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枭眼中闪过一丝慌张,再次冷冷问道:“你到底听到了什么?”
苏雅不知是因怒火还是因毒发所致,体内气血越来越翻腾,一股甜惺味已经漫在喉中,强撑不住,歪着身子靠在树干上。
但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干脆破罐子破摔,直言道:“将军串通国公之女以救人为筹,在春日宴上设计苏小姐。不知这事,若入她耳,她会作何感想?”
穆枭将眼睛一紧,抬手作进攻之态,冷笑道:“你确实走不了了。”
苏雅屏气,看着穆枭冷面冷心之态,心中万念俱灰,暗暗自嘲当初竟会担心他的安危,独自一人不顾凶险救他,当真可笑。眼下又戳破了他与许晴盈之事,怕是今夜难逃他手。
苏雅眼看着穆枭朝她步步紧逼,思村着若与他正面相拼定是不敌,心生一计,忽而蹲身往下,假意扫腿攻他下盘,实则转身时握起一拳沙土,扬手对准他的眼睛扰乱他的视线。
穆枭挡臂不及,迷糊了双眼。苏雅趁机又遁入树林之中。
她知道自己体力欠缺,又受经血阻碍之扰,若不速速回府,定会被穆枭抓回去。说不定他就是想以江湖客坏了他的公事为由,让她成为挡箭牌、替罪羊,好保住他的地位,再掩盖他与许晴盈合作的事实。
真是一本万利的好交易!
苏雅一路轻功踏木,又在沿途抢了一匹旅人的快马,策马狂奔。口中鲜血终没忍住,吐在了半道上。她顾不得死活,眼前的生路,就是回到苏府,向陶倩求助!否则落入穆枭手中,尔今翻脸,又不知还有何卑劣的手段等着她。
苏雅一路马不停蹄,一眼都未往回看。终在金乌东升,侵晨时分,顺利抵京。她在城门口弃马而跑,一路穿巷越街终于翻墙入府。
苏雅紧捂胸口,一路上她吐了三次血,眼下脸面煞白,唇舌发苦,似是毒发般燥热难挡。
她扯着嗓子,嘶哑喊道:“陶倩!陶倩!”
梨云正在院中打水梳洗,见院内落进一灰衣士兵,当即放声呼喊:“来人!快来人呐!”
苏雅吊着干疼失声的嗓子,卧在花丛中挥手求道:“别,别…”
苏望手持短剑带着几名府内护卫闻声而来。梨云忙得跑近,扶着苏望,引着他,快快向花丛间走去,一探究竟。
苏雅已然晕倒,醒来时,人躺在床上,脸上**辣的,像敷过了散麻子的草药,四肢软弱无力,一如当时喝下那杯毒茶之感。而喉间,依旧漫着血腥味。
她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迷糊着眼,看着熟悉的床帐,躺着久违的软铺,闻着最喜欢的茉莉香,瞬间舒心不已,终能放松下来,慢慢调理呼吸。
却在深吸时刻,腔内有一股莫名气劲相抵,与之冲撞,又让她呕出一口鲜血。
“咳咳!”苏雅歪着身子,靠在床头,大口又短促地喘息着。
只听屋外一阵喧闹不止。
“他为什么在这?”
苏雅一惊,这是穆枭的声音。他怎么会在苏府?是一路追来的吗?
“穆将军持剑而来,是为何意?”
无茗的声音?苏雅眉头又紧了三分,扶额拍脑,他又在苏府凑什么热闹!定是陶倩让他来的!
苏雅挣扎不起,只得细听着屋外吵闹。
后院中,穆枭看着畏畏缩缩的苏雅,侧着身,站在无茗身后,微低着头,略有憔悴,眼带青黑,或是久未睡好。脸上多有不悦却怒而不发。
转眸看向无茗,瞧他那副义不容辞挺身而出的嘴脸,像极了苏府的看门狗!
穆枭将化羽剑扔在二人之间的石桌上,掷出了一声响,打破了沉默。
他冷冷说道:“你在这更好,把无璧的东西,还给她,顺便告诉她「欠我的,记得还,其余的,别插手」。”
说罢,微微探头,又打量了一遍苏雅,她依旧躲闪着他的目光,那双若隐若现的眸子,早有驱客之意。
穆枭觉得没趣,走得果断。
两个丫头快步跟着相送,梨云讪笑着歉道:“小姐大病初愈,今儿没什么精神才不愿招待将军,将军千万莫怪!”
穆枭兀的停下,梨云柳曲一个骤停,躬身在后。
穆枭动了动眉心,似问非问道:“她大病初愈?”
铁心亦是随穆枭而来,为梨云帮腔:“是,自将军走后,苏小姐称病,一直闭门谢客。是听说今日将军抵京,这才大开府门,迎了些送礼的客人入府,添添喜气热闹。”
穆枭看向铁心,目光冰冷,铁心知道将军想说什么,故替他向梨云发难,正色道:“虽说是迎客,但府中有管事主张,无茗先生到底不该入后院与苏小姐私下相见。”
梨云脑袋动得快,领着柳曲齐齐跪下,忙地解释着:“无茗先生也不是来后院见小姐的!府中有位陶医女,常年为小姐调理身子。此次生病,缺了一味药材,是陶医女相约无茗先生入府,请他帮忙采买。小姐不知此事,今日也是偶然在后院与无茗先生遇上的!”
铁心瞟了眼负手不语的穆枭,厉声道:“当真?”
梨云抬头,止不住地点头,还举起三指对天起誓,说道:“若有半句虚言,梨云定五马分尸!”
“大可不必!”铁心倏尔欠身止住。
梨云转眸再看穆枭,她也不想因外人而使得小姐与未来姑爷有嫌隙,又再说道:“将军若不信,咱们可再去方才那小院一览,院中有一片药圃田,正是陶医女住所之证明。小姐今日原想去问问病情,真的是偶然才与无茗先生遇上的!”
穆枭沉下眼眸,一言不发便走了,铁心示意梨云莫要再跟。
出苏府之时,穆枭吩咐铁心,“去向那丫鬟要来那位陶医女所开的药方,将上头的药材尽数备好,日落前送到苏府。”
铁心:“是!”
苏雅听着院外的送客之声,终落下了安静,闭着眼又松了口气。听穆枭的意思,他原也不是来找无璧的,恐怕是想确认无璧是否将他的事告诉苏雅。否则不会让无茗送剑传话。
苏雅想到此事又生郁结抑在心口。
陶倩端来了药,看着床头地上一片鲜红,惊呼了一声:“呀,怎么又吐了!”
立马跑来搭脉,捏着下巴尖,微撅着小嘴,眯眼思村了片刻,浅笑喃语着:“还好还好。”
苏雅看着她这老不老小不小的做派,失声笑道:“还有得救吗?陶大夫?”
陶倩很喜欢被人称为大夫,她认为这是对她医术的认可。此时听到这么一句,喜笑颜开,笑嘻嘻道:“你没事的!就是虚不受补,慢慢调养几日就好。”
苏雅怔住,蹙了蹙眉,狐疑道:“我不是中毒所致吗?”
陶倩端着药碗搅着,惊道:“中毒?你太夸张了,吐了几口血而已,哪扯得上中毒!”
苏雅疑惑不解,又听陶倩在旁叽里呱啦道:“吐出来也好,放放血,你体内才能更松快点。话说,你在哪儿吃的十效大补丸,就算从极寒之地回来,也不必这般大补的。”
“真不是中毒?”苏雅再次确认道。
“当然不是!”陶倩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清楚。
“那为何,我觉得如此疲软,每每运气,体内似有对冲之感使…”
陶倩将勺了一口汤药喂到苏雅嘴里,堵住她的话,睨着眼责备道:“你吃完补药,是不是运功了?”
苏雅回想几次“毒发”皆因她用功所起,故点点头。
陶倩无奈叹道:“亏你还是走江湖的老手,连这点子常理都不晓得。哪有武林高手吃完补药不消化就用功的。你不吐血谁吐血!”
“所以不是中毒?”苏雅还是不信,总怕是什么奇毒未被陶倩诊出。反正她铁了心,就算毒发也绝不找穆枭求解药!
陶倩见苏雅这般油盐不进的模样,掏出片银叶子,对准苏雅的手腕精准一划,一道极细的口子缓缓溢出血来。陶倩捧其臂,直送入口,用力吮吸。
“诶!你这是做什么!“苏雅有些难为情想要抽回手,却被陶倩扣住,不得动弹。她皱着眉头,感受着皮肤被陶倩的舌头、软唇舔舐,湿湿痒痒。
陶倩吧唧了嘴,见那道细口子恢复如初,安心地一本正经道:“你若是中毒,我吃了你的血,不日后亦会毒发,届时,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傻丫头!”苏雅戳点了她的脑袋,心中怨她,但更谢她,冲着她宠溺地笑着。
陶倩又端来汤药相喂,苏雅扭头躲过,哭丧着脸嫌弃道:“既不是中毒,那不用吃药了吧!”
“不行!”陶倩一口回绝,怒道:“你此刻大补过剩,未有吸收又伤了身子,若不快速调理,指不定落下气血凝滞的病根。”
“可你这药太苦了!”苏雅将头挤到床角一味逃避。她可以受皮肉之伤,受精神之困,但唯独这食味之苦,她受不了一点。
“天下就没有不苦的药!”陶倩知苏雅无力反抗,唤来了梨云柳曲帮她灌药。
三人玩闹似哄道:“不苦的是甜汤,梨云已经做好了,以后一碗苦药,一碗甜汤!好姐姐快快喝了,才不耽误你大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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