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淳握住匕首的手陡然加重力道,再稍一用力便能彻底解脱。毋翀没想到夏侯淳竟真能舍了叶槐不管,也顾不得伤痛,要去夺下夏侯淳的匕首,却在即将触及夏侯淳的手时被人一脚踹中心口,让他连连退后好几步。
“江介!”毋翀大怒:“你竟然敢背叛朕?”毋翀视他为心腹,万万想到不到江介会不顾家族安危临阵倒戈。
来人竟是原本该守在城门口的江介。
“今日这出戏实在精彩。”慕犰挑眉,看得津津有味:“阿淳,你变了许多,只是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大金?”
大金,上一世差点将她吞入肚中的雄狮。
夏侯淳身体一抖,手中匕首将娇嫩的皮肤划出长长一条红色细线。
“夏侯姑娘别怕。”江介将夏侯淳护在身后:“五皇子他们就快打进来了,你在我身后不要走开。”
“来人!”毋翀唤出躲在暗处的天麻:“保护好皇后,贼子江介意图谋反,杀无赦。”
毋翀转而去看慕犰,恶狠狠道:“夏侯淳是朕的皇后,大疆王手不要伸的太长了!”
阿淳上一世还是他的王后呢。慕犰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蹲守在附近的天麻有数千人之多,且各个都是功力极深的高手,其中尤其以宣玑和魅影为首,江介很快落了下风,手臂中了好几剑,皮开肉绽看的夏侯淳胆战心惊。那宣玑是个心狠手辣的,瞄准了江介右侧的空挡,举剑直往江介的心口刺去,夏侯淳被江介护在身后,情急之下以身去挡。
“宣玑住手!”毋翀大惊,夺了身旁一个侍卫的剑就要去砍宣玑的手,可他终是离的太远了,江介和夏侯淳被天麻团团围住,他根本无从下手。
那利刃离夏侯淳心口只有半寸不到,剑风已经将大红喜袍撕裂,江介再想去护住夏侯淳已然来不及。
突然,一只手握住了宣玑的剑尖,生生将剑的方向从夏侯淳身边拉偏了,尽数没入了自己胸口。
竟是魅影将宣玑的剑拉向了自己。
“你疯了?”宣玑大惊失色,她万万没想到魅影竟会横插一手用身体替夏侯淳受下这一剑。
魅影吐出一口鲜血后仰面倒地。场面一时混乱不堪,剩下的天麻众人见魅影此举也不知该不该继续,只能纷纷停下手,看向毋翀。
夏侯淳慌了一瞬后立刻去看地上的魅影:“醒醒,不要睡!”她扯开魅影的衣服,撕下腰间软带为她止血,可这远远不够,长剑已经尽数没入魅影的心口。
这时候魅影绝对不能睡过去。
越是危机时刻夏侯淳越是冷静,她想到江介习武之人身上应当会配备止血药物,立刻看向他:“江介,有没有金疮药?”
“有。”江介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夏侯淳。夏侯淳接过,尽数倒入魅影的伤口处。可这也只是短暂的将血制止住了。
夏侯淳看向毋翀,哀求道:“救救她,毋翀,你救救她!”
“把江介拿下。”见夏侯淳无恙,毋翀松了一口气:“来人,传太医。”
正在此时,不远处乌泱泱一片人闯入,竟是五皇子毋辛及窦婴带人打了进来。
夏侯淳无暇顾及局势,她只知道魅影不能死,至少不能为救她而死。如此动乱之下太医还不知什么时候会来,魅影等不了了,她身上没有带银针,只能取下头上的流苏簪子,这支簪子通体较细,夏侯淳徒手拔掉上面的流苏,仍有手上割出道道伤痕,而后将簪子在地上快速磋磨,火星四溅,一直到簪头细如针孔大小,夏侯淳方将簪子擦干净,又在上面抹了点金疮药,然后对着魅影伤处附近的穴位施针。
在夏侯淳的极致操作下,魅影心口的血总算是止住了。
她这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看的在场所有官员无不面露怪异之色,夏侯平也是第一次见夏侯淳施针,他竟不知夏侯淳一手银针用的出神入化。
毋翀看的心中酸涩,他腹部还在血流不止,可夏侯淳却未看过一眼。为何,为何她会如此护魅影?难道……夏侯淳生性就是不喜男子?想到这一层,毋翀心中那点酸涩竟散去了,夏侯淳不是不喜他,只是天生与众不同罢了。
此等自欺欺人的安慰毋翀却很是受用,心中更加肯定了要夏侯淳爱上自己的决心。
毋辛与窦婴带着数千人的队伍将南阳殿团团围住。
“五弟,父皇刚去你便逼宫,实属大逆不道。”毋翀接过内侍递来的止血药与纱布,将自己稍稍包扎好:“若父皇泉下有知,必要骂你不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毋翀此言无非是更加坐实毋辛抢夺皇位的野心,给他按上个乱臣贼子的名头,彻底绝了他的后路。
毋辛手执长剑,满面肃然:“本王已查明父皇突然病重驾崩,实是你日日在父皇餐食中动了手脚,大皇子一案也是你在背后操纵,身为泰平皇子却与雾仙勾结,自立门派在江湖中烧杀掠夺,尔等弑父,残害兄长,杀朝廷命官,坑害无辜百姓之人,不配为君!今日本王势要为父皇,为死去的无辜亡魂讨一个公道!”
面对种种指责,毋翀只是冷笑:“哦,五弟迷途至此还要反咬一口,你这桩桩件件可有证据?”
“这里的天麻众徒便是铁证,若非你勾结雾仙自立门派做了叛军之首,他们又怎会听命于你!”
“一派胡言。”毋翀哼道:“五弟莫不是风花雪月的日子过惯了摸不清泰平局势,现下大疆内乱,雾仙蠢蠢欲动,若不是朕拉拢大疆王只怕如今雾仙猿人已经踏遍上京城的角角落落,还轮得到你在这里信口雌黄构陷于朕?”
众大臣深知此时他们不该在这里,更不该将皇子间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听了去,可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他们选择的余地,日后无论他们二人谁胜谁败,只怕这上京城的天都要变了……
夏侯平看似镇静实则心里已经乱成了麻,如今五皇子带人打了进来,他与毋翀必有一死,若是以前无论谁败,他都还能想个法子明哲保身护住一世美名,可如今他府里二女入宫,他早已没有回转的余地。
他是什么时候起与毋翀绑的如此之紧的?
是将夏候蝶嫁入皇宫之时吗?
不,还要更早……
夏侯平快速回忆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越想心越凉。
他第一次起了战队的心,便是他拿捏的那些个官员命脉被毋翀所知,自此他才与毋翀密不可分。
可又是谁将他的老底掀了出去?夏侯淳?不,看夏侯淳那样子当不是毋翀一队的,况且他也从未对夏侯淳说过朝堂之事。
那是谁?他所记录的那些朝中各大官员把柄都被他收在书房暗格,除了他没有人能在书房自由出入……
突然,夏侯平想起一人。
自她孕后便时常去书房缠她,那会子他也是宠极了她的,也偶尔说些官场上的秘辛给她解闷,除了她,再没有人能知道他书房里的秘密。
想通一切后,夏侯平怒气攻心,竟是生生呕了两口血。只是混乱之下,人人自危,无一人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毋辛长剑直指毋翀:“是不是构陷去了父皇寝殿便知,你做的那些事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笑话。”毋翀眸中燃起杀意,他本不想在与夏侯淳的大婚之日见血,可偏偏谁都不如他愿,那就别怪他大开杀戒了:“禁军听令,逆贼毋辛伙同武乡侯世子窦婴意图谋反,除了皇后,一个不留!”
除了皇后,一个不留?
众大臣听了这话背后纷纷冒出冷汗,有些胆小的差点晕厥,新帝这是要,杀人灭口啊!
“抓住叛贼毋辛,保护皇上!”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这无疑是表明了立场,没有再回圜的余地。他这一喊,众大臣立刻回味过来,如今能听的不能听的他们都听了去,无论日后谁登基他们都不可能活着走出皇宫,但若是这时赌一把,择一人投诚,赢了便绝不会连累家族,甚至新帝为了弥补可能还会在家族中提拔可用男儿。
就算输了也不过是他们一死,这也是无可更改的结局,却也连累不到家族。
此买卖稳赚不赔,就看二人之中谁的胜算最大。
众位大臣哪个不是人精,若三皇子真如五皇子所言自立门派暗养精兵,那他的实力就远不止此,更何况如今还有大疆王为三皇子助力。反观五皇子只有武乡侯世子一人相助,谁的赢面大简直是一目了然。
短短时间近半的大臣已经对毋翀投诚,纷纷站到了毋翀身后。还有小部分也不知是吓傻了还是没想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呆立在原地没有动作,这其中就包括夏侯平。
夏侯平不是不想选择,而是怎么选都没有意义了。
他身后一没有家族,二没有可用的后辈,就那一个奶娃娃还是有心之人所生,可谓来路不明。
自王氏丑事败露后,他能不疑的骨血,唯夏侯淳一人而已。
如今站谁他都逃不过一死,又何必再去挣扎,做那跳梁小丑供人耻笑。
毋翀第一次见这些酒囊饭袋顺眼了些,面上是掩不住的得意:“五弟,臣心所向你可看明白了?若此时你愿收手也还来得及,朕念在手足亲情之上赐你封地也并无不可。”
毋辛怎会信了毋翀的鬼话,别说他没有独善其身的心思,便是为着泰平的百姓,他也绝不能让毋翀这等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弑父残兄的人登上皇位。
毋辛不理毋翀,扭头对窦婴小声道:“窦兄,待会你趁乱带夏侯小姐先走。”此战胶着,他身为泰平的五皇子已准备豁出性命,也要取下毋翀此等不忠不义之徒的人头。
混战中难免误伤,无论是为了叶无尘还是计晖,毋辛都不能让夏侯淳出事。此时他唯一能信的就是并肩作战数月的窦婴。
窦婴没答,已经执剑冲在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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