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起因是林蕉在朋友圈发了条动态:
【配图:一杯冰美式】
【文案:今晚不回家,我要去拯救世界。(其实就是剪vlog剪到疯魔)】
安倦刷到时刚练完琴,手指疼得想切掉,脑子一热,给周栖发了条微信:
「喝酒吗?」
周栖回得极快,像守着手机:
「你不是胃不好?」
安倦:「我胃不好,又不是嘴不好。」
十分钟后,两人坐在学校后街的“深海”KTV小包,茶几上摆着一打冰啤和两瓶江小白,旁边还有一盘周栖坚持要的拍黄瓜——理由是“解酒”。
安倦戴了顶黑色棒球帽,帽檐压得极低,卫衣领口歪到锁骨,整个人像没骨头似的陷进沙发。他开了瓶啤酒,仰头灌了半瓶,冰得眯起眼,然后长长叹了口气:
“周栖,你说孟渊是不是脑子有病?”
周栖坐在另一侧,背脊笔直,双手抱胸,像一尊冰美式成精的雕塑。他扫了眼安倦手里的酒,淡声提醒:“你上次喝了两杯就吐,孟渊背你回宿舍,你吐了他一身。”
安倦“啧”了一声,满脸嫌弃:“他活该,谁让他穿白T恤。”
说完又灌一口,这次直接打了个酒嗝,眼尾泛起薄红,话匣子彻底打开:“你不知道,孟渊这人,表面人模狗样,背地里——”
他掰着手指数:“早上六点给我买早餐,我让他买了吗?没有!他非要买,还买紫薯包,紫薯包!我都快吃成紫薯精了!”
周栖伸手拿了根黄瓜,咬得清脆:“你上次吃得很香。”
安倦瞪他:“那是饿!懂不懂什么叫生理需求?”
他往后一靠,脑袋抵在沙发背,眼神开始飘:“还有,他老管我穿几件衣服。上周降温,我穿短袖,他非塞我一件外套,那外套丑得像麻袋,我差点没忍住扔他脸上。”
周栖:“你扔了?”
安倦打了个酒嗝:“……没敢。”
“为什么?”
“他眼神太他妈委屈了,跟被雨淋的小狗似的。”安倦说到这儿,突然坐直,表情严肃,“周栖,我怀疑孟渊会下蛊。”
周栖:“……”
安倦越说越来劲:“真的,他每次看我,我都觉得我像个渣男。就那种,‘我给你买早餐你居然不吃’的负罪感,你懂吗?”
周栖冷酷无情:“不懂。”
安倦又开了一瓶,这次直接对瓶吹,喝完抹了把嘴,继续控诉:“还有更过分的。昨天我排练到十一点,他蹲在地下室门口等我,手里拎着保温杯,里面是他自己炖的冰糖雪梨。我他妈……”
他顿了顿,像在回忆什么不堪回首的画面:“他还说‘你嗓子哑了,这个润喉’。润个屁!老子是摇滚主唱,嗓子哑才是灵魂!”
周栖:“你喝了。”
安倦:“……喝了。”
空气安静三秒,安倦突然扑到周栖面前,鼻尖几乎贴上他的,酒气混着柠檬糖的味道:“周栖,你评评理,他是不是有病?”
周栖往后靠了靠,背脊抵住沙发角,面无表情:“你指哪方面?”
“全部!”安倦掰着手指数,“长得好看,成绩好,会做饭,会弹琴,还会修水管……这种人设放在小说里是要被读者骂玛丽苏的!”
周栖:“你也可以。”
安倦:“我可以个屁!我连煮泡面都能把锅烧黑!”
他说着说着,声音低下去,像陷入某种困惑:“而且他还……还老对我笑。不是那种正常的笑,是……”
周栖挑眉:“是?”
安倦抓了抓头发,帽檐被蹭歪:“就是那种,‘你就算把天捅破我也给你兜底’的笑。很烦。”
周栖:“……”
安倦又倒回沙发,抱着靠枕,声音闷闷的:“更烦的是,我居然……居然有点习惯。”
周栖没说话,只是伸手把安倦面前的空酒瓶往远处推了推。
安倦却突然扭头看他,眼神亮得吓人:“周栖,你想过谈恋爱吗?”
周栖指尖一顿。
包间灯光昏暗,屏幕里还放着《孤勇者》的伴奏,声音被调得很低,像某种背景音效。安倦的脸在霓虹灯下忽明忽暗,睫毛上沾着一点酒液,看起来居然有点可怜。
周栖喉结动了动,声音低哑:“没有。”
安倦不信:“真的?一次都没?”
周栖别开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脑海里闪过某个抱着“蕉门永存”马克杯、凌晨三点说梦话要看海的傻子。
他垂下眼,语气淡得像冰美式表面那层油脂:“没有。”
安倦眯起眼,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贴上他的:“骗人。”
周栖:“……”
安倦打了个酒嗝,声音含糊却笃定:“你刚才眼神飘了,飘到——”他伸手在空中胡乱一指,“飘到林蕉身上了!”
周栖:“……”
安倦:“你喜欢林蕉。”
周栖:“……”
安倦:“你喜欢他还不承认,你比孟渊还狗。”
周栖终于开口,声音冷飕飕的:“你再说一句,我把你扔走廊醒酒。”
安倦却不怕,反而笑起来,笑得眼尾发红:“急了,被我说中了吧?”
他往后一仰,瘫在沙发上,抱着靠枕滚了一圈:“周栖喜欢林蕉——我要告诉李硕,让李硕告诉全校,标题就叫《震惊!502高岭之花竟暗恋话痨室友》。”
周栖:“……”
安倦还在絮叨:“林蕉知道了会不会吓哭?他上次说梦话喊你名字,你听见了没?哦对你不在,他喊得可大声了,‘周栖,奶盖多放糖’……”
周栖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点开录音功能,放在茶几上。
安倦:“你干嘛?”
周栖:“留证据。”
安倦:“……”
他试图扑过去抢手机,结果脚下一滑,直接跪在了周栖面前,额头磕在周栖膝盖上,发出“咚”的一声。
周栖:“……”
安倦:“……疼。”
周栖叹了口气,弯腰把人拎回沙发,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别闹。”
安倦却安静下来,抱着靠枕,声音闷闷的:“周栖。”
“嗯。”
“你说孟渊……是不是也这样?”
“哪样?”
“就是……明明很烦,却……舍不得。”
周栖没说话,只是伸手,把安倦歪到一边的帽子扶正。
安倦的声音低下去,像要睡着:“他今天……没给我发微信。”
周栖:“……”
安倦:“我把他拉黑了。”
周栖:“……”
安倦:“他会不会……再也不理我了?”
周栖终于开口,声音低哑:“不会。”
安倦没再说话,呼吸渐渐平稳,像是睡着了。
周栖靠在沙发另一侧,仰头望着天花板,手机屏幕亮起,是林蕉的消息:
【图片:一杯冰美式】
【文案:剪完vlog了,你要看吗?】
周栖盯着那行字,指尖悬在屏幕上方,良久,回了三个字:
「发过来。」
安倦在旁边翻了个身,抱着靠枕嘟囔:“……孟渊大傻逼。”
周栖关掉手机,侧头看他,很轻地叹了口气。
“你也是。”
安倦这一觉睡得很沉。
梦里全是紫薯包在眼前排队跳舞,一边跳一边喊“吃我呀吃我呀”,他刚张嘴,紫薯包就集体变成孟渊的脸,温温吞吞地问他:“今天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安倦被吓得一个激灵,睁眼时正对上KTV包间天花板那块摇摇欲坠的亮片。
空气里混合着啤酒、拍黄瓜以及……周栖身上淡淡的柑橘洗衣粉味。
他慢吞吞地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牛仔外套——袖口磨白,带着青柠洗衣液的味道。
不用闻第二下就知道是谁的。
“醒了?”
周栖坐在点歌台前,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在屏幕上划拉。
屏幕的光打在他脸上,衬得睫毛更黑,像一排小刷子。
安倦嗓子干得冒烟,先摸过茶几上的桂花乌龙,咕噜咕噜灌了半瓶,才哑着声音开口:“几点了?”
“凌晨两点四十。”
“……你怎么没把我扔回去?”
周栖淡声道:“我试过了,你抱着我的腿喊‘孟渊别走’,我嫌丢人。”
安倦动作一僵,耳尖瞬间烧起来。
他努力回忆,只记得自己好像把周栖当成了孟渊——还叭叭叭说了一堆“坏话”。
具体说了什么?
不记得了。
但看周栖的表情,大概不是什么能播的内容。
他故作镇定地咳嗽一声:“那什么……外套谁的?”
周栖:“孟渊的。”
安倦:“?”
周栖:“十分钟前他来过。”
安倦差点把酒全喷出来。
“谁、谁来过?”
“孟渊。”周栖把屏幕暂停,侧头看他,“我说你睡着了,他就把外套留下,走了。”
安倦脑子“嗡”的一声,仿佛有只紫薯包在耳边炸开。
他一把揪住周栖袖子:“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周栖:“比如?”
安倦:“比如……骂他管太多?骂他紫薯包成精?骂他……喜欢我?”
周栖挑眉,语气凉飕飕的:“原来你也知道。”
安倦:“……”
毁灭吧。
包间陷入诡异的安静。
安倦把脸埋进外套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半晌,他闷声问:“他……什么表情?”
周栖想了想:“先是担心,后来听见你喊他名字,就笑了。”
安倦:“哪种笑?”
周栖:“‘我家小朋友真可爱’的那种笑。”
安倦:“……”
他想原地消失。
但地板太硬,钻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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