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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似是故人

经过一片遍布芦苇荡的浅湖,叶问心从黄昏中睁开眼睛,天边一线金色的光芒照进他的眼睛,恍惚不知今生来世。

小船靠岸后,说明已经到了雁城。下了船要经过一片金色的麦田,现在还不到秋收的季节,所以是一片碧海。

他们小时候就时常在这条路上晃悠,叶问心明显有些近乡情怯,也可能出于对当时当地的情景的怀恋,大雁飞过头顶向南飞去。三两行人牵着驴经过,苍老的爷爷托着年幼的小孩。

他突然有一种切实的真实感,这种深刻意识到自己存在于世间的真实感。从虚无缥缈的天空漂浮很久,突然双脚踏上实地的感觉。这是很松弛的,他想要闭上眼睛,张开手臂对着辽阔的天地呐喊一声。

身旁的宫元情似乎对他的异样有所察觉,他笑了一下。

他居然陪了他这么久了吗?

他认真地注视着宫元情,似乎想要看清什么东西,眼睛却忽然一阵刺痛。

“你没事吧?”

“眼睛……我眼睛疼……”

“啊?我看看……”

“骗你的!”

叶问心见坏事得逞,大笑着向前跑去,宫元情立刻追上了他。

叶家似乎和以往并无区别,弟子们勤奋刻苦的练功。由于没有事先通知一声,老管家有些姗姗来迟了,他对叶问心一向很照顾,可怜他从小无父无母,叶问心看在眼里,总是对叶管家很是尊敬。

叶冷婵就在厅堂中坐着,看上去与往日并无不同。叶问心听说其收了叶龙月为徒,打算把飞天琉璃斩传给她。这不令他吃惊,因为叶冷婵从来没把他当做一个独立的人来看待。

果不其然,叶冷婵不会就此放过他,开始上下打量他的衣着打扮,然后就是他的精神面貌,这些都必须得符合他叶家少主的身份,否则就不算一个合格的叶问心。

宫元情感觉气愤很尴尬,说实话他也有些怕这个女人,虽然她按理说是她的姑姑。

叶冷婵道:“逃够了,知道回来了?”

她第一次一句话就能点燃叶问心的怒火,这么多月的修身养性都白费了。

“叶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废物!一到关键时刻人就没影了,我听说你也去了紫溪林,你的心性可练得如何啊?”

叶冷婵一向寡言,今日不知为何说话甚多,叶问心强忍怒火,攥紧了拳头,想着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可是他这次似乎逃不掉了。

一把飞刀插进地上,拦住了他的去路。

宫元情吓得立马躲闪,闪到了一边,把战场留给他们两个。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反正这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早知道你这么没用,从一开始我就不该选你,没用的东西!”叶冷婵禁不住大声喊道。

“真是对不起,让您失望了,不过,叶家的事儿,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管了。”

“放肆!你以为叶家是客栈吗,想来就来想走?如果你真是个男人,就给我留下,乖乖尽到自己的责任,这也算你偿还叶家对你的恩情了。”

“恩情?从小到大你曾把我当作一个人来看待吗?我不过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罢了!你跟我谈恩情?当初你逼着我练那邪功时可曾想过我的感受?”叶问心的情绪非常激动,他几乎控制不住要上去撕碎了叶冷婵。

这个人对自己肆意挥洒恶意,把自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却还要他开朗,要他撑得叶家门面,要他肩负责任。这么多年他没过过一天消停日子:“他妈的,我真是受够了!”

“你今天走了,就永远别回来!”

宫元情走上前,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搂着,他面对了叶冷婵:“叶家主,作为一个叶家不认可的孩子,我没有立场说什么,但请您不要将他当做你武学实验的工具,他只是一个独立的人,叶问心就是叶问心,他是他自己。”

叶问心起伏的胸膛渐渐平复,叶冷婵看着他们交叠在一起的双手,禁不住冷笑,又改为大笑,歇斯底里地笑了半天,她说:“你就是个怪物!你们俩个都是,不正常!不正常!给我滚出叶家!”

“这下咱们俩只能去住客栈了。”宫元情说。

夜幕降临,但街道上还算热闹,他们走了一会儿,直到叶问心的冷静下来细想方才说过的话,忽觉后悔。此时正是叶家用人之计,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不明智。

“那就住客栈吧!”

“那明天呢?”宫元情举着一盏兔子灯问。

叶问心叹了口气:“明天再说明天的吧。”

二人顺利住进了客栈,可是当晚他们的房间却遭受了小偷的袭击,他们捉住小偷,却发现此人甚是眼熟,仔细一看,原来是叶龙月乔装改扮而成的。

叶龙月打算去救王枫月脱困,但她凭借她一个人的能力显然是不够的,所以她这次特意前来请她的两位哥哥帮忙。

宫元情故意逗她:“那得给我们点好处才行,这个活可是要人命的哩。”

叶龙月低着头说:“可是我,没有什么可以给的,要不然我请你们吃云吞面怎么样?我亲手做的。”

“那我得考虑考虑。”

叶问心看不下去了,说:“没个正经,他逗你呢!”

“那你们是答应了!”叶龙月欢呼一声,宫叶二人互看一眼,彼此心知肚明。

三日后

武轻功最好的叶问心率先潜入王家,等找到人以后再给他们发信号,然后宫元情和叶龙月一起出动。

“这外面怎么这么多看守?他们身着夜行衣,躲在一棵树后。

“记住,不能暴露身份,会给叶家惹麻烦。”叶问心叮嘱二人。

宫元情想说,不是说不管叶家的事儿了嘛,这个家伙还是那么口不对心。

“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听你口信儿。”

宫元情伸出拳头,叶问心默契地与他一击。叶龙月有点羡慕,伸出两只拳头:“我也要。”

二人又笑着和她轻轻一碰。

“如果任务失败,各自逃跑,保命重要,尤其是你小叶子,你现在武功到底行不行?别半路拖我们后腿。”宫元情说。

叶龙月气鼓鼓地说:“那你们就瞧好了吧。”

“展开行动。”

叶问心顺利躲过眼线,潜入了王家。叶龙月看那跃起的高度和速度,不禁感叹不愧是师父,她要是有他一半水平,都能跻身江湖一流了。

宫元情和叶龙月在等待中闲得无聊,于是唠嗑起来。对于宫元情的健谈她是没想到的,因为她一直以为他没有那么圆滑,不过看来是她不够了解。宫元情跟叶龙月说起了他们小时候的事儿。

有一次,叶问心不知怎么逃出了老妖婆的魔爪,却缺乏基本的野外生存技能,差点饿死,他这个人性子强,就算饿死也不去低头乞讨,于是倒在路边,差点被野狗啃了。

叶龙月大吃一惊,想不到叶问心还有这样的经历。

“唉,突然觉得我的童年好幸福啊。”

“是啊,任何一个孩子的童年都比那家伙幸福。”

“那后来是怎么得救的?”

叶问心用飞刀撂倒了几个人,他的时机和准头都分毫不差,人倒地的时候都在暗处,不会被注意到。他小时候就曾多次来到君兰山庄,对这里最为熟悉,这也是为何选择他来探路的原因。

到了王枫月的院墙外,可里面灯光却忽然熄灭了,他趴在窗户旁边听了一会儿,里面传出阵阵喘息和女子的呻吟声,他嫌弃地一撇嘴,王枫月有这么开放吗?

不知为何鼻子很痒,忽然很想打喷嚏,可再怎么忍也是无用,最终还是发出一点小小的声音。好在里面的人战斗激烈,这细微声音并为引起注意。

他想里面的人也许不是王枫月,那会是谁呢?那人又为何在王枫月的房间做这种事情?他想继续寻找,不远处却突然冒出一个白色人影,好像是‘玉面’,被发现就不好了,他选择直接撤离。

外面的二人正热火朝天的聊得痛快,宫元情讲到他捡回了叶问心,怎么对他好,他们又是怎么相遇相知的全过程,说叶问心是多么多么喜欢他,在乎他,听得叶龙月直打哈欠。

宫元情忽然看了看星星的方位,算了算,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出来?忽然草丛里一阵响动,他拔剑出窍,是叶问心回来了。

叶问心此行以失败告终,但可以可以肯定一件事,王枫月如今不在自己的房间,他很有可能被囚禁在某处,也可能已经遇害。叶龙月心听后开始做最坏的打算,可宫元情却说:“不要这么悲观嘛,说不定会有好事发生的。”

叶问心笑了一下,点点头,可在下一秒他睁大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及其恐怖的东西,惊恐万分,急忙冲出门去。

“问心,你去哪啊?”宫元情在他身后疯狂追赶。

可就在这时,几个蓝衣服的剑客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少主,家主有急事召见,请您速回。”

这些人都是宫凝培养的精锐弟子,看了看身后的叶龙月,他无奈地跺了下脚:“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啊!”

“少主,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叶龙月回头看他没有跟上就不管他,独自一人追叶问心了。

叶问心在郊外追上了那个白衣人,他就站在那一动不动,叶问心被这玩意儿捉弄了数次,这次他一定要揭开他的真面目。

这次白衣兜帽下有脸,而且这张脸他非常的熟悉。他吓得后退半步。

“好久不见了,小温。”男人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得却很是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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