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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风玄这一吐,吐得是石破天惊,地动山摧,在场的所有人,特别是挨得最近的符离,均被吓得忘了动作。直至他胃腹中物尽数呕尽,却还止不住地干噦时,祝情率先反应过来,三两步冲过去掰过其身,抓着领口一把扒下风玄的半边衣裳。

符离“呀”了一声,下意识地连忙抽手捂眼。又耐不住好奇,悄悄地开了条细窄的指缝,结果看到风玄筋肉紧实的肩背手臂上,此时竟爬满了大片的红色风团。

裴沚饶是也惊得不轻,也顾不上头发湿着就跑了过来,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是……”

祝情则十分淡定:“只是中毒,可解。”

这名为兰蓟的草有毒,只可外用不可内服,窦阿吉一开始没告诉,是因为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世上还会有人把这么臭的东西往嘴里塞。

她既懊悔,又哭笑不得,把风玄送进内室后,她掐着围裙在院子里连连打转:“都怪我,怎么就少交代了一句!”

祝情此时正好掀开帘帐走出来,宽慰道:“总有防不完的意外。那时紫苏也曾中招,多亏阿吉姑娘有心备着解药,这回才省去许多麻烦。”说罢,躬身施礼。

窦阿吉心中有愧,哪敢消受?连忙摆手,抹了把眼睛,就去向候在院门口焦急等待的众人传信儿去了。

祝情目送她离开后,转过身,负手再次踱回屋内。

裴沚正坐在床沿边,把着风玄的脑袋推来搡去,百思不得其解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如此还不够,他刚要掰开床上人的嘴仔细看来,却被祝情牵着手拦了下来:“化冰,你这样扰弄,风玄殿下还怎么歇息?”

裴沚愁肠百结:“我看他就是睡太多了,才越来越不清醒。”

祝情只笑着,手仍不松开,委婉地坚持。

玩笑没被接着,裴沚甚感无趣,便一把人推开站了起来,兴味索然:“罢!我不打扰他就是。”

但又不甘真的就此罢休,再度坏笑着道:“…祝大人体贴多情,却可知人家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剥了。你对谁都这样么?”

祝情哈哈两声,冷不丁扔了个回马枪:“祝某一向只说真话,我只对你这样。”

裴沚气笑了:“有没有一种可能,二殿下并非中毒,实则是方才祝大人所言太过肉麻,才叫酸吐的?”

祝情“咦”了一声:“是么?做作虚伪之词才叫酸,祝某所言字字肺腑,想来该是甜的。”

裴沚讶于此人之不害臊,瞪圆眼睛去瞧他,祝情却只是笑笑,时机不当地撒开了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他带起的风将内室的帘帐抛至空中,裴沚静静地注视,直至那两扇布门软趴趴地坠地,一如他渐渐隐去笑意的嘴角。

良久,他才又重新坐回了床边。

裴沚伸出两指,掐上风玄的鼻子:“行了,别装了。”

**

风玄和窦阿吉都来自塞外,按理来说,他根本不可能不知道兰蓟草这东西。漠北与沙河皆是资源匮贫,可食的植草本就屈指可数,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有毒,于他二者及其族人都不是了不得的知识,而是常识。

特别是当风傲雪得知风玄中毒时,最先表现出来的不是震惊也不是焦急,而是疑惑。这就更加证明了裴沚的猜想。

一遇上祝情,风玄就会丧失基本的思考能力,小儿一般行事幼稚,急躁易怒,连最通俗的道理都想不通。

“古往今来最愚蠢之行径,便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裴沚撤回了手,无奈极了:“你明知这毒性效极微,你既上不了西天,也不出不了这斧头山。你父汗数月无你音讯,我们也模仿不了你的字迹,是,他就必定会追来斧头山。之后种种,想必皆会如你所愿,祝情谋害王子铁证如山,这下连镜芷也会合流,一齐攻打魔头。可你怕是又忘了,我们的目的是什么?除掉祝情到底是釜底抽薪,还是为将来之祸乱推波助澜?这才不过几日,你若一直如此沉不住气,难不成你每见祝情一次,就要来这样一出?”

一番语重心长过后,裴沚深感疲惫,心中有浊气却难疏。

不料风玄听了,竟是嗤了一声。

裴沚怒从心起:“笑?”

风玄目不转睛地盯着上空,窦阿吉床沿上挂有许多颜色各异的风铃流苏,他伸出手轻轻一拨,铃铛你碰我我碰你,丁零当啷发出一连串好听的声响。

“从小到大,你总是这样。”风玄把脑袋转过来,难得平静地与裴沚对视,“你自知是英才,是神女,便觉得天下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尽管大抵事实也是如此。”

随即,他不笑了。因接下来他要说的,是并不悦耳的,对谁都极其残忍的事。

“你向来爱俯瞰,天下于你是戏台,而我一众也不过是蝼蚁。我之身死何其微不足道,拿着这个去赌祝情惨败,就如你所言,此乃无知幼童听了都直摇头的烂把戏。可你宁愿相信我会这样做,却也不肯再揣度得深些——你可曾想过,若我设计之人并非祝元虎,而是你呢?”

闻言,裴沚心中猛地一沉。

他倒没有马上失了镇定,却控制不住心跳加快,呼吸声急促好似筝鼓,时不时从着长宁公主的皮囊里溢出两声。

虽只有两声,却也都声声入耳,全被风玄听了去。

风玄接着道:“我知道,你不怀疑我,因我们是自幼相识的‘挚友’,情深意重、堪比手足。可你我如今都已成人,再谈情谊,也该后置于家国责任。你有真正的手足,我何尝不是如此?风傲雪那丫头还在祝情手中为质,我却看着被我同样视为胞妹的你与祝情情深意切,你教我如何信你……”

裴沚急急去唤:“风玄——”

对方显然不想听,他猛地垂下手,一拳砸在了床边。相比之下,他的声音反蓦地轻了许多:“你知道么?祝情望着你时,眼里有情。”

裴沚心里咯噔一响。

“我父汗一生遭人诟病,所做之事不甚光彩,受人指摘是他活该。但他这辈子做过最对的事情,便是自年少至成王,都自始至终只爱我娘一人。”说到这儿,他顿了顿,“话可以胡诌,情却作不了伪。裴澜,祝元虎爱上你了。”

“…你毒傻了,怎的连是非曲直都辩不清!”裴沚方寸已乱,他明知自己是在狡辩,但也不能再任由风玄说下去,“祝情眼里是情还是色,我劝你再想清楚些。‘情’一字当真有这么便宜,我与他相识不过个把月,又是他图谋路上最大的拦路石,你倒说说我有何本事能夺了那魔头的心?!”

哪知风玄又是一笑:“是啊,我也纳闷。”

语罢,他霍地坐起来,一把攥住裴沚的腕就拉扯向自己。躺得太久,陡然起身惹来一阵头晕反胃。到底是尚未痊愈,风玄脸色苍白,浑身出着冷汗,却还是犟着摇头,似要把眼前的迷雾都甩散。

裴沚要去扶他,反被他一掌推开。他另一只手死死拽着裴沚的薄腕,边喘边狠声道:“镜王陛下遣你来使美人计,你与祝情看似琴瑟和鸣,世人瞧了只当奏效,但我知道,裴澜使的招数会比这更高明。因我认识的裴澜,哪怕对方是魑魅魍魉,也断不会欺、不屑瞒,亦不会利用他人真心。除非,你也对祝情动了心。要么……”

裴沚屏气慑息。

风玄注视着他,吐字如钉:“你根本不是她。”

打以裴澜的身份和世人接触起,裴沚就知道早晚会有那么一天,真相会大白,他会被无情地剥皮抽筋,留下的只有血淋淋的,可悲的内胆。

他与澜娘太不相同,凭心而论,任何人只要略加以推敲就能戳穿他这层伪装。而以往无人为之,也并非因他演技卓群,而是当世人谈及澜娘时,他们不会想起裴沚。

这样想来,就连他在世上唯一擅长的事,也是托了澜娘的福。

裴沚腕子被捏得泛红生疼,却因万念俱灭,也不欲挣。这样也好,他想,风玄自折翅羽与他相伴太久,他本不该忘,风玄不仅是他和澜娘的儿时玩伴,还是漠北鹰王那早已锋芒毕露、蓄势待发的幼雏。

只是,他心中悲凉,不是因他贪恋长宁公主的荣耀。而是他以其身份结下的缘,在他原形毕露时也都要跟着一并归还。

良久,裴沚紧闭双眼,痛声道:“风玄,你先听我——”

“够了!”

这时,只听“哐”地一声,比人先闯进来的铜盆重重坠地,水溢出泼湿了地面和裴沚的裤衫。

冰冷自踝处延伸,裴沚幸得冷静下来,住了嘴不再言。他如蒙大赦抬眼一看,是风傲雪。

“长宁,我们走!”风傲雪把手布往床上一摔,从风玄的手里抢过裴沚的手,拉着他起身。

风傲雪一届女子,力气却大得很,裴沚被拉拽地踉跄几步,直到前者在门前骤然停下,眼看要撞上,才眼疾手快地扶着门框刹停。

拿后脑勺对着他的风傲雪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才深深地一呼一吸,而后转过身。

“…太迟了。”她道。

“维护我的事,你该在赤雍关的时候就做。”风傲雪的嗓音颤抖,分明已带上了哭腔,“你该当着可汗可敦,当着漠北三十一部所有人的面质疑 。离开漠北我就不再是郡主,你所说的为质也是我心甘情愿。我仍拿你当堂兄,可就算是亲兄妹,你也不该五次三番干涉我。你我身份悬殊,你那时没替我出头我不怨你,事到如今也大不必如此。你若再以我之名,给斧头山添乱,我就同你一刀两断。将来你们来讨伐,就拿我当祝情的同党,一举剿灭了罢!”

语尽,她又紧了紧手上力道,扯着裴沚掀帘而出。

而风玄又是一掌重击在床沿。

“…长宁!”他的声音铿然,绷紧了牙关遣出利箭追来,从脊背直穿裴沚的胸膛——“从今往后,你我之间就只谈利益。若你当真将世人玩弄于股掌,我就是万劫不复,也要将你和祝情焚骨扬灰!”

**

风傲雪拉着裴沚一连跑出好远,跑到前面就是山门时才停下来。但她仍然没有放手,反而抓得更紧。

为了不和祝情打照面,其实她一直候在窗外,直到前者离开,风傲雪才端着水盆要悄悄猫进内室。却恰好听到有两人的说话声,狠戾决话的对话你一句我一句,她找不到介入的时机,就只好一直那么听着。

越听,心中的疑惑越多。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反常往往有迹可循,说出的话,做出的行动,只要被人听了、看了去,就一定会留痕。至于这些痕迹什么时候会开始瘙痒,甚至灼烧,也都不过是时间问题。裴沚又何尝不明白?

他想出言解释,又恍惚间想起风玄的那句——“你总爱俯瞰。”

裴沚不由苦笑。

是啊,他不过是被推上悬崖峭壁的弃子,高处站得久了,竟真将自己当成有资格睥睨一世的局外人。何其可笑可怜!

两人并无对视,仅仅是手牵着,不知怎的,风傲雪也能感觉到身后的人有千言万语要讲,又总是欲言又止。

她长叹口气,率先出言道:“算了,没关系,你什么都不用告诉我。”

裴沚怔道:“可我要说的并非假话…”

风傲雪闻言,这才松开了手。她站在耸入云端的山门前,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他。

“真也好,假也罢,总归都是些已经发生的事。可既然都过去了,辩解还是申诉,说再多也无法改变什么。本来越是‘弥补’,就越能印证窟窿有多大,不是么?”

裴沚张了张嘴,却是哑然。

风傲雪于是转过身,又往前走了一步。

“那时我说,祝你目的达成,是真心的。你有目的,说明你分明也有一个将来。既如此,眼下无论你有怎样的谦和疚,如果让你觉得亏欠的人里也有我,那我会说,你只管做你该做的,等你的将来兑现时,记得指给我看。”

裴沚这才垂下眼,轻声道:“郡主甘愿追随祝情,也是这个原因么?”

“曾经是。”风傲雪十分坦然,却也无奈,“但现在,我不确定。”

裴沚这下才想起来,这一段时间风傲雪确实多有不对劲。

时常心不在焉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她似乎总是躲着祝情。

祝情虽不常与女人们在一起,但大家挂念他,时常是十句话里有八句都在提及此人。裴沚没什么好说的,往往只是默默地听。而风傲雪一向最维护祝情,她本该有说不完的话要讲,可这一阵子,每每谈及对方,她不是装没听见,就是极其不自然地另找话题。

就连刚才也是如此。就在裴沚心如死灰,险些自曝命关之时,风傲雪就像那传奇话本儿里的救世主,来得未免太是时候。

裴沚不敢猜,她想要截的,和风玄设计他坦白的,以及他终其一生去隐瞒的,是否是同一件事。

但所幸眼下,这兄妹俩都还称他作“长宁”。

“半个月前,一日我下晚工,回家路上看到祝情进了阿吉姐的家门。起初我以为是有急事,可后来几乎每天,祝情都夜夜造访。我心里不安,就在一次他走后,去敲了阿吉姐的门。”说到这儿,她“唔”了一声,“那夜,阿吉姐脸上全是没干透的泪痕。给我开门前,她分明在哭。”

裴沚拧起眉:“你是说……”

风傲雪摇摇头:“我说了,我不知道。我不想怀疑祝情,也不想怀疑自己,我只是很恐惧。事情何时变成这样了呢?如今明明亲眼所见,我都不知道能不能相信。”

裴沚听了又是沉默,好一会儿,心里逐渐有了数。

“郡主,你喜欢祝情吗?”

风傲雪一双琥珀色的眸映着天空,其中却满是黯淡:“…喜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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