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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切齿腐心」

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公主。”

赵庸之不知何时出现在廊下,手中撑着一把青竹伞。

“雪大了,臣送您回府。”

伞面倾斜,他不动声色为她挡住大半风雪。

崔姣姣看着这个深不可测的谋士,时间的纹路爬上他的眼角,曾也出身微寒,立志科举为民的如此有才之人,看透一切,竟也被囚困于皇宫的牢笼。

只是他一边做着崔宥的奸细,一边屡屡帮助自己化险为夷,崔姣姣始终没能明白,他究竟为何如此,表里不一,矛盾为人。

想着,她突然问道:

“赵先生,崔瓷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先生。”

赵庸之不曾转过头来看她,只是默许她继续开口。

“先生觉得,这世上有绝对的好人,或坏人吗?”

赵庸之微微一笑:

“在棋局里,只有棋子与执棋人。”

崔姣姣不解,继而问道:

“那先生是哪一种?”

他没有回答,只是将伞又往她那边偏了偏:

“公主,该走了。”

雪越下越大,很快掩盖了二人的足迹。

而在他们身后,清心殿的窗棂后,崔宥正死死盯着这一幕,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

春节宫宴...会很有趣。

岁和九年,深冬,泗京城。

千岁侯府外,长街十里尽覆缟素。

白幡在朔风中猎猎作响,如招魂的鬼手撕扯着万里无云的天。纸钱混着雪片翻飞,落在沿街甲士的铁盔上,顷刻便被体温融化成混浊的水痕。百姓们缩在坊墙后窥探,自先帝驾崩后,再未见过这般阵仗的丧仪。

“镇北将军阎泱,英魂不灭——”

礼官嘶哑的唱诵刺破这夜雪幕,泗京天亮,晨光刺破邪祟眼。

侯府正堂前,六十四名玄甲军抬着一樽通身由沉香木打造的棺缓缓而来,铁靴踏碎地上刚刚冻结的薄冰。那棺材通体漆黑,棺头却雕着一只振翅欲飞的鹰。

老鹰踽踽独行,不与走狗为伍,翱翔天际,自由南北,是阎泱生前最爱的纹样。

崔姣姣站在府外石狮旁,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她向府内深处,远远地望见了那道人影。

阎涣一身素麻丧服,未束冠,散乱的黑发垂在惨白脸侧,像幅被墨汁污了的透白雪宣。

他立在灵堂阶前,身形笔直如剑,可崔姣姣分明看见他扶棺的手在抖,青白色的指节死死扣着棺木边缘,仿佛要把那黑檀捏出一道裂痕来。

“阿泱...”

他忽然俯身,额头抵上冰冷的棺椁。

灵堂内白烛高燃,长明不灭,阎泱的牌位立在最中央,金漆字迹刺得人眼眶生疼。

‘大贺镇北将军阎公讳泱之灵位’。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是新刻的,金漆还未干却,像极了阎涣呼之欲出的泪。

‘兄,阎涣立’。

崔姣姣的眼泪倏地滚下来。

“将军...”

一名副将捧着染血的战袍跪在阶下,那是他们为阎泱更衣时,从他的尸身上剥下来的。箭孔、刀痕、还有被钝器砸碎的护心镜...每一处伤口都在诉说那场围杀的惨烈。

阎涣没有接过那副铠甲。

烛火“噼啪”作响,爆裂出一阵火花。

堂下站,着的将士们突然红了眼眶。

这些跟着阎氏兄弟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此刻控制不住地喉结滚动,铁甲下的肌肉绷得发颤。有人猛地捶向胸口铠甲,闷响如雷。

“报仇!”

“报仇——!”

低吼声从灵堂漫向庭院,惊飞檐上积雪。

阎涣缓缓闭眼,心脏仿佛被撕碎。

“阿泱。”

他俯在棺边低语,呼出的白雾覆在棺木上:

“你的冤屈,将士们都记得。”

指尖轻轻划过冰冷的棺面,像在抚摸少年将军永远凝固的笑颜。上一次如此小心,还是温热的掌心轻柔拂过崔瓷的唇边。

“阿泱,你放心,我会让崔宥...”

他忽然轻笑一声,剩下的半句话湮灭在齿间,只在心中掷地有声:

“血债血偿。”

府门外,崔姣姣踉跄后退半步。

她看着阎涣直起身,素麻丧服被风吹得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那一抹瘦削凌厉的轮廓。雪片落在他眉骨,却化不开那眼底的冰。

他们之间,不过隔着一道门槛。

可她迈不进去了。

崔氏公主的身份、崔宥的阴谋,以及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血仇鸿沟,每一样都像无形的锁链,把她钉在原地。

“公主...”

身后,奉命“护送”她到此处吊唁的墨竹欲言又止。

崔姣姣抹了把脸,掌心一片湿凉,她突然想起那夜从乱葬岗爬出来时,双手指缝里嵌着的丝丝腐肉。

这世道,原就是座吃人的坟冢。

“你们非说他是罪臣奸佞。”

她盯着灵堂内摇曳的烛火,轻声呢喃:

“我偏要扶他做千古明君。”

雪,下得更急了。

远处钟楼传来沉闷的报时声,像是某种预兆。

这丧钟,为谁而鸣。

为阎泱?为崔氏皇权?还是为这个即将天翻地覆的王朝。

崔宥两面三刀的行径,看似抚慰阎涣的丧弟之痛,可一个杀人者大摇大摆地超度被害之人的亡魂,堪比诛心。

永失亲人之苦,痛如断臂,是他一生不会停的暴雨。

正月初五,入夜。

皇城内外,红绸高挂,彩灯如昼。

团圆夜的宫宴,本该是喜庆热闹的,清心殿内,金丝楠木柱上蟠龙盘绕,琉璃宫灯映着满殿珠光宝气。乐师拨动琴弦,舞姬水袖翻飞,酒香混着熏香在暖阁中浮动,奢靡得近乎虚幻。

可偏偏,有人一身缟素而来。

殿门处,侍卫高声唱喝:

“千岁侯到——”

一语出,满殿歌舞骤停,丝竹声戛然而止。

阎涣一身素白丧服,仍未束冠,黑发披散在肩,衬得面色愈发惨白如纸。

崔姣姣坐在席上,指尖猛地掐进掌心。

他竟穿孝服赴宴。

崔宥高坐龙椅,面上笑意不减,眼底却闪过一丝阴冷。他抬手示意乐师继续,声音温润如常:

“帝师来了,快快请坐。”

内侍慌忙引着他入席位,阎涣看也未看,径直走向高台,步伐沉着中带着一腔怨愤,直逼龙椅上那人。

崔宥紧张得嘴角快要挂不住笑,好在阎涣骤然换了方向,于他旁侧的玉椅上落了座。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

舞姬重新起舞,金铃脆响,彩袖翩跹,可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瞥向那个一身素白,手臂带孝的男人。

阎涣垂眸饮酒,对满殿繁华视若无睹。

崔姣姣死死攥着裙角,眼眶发烫。

他瘦了。

阎涣的下颌线条愈发锋利,眼下却青黑一片,连握杯的手都骨节分明,像是大病初愈。可那双曾经对她含笑的狐狸眼,如今冷得像浸了冰的茶水。

崔宥忽然轻笑一声,前后打量着阎涣与崔姣姣二人,视线扫过长姐那张姿容绝世的脸庞之上,忽而笑了。

随即,他视若无睹般举杯道:

“今日团圆佳节,朕有一喜事要宣布。”

他看向崔姣姣,笑容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长姐失踪一年,如今平安归来,实乃天佑我贺朝。朕思来想去,该为长姐择一良婿,以慰父皇在天之灵,将来也好有人替朕照顾皇姐,不至再有此等险事。”

“砰!”

崔姣姣的酒杯脱手,刹那间砸在案上,酒液溅起,打湿了衣袖。

满殿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崔宥故作关切,急忙问道:

“长姐这是怎么了?”

她强压下颤抖,勉强笑道:

“无妨,只是手滑了。”

可她的视线却不受控制地看向阎涣,他依旧在喝酒,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她嫁人与否,与他毫无干系。

崔姣姣的心狠狠一沉。

崔宥似笑非笑地扫视群臣,故作公允地开口问询:

“诸位爱卿,可有合适的驸马人选举荐?”

礼部尚书硬着头皮出列,接下了这烫手山芋:

“陛下,怀朔部新王策勒格日英勇善战,若能与长公主联姻,可保北境太平。”

崔宥故作沉吟,片刻,勾唇一笑,道:

“怀朔单于?”

“倒是个好人选。”

崔姣姣浑身发冷,她下意识看向阎涣,眼中满是哀求,仿佛在用眼神渴望他能帮帮自己,不愿让崔宥得逞。

阎涣终于抬眸,却是看向崔宥,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陛下圣明。”

她瞬间如坠冰窟。

他竟附议。

崔宥眼中精光一闪,故作惊讶道:

“帝师也觉得合适?”

阎涣慢条斯理地斟酒,语气淡漠:

“公主金枝玉叶,嫁去草原,怕是受不住风沙。”

他抬眼,目光如刀。

“不如选个近些的,比如,工部尚书许大人?”

满殿哗然。

那被点了名的工部尚书执杯的手一顿,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崔宥脸色微变,随即笑道:

“帝师说笑了,许卿资历尚浅,岂有资格尚公主?”

阎涣嗤笑一声,仰头饮尽杯中酒,旋即接话:

“资历尚浅,便做到工部尚书,许大人,好本事。”

人人都知晓,阎涣在借机讽刺此人靠攀附崔帝才被破格提拔一事。

满座朝臣无一人敢接话,阎涣讥笑一声,终于开口:

“既如此,那陛下还是留着公主吧,免得嫁出去…”

他话音一顿。

“又莫名‘失踪’一年。”

宴会的气氛彻底冷了下来。

崔宥脸上的笑意逐渐僵硬,最终化为一片阴郁。他盯着阎涣,仿佛要将他拆骨剥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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