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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忍痛疗伤

云翀本以为柳鸣鸾能很快得到救治,没想到云国的军中大夫只简单的查看了一下,先是说什么:

"这位姑娘的伤势较重,若是前几日的干热天气还好,偏偏遇上暴雨,湿热天气会使毒气浸入姑娘的五脏六腑……"罗里吧嗦一大堆后又说什么:“当务之急要将姑娘背部的脓血和瘀血排出,只是这些操作,老夫作为男子怕是不便”。

云翀恨不得当下就告诉大夫说:“我来做,待回去之后我直接娶她。”

没想到常国那边的安郡王很快知道他们回来的消息,直接带着药来了。

“我们常国女子的事,还是我们常国人来做决定比较好。”安郡王示意秉钦把药送上,然后继续说:“这是本王从常国带来的上等金疮药和特制止腐膏,这止腐膏化脓去瘀,效果绝佳。”

这是云翀第一次见到安郡王,不禁惊讶了一下:堂堂男儿竟然长得如此俊美?这么热的天竟然还穿的这么讲究?何况这里还是战事前线!

云翀揶揄了一句:“那你给她上药?”

安郡王当然知道云翀的话是针对那句“作为男子怕是不便”,也不看云翀,直接问大夫:“这伤可还能等得一时半刻?”

“等得等得。”

“本王让侍卫拿了一块金锭子给一位执守小兵,让他速去最近的村里带一个村妇回来,越快越好。”说完,安郡王特意加了一句:“实在不行直接买一个回来,反正金子足够。”

云翀不高兴地说:“我们云国还不差这一点,蒙轸,待会把钱还给他们。”

安郡王微微一笑,不搭理不回应,甚至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很快一位看上去有三十多岁、衣着简单朴素的中年妇人被带了回来。

妇人一脸紧张害怕的样子,哪也不敢多看一眼,只是听说打个三五天的短工还能拿一大笔钱,就来了。大夫可等不得她熟悉环境,遣散开众人之后将柳鸣鸾的病情跟她仔细交代了一下,便离开了。

柳鸣鸾趴在军榻上,身下的褥子也能看到有一滩洇湿的血迹,身上没有盖着衾被。妇人走近之后就闻到一股腐臭的味道,胆战心惊的靠上前去,只见柳鸣鸾后背的衣裳污秽不堪,且都破烂成了一条条,也不敢细看。大夫说她腹部有新鲜伤口,要先处理完之后让她继续趴着再处理后背,床边上剪刀、烛火、烈酒、清水、干净的布条、褥子、衣服都准备好了。

妇人将柳鸣鸾扶成侧躺,用剪刀将她腰腹部的衣服剪开,伤口还在汩汩流血。妇人常年生活在村子里,自然是看过杀猪宰羊,对鲜血倒不是很害怕,只是怕这鲜血是从人身上的伤口里流出的。大夫说了,先用清水清洗去掉异物,再用烈酒清洗杀去毒气,再均匀撒上金疮药,然后再包扎。

清水还好,烈酒清洗的时候,柳鸣鸾骤然动了一下,撒金疮药的时候虽然柳鸣鸾没有动,但是妇人看到她因为咬牙而变形的脸庞、额头渗出的密密汗珠就知道她已经醒了,而且是在强忍着疼痛。

换上干净褥子之后,妇人看着柳鸣鸾自己慢慢撕下外衣露出的后背,却迟迟不敢动手。

这是怎样一个后背啊,就束胸位置还留有一点点好的皮肤,其他地方的皮肉遍布脓血,或红肿或泛白流水。

妇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碰都不敢碰,何况柳鸣鸾脸色惨白,刚才处理腹部伤她就已经疼得一身大汗了,妇人真怕刮腐肉挤脓疮的时候会把柳鸣鸾给活生生疼死。

“没事的,这位大姐。”柳鸣鸾疼得确实也没有什么力气说话,像是看穿了妇人的心思,柳鸣鸾努力挤出一个苦苦的笑容:“你放心动手吧,疼不死我的。要是不处理,我才会被这些伤害死。”

见柳鸣鸾已经主动咬住了褥子,妇人也只好动手。

营帐外大夫在给云翀刮腐肉、上药,一旁站着面无表情的安郡王。秉钦本是老实站在,偶然瞅见安郡王轻轻皱起的眉头,顿时心下了然,扭头见蒙轸一个人处理背后的伤口不方便,便过去给他帮帮忙。

“你们真是够大胆,竟然三个人就敢去夜闯敌军军营,哎哟,兄弟,你身上这味儿够大的,这伤口先清洗一下吧。”

蒙轸不好意思地笑笑:“谢谢兄弟,麻烦了,哎哟,兄弟轻点,哎哟,我这是在马厩里藏了两天,身上自然是一股马粪味,哎哟兄弟,我这,我当时知道我们殿下跟柳姑娘被抓了,哎哟,哟哟哟,我他娘的就想,拼死也要拉个将军跟我一起下去给我们殿下垫背,我一摸着身上,嘿,竟然还有半包蒙汗药,哎哟哟,我就想,不如多待一天找机会,没想到还真找到了。他们粮仓被烧了,一群人六神无主的,给了我机会下药,然后,就,哎哟,就是你们看到的了。”

蒙轸哎哟哟的半天,终于伤口处理完了,云翀嫌弃地说:“就你叫的欢。”

蒙轸缩缩头:“殿下,疼呀,殿下不怕疼,我怕。”

云翀说:“就你怕。”

说完,众人一愣,怎么营房内一点动静没有?

柳鸣鸾伤那么重,即使上迷药把她迷晕,处理伤口的话,她也会疼醒的,发出惨叫声是必然的。

云翀和安郡王对视一眼,两人都心下一沉。

此时无人在意营地之外的战场上战况如何。

这时,只见那个妇人端着一盆血水走了出来,浑身上下衣服湿透透的,脸上眼泪哗啦的。

“怎么回事?”

“什么情况?”

营帐外的人都赶紧上前询问。

妇人边哭边说:“姑娘睡着了,让她休息吧,这姑娘真不容易,我光看我都疼得手发抖,这姑娘真坚强,硬是牙咬住了一声没吭。你们再找身干净衣服来,我待会给她换上,姑娘疼得汗都把刚换上的衣服湿透了。”

今日的这场战事很快结束,申国那边无心恋战,既无粮草也无大将军。云国、常国大军凯旋归来。

“他们的大将军一死,申国的皇帝肯定要权衡这大军军权给谁,军权的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只怕他们申国马上迎来新的一波权力更迭,短时间内也不会再攻打周边国家了。”云国大皇子心情舒畅极了:“非常感谢常国的鼎力相助啊!”

曹镇将心情也很好,不论中间曲折,只谈结果良好,想想两日前自己还在担心能否中胜、小胜,两日后竟然拿就能大胜,简直是奇迹:“哪里哪里,还是配合的好,配合的好啊。”

两方客套完之后就要各自启程各回各家了,云国那边想挽留一下款待几日也不行,常**们都等着赶紧回去听赏呢。

曹镇将喜滋滋的安排好精锐兵马护送安郡王他们,自己带着心腹们跟在后面,断后。

只是这中间还有唯一的一个小纠结,那就是柳鸣鸾该怎么处置。

她身上这伤口必然要日日换药,尤其是背后的伤,要是即刻跟随大军启程回常,谁来给她换药?

云国的大夫说:“若是这姑娘自己给自己上药,只怕上得不均匀,会造成伤口愈合程度有快有慢,日后留下疤痕;若是姑娘留下在这里住上十天半月,安排人悉心照顾,必然能在伤口痊愈之后还能让肌肤恢复原样。”

大夫的最终建议是柳鸣鸾干脆留下多住几日,这样的功臣云国自然不会亏待她的,他们的三皇子云翀也有伤,会留下一群人侍奉,正好跟柳姑娘也有个伴。

异想天开!曹镇将当即让章满去把他们的建议拒绝了:“不就是背后会留疤吗?怕将来嫁不出去?那我做主,回去直接让她嫁给我儿文允,反正以前也议过亲。”

让自己军中的女子孤零零一个人留在异国他乡?开什么玩笑呢。

“为什么不问问柳姑娘自己的意思?”蒙轸一听他们竟然拒绝了,不甘心地问。

“你一个云国侍卫,还过问起我们常国的人和事了?”章满脸上挂笑,心里不禁鄙夷道:“还真以为你能和柳鸣鸾好上?”

见章满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蒙轸又说:“伤是不在你们身上,你们又不是女子,怎么知道人家柳姑娘怎么想?怎么知道人家柳姑娘不介意留疤?”

“行,那我们就一起去问问柳鸣鸾。”章满还是比较自信的,来把口信告诉蒙轸之前,他就已经去找过柳鸣鸾把曹镇将的意思传达给她了。

“我愿意留下养伤。”柳鸣鸾人还很虚弱,但是态度和语气都很坚决:“我,留下养好伤,再回去。”

“你?!”章满都愣住了:“小女子!”

看着章满气冲冲的走了,蒙轸喜不自禁地说:“柳姑娘你好好休息,我们殿下已经差人去买个丫鬟来伺候你了。”

柳鸣鸾其实也不是很想留下,但是更不想回去面对曹家议亲的事,怎么他们家还觉得娶她柳鸣鸾是对她的一种恩赐呢?谁给他们家的自信啊?她本来也不想嫁的好吗?

反正阿爹阿娘说了,婚嫁之事,必要她柳鸣鸾亲自点头才行,绝不会强按她的头答应。

回常国的路上,安郡王一觉睡到第二日中午。

“秉钦,这都过去一日了?”安郡王撩开马车的窗帘问。

“是的,王爷,想来王爷是太累了,属下就没叫醒你。”秉钦毕恭毕敬地回答。

远处骑在马上的家佛听到安郡王的声音,欢快地说:“大胜而归,心情舒坦了,自然睡得香睡得沉。”

安郡王不想和家佛贫嘴,就问秉钦:“本王睡了这么久,柳姑娘换药是在哪换的?把她叫来到本王马车上换药吧。”

秉钦一脸疑惑。

安郡王觉得秉钦有点傻不透气,没好气地说:“自然是本王下去,让她到马车上换。”

秉钦还是一脸疑惑。

“难不成你们让她一个姑娘家在荒郊野外空旷之地裸露身躯换药?”

“没啊。”

“那你还不去叫她?”

“不用叫,据属下所知,这个柳姑娘没有跟随大军回来。”

“什么?”安郡王一惊,差点在马车车厢里站起来:“柳姑娘竟然没跟着大军回来?你竟然没告知本王?”

“王爷,柳……那谁只是个普通士兵,她的行程王爷何需知晓。”

“好,好,好,那本王问你,”安郡王差点失去皇室仪态,没好气地说:“本王让你把那个中年村妇买下还一路上带回来,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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