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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欺负

韩朔深深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案后,青年持剑跽坐,面色沉沉。

“太无法无天了!”韩朔蓦地爆发,捏着剑鞘在帐内一扔,“无法无天!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连骂三遍,犹不解气:“主公,我们去把她父母——”

商曜眼风冷冷横他一记。

“太无法无天!”韩朔一张黝黑脸庞都气红了,“这个姬昱怎么教的女儿?天下十三州府,哪家名门会教出来这种女眷?少主公莫再纵容!我这就把人找出来,绑回晋阳给你生孩子去!以此女烈性,不得生出一队商骠姚!”

“你下回说话之前,”商曜终于开口,“能否先长出脑袋。”

韩朔跺脚几步:“主公!”

先是在下颌划破口子——伤人面庞!少主公少时顽皮,老商侯持鞭惩罚,都不舍得打脸。再是放火——还真给她点着了,若非主公反应灵敏迅速扑灭,岂不是要被她烧伤?

“此女真是不识好歹。”韩朔愤愤,“主公待她多好?不许姬使君动手,路过还将她抱回来,头一份的好了。她竟还是不肯驯服!亏她什么了?少主公少年英杰,她一个降将女儿,不知做样子给谁看!欲擒故纵!拙劣!”

“谁家欲擒故纵,”商曜慢声反问,“放火烧人?”

韩朔停步,更生气了:“她竟真想谋杀主公!”

最难得的是,少主公脸上挂一道裂相,能看出伤痕,看不出生气,还不许惊动任何人。

“叫卫将军傅将军岳将军知道,叫随便一个将军知道,非得手撕了她不可!”韩朔犹在龇牙咧嘴,“主公莫要跟她废话了,直接塞进麻袋带走。”

两名亲兵进来回话,已将帅帐清理完毕。

“这种小事,同他们提一个字,我拿你是问。”商曜起身,行至帐前,又微微侧身,语气有些轻飘飘,“天下十三州府,谁敢撕冠英侯夫人?”

韩朔一怔,面上立刻满满不可置信的神色:“少主公!”

他已经扬长而去。

却说临溪这边,生怕身后反悔就来捉拿,铆足劲往姑臧城门疾奔。其实她的马术比并州人以为的要强上许多,且商曜这马更加通灵,挺直背部,沉下脚跟,还算稳当。

不料守城戍卒却不认识她,她也没见过这脸生士兵。他抬起长矛就拦:“来者何人?”

“你们——”临溪一怔,“你是并州营的?”守城门固定十五人换防,她从前都混得很熟。

“是。”士兵肃然,“过所木传交出来。为何夤夜前来?从哪一郡来?”

“我是姬昱姬使君的女儿!闻我姑臧惊变,从苍松县归家来!”临溪咬牙,“你家主公礼遇使君,尔等安敢拦我?”

士兵微微一怔,依旧岿然不动:“如何证明。”

“你认不出这马?”临溪一指照夜白,“这是你家主公的照夜白!若非他授意,我怎么敢?”

士兵执火炬靠近,仔细看了一番,脸上迟疑:“待我回报。”

说着跑回城楼上,找到今夜戍卫都尉,俯耳将来龙去脉转达一遍。

“照夜白?”都尉一惊,主公有几匹大宛骏马交替行军,照夜白是最心爱的,“你没看错?”

“我哪里认得。”士兵无奈回禀,“但此女容貌出众,信誓旦旦,不像说谎。”谁敢拿少主公扯谎?

都尉犹豫片刻,亲自起身:“我去问问。”

三方火炬之下,竟被这方秾丽眉眼惊艳至微微恍惚。回过神来,连忙抬手礼问:“当真是姬使君家女公子?”

“不然我敢叫他姬昱?”临溪抬起下巴,“我父亲字逸衡,年四十又三,母亲李夫人,陇西籍贯。你家主公今日进过姑臧,只不在城中过夜,驻扎在郊外军营。我路过拜访,他同我见面,借我照夜白,允准我去寻我父亲。”

桩桩都对。都尉再看她两眼,瞥见衣襟裹缠,心念一动,侧身道:“女公子请入城。”

见骏马飒沓离去,捋一捋胡须:“少主公这是有事了。”

士兵不解:“什么?”

“狗屁从苍松归家。”他哼一声道,“此女麾下坐骑通体雪白,确是照夜白无误,此马少主公心爱至极。且她容貌姝丽、衣襟凌乱,深夜从主公帅帐离开,你说怎么回事?”

士兵了然,尴尬摸一摸鼻骨。

“这捧溪水确实漂亮。”都尉笑起来,意味深长道,“凉州女子,同我们并州儿郎也算亲近,总比扬州女说话都听不懂好。少主公好福气。”

再回刺史府,姬临溪就不叫姬临溪了。没有三个月,她不会原谅姬昱。

一口气赶至城西穆家武堂,下马拍门。姑臧城比金城要安定,但终归也算边陲重镇,民间不乏各类武塾护院。

通常由退下沙场的武将开办,招收几岁到二十几岁儿郎教习,再组织护卫押运商旅。商人出手阔绰,经营还算不错。久而久之,武堂商行一体,生计就很好过了。

拍到第三轮,穆轻鸿方姗姗来迟,一边开门一边软软问:“谁呀——翩翩?”

“是我。”临溪颓然喘气,“你收留我吧。”

轻鸿四下看一眼,将她扯过院落,一路急急拽进房内:“我今日听说伯父败了,就想去找你。但刺史府守卫森严,戍卒还都是并州口音,就不敢生事。你怎地还能出来?”

点起油灯,见临溪交领乱、发鬓也乱,还没有穿外袍,只一袭深衣在外,不由大惊:“这是怎么了?”

临溪停泊至交家中,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放松倒在榻上,大张开手:“被狗啃了。”

“翩翩!”穆轻鸿愣愣,“你从哪里来?”

临溪僵直不答,陡然一惊:“你记得把那马放走!不要去喂!它饿了,自己会跑的。”

轻鸿一呆。

“我一时半会不能回家去。”临溪撑起身体,“你也不能同人说我在这里——伯父和轻山兄去跑镖,没有人能保护我们。”

“是。我原本吓死了,好在城中没有出事。”轻鸿坐下,“这趟去上郡,往返要好几个月。我外祖重病,母亲又回在安宁县娘家。你放心住就是。”

“上郡不是并州地盘么。”临溪微怔,“以我姑臧过所,怎么能去?”

“并州郡城近几年不大押限商队了,说是那位新上任的少主公放过话,欢迎天下商贾交通贸易,是以放宽盘查。”轻鸿话音落下,倏地皱眉,“你——你究竟从哪里来?”

临溪双眼蓦地一热。

“无事。”转身埋入枕间,重复,“我无事。”

轻鸿却已经瞥见她锁骨处深红斑驳,密密麻麻。心下明白过来大半,倏地起身:“是谁?”

跳下木床,大步抄起一柄骨刀,委屈道:“是谁?我这就去杀!”

忍不住问:“晋阳人吗?”

临溪这才终于觉得委屈,在姬昱面前不能,在李芝兰面前也不能,这才终于敢感到委屈:“轻鸿……”

两人自小结伴学武,由穆家夫人亲手教练。穆轻鸿脸颊圆圆,平时还有些呆,实际本领却比她要强三倍不止,气呼呼挥开骨刀:“我就知道都是骗人!说什么主君更替、不伤生民。衙署里坐着的都换一批人了,一个个持并州口音,讲话听都听不明白,那晋阳人能把我们当人看吗?”

“也不是这样说。”临溪涩声,“我……”

“难为你了。子昂兄战死,想必使君夫妇也落难。”轻鸿握住她手道,“你别怕,你只在我——”

“郭颐战死?”临溪眉心深深拧起,“战死?”

“是啊。”轻鸿不明所以,“使君义子血拼守城,连使君本人也重伤,使君妻女还被俘。人人都说郭子昂英毅秉天……不过看并州兵入城没做什么,一切如常,他们也就不讨论这些了。”

好一个英毅秉天。临溪气得说不出话,胸脯一阵急剧起伏,然而心底尚存一分理智,不愿将轻鸿扯进这件事。

最后一言不发,起身夺过骨刀,狠狠劈向一旁木枰。

轻鸿吓一大跳:“翩翩?”

“无事。”临溪大口喘气,“我无事。”

父亲竟然还在保全他身后名。

她真的有些伤心了。

这件事比今日商曜对她所作所为,还要令她灰心丧气。

郭颐名为姬昱义子,成婚后同妻儿就住在对面宅邸,一街之隔,和她一家是每日都来往。她和这义兄却情分淡漠,自然是有原因的。

如今她知道了,郭颐一直就不喜欢她,甚至称得上嫉恨;其实她也一样。

她十二三岁就开始察觉,姬昱同这个义兄之间,有一种她永远也跨不过去的默契和期许,即使她才是父亲亲生的孩子。

即使她也用功读书、习武、弹琴,即使她从没有忤逆背叛过父母哪怕一回,他们依旧只是希冀,她能够凭借美貌,成功再往上嫁——若非中原皇室衰颓,大约三公夫人、后宫嫔妃一类。

临溪眨眨眼睛,迅速逼退水雾。若无其事抬头,绽开笑容道:“可有吃食?我大半天没有用过饭。”

“有。”轻鸿点头,“有粟米饭和葵菜羹,我去给你热一热。”

“我同你一道。”临溪跳下榻,挽她出去。

进到庖厨生火,并肩站在陶灶前。临溪以一柄长陶魁去舀取釜甑里的葵菜汤,掀开盖来,热气蓦地蒸腾扑到眼前。

轻鸿弯腰取碗,临溪忽放下陶魁,嚎啕大哭。

轻鸿慌忙起身,抬手来擦:“翩翩?”

“雪宁阿姊和三古死了。”临溪哽咽,眼泪簌簌,“我的护卫和女使都被杀了,我也被欺负了——他欺负我。他欺负我,连我父母也不好管我了。”

穆轻鸿认得雪宁和三古,闻言泪水就涌了出来,断珠下落。同临溪抱头哭过一场,明白“欺负”二字含义不同:“到底是谁?”

临溪摇一摇头,不肯再说。

“我们写信给荀将军!”轻鸿握拳,“让他来。他答应过,会永远保护你的。”

“他也没办法。”临溪以手背拭去泪水,“这次,他也没办法了。”

穆轻鸿怔了一怔,后退一步,喃喃道:“那我知道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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