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可盈听罢忽然笑了,这话题和上次一样出现的突然,再加上玩了一天有些疲倦,没来得及组织准确的语言。所以把那些现实层面的因素,它们带来的纷扰,用“七七八八”来代替。
没想到他全然理解了,还如法炮制省事,这样也好,心领神会的沟通真简单。
她不否认他的观点,这是事实,只是轻声笑笑而后开始自嘲:“我知道的,我有的时候想法怪异,但也不是不接地气。况且,就是因为有很多的七七八八,我才希望咱俩有自己的自留地。”
“这并不冲突啊。”安舒扬了扬眉毛,说出了早就有的灵感,“其实,你不妨换个角度想,这些对我们而言可能是契机,提醒我们别忘记更进一步的讯号和契机。”
“契机?”她重复着这个有点陌生的词,视线的不远处是纪念品商店,几个小孩子手中举了刚买的瀑布形状冰箱贴,在那木门前后嬉闹,她却可以隔绝开来,沉浸在思考之中。
“对啊。”安舒似乎还是嫌她想得太慢了,“你想想看,我们每次进展,都在被命运推着走。这次可能也算是,意思是叫我们早点绑在一起,不要拖拖拉拉。用你的话说叫,别墨迹。”
这也是她前几天挂在嘴边的话,催他快点干活用的,然姐还提醒过她,谈恋爱说话要讲究方式方法,不要呼来喝去,影响你们之间的关系。
她前天入睡之前,就假模假式地反思一番,她每次说他出门前抓头发“墨迹”的时候,他好像是会有点委屈,但这不是很正常的话吗?是他玻璃心了吧?
既然反思无效,现在就继续端着耿直。
“你是有点回避,我可没有。”她昂着头不承认。
“那你怎么不早点明示暗示我一下,或许我们可以早点在一起。”安舒小声嘟囔,发现她听得一清二楚,且微微变了脸色后,赶紧补上半句,“当然,我不是怪你......”
“我知道。”周可盈笑笑打断,告诉他理由,“我只是,有些事情之前没想到,所以有点难以相信。”
安舒的脚步不自觉放慢了,因为正拉着她,她也跟着降了速度,他问出的话,也变得缓慢平和:“没想到什么呢?”
他真诚而期待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她却望着刚露脸的晚霞思考:“我以前想象不出我谈恋爱会是什么样,甚至以为我不会谈的,不会像然姐或者佳昱那样。或者电视剧里那些狗血剧情,或者大开大合你死我活的剧情,也并不是很吸引我,只觉得有那么大吸引力吗?有必要扯出这么多麻烦吗?我根本无从憧憬。”
说到一半耸耸肩,突然发现这话像什么酒后感言,不少喝才能发表的那种,瞟了一眼他的脸,却发现他的神色并没有异样,还在静待下文。
于是她继续开口:“从小学到现在,别人谈恋爱的时候,我都在学习或打游戏,干这些在自己世界里的事。她们都劝过我要去认识些新朋友,但我好像,也没足够的动力。我的生活很平静,不觉得无聊,也不觉得孤独。我知道她们能通过与人互动得到快乐,但我不具备这个功能,至少在异性身上没有。”她彻底停下来,拽着他的手掌,缓缓说着,从他的眼中捕捉到了一种共鸣,似乎他和她连这些想法,也像过往经历那样,都是同步的。
话匣子一旦打开,似乎无论时间地点,她很难停下来。
“甚至前段时间,我爸出柜的时候,我想到之前刷到过的文献,说是这个东西会遗传,我就在想,我是不是也是少数群体,可能很多年之后,到我爸这个岁数才会发现。”前面说的严肃,说到这句,她没忍住笑了,“没想到不是啊,不仅不是,还真有个人是和我对上号的,好像我俩那些同步的经历就像暗号一样,你学什么我学什么,我家里发生了什么,你又发生了什么,咱俩像是所有暗号都对上了,认出彼此,好有趣啊!”
这一大段话终于慷慨激昂地说完,她却一点都不累,依旧眉飞色舞地盯着他。
她想象不出他会说什么,是会直接赞同,还是会也开启长篇大论,分享他的心路历程呢。
出乎意料,都不是,没想到这个刚被她说“回避”的人,眼里的蹦蹦跳跳比她的剧烈,下一秒竟然毫不回避地把她拥进怀里。
不是那种礼貌性的碰一下再松开,而是她整个人贴在他身上,两人在瀑布下方淋得水都没干透,这下黏在一起,更潮湿了。
但她丝毫不想推开,也和他一样把对方紧紧环住,好像那番话说完,她也有了这样的冲动,只是比他慢了几拍。
“我也一样,我俩这是在不同时空,走了同一条路。”他凑在她的耳边,声音低沉却清晰,“只不过多了点......方向感。”
这个词让她感到新奇,她把脑袋从他肩上抬起来,仰着头问:“什么方向感?”
“我还是有过一些憧憬的。”他不假思索道。
她想起来了,虽然从彼此视角来看,二人的相识是场偶遇,但在此之前,陈微然明里暗里的运作也不可或缺。陈微然问过安舒,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呀?我认识的人多,我帮你介绍介绍。
安舒那时和陈微然遮遮掩掩,却在前几天和周可盈和盘托出。那晚一向远离八卦的梁以恒都在一旁起哄,说你性格这么闷,是不是喜欢冲一点的呢?你们可以互补。
另一个不认识的男生,也没什么恶意,随口搭话,说没错,很多人容易被自己没有的特质吸引,从对方身上找到自己没有又向往的东西。
这话题很快就岔过去了,他想大家也不是认真的,甚至早就忘记了搭话的男生叫什么名字。可他后半场却没怎么喝酒,仔细分析这些观点,能不能套用在自己身上。
不对,他好像并不希望对方冲一点,来弥补自己的闷,如果真的需要自己去推进的事情,怎么能让对方代劳呢?再者说了,他喜欢闷着,如果对方能和他闷在一起,碰巧也喜欢闷,这不是一件很美妙的事吗?为什么非要互相改变对方的轨迹?
他也没想得太明白,最后只有个模模糊糊的结论,如果什么人能理解他的经历,赞成他的理想,那么必然就是聊得来,可以安安静静一起呆着,聊很多话题,或是一句话也不说,这就很好了,其他的没什么条件,至少他现在想不到。
周可盈静静回想完毕,突然发现耳边那些小孩的笑声不见了,她瞥了一眼,果然那几双小眼睛,都在齐刷刷地看向他们。
“嘿嘿,小孩没见过谈恋爱吗?我小时候没见过,也觉得新鲜。”
安舒倒吸一口凉气,扭头就撞上那几双小眼睛,其中有个金棕色头发的小女孩,看到他一脸惊恐后,还朝他吐吐舌头。拉长眼睛,做个了鬼脸。
他一瞬间有点恍惚,周可盈小时候好像就不是什么乖小孩,是不是也是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
他猜得一点不错,周可盈现在也一样。
看到小女孩的反应,本来想回个一模一样的表情,临门一脚觉得捉弄安舒更有趣,伸出两根手指把他的眼睛拉长,小女孩便笑得十分灿烂,随后和他们挥挥手,和从店里出来的父母一起离开,
她可真是毫不回避,他摇摇头心想,幸亏这是在国外,而且是没什么国人的尼亚加拉大瀑布,如果是在国内大街上,必然会迎来无数次注目礼。
他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偶像包袱,总之就是不想被太多人看到,不然刚才在小轮船上,产生想在瀑布中央偷偷亲她的冲动时,就不会因为思前想后错过时机,只得憋回去了。
没关系的,瀑布又跑不了,他们下次假期再来,等到帮她申了绿卡,还能再坐另一个瀑布的船。
“我们快回家去。”他说完就拉上她往停车场走。
“回家?”她知道他一时情急说错了,装模作样提醒他,“不去匹兹堡了?”
“对,匹兹堡。”他显然没忘。
她继续逗他:“怎么记性这么差啊,这以后怎么一起学习啊。”
“我记性不差,刚才说的话我没忘。”他的速度没有降回去,声音却提了上来,“婚绿的事情算数,假如早点办,我们毕业旅行可以去加拿大那一侧拍照。”
她依旧没马上表态,他好像也没在意,只是她觉得这个时候总该回应什么,于是轻轻“哦”了一声。
回到车里,安舒一刻也没耽搁,设置好导航就启程,还标了决心:“争取晚上七点多吃晚饭。”
于是就一路杀上了高速,他忙着和导航赛跑,没和她扯闲天,她开始默默拆解他的话。
毕业旅行,两年后的五月底,有零有整的时间。想去旅游,明明办个签证最简单,他却一再强调这个。
这会儿路况正复杂,他也没眼睛看她在给什么人发信息,她装作无事掏出手机,找到三人小群。
“安舒好像有结婚的想法,这正常吗?是渣男的话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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