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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美人

阵法迷障散去,沈庭燎转动辘轳,一个娇小身影扒拉在水桶上露出井口。

“沈照哥哥,再把我晾着,我就要变成水鬼了。”董含光哀叹。

沈庭燎:“我对繁花派的本事有信心。”

董含光张望一番:“周文勉那小子走了?”

沈庭燎:“你运气不错,他今晚是来灭口的。”

“我哪知道他功夫进境这么快,”董含光拍打着快冻僵的脸蛋,“竟然投身恶鬼,真是……”

她视线一转,看见走廊下坐着的人:“温少掌门这是在——占卜?”

就地取材的月桂树枝以某种章法分布在地,或倒或立,摇摇欲坠,莫名令人不适。

“只是简单卜术,我于此道不算精通。”温越拂袖,满地树枝重又归拢一处,整整齐齐堆叠着。

沈庭燎:“结果如何?”

“没有太多惊喜,”温越不以为意地笑笑,“祸在西北。”

董含光点头:“青龙、朱雀相继现世,还能有更坏的结果嘛?”

沈庭燎点起庭院风灯,一小团光晕照亮阶前:“先前在襄城吞吞吐吐,是心怀顾忌?”

“是。”董含光不好意思地说道,“周惟是巫山弃徒,我听说桃源忘川图之事可能也与周家有关,所以……”

“你不知前因后果,作为外人不愿牵涉其中,并不为过。”温越道,“我们果真要查,花些时日也能查出来。”

董含光忧虑道:“芳姨她,到底怎么了?”

沈庭燎:“芳姨,她全名叫什么?”

“她叫周惜芳。”董含光面露难过之色,她搓了搓手臂,“我好冷,我们去厨房里说。”

灶台上烧起热水,咕嘟咕嘟地沸腾。

董含光接过沈庭燎递来的瓷碗,被瓷面上热意烫得嘶声。

她轻轻吹着气,想了半晌,方道:“周惜芳,是周惟的妹妹,与我娘亲是手帕交。”

“她醉心毒理,是周家几代以来最出色的用毒高手,但因不耐烦与人打交道,江湖道上竟没有她的声名。”董含光嘴角撇了撇,“除了我娘亲,谁也不够了解她。”

沈庭燎:“她是十八岁失踪的。”

“嗯。”董含光凝视着碗中摇晃的水面,“在我娘嫁到蜀中之前,周家就离开了渝州,他家树敌颇多,中途似是搬过几次家。直到两人书信断绝,我娘察觉不对劲,差人来巴中寻找,才得知她失踪的消息。”

温越:“一个十八岁的,闭门不出的用毒高手,不会无故失踪。”

“娘亲当然也怀疑过,但一来很难联系到周家人,二来力量有限,此事一搁置就是二十年。”董含光语气伤感,“娘亲到死都没放下这件事,当时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周婆婆又搬回了渝州城,只是她孤苦伶仃,人也伤神过度,得了痴病。”

沈庭燎:“往年你来探望周婆婆,会碰到周惟吗?”

“很少,我不总是在中秋来。”董含光喝了口热水,面颊渐有血色,“而且我不喜欢周惟,他那人有点阴,哦对了,周文勉有时会跟他爹一起来,自己一个人也来过几次,可能是偷偷溜过来的。”董含光道。

沈庭燎:“周惟来时,婆婆态度如何?”

“态度,有些冷淡,”董含光一个激灵,“芳姨失踪,难道与周惟有关?她到底有没有下落?”

“她死了十多年了。”沈庭燎目光微沉。

瓷碗跌落,董含光眼圈泛红:“她去了哪里?”

沈庭燎将碗接住:“此事涉及一些隐秘,还不能透露给你,可以告诉你的是,那些年她过得并不好。”

像个毫无尊严的棋子。

她不再是周惜芳,她成了阿采。

在陌生土地上,唯一慰藉是来自故乡的歌谣。

“她被利用了对吗?”董含光脸上泛起怒意,“我娘说过,她本性善良单纯,若是亲近之人请求,往往不会拒绝,周惟被逐出巫山,周家当时那种境地,她被推出去了吧?他们怎么敢!”

“我会查清楚的,”沈庭燎对她道,“我向你保证。”

许是身心疲惫,董含光拿回琼露盏没待多久便动身离开,隔壁邻居再听见院门响动时,自家大门也随即被敲响。

那个笑起来胜过春风的男人给他们一个地址,言说周婆婆有任何麻烦,便去这处宅子寻求帮助。

金黄桂花零零碎碎铺满屋檐,又被风飘飘扬扬地吹落,像一场馥郁的雨。

“我已传信巫族。”

沈庭燎将小风车绑在桂树枝头,令它随风自在转动。

“嗯。”温越站在回廊下仰头看他,提起另一件事,“周文勉那具身体有问题。”

沈庭燎纵身落地:“他不像正常的夺舍。”

温越笑了下:“何以见得。”

“那具成人身体,有种十分强大的力量。”沈庭燎轻抚腰间剑鞘,“我与他交手时,只觉深不可测。”

温越:“不错。我在渡亡海一带多年,从未见过那样的恶鬼。”

“也许他还会回来。”沈庭燎压低眉头,“你的人要当心。”

秋深。

快马在一个雾蒙蒙的清晨从渝州城外悄然北上,马蹄踏碎草上薄霜,间或有猿啼自山间响起。

他们在赶路途中收到来自望都的消息。

淮王与东宫令君同时抵达大宁都城,二人回京述职,帝心大悦,擢东宫令君湛思为户部侍郎,赏赐淮王珍玩若干,淮王喜不自胜。另,着户部与监察司即刻安排赠礼,以表朝廷对江湖道门援助两淮疫病的谢意,所涉道门有平江吴门、豫章岑氏、西南繁花派等。

日影偏移,沈庭燎与温越抵达古蜀道,恰在当日黄昏。

群山壁立,峰峦奇绝。

大风呼啸着吹过,沈庭燎纵马停驻高山顶峰,远望天高地广,千山万水不知尽头,夕晖染遍群峰,斑驳绚烂一如画中。

“如此大好河山,难怪他人垂涎。”温越扬唇笑道,“若是天下太平,做个放逐山水的闲人也不错。”

“会有那一天的。”沈庭燎掉转马头,马蹄踢踏向层林深处跑去。

日光逐渐沉没,丛林间飘起浅浅雾气。

古蜀道一带罕有人迹,行走经过的多半是远游商旅,或者想碰碰运气的猎人樵夫。但大多数普通人对此地敬而远之,即便不得不从这儿过路,也是绕着边上走。

原因无他,此处乃是一座古战场遗址,不知何年何月浸透鲜血,杀戮纷争滋长戾气,一旦入夜后失却日光,山林就像撤去结界,露出诡异形貌,多年来附近乡野还流传着各种关于古蜀道的鬼怪故事。

“我之前想过,为什么陆溪桥在编撰《镜溪散记》时来到古蜀道,能毫发无伤。”温越拨开树枝,透过缝隙看见那血月不似昨夜圆润,但依然硕大骇人地悬于天际。

沈庭燎:“因为淬妃?”

那个砚台生出的精灵。

“那些精魅忌惮淬妃是有可能的。”温越微微一笑,“在所有关于‘月下美人’的传言里,主角大多是青壮男子,遇到美艳女子,心念萌动,遂与之春风一度,乐陶陶不知今夕何夕。”

沈庭燎:“这里面,能活着回去的,怕是少数。”

“即便活着回去,大多只觉幻梦一场。而且这些人回去后,身体或有不适,过几日便恢复如常了。”温越道。

沈庭燎:“山野精魅,也有仁慈的时候?”

“兴许美人多情,见到俊俏男子,不忍伤害呢。”温越悠悠道,“师弟,你恰好属于这一类,此次探秘,倒是安全得很。”

沈庭燎:“呵,我现在连精怪都来者不拒了?”

温越笑,走到一棵树旁,树干某处有法术气息若隐若现,并指一抹,露出一枚散发着淡淡光辉的凤凰翎标记。

“到了。”

血月下山林幽寂晦暗,薄雾如轻纱曼舞其中,更透出缥缈诡谲的色彩。

如线人所说,此地邪秽气息不甚浓郁,似是被打扫过,但又打扫得不那么干净。二人探路标记越走越深,气脉渐渐变化,有遗留阵法在作祟。

深埋泥土中的,除了植物根系,还有破碎的营帐、不知名的荒冢、折断的长戟……以及,无主的尸骸。

沈庭燎蹲下身,借月光辨别尸骨上布料,铁锈附着于甲片,阴冷且潮湿。

“这里不仅是古兵将埋骨地,”他用断枝拨开一具尸首,“内脏还没彻底腐烂,衣物是寻常布衣。”

大约就是循着所谓美人传言而来,又走不出去的风流鬼。

奇怪的是,说完这句话,却没等到回应。

沈庭燎警觉抬头,温越好端端站在一旁,视线落在前方。

他顺势看去,月光似一袭淡红轻纱,缠绕着女人白玉琵琶般的肉身,肉身如丘峦起伏,又如水草般曼妙轻舞,一举一动天生媚骨,香艳无匹。

浓郁甜美的香气从鼻腔冲进内府,竟刺得他心头一阵酥软。

女人背对着他们,微微侧过脸,姣好面容荡漾出笑意。

在她后背上,大而绮丽的花朵倏然绽放,千娇百媚,摇曳多情。

魅惑无边。

温越静了一息,道:“这月下美人还不及我师弟半点风姿,如何令人动心?”

沈庭燎心想,早知如此,在周家偷瓶毒药,把这倒霉师兄毒哑算了。

“师弟,为兄怜香惜玉,不忍对女子出手,听说你薄情寡性,心狠手辣,这等差事便交予你了。”温越悠悠笑着,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庭燎冷冷道:“师兄果然仁慈,知道是巫山大弟子,不知道还当是佛子下凡。”

说着,腰间长剑出鞘,锋刃处一线薄红,像涂了穿肠毒药,眨眼从女人柔软咽喉处抹过。

古战场风声凄厉,月光被剑气撕裂,精魅妖娆身姿扭曲如鬼,画皮褪去是阴暗内里,腥气四溢,乘风奔逃。

沈庭燎循着那一缕腥气纵身跃起,绝壁上古栈道悬空伸出,他一脚踏在圆木上,陈腐木料顷刻溃烂,化成一团渣滓从高处坠落。

无数悬棺映入眼帘。

沈庭燎眉头一皱,东风误足不沾地,踩着剑气踏入一片死寂。

大风将他青衣下摆吹得卷起,这道巨大山腰的裂缝边缘草叶枯黄,磨蹭在他衣摆边缘,满溢荒寂萧瑟之意。

在裂缝深处,千百棺材密密麻麻匿于黑暗之中,腥气阴冷刻骨,潮湿如附骨之疽。

又一道风晃过,温越在他身边落地:“现在我怀疑,故意留下这块地方,又不让其他人察觉,是专门等着我二人的。”

沈庭燎:“何必自我暴露?”

“青龙、朱雀相继现世,西北祸乱已有血月在前,”温越笑了笑,抬步向棺丛走去,“这一次,是直接宣战。”

有水滴不紧不慢,砸在棺材上。沈庭燎凝神看去,这些棺材都未上漆,日积月累木材腐朽,水滴从那些纹理中渗进去,不知在滋养何物,有些棺材停放太久,棺盖上已被凿出一个小洞。

细腻甜香自腥气中盛放。

温越手执符咒,轻声道:“去。”

光晕自山壁浮现,连阴冷气息也淡去几分。

“五感足够敏锐,这时候就不要开到极致了。”温越回望一眼,“你脸色不好看,很难受?”

沈庭燎摇摇头:“这里,有巫族禁地泥土的气息。要开棺吗?”

温越:“嗯。”

他五指在虚空一抓,无数傀儡丝裹挟着剑气扎进朽木,掘坟开棺一气呵成。

漫天棺盖乱飞,沈庭燎万没想到他师兄是这种大手笔,只见最近一口棺材中积着滩腥气浓郁的水,细看有几分黏腻质感,隐隐尸臭从中传来,却不见一丝痕迹。

腾跃至高处,目之所及似乎皆是如此。

他目光如鹰隼逡巡,终于停在角落某个棺材上。

“师兄,来这里。”

葱茏绿意与此地格格不入,但如此幼嫩绿芽着实令人心惊。

“是云丹朱骨缝里长出的那种东西。”沈庭燎眼神微冷,“这才是真正的,月下香。”

红颜枯骨。

头颅上两孔空洞眼窝正对着他们,女人躺在腥甜液体中,双手柔顺交叠于小腹,模样堪称安详。

温越:“它们在生长。”

被惊动的月下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芽长高,由人体混合着死气制成的养料托承其露出真容,百十朵花苞结起,旋即层层盛放,赫然是月下女体背后花的图案。

“师兄当心!”

沈庭燎拽了温越一把,二人后退几步,棺中花朵疯狂扑来,柔软茎干蜿蜒游动,像张开的双臂,要将这突兀闯入的人类男子纳入胸怀。

“美人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温越这种关头还有心情玩笑,“师弟,你这招蜂引蝶的本事,着实令人大开眼界。”

二人转眼退至悬崖边,沈庭燎身体后仰,避开正面袭来的花朵,却见花朵脱离棺木,更为快速地开谢,似拼尽全力绽放一生的绚烂。

在妖艳繁复的花瓣正中,淡淡瑰色颗粒纷扬掉落,随风轻舞吹上他的鼻尖,比春日柳絮更腻人三分。

沈庭燎心弦一紧,宽大袍袖从他身前拂过,剑气冲开花粉迷雾,一道结界轰然落下,少许未及拦住的花粉撞上来,沈庭燎借月光看去,斑斑花痕似耀目烙印,深深留在那素衣袖口。

“好厉害的东西。”沈庭燎冷着脸掰开温越的手,见他掌心无恙,方放下心来。

开谢不过几息功夫,花叶凋零,一只小巧**袋抛出,将成团月下香花粉兜回。沈庭燎手指从**袋拂过,使之变作透明样子,内里花粉无处落脚,正盲目游弋。

“此物也许能让姬小楼和岑老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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