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现在告诉村民真相,他们就算真闹起来,估计也只会得到朝廷更加血腥的镇压以及更少的救济。
如此想来,倒不如不说,或许什么都不知道,对他们来说更好。
梁生忆思绪纷飞间,对面青枫派的人抓住解捷平话里的漏洞,带头煽风点火:“你怎么这么维护魔教啊?你该不会是魔教中人吧?”
村民们看解捷平的眼神也奇怪起来。
眼看众人默默逼近,梁生忆见情况不对,掏出一个荆雪汝给她的烟雾弹砸在地上,拉起解捷平的手就跑。
解捷平默契地双手横抱起她,御着轻功飞走了。
等到走远之后,梁生忆从他手上跳下来,扒着一棵树用另一只手手给自己扇风,气喘吁吁。
解捷平不理解:“出力的是我,你怎么这么累?”
梁生忆没好气道:“谁说我没出力?你脖子都要被我勒红了。”
解捷平后知后觉地摸摸脖子:“难怪刚刚感觉有点呼吸不上来。”
梁生忆忽然站直身子,正色看着他:“你还愿意护送我去京城吗?”
显然,她已经看出面前的解捷平已经换了个芯子。
解捷平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而后他嘴角迅速勾起一个冷漠的弧度,皮笑肉不笑道:“这是自然,我说到做到。”
梁生忆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突然,树林里不知从哪冒出来了一堆土匪,把二人团团围住。
梁生忆环视一圈,咽了口唾沫,问解捷平:“你不是武功恢复了吗,怎么一点儿都没察觉?”
解捷平脸上笑容加深了几分,语气无辜道:“因为他们是我的人啊。”
梁生忆:……
其中一个熟悉的面孔冲梁生忆愤恨道:“你不是保证会离开我们少主吗?!”
梁生忆无辜道:“是啊,我离开了啊,是你们少主自己非要找上来的。”
那人闻言更加生气了:“你!”
梁生忆宽慰道:“放心,你们少主只是护送我进京赶考而已,等到了京城,我们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
小弟期待地看向解捷平求证。
解捷平高冷地点点头。
梁生忆注意道他腿上的伤,说:“你腿上的伤需要我帮你治一下吗?”
对方惊讶道:“你还会医术?”
梁生忆一脸“这你就不懂了”的样子:“大侠有所不知,近年来科举考试的范围越来越大,四书五经、九章算术、医家百草……通通有涉猎。武科生要考虑的只有打架,我们文科生要考虑的可就多了呀。”梁生忆说着,仰头一声叹息。
解捷平虽然不是武生,但是作为练家子,听到这话不乐意了:“什么叫武科生要考虑的只有打架?十八般武艺也是样样都要考的。”
梁生忆追问:“你怎么知道?你去查了?你要考武科生?”
解捷平没有回话。
梁生忆不知道小蟹什么时候回来,她该怎么跟面前这个解捷平解释“你来京城是来做我的附属品的”这件事呢?
算了,要是小蟹一直回不来,那就只能按照刚刚的计划到京城就与他分道扬镳,之后再另寻他人了。
解捷平不让梁生忆亲自动手,自己按照梁生忆的指示给受伤的小弟包扎好了腿上的伤。
小弟惶恐万分,撑在身后的双手都忍不住微微颤抖,并发誓要誓死效忠五少主。
回山寨的马车上。
谢捷平对梁生忆说:“放心,我不会拆穿你的身份,毕竟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彼此的身份暴露了都不好。”谢捷平语言中带着些许的威胁。
梁生忆知道自己太医的身份不能暴露,但不知道他有什么不能暴露的。
难道是……自己之前向他背了两页秘籍的事?
梁生忆假装眼睛冒光,语气欢快,直接扑上去抱住了谢捷平:“谢谢!你人真好!”
谢捷平任由她抱着,心里想:……这人是傻白甜吗?
回到山寨待了好几天,也不见解捷平重新出发。
梁生忆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解捷平不想送她去京城,相反,他想把自己囚禁在这里。
既然如此,她不如利用这段时间查漏补缺。
梁生忆拿出包袱里之前在书店买的考卷册,开始做题。
她做完一张考卷,手里忍不住地挠着头,嘴里喃喃自语:“不对啊,我不是天才吗?”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民间各地的书生都这么反对科举改革了,自从麟成帝登基之后,不断进行刻苦改革,考试涉及的书目越来越多。
“把书生当百晓生使啊?”梁生忆忍不住抱怨。
窗外的解捷平看到梁生忆这般烦恼的情形,心中莫名畅快。
他倒要看看,她能忍到几时。
墨锭在粗陶碗里被梁生忆研磨成墨色,她伸手提笔,正欲书写,手却被麻绳牵制住。
她只好将纸拂到面前一些。
解捷平坐在对面,手中转着一把匕首,目光像鹰隼般划过她腕间的红痕——她被骗来十日,既不求饶也不哭闹,倒日日磨墨练字,写的全是些“天地浩然”的酸文。
她气定神闲,解捷平倒是先忍不住了。
“写够了?”解捷平踹翻木桌,纸墨四溅。
他昨日从喽啰那听说,梁生忆夜里总往牙齿里塞东西,今日特地盯着,果然见她唇角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手腕被狠狠攥住时,梁生忆只觉下颌被蛮力撬开,解捷平粗粝的拇指抵在她臼齿后,竟真摸出半粒黑丸。
“想死?”解捷平捏着药丸的手忽然发紧,指节泛白。
他见过太多求死的,却没见过这样的——明明怕得指尖发凉,眼神却直挺挺的,像株宁折不弯的青竹。
不知怎的,他心头竟窜起点莫名的烦躁,混着点说不清的疼惜。
“放开。”梁生忆挣开他,舌尖舔过被磨破的牙龈,血腥味漫开。
她抬眼时,睫毛上还沾着刚才挣扎时溅的墨点,语气冷漠道:“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了,这不是为了你准备的。”
谢捷平捏住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质问道:“那你为了谁准备的?”
梁生忆勾唇讽刺一笑:“既然你我已生嫌隙,不如就此别过,相忘于江湖。此去京城,虽山高路远,幸得解公子庇护,已路程无多。接下来的路,想必在下自己一人也可以。”
谢捷平狠狠地甩开她的下巴,说:“休想,我说了送你到京城,就会送你到京城,少一步都不行。”
梁生忆了然地笑了笑:“这是自然。少一步不行,”她盯着谢捷平的眼睛,眼神里透露出决绝:“多一步也不行。”
解捷平还是问:“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为谁准备的?”
梁生忆浅浅翻了个白眼,无奈道:“当然是为了我自己。我齿根腐坏,时时作痛,只能自己调药缓解一二。怎么,这也碍着少主您的事了?”
解捷平眼神移向别处,默默藏起了手中的药丸。
梁生忆的耐心已经被用尽,她不得不自己采取行动。
她花了几天时间,熟悉了山寨的布局,又在水里下了蒙汗药。
拿着从解捷平身上找到的钥匙打开寨门之后,梁生忆一刻不停地驾上早就准备好的马跑出去。
不多久,面前又被一片树林挡住,她只能弃马自己跑路。
从树林里跑出来,梁生忆在路边气喘吁吁。
她突然面前停下一辆马车,她抬眼一看,看到了一个熟人。
“孙尚言,你怎么在这儿?”梁生忆问。
“去京城谋个差事。”孙尚言勒马,停下马车,回答到。
“能不能载我一程?”梁生忆从包袱里掏出来几个礼物,递上前问。
孙尚言戴上一只镜片仔细查看,震惊道:“这可都是难得的宝贝,你们哪里来的?”
梁生忆诚实道:“偷的。”
孙尚言甚至已经不在乎了,接过来捧在手心,感叹道 “神偷侠侣啊你们?!”
梁生忆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从贼那里偷东西,那就不是偷。你明白吗?”
孙尚言眼睛都没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里的宝物,仿佛能在眼睛里流下口水来:“明白明白。”
梁生忆反应过来:“等等,你为什么说是‘侠侣’?”
孙尚言抬了抬下巴,指向她后面:“后面不是还有你家阿刀呢嘛。”
梁生忆瞬间背后发凉,一回头,果然解捷平就站在身后。
她腿都差点软了,不再理会孙尚言,直接掀开帘子,上了马车。
“快跑,他在追杀我!”
孙尚言收起宝物,驾马就跑。
——疾驰的马车之后,解捷平在追梁生忆。
——解捷平的身后,一群手下在追解捷平。
孙尚言回头看了一两眼,震惊得手上动作再也不敢怠慢分毫。
他一头雾水地驾着马车,问梁生忆:“什么情况?你丢下你家阿刀自己跑了?”
梁生忆也着急,恨不得跟他一起驾马:“什么我家的,我跟他不熟好吗!”
只听解捷平在后面边追边哭喊道:“阿昭,我是你的附庸啊阿昭!别丢下我啊阿昭!”
梁生忆只觉得荒谬,无奈至极地扶额。
孙尚言也难以理解:“你们有什么误会说清楚不就好了吗,别拿我的命开玩笑啊。这马车跑这么快,万一哪个拐弯控制不好,我俩都得一命呜呼!”
梁生忆脑门上青筋直跳:之前明里暗里带解捷平看了这么多次火都没用,怎么偏偏今天就有用了呢!
孙尚言真是个乌鸦嘴,他话说完不久,就遇上了一个拐弯。
马车行驶在山路上,旁边正是百丈高崖。
拐弯不及,梁生忆被甩出马车来,孙尚言也迅速跳马。
解捷平见状,三步并作两步,赶紧飞过去接住梁生忆。
被甩飞的马车连带着马儿摔下悬崖。
梁生忆看着解捷平近在咫尺的脸,心想:为什么我做的机关这么快就被破解了?
解捷平看着梁生忆近在咫尺的脸,心想:要怎么样阿昭才能不丢下我呢?
孙尚言在崖边费力地扒着一块凸起的石头,双脚都在空中晃荡,命悬一线,心快跳到了嗓子眼,冲着看着彼此仿佛忘记了全世界的两人吼道:
“不是,你们管管我的死活好不好!”
解捷平闻言,赶紧放开梁生忆,过去把他拉了上来。
趁这功夫,后面一路追着的人也赶了上来。
“少主!你竟然要为了她,放弃我们南派的复教大业吗?!”小弟不可置信地盯着解捷平。
解捷平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求助似地看向梁生忆。
梁生忆背起手:“你自己解决吧,这种情况下,但凡我为你辩解一句,将来江湖里定会穿出我是‘祸水’的言论。”
梁生忆那叫一个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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