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堂内，烛火摇曳。
沈灵丘换了身干净衣袍，盘腿坐在丹炉前，手里捏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嘴里还叼着半块蜜饯。
药堂首座推门进来，皱眉道："这么晚了还不睡？"
"诶？首座大人！"沈灵丘眼睛一亮，随手抓起一块蒲团丢过去，"请坐请坐！"
药堂首座冷哼一声，却还是绷着脸坐下了，看到他手里的涂鸦，问道："又在捣鼓什么歪门邪道？"
沈灵丘笑嘻嘻地递过一张丹方："您看，这是我改良的'安神丹'，加了一味合欢花，效果更佳！"
"胡闹！"药堂首座拍案而起，"合欢花是...是媚药主材！岂能入安神之药？"
"首座大人，"沈灵丘不慌不忙地咬了口蜜饯，"您说……药是什么？"
"药自然是治病救人之物！"
"那毒呢？"
"毒自然是害人之物！"
沈灵丘摇摇头，竖起一根手指："错了，是药三分毒，毒亦可为药，关键在于怎么用。"
药堂首座皱眉："荒谬！春药媚药这等下作之物，岂能登大雅之堂？"
沈灵丘轻笑一声："首座大人，您可知凡间医者如何治‘阳痿不举’之症？"
"你！"药堂首座老脸一红，"荒唐！"
"您看，您连听都不敢听。"沈灵丘摊手，"可凡间医者却能坦然用之，为何？因为对症下药，便是良方。"
他站起身，绕着丹炉踱步："云虚谷的丹药，只对着自家弟子，自然循规蹈矩。可我这种药铺小伙计不同，我们接触的病人三教九流，有走火入魔的修士，也有被妖气侵蚀的凡人，甚至还有……"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首座一眼，"某些‘隐疾’缠身的贵人。"
药堂首座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冷哼一声："歪理邪说！"
"凡间大夫用砒霜治顽疾，用曼陀罗止剧痛，"沈灵丘眨眨眼，"就连最普通的朱砂，用好了安神，用错了要命，药哪分什么正邪？关键看怎么用。"
药堂首座一时语塞，老脸涨得通红。
沈灵丘趁热打铁："首座，若一味拘泥于‘正邪之分’，岂不是让良药蒙尘？"
"黄口小儿！"药堂首座猛地起身，指着沈灵丘的指尖微微发颤，"冥顽不灵！歪曲正道！"
沈灵丘不慌不忙地咬了口蜜饯，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还故意咂了咂嘴："首座大人，您要不要也来一块？蜂蜜腌的，甜而不腻~"
"你！哼！"药堂首座气得胡子直翘，广袖一甩，转身就往外走，结果一脚绊在门槛上，踉跄了一下才稳住身形，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沈灵丘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微扬，正要低头继续研究丹方，忽然觉得后颈一凉。
一股冷香悄然弥漫在丹房内。
"看来，本座让你来药堂，倒是给了你发挥的余地。"
低沉冷冽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沈灵丘一个激灵，蜜饯核"咕咚"卡在了喉咙里，呛得他直咳嗽。
司夜无妄不知何时来到这里的，月光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影，那张俊美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唯有眸色深沉如墨。
沈灵丘连忙拍着胸口顺气，干笑道："尊、尊上，您怎么来了？"
司夜无妄缓步走近，目光扫过案几上散落的丹方，淡淡道："路过。"
"......"沈灵丘嘴角抽了抽，心想：大半夜的，您路过炼丹房？
但他可不敢说出口，只能讪讪地收起丹方，试探性地问道："那……尊上觉得，药是否该分正邪？"
司夜无妄眸光微动，视线落在他脸上，良久，才缓缓开口："药本无正邪，人心才有。"
沈灵丘一怔，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
司夜无妄却已转身，只留下一句："若不尽快研制出解除灵根绑定的方法，你知道后果。"
丹房内，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
沈灵丘壮着胆子凑近一步："尊上，既然您觉得'药本无正邪'，那为何……对红尘阁却如此苛刻？"
司夜无妄脚步一顿，侧眸看他："何意？"
沈灵丘索性直言："林断秋是您的大弟子，云虚谷未来的继承人，他与红尘阁苏夭夭结为道侣，本是两派修好的契机，可您却下令追杀红尘阁弟子……"
空气骤然凝滞，连烛焰都仿佛冻结，沈灵丘后知后觉地缩了缩脖子——糟，踩雷了！
"林断秋已被逐出师门。"司夜无妄的声音比寒潭水还冷，"至于红尘阁......你最好祈祷，自己与红尘阁没有什么干系。"
司夜无妄警告后便大步离去，沈灵丘僵在原地，直到司夜无妄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他才松了一口气。
次日清晨，云虚谷后山骤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山门都跟着震了三震。
"什么动静！？"药堂首座正在喝茶，闻声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泼了自己一身。
弟子们纷纷抬头，只见炼丹房的方向升起一朵蘑菇状的浓烟，隐约还能看见漆黑的碎片在空中划出抛物线。
而此时，肇事者正灰头土脸地从废墟里爬出来。
沈灵丘顶着一头炸毛，脸上黑一道白一道，手里还死死攥着半张焦黑的丹方，嘴里嘀咕着："奇怪……明明只加了一寸的火云藤，怎么炸了呢……"
"沈！渊！"
一声暴喝传来，药堂首座带着十几个弟子气势汹汹地杀到，看到眼前的景象，差点背过气去。
炼丹房塌了半边墙，灵药撒了一地，最要命的是，那尊传承三百年的丹炉，此刻正四仰八叉地倒在院子里，炉身上赫然裂开一道大口子！
"老夫今天非要替天行道！！"
"首座且慢。"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怒吼。
众人回头，只见司夜无妄踏空而来，晨光中，他雪白的衣袍纤尘不染，与满地狼藉形成鲜明对比。
药堂首座痛心疾首："尊上！这次必须严惩！"
司夜无妄淡淡扫了眼废墟，目光落在沈灵丘身上："解释。"
沈灵丘抹了把脸上的灰，讪笑道："那个……我在研究新型清心丹，可能……火候没掌握好？"
"火候？"药堂首座气得跳脚，"你管这叫火候没掌握好？！"
司夜无妄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缓步走到沈灵丘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本座昨日说过，若再出岔子……"
沈灵丘缩了缩脖子，已经做好被关禁闭的准备。
司夜无妄淡淡道："从今日起，你搬到偏殿后的丹房。"
沈灵丘一愣："啊？"
"本座亲自看管。"
全场瞬间寂静。
云虚谷弟子们面面相觑，药堂首座胡子抖了抖，欲言又止，最终憋出一句："尊上英明！"
沈灵丘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抗议，司夜无妄已经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收拾干净，今晚搬过去。"
沈灵丘的内心OS：这哪是看管？这分明是圈养！
药堂暂时收拾的勉强能看后，沈灵丘抱着自己的小包袱，站在偏殿后面崭新的丹房前，嘴角抽搐。
这地方离司夜无妄的寝殿也太近了吧？！近到甚至能听见里面剑尊大人翻阅卷宗的沙沙声。
"这哪是炼丹房？明明是牢房..."他小声嘀咕，推门进去，却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紫金丹炉泛着莹润的光泽，架子上摆满了珍稀灵药，连地砖都刻着聚灵阵纹。
"…奢侈啊..."沈灵丘眼睛发亮，扑上去摸了摸丹炉，"这要是卖了得换多少灵石啊！"
"你可以试试。"司夜无妄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传来，吓得沈灵丘一个激灵。
"诶！？你怎么走路没声儿啊！"
司夜无妄没搭理他，只是抬手在偏殿各个出口布道禁制："未经允许，不得踏出此院。"
沈灵丘瞪大眼睛："那我要是想……"
"憋着。"
"……"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