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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良家的决裂

“好好好,你看看!你看清楚!”良争盛怒,浑身发着抖,手指佟十方,“这就是你所谓的心上人,居然在这离间你我父子二人!”

良知秋担心良争再出手,立刻上前将佟十方挡在身后,“她不是这个意思。”

“我看你是真的鬼迷了心窍!爹和你说实话,今日爹来,是因为圣旨在怀,不得不来,圣上要你我做出选择,你若知进退,愿回京入朝,便可收回旧职,辅佐圣上,你还能从此正大光明地行事,替良家争光,为列祖列宗正名,可你若执迷不悟,执意走这条邪路,继续与佟十方,还有那些乌合之众搅作一团,那圣上便要良家亲自把你这段孽缘斩断!”

“今天,是朝廷给我和你的最后的期限,”良争上前一步,“你以为你还有多少退路?”

“简直可笑。”良知秋终于怒了,“自从我走闯江湖,就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我所遇所识之人,多是磊落豪杰、心怀正义之士,如何就不三不四了?爹,你根本不了解江湖,为何要妄自揣度、轻贱他们,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也是这江山万里中活生生的子民,是你我誓言守护的百姓!”

他这一串发问直直砸在良争面上,良争攥着双拳,看着他,努力维持最后一丝理智。

“爹告诉你,你辞官并非小事一桩,你可以辞官归隐,可以辞官解休,甚至是辞官养病,但你就是不可以在江湖中混迹!你可知道你这么做,是在抹黑朝廷和圣上的脸面!”

“脸面?抹黑什么脸面?”良知秋快步走到佟十方身前,与良争面对面,“我只是想做一个自由的人,只是想走自己选择的路,难道这样也是错的?就因为我做过朝廷的奴才,这辈子都是奴才?走南闯北还要顾及主子的颜面?!”

“你放肆!”良争怒不可遏,猛地一掌甩在他脸上,声如雷霆,“你简直无药可救!”

清脆的响声在院中回荡,良知秋垂下头,嘴角的血迹蜿蜒而下,有几滴滴落在脚边地缝中的青草上,阳光一照,血滴晶莹透亮。

他突然想起一段已经忘却在幼年的记忆,在娘亲入土的第七天,他在黎明前醒来,他想念她,开门坐在院中放声大哭,无论家奴怎么劝都劝不住。直到那时良争走上前来,他一言不发的狠狠给了他一巴掌,然后转身离去。

他记得那几滴血刚刚好落在一株细小的草上,开花一般绽放在晨光里,他一时看懵了。

他曾经顽皮逆反,被母亲宠的无法无天,但就在那一掌之后,他再也没有哭闹过,按部就班的沿着良争指引的路,习武,应制,入朝,成为锦衣卫,像一颗被摩去棱角的石子,被投入良争亲手开凿的渠,按照既定的轨迹一路落下。

他结交有权之士,周旋于同僚之间,察言观色、谨言慎行,他以为这是荣耀,是作为良家之子理应担当的责任。

直到他认识佟十方,从她眼底的倒影中看见了真正的江湖,他才明白,自由不是失序,选择也并不代表忤逆。

“爹。”他走上前,在良争面前双膝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爹这半生,生我,养我,教诲我,因为爹才有了知秋的今日,大恩大德,知秋理应报答,只是爹所求之道,知秋实在无法走下去,如今圣意当前,为了良家清誉长存,还请爹从今日起,不要再将知秋视作良家之人。从今往后,您是朝中栋梁,我是闲云野鹤,再无瓜葛。但若日后良家有难,无论知秋身在何处,都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话音未落,不待良争开口,他忽地起身,衣袍一展,身形一掠,竟从一名锦衣卫袖中夺下一柄怀匕,反手一刀,毫不犹豫的朝着自己右手无名指切去。刀起指落,鲜血溅了满地。

众人惊呼中,佟十方冲上前一把紧紧按住他的伤口,“你干什么!”

“不要紧。”良知秋面色苍白如纸,大颗的汗珠从额角不断滑落,但他却依旧笔直的立着。“古有剔肉还父,今我削骨还恩,至此后山高水远,还请爹多保重。”

良争原以为只要自己出现,良知秋必定会像此前千百次一般的服软,却没料到换来的是更为激进的反抗。

他弯腰拾起脚前那截雪白的断指,突然低沉的笑了起来。

待他抬起头时,他通红的双眼竟也浮出些泪光,“你这一别,我认了,往后你是你,我是我,今日我放你一马,但出了这个院子,日后你再有个好歹,就别再怨我了。”

良争说完这句话,拂袖而去,带着锦衣卫众人离开了。

“老大!”良争衣袍刚掠出院门,三寸团众人便从屋中冲出来,七手八脚将良知秋团团围住,“快给老大止血!”

良知秋只是一言不发,望着空空的院门,像是还没回过神,他眼睫微颤,忽地闭上眼,整个人朝后仰去。

他这一睡就是大半日,等再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

他缓缓睁开眼睛,眼前场景已经变了。

他正躺在一处昏暗的车厢内,车厢正在前行,上下颠簸的有些厉害。

他心中一惊,心道难道良争趁着他昏迷将他掠走了,这便一个激灵坐起身。

右手手指上立刻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他低头望着右手,无名指的位置已经被一团绷带替代了,他下意识攥拳,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明明已经没了无名指,却又能感到它的存在。

无碍。

他垂下手向腰间一摸,立刻松了一口气,好在狼牙锏还在。

眼前蠕动的车帘上印着一个蠕动的人影,他悄无声息凑上前,手中狼牙锏刚举起来,就听见那人开口道:“看清楚再下手啊。”

“十方?”他掀开车帘,看见佟十方坐在车前牵着马缰。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睡糊涂了?”

他心头顿时一片清明,又惊又喜,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月光下,前路上,夜风徐徐吹,只有她和他,她是为了保护他才将他带走了吗?她那样不顾一切的出现,在良争面前维护她,何尝不是一种答案?

“看什么呢?”佟十方倏忽道,“天还没亮,继续睡吧。”

“我们怎么在这?”

“去送孙柳,刚送走。”她牵扯着缰绳,望着前路,淡淡回复,“大夫说他伤的不算严重,只是因为一次服用了过量的寒食散,所以一直在昏睡,现在要紧的是让他静养,我身边是非多,所以我把他交给了镖局,他们会带他回到江州,在那里的一个清瘾院落脚。”

“这样最好,以后如何就看他的造化了。”

“是。”她话锋一转,“说你吧,这次干嘛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虽然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你大可以割头发,剐心口肉,肉没了可以章,手指没了可就长不出来了。”

“我很了解我爹,我爹也了解我。”他垂头看着那根消失的手指,嘴唇仍旧有些苍白,“不做到这一步,他是不会放我走的。”

“我不是想劝你,不过父子一场,就算大闹一回,迟早还会见面的,若是有朝一日你和你爹冰释前嫌,再提起这指头不就尴尬了吗。”

“不会有那一天的。”

“你能这么决绝?”

他轻轻长叹,坐下身,靠在车墙上,目光深处的波涛缓缓翻涌着,随后逐渐平静,“我之所以会走的这么坚决,是因为我知道一个秘密,我从来没向人说起过。”

“那就别说了。”

“没关系,不是关于我的,其实主要是关于良家的。”他沉吟片刻,方道:“其实我在这世上,还有一个素未谋面的兄弟。”

十余年前,娘亲走后的第七个盂兰盆节,父亲良争带着他从大宅出京,返回锦州给娘亲上坟。

然在中途抵达汴州时,良争忽言,地方节度使盛情挽留,要他第二日一同前往长明寺,为先皇的神主牌位添香祈福。家国之事,自当以公为先。

于是他一人独自回了锦州,替母亲打点香火祭礼,洒扫墓前残枝。

原本历年返京都是选与来时不同的官道,但那年不知怎的,他鬼使神差的选择从原路折返,在再次途经汴州时,他在街巷拐角撞见了良争。

彼时天光微曛,良争行走在道旁,身侧还有一个少年,那少年看起来比良知秋年长几岁,却与他眉眼十分相似,良争不知道在与他说什么,只是将手落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很温柔狠和蔼的唤了一声“执夏”。

原来知秋,不是一叶知秋,而是执夏的一个注脚。

旁人以为良知秋锦衣玉食,家世显赫,在朝中又有父亲撑腰,自然应该高枕无忧,但其实,自从他得知良争的秘密之后,就终日沉浸在可能被取代的惶惶不安之中。

他害怕被良争抛弃,害怕那个外室有一日登堂入室,也怕那个从未谋面的兄长会取代他,成为良家新的骄傲。

“其实有那么几年,我几乎把这件事给忘了,那时我已经顺利进入锦衣卫所,我爹十分欣喜,亲力亲为的栽培我,我很感激他……但后来我又听到一些风声,说锦衣卫的良大人一直在举荐一名同族远亲的孩子进入锦衣卫,只是没有成功,再后来,我爹还举荐过他很多次,试着将他塞入工部或户部,却都没能成功……我心里很高兴,高兴那个不曾相认的大哥是如此无能之人,也幸好他是如此无能之人。”

他顿了顿,看向她,“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阴暗?”

佟十方拉扯着缰绳,笑了一声,“你爹瞒着你和你娘外立家室都不觉得自己阴暗,你为什么要觉得自己阴暗?”

“嗯,那是我想,他不行,我就一定要行,我要做好这个嫡子,一定要获得爹全部的认可,撑起良家的百年基业,我要证明我是良家唯一合格的传人……”话到此处,他垂头自嘲着轻笑,“但现在看来,这念头对良家意义重大,对我自己,却毫无意义。”

佟十方默默听着,却并没有打算从任何方面安慰他。

其实这世上少有快乐的人,所有的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与原生家庭、与人际、与理想之间的难以和解,这些痛苦如同慢性病,不至人死,却冗长的令人恶心。

所有人都在强忍着各自的委屈和失望继续生活,在风口浪尖上情绪起起又落落,而那种“出行一游”“吃一顿大餐”所带来的快乐,却只是短暂的续命稻草,很快就会被再次吸入水底。

“良知秋,你干嘛非要那么拧巴,凭什么把担子都加在自己肩上?”她继续道:“你可以不是谁的儿子,不是谁的子孙,也不是谁的兄弟,只做自己就行,我送你一句话吧。”她回头与他对视,“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

在我自己看来挺不可思议的,原本构思只有60多章的故事,居然写到了150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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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良家的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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