,"要不要休息一下?"

阮嘉树摇摇头,汗水顺着太阳穴滑落。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顾栖川的手机震动声。那部被调成静音的手机,每隔十五分钟就会在储物柜里发出微弱的嗡鸣,像一只被困的蜂鸟。经纪人的来电,学院的邀约,演出商的催促......所有这些都被顾栖川一次次按掉。

"我们继续。"阮嘉树握紧盲杖,指节发白。

当训练进行到上下楼梯项目时,意外发生了。阮嘉树的右脚踩空,整个人向前栽去。在即将摔倒的瞬间,一双手臂从身后稳稳接住了他。

松木香混着淡淡的汗味。顾栖川的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心跳快得惊人。

"你怎么......"阮嘉树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我一直站在观察窗那边。"顾栖川的声音有些发抖,"我......我怕你......"

阮嘉树猛地挣脱他的怀抱。这句话像刀子般捅进心脏——顾栖川在害怕,害怕他又一次伤害自己。那个曾经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天才,现在像个惊弓之鸟一样守着他这个瞎子。

"我没事。"阮嘉树生硬地说,"你去忙你的吧。"

顾栖川的手悬在半空,最终缓缓垂下:"好。"

***

午餐是在复健中心的食堂吃的。顾栖川把餐盘摆好,像往常一样引导阮嘉树的手触碰每样食物的位置。

"鲑鱼在两点钟方向,西兰花在......"

"我说了我自己能分辨!"阮嘉树突然提高音量,引得附近几桌人都转过头来。

顾栖川的叉子"当啷"一声掉在盘子上。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食堂电视里传来的音乐声填补着空白——恰巧是顾栖川去年在卡内基音乐厅的演奏录音。

"他们......经常放这个吗?"顾栖川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阮嘉树没有回答。事实上,这段录音几乎每天都会在复健中心播放,护士们总是一边听一边惋惜地讨论着那个"陨落的天才"。那些窃窃私语像钝刀,一次次割着他的耳膜。

"下午我想自己回去。"阮嘉树突然说。

顾栖川的呼吸一滞:"为什么?"

"你需要练琴。"阮嘉树戳着盘中的鲑鱼,"我听见你昨晚在书房摸黑弹钢琴,错了好几个音。"

一阵瓷器碰撞的声响。顾栖川的手似乎在发抖:"我吵醒你了?"

"我根本睡不着。"阮嘉树放下叉子,"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一直在数你叹气的声音。昨晚一共二百四十七次。"

这句话像打开了某个闸门。顾栖川突然抓住他的手,掌心潮湿:"我们回家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阮嘉树冷笑,"谈你怎么放弃维也纳爱乐的邀约?谈你推掉卡内基音乐会的后续场次?还是谈你——"

"因为我爱你!"顾栖川几乎是吼了出来,随即又压低声音,"天啊,阮嘉树,你到底要我怎样?我推掉所有演出陪你复健,你嫌我束缚你;我要是去巡演,你又会......"他的声音哽住了。

阮嘉树的脸血色尽失。他慢慢抽回手:"我会怎样?又一次割腕?跳河?"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顾栖川,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需要24小时监护的精神病人?"

顾栖川没有回答,但阮嘉树听到他指节捏得发白的声响。

"送我回公寓吧。"阮嘉树最终说,"我们都累了。"

***

雨又下大了。出租车里弥漫着潮湿的皮革味。顾栖川小心翼翼地扶着阮嘉树上车,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易碎品。这种体贴此刻却像针一样扎人。

"师傅,先去查尔斯大街的琴行。"顾栖川突然对司机说。

阮嘉树猛地转头:"为什么?"

"我的琴弦断了。"顾栖川轻声解释,"需要换一套新的。"

这是一个月来顾栖川第一次主动提起他的琴。阮嘉树的胸口泛起一阵尖锐的疼痛——他几乎能想象到那把名贵的斯特拉迪瓦里被冷落在角落,琴弦松弛,琴弓干涸的样子。

琴行里弥漫着松香和木材的气息。顾栖川牵着阮嘉树的手,引导他触摸各种琴弦的样品。

"这是钢芯的,声音明亮......"

"这是羊肠弦,适合巴洛克音乐......"

阮嘉树的指尖在琴弦上流连,突然触到一套特殊的包装:"这是什么?"

顾栖川的呼吸明显加快了:"盲文琴弦......我刚订制的。指板上会有凸点标记音位,这样......"他的声音突然哽咽,"这样如果你哪天想学,会容易些。"

阮嘉树像被烫到般缩回手。这个小小的礼物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们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顾栖川还在期待一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未来,一个他们能合奏的未来。

"我不需要。"阮嘉树生硬地说,"我们回去吧。"

回程的沉默比暴雨更震耳欲聋。顾栖川的手一直紧握着那套盲文琴弦,包装纸发出细微的脆响。

***

公寓里弥漫着柠檬清洁剂的味道。顾栖川最近变得有些洁癖,每天都要把每个角落擦得纤尘不染——也许是为了让阮嘉树在黑暗中活动时少些障碍。

"我去做饭。"顾栖川把琴弦放在茶几上,"你想吃......"

"顾栖川。"阮嘉树打断他,"我们得谈谈。"

顾栖川僵在原地,像是预感到什么可怕的事情。

"下周一开始,我会搬回Perkins的学员宿舍。"阮嘉树的声音异常平静,"我已经和中心说好了,他们会安排专人协助我。"

"为什么?"顾栖川的声音发抖,"是我做错了什么?"

"正相反。"阮嘉树苦笑,"你做得太好了。好到......让我觉得自己是个累赘。"

顾栖川冲过来跪在他面前,双手捧住他的脸:"你不是!从来都不是!"

"那这是什么?"阮嘉树猛地抓起那套盲文琴弦,"怜悯?愧疚?还是你天真的幻想?"他的声音越来越尖锐,"顾栖川,看着我!我永远不可能和你合奏了!永远!"

顾栖川的眼泪滴在他的手背上,滚烫得吓人:"我知道......我知道......但我可以为你演奏,一辈子都......"

"可我不想听了!"阮嘉树几乎是吼了出来,"每次听到你的琴声,我就想起自己夺走了什么!那些掌声、那些荣耀,本该都是你的!"

顾栖川的呼吸变得急促:"是我自己的选择......"

"不。"阮嘉树摇摇头,"是我用自杀威胁你做的选择。"他摸索着抚上顾栖川的脸,触到一片湿润,"我们都清楚,如果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你会恨我。"

顾栖川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心口:"我永远不会......"

"但我会。"阮嘉树轻声说,"我会恨自己把你困在这间公寓里,恨自己毁了一个天才。"他的手指描摹着顾栖川的轮廓,"所以,求你......回到你的舞台上去。"

窗外的雨声渐歇。夕阳的余晖透过云层,在公寓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顾栖川的哭声压抑而破碎,像一把走调的小提琴。

"那么......"他最终哽咽着说,"让我送你到宿舍吧。"

阮嘉树点点头,泪水无声滑落。在这个瞬间,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不是结束,而是一场漫长痛苦的开始。顾栖川会回到聚光灯下,而他将在黑暗中独自学习生存。也许有一天,当他们都能坦然面对失去与获得时,命运会再次交汇。

但现在,他们需要学会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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