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江山鸠 > 第2章 第 2 章

第2章 第 2 章

不等谢昭珩喘息,一场真正的风暴骤然降临。

烛火摇曳,谢昭珩看着手中密报:一直在边境拥兵自重的镇国公郭骁,借“清君侧,诛权相,正君威”之名,率十万铁骑兵分两路,一路直逼京城,一路已切断江南漕运。

郭骁,是真正意义上的“权臣”。他军功赫赫,门生故旧遍布军中,在先帝朝就已是尾大不掉之势。谢昭珩当年未能将其连根拔起,只能借先帝之名将其调往边境加以制衡。如今,这只猛虎终于嗅到了帝相失和的机会,露出了獠牙。

一时间,朝野暗流涌动,不少曾被谢昭珩打压的势力开始蠢蠢欲动。

顾衔岳负手站在军事舆图前,听到脚步声,他并未回头。

“谢相来了。”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郭骁反了。谢相以为,如今这局面,是朕想要的万里江山,还是你想要的稳定?”

这话语带着刺,但谢昭珩此刻已无暇计较。他走到舆图前,目光如刀。

“陛下,现在不是论对错之时。郭骁兵马骁勇,且蓄谋已久。京城防务,臣已部署。但关键在于漕运。漕运一断,京师百万军民,不战自乱。”

“朕知道。”顾衔岳终于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朕已密令江北大营驰援,但需要时间。谢相,你在军中,还有多少力量可以调动?那些被你打压过的将领,此刻还能为你所用吗?”

这是**裸的摊牌,也是迫不得已的联手。顾衔岳需要谢昭珩在朝堂和军中的暗网与力量;谢昭珩需要顾衔岳的皇帝名分和正在成长的决断力。

谢昭珩沉默片刻,缓缓跪地,行的却是标准的君臣大礼,而非往日那带着亲昵与掌控的姿态。

“臣,谢昭珩,愿奉陛下为主,同心戮力,共御国贼。臣之所有,皆为陛下剑盾。但请陛下明示,需要臣做什么?”

顾衔岳看着他,眼神复杂难辨。他伸手,第一次,主动地俯身扶起了谢昭珩。

“朕需要你坐镇中枢,稳住文官集团,筹措粮草,同时……动用你一切力量,离间郭骁的部下。他在军中,也并非铁板一块。”

“臣,领旨。”

战报如雪片般飞入枢密院与御书房。

谢昭珩坐镇中枢,指令清晰地发往各方:粮草调配、城防加固、情报传递……他甚至动用了许多连顾衔岳都未曾掌握的暗线,精准地对郭骁的后方进行离间其麾下将领。

然而,战场形势依旧严峻。郭骁用兵老辣,其先锋骑兵已突破外围防线,兵临京城百里之外的潼关。潼关若失,京城门户洞开。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顾衔岳指着舆图,眼神锐利:

“潼关守将王屹,是郭骁旧部,其心难测。朕欲亲征,驰援潼关,稳定军心。”

“陛下不可!”谢昭珩猛地抬头,断然反对,“京城需要陛下坐镇!潼关之事,臣愿……”

“你愿如何?”顾衔岳打断他,“谢相,你之所长,在庙堂运筹,不在阵前厮杀。王屹这类骄兵悍将,非帝王亲临,不能震慑。”

最终,谢昭珩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跪伏于地,声音沙哑却坚定:“臣……领旨。臣必竭尽所能,守住京城,等候陛下凯旋。”

顾衔岳率禁军精锐离京的那日,天色阴沉。谢昭珩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望着那支渐行渐远的玄甲军队,猎猎旌旗之下,顾衔岳的身影挺拔如松,再未回头。

那一刻,谢昭珩发现什么权柄,什么掌控,在“顾衔岳可能死去”这个念头面前,都变得苍白无力,可笑至极。

他想要的,从来就只是顾衔岳活着,在他身边。

顾衔岳离京后,谢昭珩变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权相”。他以铁腕手段镇压了京城内所有试图与郭骁里应外合的势力,不断收到前线的战报。

顾衔岳冒险入潼关,以帝王之身稳住了摇摇欲坠的军心,又与王屹等将领同吃同住,竟真的赢得了这批悍将的敬畏与忠诚。随后,顾衔岳亲临阵前,指挥了一场漂亮的阻击战,挫了郭骁先锋的锐气。

他在写给顾衔岳的密信里,事无巨细地汇报后方情况,字斟句酌,最后却总是忍不住添上一句无关政事的 “陛下万金之躯,务必珍重”。

一个月后,战局陷入僵持。郭骁主力被拖在潼关一线,但顾衔岳也无法将其击退。而漕运被切断的恶果开始显现,京城粮价飞涨,民心浮动。

就在此时,谢昭珩接到了顾衔岳一份只画了一把带血匕首密信。

——叛徒就在中枢,而且身居高位。

谢昭珩闭上眼睛,脑海中飞速闪过所有经手粮草、军械、情报的官员名单。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杀伐决断的寒意。

他没有丝毫犹豫。当夜,三位品级不低的重臣被秘密逮捕,未经任何公开审讯,便被以雷霆手段处决。其中一人,甚至是曾极力反对新政、但表面上已向顾衔岳效忠的老派宗亲。

此举在朝中引起了巨大的恐慌与私下非议,但谢昭珩一力承担了所有“滥权”、“残暴”的指责。他不在乎。在顾衔岳的生死和帝国的存亡面前,任何人的性命和名声,包括他自己的,都可以牺牲。

他回给顾衔岳的密信同样没有文字,只画了一面完好无损的盾牌。

——京畿已靖,臣为陛下盾,万死不辞。

当这封密信送到远在潼关的顾衔岳手中时,他正在沙盘前与将领议事。他展开纸条,看到那面盾牌,沉默了片刻,无人知道,年轻的皇帝袖中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谢昭珩此举意味着什么。那面盾牌,是用鲜血和骂名铸就的。谢昭珩正在用他最擅长,也最被世人所诟病的方式,为他扫清后顾之忧。

那一刻,顾衔岳心中所有关于“牢笼”的怨怼,关于“控制”的不满,似乎都在残酷的战争和这面染血的盾牌前,变得复杂而模糊起来。

他走到帐外,望向京城的方向。夜色深沉,星月无光。

潼关的战事进入了最惨烈的阶段。郭骁发现顾衔岳并非易与之辈,且后方不稳,决定不惜代价强攻。连日血战,城墙破损严重,守军伤亡惨重。

一封来自前线的密报,让坐镇京城的谢昭珩第一次失了方寸。战报称,陛下在巡视城防时,遭遇敌军投石机集中轰击,虽被亲兵拼死护下,但城楼坍塌,陛下被埋,生死不明。

消息被严密封锁,但谢昭珩手中的纸条已被他攥得不成样子。

“备马!不……准备轻车,最快的马,最少的随从,即刻出发!”谢昭珩日夜兼程,在亲信死士的护卫下,穿越叛军控制的危险地带,终于在三天后抵达了潼关大营。

当他风尘仆仆、一身狼狈地闯入主帅大帐时,里面的将领都惊呆了。只见顾衔岳正站在沙盘前,手臂吊着绷带,额角也带着擦伤,正在部署反击,显然并无大碍。

看到突然出现的谢昭珩,顾衔岳也愣住了。他从未见过谢昭珩这般模样——发髻散乱,官袍沾满尘土,眼窝深陷,那双总是藏着算计的凤眼里,此刻只剩下未散尽的惊恐和看到他安然无恙后,瞬间涌上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失而复得。

帐内一片死寂。

谢昭珩完全无视了帐中所有将领,他的目光死死锁在顾衔岳身上,一步步走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在离顾衔岳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晃。

“陛下……”他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您……无恙?”

顾衔岳看着他,心中巨震。他挥了挥手,帐中诸将虽满腹疑窦,但都识趣地迅速退下。

“朕无事。只是坍塌时被波及,皮肉伤而已。谢相怎么来了?京城怎么办?”

谢昭珩没有回答。他只是走上前,在顾衔岳还未反应过来时,伸出手,极其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顾衔岳额角的伤口。

他的手指冰凉,却在微微颤抖。

顾衔岳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血丝,能感受到他压抑到极致的情绪。

“你……”顾衔岳刚想说什么。

谢昭珩却猛地收回了手,仿佛被烫到一般。他后退一步,迅速垂下眼帘,试图重新戴回那副冷静自持的面具,但剧烈起伏的胸口却出卖了他。

“臣……失态了。”他声音艰涩,“得知陛下遇险,臣……五内俱焚。京城已安排妥当,臣必须亲眼确认陛下安然……方能心安。”

他说完,便想转身离开这让他几乎失控的地方。

“谢昭珩。”

顾衔岳没有等他回应,也没有再靠近,只是看着他的背影,继续说道:“潼关之战,朕已有破敌之策。你既然来了,便留下吧。陪朕……打完这一仗。”

谢昭珩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万千情绪在胸中翻涌,最终,只化作一个简单至极的字:

“好。”

谢昭珩的到来,如同一剂强心针,不仅稳住了因皇帝遇险而浮动的军心,更带来了京城稳固、后路无忧的确切消息。

主帅军帐中,烛火通明。当战略部署完毕,诸将领命而去,帐内再次只剩下他们二人时,一种奇异的寂静弥漫开来。

谢昭珩起身,准备告退,去安排密使。

“谢昭珩。”顾衔岳叫住了他。

他回头。

顾衔岳从御座上走下来,走到他面前,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忽然伸手,替他拂去了官袍肩胛处不知何时沾染的一点灰尘。

这个动作自然而亲昵。

“等打完这一仗,”顾衔岳的声音很低,却清晰地传入谢昭珩耳中,“跟朕回宫。”

不是命令,不是询问,而是一种承诺。

谢昭珩的心猛地一跳,他看着顾衔岳近在咫尺的眼睛。

他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回宫,不再仅仅是皇帝与宰相的回宫,而是……回家。

他没有回答,只是微微颔首。

潼关大捷的消息是在一个黎明传遍天下的。

顾衔岳的破敌之策堪称冒险而精妙。他利用谢昭珩肃清内奸后创造的契机,假意示弱,诱使郭骁主力全力攻城,而后亲率精锐死士,借密道夜袭其大营,火烧粮草。同时,一直被断的漕运在谢昭珩提前布下的暗棋运作下,奇迹般地恢复了一条生命线,江北大营的援军终于赶到,内外夹击。

郭骁大军溃败,老国公本人被围于断崖,面对合围而来的帝相二人,他横剑大笑,笑谢昭珩“甘为鹰犬”,笑顾衔岳“终将鸟尽弓藏”,言罢坠崖,尸骨无寻。

持续数月的叛乱,在帝相二人天衣无缝的配合下,终被平定。

大军凯旋那日,京城万人空巷。顾衔岳骑着战马,身着染血的银甲,阳光照在他身上,恍若神祇。他不再是那个需要庇护的幼主,而是真正承载着天命与军功的帝王。

谢昭珩率领文武百官,在宫门前迎候。他身穿一身紫袍官服,风姿清雅,只是静静地看着顾衔岳下马,一步步向他走来。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皆在无声之中。

“陛下,”谢昭珩率先躬身行礼,声音平静,“恭迎陛下凯旋。”

当晚,宫墙之下,万家灯火渐次亮起,如同散落的星辰。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还有此等好事?

六十二年冬

我在虫族监狱写小说

我寄长风

狩心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