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雅泄了气,她不得不妥协,若是私自行动让仁物盟担了莫须有的罪名,她当真要成千古罪人了。
苏雅灰心道:“怎么帮你?”
穆枭将一粒药丸喂到苏雅唇边,“你副身子,可帮不了我。”
苏雅将此药当作软筋之困的解药,乖乖服下,待体力恢复的一瞬间,她便冲着穆枭出手,意欲逃跑。
穆枭简单与她过了两招,倒没有留人的意思,反而双手举起示弱,后退几步。
苏雅大喘着气,只觉得体内气血翻滚得厉害,不似寻常,只当是服药后的遗症。见穆枭留不住她,便提唇笑道:“你这身手,还想让我为你做事?再多练两年吧!”
转身刚走两步,只觉得有些提不上气,捂住胸口,发觉心如鼓敲,咚隆隆的声响仿佛有什么要冲破胸膛。她回头看着穆枭。
穆枭抱胸,身靠在帐内的木支柱上,别着腿笑看着她。
苏雅快步走去,揪起他的衣襟,怒斥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穆枭挑眉,更加得意,半眯着眼笑着反问:“你这般天真,到底如何成为一盟之主的?”
“那是因为我的盟友,都不似你这般阴险狡诈!”苏雅咬着牙骂:“我到底吃了什么!”
穆枭拍了拍无璧肩膀,低下头,有些困挠地愁道:“名字我记不得了,只是若不服解药,必气血充经,破心而亡。”
苏雅松了劲,又气又笑。她不得不承认,此次北境之行,她对穆枭投入太多私情,她不该如此冒险相信他。
他明明是将军,而她在他眼中,不过是可随意糟践利用的草寇罢了!
真应该杀了他,回京当个寡妇也比现在好上百倍!
穆枭轻松道:“怎样?想好了吗?”
苏雅放弃抵挡,泄气道:“你要我做什么?”
穆枭轻挠额角,笑道:“时机未到,就,继续在我身边做个侍从吧。”
苏雅皱眉瞪去,带着一身郁气躺回她的矮板床上,背身睡去。
她冷静思考了一夜,却觉得为穆枭做事于她而言何尝不是一次机会。若她能比他提前一步知道各方态度,又怎么不算是窃晓敌情呢?
至于身中之毒,若是穆枭想卸磨杀驴,大不了等临近盛京之时潜逃回府,让陶倩为她解毒。
一切都有转机。
苏雅如今两身分明,反倒轻松。白日里只在其他人的眼皮子下与穆枭装装样子。待到夜晚,她就蹬鼻子上脸,除开第一晚后,夜夜都睡在穆枭的军床之上。
甚至反之束缚于他:“你若让我不痛快,回京之后我便四处散播你在北境与我暧昧的传言,我不过一江湖客,大不了远遁天涯,不知将军是否同我一样能不受名声所累。”
穆枭表面不以为意,但听到此言之后,便与她泾渭分明,再未使唤她做任何杂事。
一眨眼抵京在即,穆枭都无所动作,苏雅倒先急了,问道:“你若用不到我,就给我解药,咱们两清,各不相干。”
穆枭放下手中书卷,看着无璧,笑道:“我救你一命,你还未还,如何两清?”
苏雅咂舌,倒忘了欠他一命,拍桌与他谈判:“那我帮你做件事,而后各自分飞,再无牵扯!”
穆枭又拿起书卷,并无放人之意:“时候未到,再等等。”
苏雅夺过书卷,怒道:“再等就进京了!”
穆枭歪头,不以为意:“怎么?京中有你不想见之人?”
苏雅倏的冷静下来,故意讥讽道:“我才不像将军这般归心似箭。毕竟谁也不似将军如此好命,家有娇妻等郎归。”
“你见过她?”穆枭随口一问。
苏雅微怔,转身捣鼓屋内火盆,慢了半拍回道:“自是有过一面之缘。”
侧眸见穆枭不言语,又起了试探之心,问道:“你,你喜欢苏小姐吗?”
苏雅凝神,紧着心等着穆枭的回答,可未得所答,转过一瞥,却见他盯着自己,不由得装作无心一问,继续推着木炭。
半晌,穆枭徐徐道:“苏雅绝尘之姿,确实让人心动。”
苏雅得此回答,心跳停了一瞬,随后便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乱了起来,微红着脸喃语暗骂了一句:“不过好色之徒。”
穆枭忽的幽幽道:“那个无茗,是不是喜欢她?”
苏雅一惊,眼珠子一转,起了戏弄之意,转身装作不甚了了,却话里有话道:“不清楚,但听无茗说过,他确实与苏小姐,有些交情。”
看着穆枭眼底起了兴致,便将陶倩借她身份与无茗往来的事迹,移花接木到自己身上,说得更来劲:“比如,上山采药,救助妇孺病患等事,零零总总,也有数十件吧…”
苏雅边说边瞟眼,故意又道:“二人不过结伴行善,并无不可,对吧?”
穆枭沉着脸,扔下手中书卷,闷声不响地朝屋外走去。
苏雅不厌其烦,本想追出去继续调侃穆枭,但不过两三步就跟丢了他的身影,欲折身而返,却偶然瞥见林玟鬼鬼祟祟离开驿站,远离官道,抄小路而去。
苏雅受好奇驱使,在后一路跟踪,直到随着林玟入了京郊村镇上的客栈,才发现是许晴盈在此等他。
村子中的客栈几乎无人,许晴盈虽身穿白衣青裙未有装饰假作村妇,但依旧难掩贵气。
苏雅藏在客栈外的窗边,看着二人相视一眼,许晴盈险些失态,被林玟止住哭声,二人前后脚入了楼上的一间小屋。
苏雅跃上房顶,掀开瓦片,见许晴盈紧紧抱着林玟,在他怀里啼哭不止。而林玟怔怔站在原地,眉头紧皱,纹丝不动。
林玟轻轻拍着许晴盈的背脊,哄小孩似地低语着:“别哭了。”
许晴盈含着泪,激动地检查林玟全身上下,兴奋道:“穆枭未有食言,他果真说到做到,不枉我在春日宴上丢尽颜面,答应供他驱使!”
苏雅在房顶之上大为惊愕,春日宴上的矛盾,原来只是穆枭与许晴盈的一个幌子吗?那让梨云柳曲落河,亦是他的主意?苏雅思绪乱飞,只得定睛继续窥视。
林玟轻轻推开许晴盈,急问道:“你让我来此处,为的何事?”
“何事?”许晴盈一惊,带着哭腔怨道:“你我一年未见,如今再见,你,你只问我何事?”
林玟侧过身,皱眉说道:“你我嫡庶有别,虽不同宗同源,但我已入许氏家谱。你我,实为手足。”
“手足!”许晴盈兀的叫出声,拉扯着林玟的双臂,情绪激昂,“你同我说这些!是想抹去曾经过往吗?”
“你我何曾有过往!”林玟摆袖挥手,不敢直视她的双眼,略有急躁道:“你找我到底何事!”
“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力气!想了多少办法!违抗父亲命令,违抗皇后命令,我在京中,如履薄冰…”许晴盈边说边哭,委屈至极,“我只想等你回来,只想等你…”
许晴盈眸光带水,如娇花含露,真真我见尤怜。连偷听的苏雅都闻之心醉,但林玟却不动如山,丝毫未有触动,一副只想速速离去的模样。
许晴盈见林玟如此狠心绝情,掩面抚泪平复心绪,苦笑道:“今日我若不见你,待你明日抵京,我便会被父亲锁在后院禅房。我知你不会见我,所以我才想来与你一见。我怕待你再去北境,你我当真无缘再见了。”
苏雅偷听到此等秘事,颇有无奈,想来他们不过再说些肺腑的衷曲,多听亦是无益。
起身要走时,却见穆枭就在屋下,正冲着她轻轻挥手。
苏雅站在屋顶与他对视,想到春日宴上,他在她面前佯装为难许家呈英雄,实则是与许晴盈暗通沟渠交换利益,便觉得他居心叵测,实在可恶!
那日还以为他当真为她,为苏家有所担当,原来不过都是在与许晴盈演戏而已!
苏雅越想越气,觉得再与穆枭做戏着实没趣儿,望了眼回京的官道,最后睨了眼穆枭,无视他的召唤,从屋顶一跃而下飞入林中。
虽不知穆枭究竟与许晴盈有何交易,但既知这些,从此便要多提防他三分!
“真傻!”
苏雅狠狠自责,自问自己为何轻而易举就对穆枭放松警惕之心,所幸苏府与她未有所亏。还是说她已经中了圈套,却不自知早已成了他人刀板鱼肉,任其宰割?
苏雅在树梢上翻跃不停,思绪不止,发觉穆枭在后亦跟了上来。
穆枭在她身后喊道:“你毒还未解,想要去哪!”
苏雅虽早有气血涌动之感,但不想心存侥幸留在穆枭身边,继续与他虚与委蛇,论心计,她着实不是他的对手!
苏雅怒道:“轮不到你管我!”
穆枭身法此时胜她一筹,眨眼间就追到眼前,挥掌踢腿挡住她的去路,一左一右握住了她的手腕,将人反抱紧紧固在怀里,在她耳边厉声警告道:“你尚有毒未解!当真不要命了吗!”
苏雅正面踢腿反打,击退穆枭,解了束缚,忍着怒气,装作自暴自弃道:“贱命一条,也值得将军如此关心死活吗?”
穆枭感知无璧心中有气,才这般反常,便耐着性子冷静问道:“方才你听到什么?”
苏雅立即呛道:“你这么想知道,怎么不亲口去问林玟。他欠你一条命,想必定知无不言。”
穆枭颔首一笑,抬眼无奈,嗔怪道:“你也欠我一条命,倒不比所言来得坦率。”
苏雅软硬不吃,恨不得即刻就与穆枭摊牌与他一一质问,故继续违心说道:“对,是我吃饱撑得欠了你的!如今中了你的毒,赶明儿毒发,你就当我死了还你一命!”
北境回来过后,沿路越来越暖,可今夜的风偏偏异常刺骨,随便一刮,就将浸夜之人的耐性悉数带走。
圆月从云中亮相,苏雅看清穆枭突变的冷目,听他怒道:“你若如此说,倒不如让我就地结果了你,也比你死在荒郊野岭的好。”
“好啊。”苏雅眉峰一提,心早已凉透,继续挑衅道:“将军连枕边人都在算计,对我这种贱民又何必留有余地,早点杀了,才算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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