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泰武的气息即使过了一夜还仿佛黏在皮肤上,昨天他们贴得太近、太久了,以至于她现在坐在自己的工位上也能感受到那时被挤压和裹紧的触感,这让马智郁忍不住抖了一下。
“喂,丫头,喂,马智郁!”
“呃呃…嗯?”马智郁把脸从手心里抬起来,茫然地看向声音的来源——一脸不满的河无念站在白板前看着她,一瞬间她有种重回课堂开小差被老师抓包的即视感。“疯和尚?怎么了?”
“我才是要问怎么了吧?一直在走神。”河无念一贯粗鲁的语言风格下隐隐表现出几分担心,“怎么,最近太辛苦了?还是身体不舒服?早说了让你先别来警署也没关系了吧。”
“呃,不是,没什么,我就是在想案子所以才走神了。”马智郁不自觉摩挲着自己的嘴唇,有些窘迫地解释。
“是嘛,这些你不用操太多心!当警察是吃白饭的吗…”河无念的话和脸上的表情都顿了顿,“不过之后接下来几天最好还是不要来警署了,因为我准备直接拘留审讯那家伙。”
“什么?不是还没找到足够的证据吗,又是公诉时效外的,没问题吗?”
“虽然我们一直瞒着,但他那样的家伙肯定也会察觉到什么。或许直接审讯能从他本人身上可以发现什么破绽,至于公诉时效…这个你不用担心。”河无念看起来不想就这个话题谈论太多,“其他的证据也会继续寻找的,包括金恩智的遗体。所以,等正式撕破脸皮之后你要小心,可能第一次拘留不会有什么结果,48小时之后就会放出去,到时候你要多注意安全…你们两家又住得那么近,你妈还不知道这回事吧,也提前和她提一嘴,看看要不暂时换个地方住,来庙里或者…跟玛利亚医生一块也好。”
“嗯…”河无念很难得这么认真严肃地和她说话,马智郁也感到了几分沉重,这也算是好事,能让她从诡异的状态中恢复过来,“那…你打算什么时候…?”
河无念没有立刻回答,思索了一会才开口:“总之从明天起,你就暂时不要来了”
“这么急吗?”
“反正来了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在家里安分待着呢。”他的语气又变得一如既往的讨人厌,马智郁忍不住伸出拳头锤了一下桌面发起抗议。
“喂!”她小喊了一句,又垂下眼想到了柳泰武:这样一来她要一整天都待在医院吗?
河无念一看她这副神情立刻猜到了她在想谁:“喂,你不会是想着天天跑去见柳泰武吧!”
马智郁一惊,刷一下抬起头看着河无念:“…不行吗?”
“哎呦,你这家伙!你也问的出口?知道要躲车道赫就不能知道也离他远点吗!”
“呃…这不是,因为他还挺有帮助的嘛…”马智郁往桌子后缩了缩,底气不足地回复。
“我看,我才是得去见他一面呢。”河无念看起来下定主意了,“身为警察,是有这个责任和义务。”
“什么啊!”马智郁站起身,“你们俩见面也太危险了!”
“谁危险?有你危险吗?你是不是忘了柳泰武那家伙还明确的是一起凶杀案的嫌疑人呢!更何况他还不止如此!虽然按这个走向下去,估计别说法庭,都很难再在警署见到他,既然如此我就只好去见他了,所以这两天你就稍微安分点,别来搅和。”
马智郁撇撇嘴,无可奈何地重新坐下,这件事上她完全没办法反驳河无念。不过面上是一回事,心里想的又是另一回了:她就算真要去,忙于案件的河无念也没时间来管她。但是河无念真去见柳泰武撞上她了,还是有点尴尬的,更何况她才刚和柳泰武做了一个危险的约定,难免感到心虚。
“那好吧,我会在家赶工漫画的。”
“今天下班也不许去,给我赶紧回家。”
“怎么这样啊…”虽然嘴上抱怨着 但这一回马智郁并没有打算对河无念阳奉阴违,昨天的互动对她来说也有点太超出了,立刻见到柳泰武只会让她束手束脚。
临下班前,马智郁用手机通知了柳泰武不能来看他这件事,只是刚发完一句正要说原因时,对面的讯息却一下弹了出来。
[坏心眼:你害羞了吗,还是说不喜欢?]
这家伙说什么呢!
马智郁的耳朵热了起来,她啪嗒啪嗒地删去还没打完的句子重新回复。
[玛蒂尔达:你说什么呢!不要脸!]
[坏心眼:我可没说什么呀]
[坏心眼:不过,当然还是想知道,你喜不喜欢呢?]
喜不喜欢这种事情……
马智郁拿着手机一时之间无法回复,又被他拉回昨天狭窄的单人沙发椅上,那个亲吻,和他们做过许多次的带着怜爱的安抚不同,不是那种轻轻的、一触即离的点,那是更加深入的纠缠。刚刚只在耳后的热意彻底肆虐开来,马智郁只感觉脸热得没法好好思考。
[玛蒂尔达:有点奇怪]
[坏心眼:这是好还是不好的意思啊?这样吊胃口让我很心急啊]
[坏心眼:奇怪难道是因为舌头?之前从来没有做过吧]
……舌头?
马智郁的大脑宕机了一瞬,然后差点忍不住要放声大叫起来。
舌头!
她迅速地把手机收了起来,一下背起包,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就匆匆冲出了警署,引得周围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看了她一眼,但马智郁已经没有闲心关注这个,她满脑子都是和“舌头”有关的事:柳泰武捧着她的脸,两个人靠的不能再近,然后——
马智郁发出了无声的尖叫,她像身上有脏东西一样猛地甩了甩,又狠狠跺跺脚,往家里跑去。
真是疯了!柳泰武!
她冲回家一把将包甩到床上,坐着缓了好久都没能平复下来去思考如何回复柳泰武,不如说她根本还没做好回复这条消息的心理准备。马智郁如临大敌地盯着手机,突然铃声响起,屏幕亮了起来——“坏心眼”来电了。
好啊,他可真行!真是步步紧逼,兔子急了还咬人呢!马智郁想,一咬牙接起了电话。
“喂!干嘛啊!”她朝对面喊道。
“智郁你一直不回消息,又刚好是下班时间,我担心你会出事。”柳泰武的语气向下落,真的透露出几分忧虑,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现在你知道了,我没事,可以了吧。”
“嗯,不过我们也不怎么打电话呢,所以聊一聊也不错吧?可以吗,智郁?”
马智郁抱着“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招”的心态哼了一声算作同意,只是她好像忘了,在出其不意突破她下限这方面柳泰武向来是轻车熟路的。
“那我们就继续那个话题吧,智郁你到底是什么感觉呢?这样的接吻我们俩都是第一次吧。”
“你,你干嘛问这个啊?还那么直接!谁会立刻讨论这种东西啊!”马智郁差点又把手机扔开,她忍不住窘迫地大喊。
“因为我想做一个有服务意识的让人满意的伴侣嘛,知道你的感受对我来说很重要啊。”
马智郁抿起嘴,托柳泰武的福,本就深刻的记忆再一次重播了。在这之前,马智郁心中美好的吻一直就是很纯洁的蜻蜓点水,她觉得那样就够了。在电视剧里看到深入的吻,她甚至会有点反感:在彼此的嘴里这样纠缠,再怎么亲密的关系都有点受不了。但是亲身体会了一次,马智郁只想说,确实是很难以抵抗的色情,那是令人头晕目眩的东西。怪不得有人会觉得应该用吻来代替爱人之间所有简短的问候,它所传递的东西太直接,太炽热了,能一下烫到心口。
耳朵边传来柳泰武低沉的笑声,和昨天他搂着她时笑得一样:“智郁,你在回忆吗?”
这次马智郁是真的没忍住把手机丢开了,她按下免提:“你真是!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因为脑子和常人不一样才会这样吗?”她几乎要找不到词汇来训斥他了。
“我倒是觉得,这是应该被称作坦诚的美德呢。”
“你这张嘴就是什么都说得出口呀!不许再提了!”马智郁羞愤交加,直接挂断了电话。
对面的柳泰武耳边只余忙音,他笑着把手机放下,抬头看向正从门口进来的人:“河警官,我还在想你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来看我呢。”
河无念冷笑一声,不客气地在沙发对面坐下:“要办的事情太多了,你简直不值一提啊。既然正主都要出来了,冒牌货当然得先靠边放放之后再收拾了。”
柳泰武笑了笑,并未被河无念的话激怒:“是吗,那我拭目以待。”
“我问你,你,和马智郁那丫头说的都是真的吗,还有你对她…”
“河警官有什么资格来问我们的事呢?”柳泰武偏头,面无表情地反问。
“你这家伙!”河无念狠狠一拳锤向茶几,恨不得自己砸的是柳泰武的脸。
于是柳泰武又笑了,只是带着轻蔑的意味。他举手做出投降的姿势:“好了好了,干嘛这么激动啊。我和智郁说的都是真的,河警官你自己也调查验证过了不是吗,我给的推测有哪一条没有应验?我现在是真心想做一个好公民,你就放过我吧。”
河无念带着被眼前无耻之恶震撼到一瞬间忘记愤怒和厌恶的空白表情对他发问:“像你们这种家伙,到底还有没有人该有的那种弱点。”
“你是想说我这种人会在意和害怕什么吧?”柳泰武思考了一下,旋即笑得很兴奋地告诉他,“怕死哦,还怕丢人。”
“…丢人?”
“对啊,你不相信吗?”柳泰武意有所指,“自诩能掌管生死的家伙,最害怕自己反过来被剥夺生命,被人惧怕的家伙,最恐惧自己被人同情和无视。我都把自己在意的东西说得那么直白了,河警官现在能相信我了吧。”
河无念很明显感受到,柳泰武所说是在暗指车道赫,这是两条对付车道赫的办法,一个是直接忽视什么该死的规则直接让车道赫也尝尝接近死亡的滋味,一个是利用某件车道赫最在意的秘密来威胁他。
“嘁,你这么说,只是想利用我们逮住他让你这边的压力再轻松点吧。”
“河警官在说什么啊?我可不记得我有什么需要被警察关注的地方。”
“呵,不管怎么样,我都还会继续盯着你的。”
柳泰武保持着温和的微笑,目送气愤的河无念离开。
确实是想利用警察,不过不是想逮住他哦。柳泰武想,只是想逼一逼他,让他慌不择路,跳进陷阱里。虽然他可以直接动手,但是总得让警方行动一下,不然马智郁会觉得他太敷衍的。
他变魔术一样转动出一个新手机,给一个号码发去信息:
[警察已经在调查你了,猜猜看他们掌握了多少?]
……可一定要,越慌乱越好啊。
——
“阿嚏——阿嚏!”
马智郁突然接连打了两个喷嚏,被迫中断工作,从正在绘制漫画里抬起头来。
“都快要入夏了,不可能会感冒吧…”她站起身,去倒了杯水喝。距离河无念让她从警署工作里“休息”已经过去两天了,马智郁一直按他说的安分地待在家里,不过他那边好像还没开始大动作。
【应该就快了吧,不知道大家都怎么样,会不会很辛苦,还有玛利亚姐姐也是…一定要抓住啊。】
因为如果失败了……
马智郁垂下眼,不去想这之后会发生的事,真正的交锋都还没有开始,就去想已经败北的结局,未免太懦弱了。
放在书桌上的手机传来振动,马智郁走回去看,是柳泰武:
[坏心眼:发现好东西了~]
[玛蒂尔达:又装神弄鬼的!什么啊?]
[坏心眼:金巡警的尸体,被找到了。河警官他们应该也接到消息了,正赶去那边呢。我想他们很快就要正式动手了吧,对你那位邻居大叔。]
马智郁一惊,加快了打字的速度:
[玛蒂尔达:是哥哥那边的人发现的?]
[坏心眼:嗯,我想今天河警官就会拘捕车道赫吧,希望能有个好结果呢。]
[玛蒂尔达:要是有那么轻松就好了]
[坏心眼:智郁你呢?怎么样,要过来见我吗?]
看着手机屏幕,柳泰武那张挂着笑意的脸都透过文字出现在她面前了。那是马智郁尤为讨厌的笑脸,柳泰武想用它来引诱和隐瞒她,但那种微妙的得意与笃定根本无法掩盖,让她完全能猜测到有什么不好的事在发生。而她最讨厌的部分是,柳泰武的意图总能达成,马智郁会被他引诱、为他让步。
她给河无念打去电话,因为柳泰武和案件这层关系在,现在的疯和尚可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忽略她的信息和来电了。
“喂,丫头,打来的真是时候。那家伙告诉你了吧?”
“嗯,疯和尚你已经到了?怎么能确定是金巡警的尸体,不是才挖到吗?”
“有警徽,应该错不了,这边现场结束马上就送去检验。”
“那……车道赫呢?他现在在哪啊,会不会知道些什么了?”
“他知道还是不知道都跑不了的,有人盯着他呢,现在在警署,今天可是工作日啊。”
“哦……”那看来现在出门问题也不大,马智郁想。
“怎么,你打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嗯,确认一下情况嘛,不打扰你了!快去忙吧!”马智郁简短地告别就快速挂断了电话,她转而给柳泰武发去消息:
[玛蒂尔达:我现在过来]
虽然大概率是与车道赫碰不上面的,但以防万一马智郁直接拦了辆出租车去了医院。这一回柳泰武是躺在病床上的,让进门的马智郁愣了愣。
“今天没事吗,伤口恢复得怎么样了?”她一边走近一边问道。
“没什么事,其实已经恢复好可以出院了,不如说我是呆在病房太久了呢,今天只是想坐在床上而已。”床上的柳泰武直起了身朝马智郁凑过去,“好久不见,智郁。”
“哪有好久,也才两天多而已。”马智郁嘟囔着推开柳泰武的脸。
“见不到你其他东西就变得没有意义了,没有意义的世界时间是很漫长的。”柳泰武顺势牵住了马智郁的手,“看来还是我爱智郁更多一点,你都体会不到这种心情。”
“是因为我更正常一点吧。”
“这两者冲突吗?那看来不正常的人怀有比较强烈的爱呢,因为我看正常人都是那样,好像有喜欢就很了不起了,结婚也是因为合适的样子。”
“天啊,你现在还会考虑这种东西了呢,还有结婚?就这样下去也挺好的吧…”
柳泰武朝她笑了笑,没有回话。
“所以叫我过来就只是想见我吗?”马智郁捏捏他的手,怀疑地询问。
“嗯,我想你了嘛,见到你会让我更安心。”
“哼…”按照常理来说,两个没有真正确立关系的人之间说出这样的话,完全是暧昧的甜言蜜语,听起来就像只能听听讨人一时高兴而不能长久的逢场作戏。马智郁一面因为对这些话术的刻板印象而下意识回避,一面又因为确信毫不按常理出牌的柳泰武在说实话而雀跃。这让她每次听到他这样说话都有些别扭,但到了今天,也已经逐渐习惯了。
“那就只用看到我就够了吗?”
“…这是种暗示吗?”柳泰武缓慢地眨了下眼,看起来带着点茫然、很诚恳地发问了。
“不是!”马智郁猛地抽出了手往后仰,要和柳泰武的不正当猜测划清界线,“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也想要更亲近一点呀,虽然想着见到你就很高兴了,但是见到了你又想靠得再近、再近一点。”
眼见柳泰武又凑了过来,声音也开始变得低缓,马智郁不可避免地回忆起了前几天在这所病房里发生的事情。她忍不住挪动椅子往后退了退:“还是先就这样看着吧!不是也已经很近了吗!”
“刚刚是还挺近的,但是智郁你拉远了。”柳泰武的语气有点委屈,说的话也很幼稚。
“那也已经够近了!这样就很好,做点自己的事情吧,哥哥刚刚在干嘛呢。”
“…看书。”柳泰武拿起放在一边的硬壳书,马智郁顺着他的动作看去——那是本英文书,封面画着漂亮的图案。她凭借自己的高中英语水平率先认出了标题中的两个词。
“哥哥你在看童话书?”
“嗯,安徒生童话。很意外?”听出她诧异的语气,柳泰武询问道。
“不是,是因为那天…哥哥不是也在看童话,不过也确实有点意外。”
“啊…我给你罪与罚的那天。嗯,我还挺喜欢童话的哦?不觉得有些残忍又漂亮,是很荒诞美好的东西吗。”
“说的什么啊…哥哥有时候也是很奇怪,我只是想说很巧——”马智郁从包里掏出了自己带的书,罪与罚,“和那天一样呢,既然这样就再一起看书吧。”
安静的氛围,捧着书的两人,一切都和那天一样,那个马智郁即将确信真相的前夕。不同的是她已经接受了一切,那时的惶惑不安已经翻了页,她读下去,读下那些罪行,读下那些内心独白,反而越来越坚定。马智郁在思考柳泰武的想法,其实在她的面前,他的隐瞒是那么浮于表面,与之相对,他的意图一直显而易见。哪怕说的话再委婉动听、合情合理,柳泰武游说她去做的事情就是他将会做甚至已经在做的事。
【哥哥他,一定是想直接杀了车道赫,虽然我们那么约定了,但他会为了那个结果努力的。】
马智郁缓缓合上书页,抬起头看向柳泰武,对方也早已察觉到她的动作,回望过来。
“哥哥你,想杀了车道赫吧。”
柳泰武顿了一下才开口:“我是这么和智郁你说过没错…”
“不是那个意思。”马智郁打断了他的话,“我是说,哥哥已经在为能杀了车道赫做努力吧,因为我们俩那个约定。”
这下他沉默的时间更久了,最终点了点头:“对,因为我没办法让他多活一天,现在也很希望他立刻死掉。”
“是因为我吗?”
他们俩互相凝视着彼此的眼睛:“…不是的智郁,只是因为我就是这样,没办法停下来。”
马智郁叹了口气:“杀人是因为无法停下来,但是杀车道赫的理由是我吧?”
柳泰武只能在她的视线下乖乖点头。
“所以说,为什么不告诉我呢,都到了现在这步了。”
“我想要尽我所能不让你失望。”
“你还说过所有想法所有事情就算我不想知道都会毫无保留的告诉我呢!”
这话使柳泰武抿起嘴无法回答了,那时他还是小瞧了感情,原来到了这种地步人就完全是身不由己的,冲动是这样,畏缩也是。马智郁现在看穿他把戏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变成柳泰武有些拿不准她的意思。
“我…不是要怪你什么,虽然我应该是得这么做的,但是我已经没那个资格了。还记得我说只杀坏人吗?那不是随口说说的,我真的有想过,怎么都忍不住的话,就慎重一点,有帮助一点吧。”
柳泰武微微睁大眼睛看着她,有些不敢置信她接下来要说的。
“我是想说,要杀车道赫的话,我可以接受。但是你以后不要再这么对我了…”马智郁看着他,“毕竟,我是哥哥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吧。”
“智郁……”
马智郁正专心地等待着他的回应,就见到柳泰武毫无征兆地掉起了眼泪,她惊诧地凑了过去:“哥哥,你,你哭了?你哭什么呀?”
“我不知道…就是不想离开你,我们再靠得近一点吧。”柳泰武凌乱地凑了过来,一开始是像狗一样地蹭和拥抱,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发疯是马智郁就一面抚摸着他的背安抚他,一面放任他放肆。但是随着时间地推移,他的动作变得有些变味了,马智郁忍不住不安地扭动起来。
“哥哥…”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嘛…”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柳泰武打断了,他抬起头,马智郁看清他泛红的眼眶泛红和波动的眼睛。不知道是受了怎样的委屈,柳泰武要那样用让人不忍心的表情看着她。
“就当可怜我。”他说。
【就当?这是可以就当的事情吗?】
马智郁混乱的大脑如此想到,她说出了不算拒绝的拒绝:“这里是病房…”
柳泰武起身一把抱起了她,不是那种公主抱,是将她整个人竖直着扛了起来。被举过肩的马智郁一惊,扶着他的后背想要往回看,而柳泰武只是一言不发地带着她去了那间用于家属陪床的房间。
马智郁被他放到了床上,很快柳泰武人也凑了过来,用脸胡乱地蹭着她的脸:“可是…我很喜欢这里,因为一起上了很多课,我的情感老师…”
【突然说这个好奇怪啊!人也是…这样蹭到底和狗有什么区别啊…】
温度从脸开始不住蔓延,马智郁说不出话来,只能听着柳泰武说:“外面太宽敞太像病房所以不可以的话,这里可以吗?”
他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是像病房,这里明明就是病房,可以又是什么意思?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说到底为什么柳泰武会突然这样,刚刚在讨论的事情不应该会引导向这种氛围吧?无数的念头闪过马智郁艰难思考的大脑,但思绪已经越来越缓慢了,就像那天一样,她跌倒进名为“柳泰武”的兔子洞里,脱离了现实,理智也再难以抵抗拒绝。
但是这件事一旦开始就是覆水难收了,可她真的后悔了——柳泰武太兴奋了,虽然他的动作一直很克制,但是他特别喜欢看着她的脸。当马智郁出于羞耻瞥开或者捂着自己时,他都要凑上来和狗一样毫无章法地亲吻,然后哀求她。马智郁快要疯了,因为柳泰武甚至在到达时刻和她一起哭,她从一片狼藉里仰头看他,那双下垂的眼睛亮得惊人,难说是因为眼泪还是**。他的表情从未如此生动过,那种过于亢奋专注的表情显得很扭曲,已经到了有点恐怖的地步。
马智郁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立刻被他发觉,俯身纠缠了上来。她轻轻抽气,努力地出声询问:“…就这么…喜欢?”
“嗯…?”
柳泰武听到她的提问偏了偏头,但视线仍然不曾离开,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身下的马智郁。事实上,他对这种事情并没有多感兴趣,甚至认为被低级的**操控是可耻的事情,所以即使模仿岬童夷的案件时他也没有亲自对活人动手,只是对尸体使用了一些工具。他甚至因此嘲笑过自己的“神”,那个现在他打算除去的家伙。奸杀犯,扯上了这种事情的凶杀多么低级啊,那家伙才真是一头下流的野兽。所以比起生理的快感,那种能够影响马智郁情绪而带来的心理上的刺激更加满足他,他任何轻微的动作都能获得她激烈的反馈,她的表情眼神都在说明他操纵着她此刻的情绪,而马智郁此时也只能想着他。
“嗯,喜欢你。”他垂下眼,又凑过去亲了亲马智郁乱七八糟的脸。柳泰武知道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无法自控,就像她不能明白她说的话、她的信任、她表现出不会抛弃他的样子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马智郁知道的话,就不会奇怪于为何他会想要和她接近到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了。那并不完全是**,更是在追求一种深厚的链接,哪怕是用他最开始瞧不起的方式。
马智郁神志模糊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漂亮的脸,突然诡异地想到:总感觉会沉迷上瘾的人是我啊……
而事实也是如此,天早已不像冬季那般黑得那么快了,起码在她向柳泰武发问时晚霞还没有烧完,但现在房间已经彻底昏暗下来了。这是她自己选择的,是马智郁主动迈入了柳泰武的黑夜,这一切确实是覆水难收,只不过事到如今,就算反水可收,舟可还木,她也不干。
希望这个情节对所有人来说都OK。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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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晨昏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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