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成月用他贫瘠的大脑想了想,然后毅然带着他那一身的财气往城隍庙的方向走,既然当不了大街上最靓的仔,那就去城隍庙当个最有钱的香客!
城隍庙位于苜蓿城的最中心位置,这是这里最热闹也最重要的地理位置,城镇里的其他配置基本就是围绕着城隍庙规划的。
他先是探头往里望了望,入目的是一片浓烟,直迷得人眼泪直流,四进制的庙里立着一棵巨大的花树,许多红色丝绦从树枝上垂下来,风一吹,上面的丝绦就随着风的方向飘动,那叫一个唯美浪漫。
不过……
叶成月捏着手里从树上扯下来的假绢花,嘴角有些尴尬地抽了抽,“不是,这树没有花就没有花呗,用假花装点祈福树,还一搞就是一大树……”让人看了就是一眼假。
他正吐槽着,就见一个大娘提着一只死鸡出来,那鸡的脖子被割了一个大口子,鸡头往下垂,脖子里的血已经凝固变黑,连红艳艳的鸡冠都透着冰冷的青白。
叶成月下意识地住嘴后退一步,从树上随手扯下来的那朵粉色绢花顺着他后退的动作滑进了袖子里,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看似热闹的城隍庙着实是有些瘆人。
那大娘似乎并没有发现叶成月的心虚,她十分利落地提着鸡,另一只手上竹篮子里摆着的白酒一点都没有撒出来,能看出这大娘已经到了“唯手熟尔”的境界了。
不对!
那大娘刚刚不还只是提着一只鸡的吗?怎么就这么一小会儿,她的另一只手上就出现了一个竹篮子?
叶成月脚下猛退两步,脚几乎都要退到身后的台阶上。
“小心!”
一只手突然出现死死钳制住了他的手,叶成月被这么突兀地一抓,宽大的袖子里落出一朵粉色的绢花,那朵花砸在地面上裹上了一层浮灰。
下一秒……
“砰!”的一声,厚重的大门猛地被关上,风在这一刻似乎凝固住了,树上的丝绦安静地垂着。
叶成月看着那只钳制自己的手,那是一只细瘦的手,手背上的青筋爆出,整体就像是只盖着一层皮的骨头,硬、瘦、皮肤是发着青的白。
他顿了顿,抬头朝大娘露出清澈愚蠢的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地道:“大娘,谢谢你啊,要不是你出手,我就要滚下去了……”
叶成月一把将大娘的手撸了下去,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把金叶子,十分豪气地直接往大娘手里塞。
那大娘愣愣地看着手里的金叶子,那把随手拿出来的金叶子……竟有五枚,大娘呆愣了半晌后抬步和叶成月擦肩而过,“去上柱香吧,会心想事成的……”
叶成月回头,只见那大娘手里的金叶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而刚刚消失的鸡和竹篮又分别出现在了她的左右手上,风……好像又活了起来。
他长呼出一口气,然后立马将地上的粉色绢花一脚踢走,要是让这玩意儿继续待他面前,指不定还得出现另一个大娘重复一遍这惊悚的一幕。
虽然早就知道这庙里面有鬼,大娘让干的上香是绝对不能干的活儿,但他也不想节外生太多的枝,在见到真正的大BOSS之前,叶成月一点都不想把力气花费在这些被控制的小喽啰身上。
如果这是什么“他们只是失去了心智,但本质还是人。”的抓马剧情,他岂不是半夜睡醒都得给自己扇俩耳刮子,然后大喊一句悔不当初。
客栈
司渔的睫毛轻颤,下一瞬猛地睁开,就在那一刻,屋内的围绕着司渔交错连接的银白丝线兀地全部变红,那场面实在是有些震撼。
“七个人,七个不同的方向,却在同时遇上邪祟……”
她捻了捻手中的丝线,看向窗外的目光有些出神。
到底哪个方位的才是真的?
从窗子往外看,能看到那条连通着城外的河,水面上停着一只花船,船上是一派的莺歌燕舞;将视线再往回拉,杨小姐在绣楼上一个又一个地扔着她的绣球,欢声笑语、热热闹闹,仿佛马上就能砸出一个大金元宝;杨家二小姐绣楼的东南方向,茶馆酒肆彩旗飘飘,说书人一顿手舞足蹈,底下人聚精会神地吃着花生米,偶尔敷衍地乐呵几句……
“用最显眼的方式,最刻意的模样,我们分头行动一起把那邪祟勾引出来,怎么样?”
司渔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严肃正经,但话里表现出来的内容却多多少少地带着一点荒诞的意味。
第一个提出反对意见的是张博谦,他摆出一张死鱼脸,道:“拜托,就算是邪祟也是有最基本的智商的,请不要把它们想得太弱智。”
叶成月本来也是持反对意见的,但听到张博谦这么说,他立马倒戈,“嘿!咱换个角度来想哈,如果…我是说如果,这苜蓿城的邪祟觉得我们一行人愚蠢,所以轻敌呢?”
张博谦看向叶成月的眼神带着对弱智的怜悯,“我们可是从望镜宗过来历练的仙门弟子,邪祟就不怕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很简单!”叶成月不服气,“邪祟只需要骗过我们,让我们觉得自己的任务完成,然后自己回去交差不就行了?”
此话一出,几人都是一愣,面面相觑,异口同声脱口而出一个字——“骗!”
于是,几人陆陆续续地从客栈出去,用的都是话本子里写过的招式,比如说叶成月挂满金银招摇过市;比如说张寻七坐在茶楼里一个劲儿地喝茶,表情凹得那叫一个微妙;再比如说某弟子,颠颠儿跑去人家杨小姐绣楼下接绣球,然后被扔进湖里一次又一次。
临走之前,司渔特意拿出了七根琴弦,这东西看着只是细细的丝线,但实际上却是一件法器,名曰:离歌,据说顶级琴修能用此弦拨动过去和未来,但至今为止都没有人能做到这一步,大部分人都认定这个传说假得不能再假。
因为……
这琴弦虽然是法器,但并不是什么高级的法器,寻常修仙者去一趟冰原就能带回来,这样烂大街的东西,传说传得越牛逼,就显得越假。
至于传说到底是真还是假没有人知道,但这琴弦有一个作用却是毋庸置疑的,那便是——链接,只需要弟子们事先往琴弦里弹入灵气,存入灵气的人遇险,琴弦会自动示警,而掌弦的司渔能通过琴弦的示警随时做出反应调整计划。
如果掌控这琴弦的人足够厉害,甚至能把正处于危险漩涡中的人生生拉出去,比束缚颇多的阵法和符咒要方便多了,唯一的弊端大概就是距离如果太远就完全没用。
比如远在望镜宗的长老们就不能用这法子把他们救出来。
当然,这琴弦不是司渔的,她也做不到将遇到危险的弟子拉出来,毕竟……她是个实打实的筑基期,这修为根本禁不起这么挥霍。
司渔看着变红的七根琴弦,轻轻地叹了一句,果然不愧是一向运气差到极致的鱼,上午刚播种出去一堆弟子,下午就能长出这么多的邪祟。
“真是糟糕啊……”
下一秒,司渔抽出长剑往前一横挡住来人的攻击,然后一个转身,另一只手上的剑鞘猛地脱手飞了出去,最后深深地扎进了木质的地板里只露了半截在外面。
只是一招的交手,二人就已经分出了胜负,因为一个站着,而另一人半跪着。
站着的人是司渔,而半跪着的……
司渔斜靠着床架,语气带着几分玩味:“别来无恙啊,城主大人。”
城主掏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有些尴尬地道:“哪儿来的别,咱就是个普通草民……”
“哦?”司渔用手指卷了卷腰上垂缀着的穗子,“既然没见过,那城主何故闯人房间?还有……普通草民,又是从哪里得来的符篆?”
她抬起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张半毁的符篆,黄符朱笔,上面的符文一笔而成、得天独厚,有灵力在其间流转,司渔笑吟吟的,但动作和语气却是如此地咄咄逼人。
城主长着一张圆圆的脸,跟个白面馒头似的,身材也有些胖,但胖得并不明显,他穿着灰绿色绣金纹的宽袖袍子,脖子上挂着个银圈,光看面像就是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但,这仅仅是长相而已,城主眼珠子一转,开始编:“这事情就说来话长了,其实很久很久以前,我的祖上也是修仙的,那可是仙山上高坐莲台的仙尊……”
司渔:“……”
编也不编得像一点,再怎么也不该把他们对佛修的刻板映像安在仙山的仙尊身上啊,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有营养的话题。
司渔直接抬手一个禁言术扔过去,道:“接下来,我问的话你只能点头或摇头,如果撒谎……”
她漫不经心地将手中的剑颠了颠,然后在城主的脖子上做了个划刀的姿势,“那可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哦~”
城主:“……”
他拼命点头,生怕慢了一秒,这家伙就笑着划开他的脖子,城主是真觉得司渔是真的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司渔收回剑,瞥了一眼依然红得亮眼的琴弦,道:“向望镜宗传出救援消息的是你吗?”
城主猛地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佛像是你的吗?”
城主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视死如归地点头。
“最后一个问题。”司渔说,“你是因为什么来到这里的。”
城主猛地抬头,似乎根本不明白司渔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或者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假亦真时真亦假……”司渔蹲下与城主平视,“最高超的骗术,就是连骗子本人都对此深信不疑,我说得对吗?”
司渔:播撒出一群弟子,收获一群邪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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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破财消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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