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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笑里刀

马车拐过巷口转角,车顶划过梧桐叶,发出簌簌的声响。

众人收回目光,邓妈妈清了清嗓子,催促:“来人,快些给姨娘和三姑娘洒艾水,除污秽。”

两名仆妇应声,拿起柳条浸到盆里,柳条裹满水珠,她立刻提起往沈姨娘和孟榆身上猛地一泼。

水珠瞬间溅了满身,满脸。

偏邓妈妈仍觉不足,在旁叉腰,一本正经地道:“姨娘和三姑娘莫要介怀,你们从徐州到上京,坐的客船鱼龙混杂,也不知会让什么脏东西给缠上,洒一回水还远远不够,须得多洒几回,才可驱邪除晦。”

忽然听到邓妈妈这般说,孟榆的脑海里顿时浮现陆修沂那张黑沉的脸。

她不怒反笑。

客船上确实有脏东西,还缠了她许久。

用艾水驱邪除晦倒也不错。

见孟榆丝毫未怒,嘴角还隐隐扬起弧度,邓妈妈瞬间没了作弄她们的心思,暗道这三姑娘不仅是个怯懦的哑巴,估计来的路上脑袋还被门磕了,否则面对此形景,饶是如何也不能笑得出来。

两名仆妇遵从邓妈妈吩咐,又泼了她们两回后,方引她们到所住的院子安置。

因已入夏,温度比早春时节高了不少,纵是泼了些水在身,孟榆亦不觉寒凉。她们一路跟着那名仆妇穿过馨香满地的抄手游廊,又拐过柴房和厨房,愈走愈荒凉,直到入了一扇垂花门后,才来到一间小院前。

孟榆抬首,只见小院匾额上书着“青梨院”三个字。

仆妇引她们到门口,院里的两名婢女闻言,匆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小跑出来迎接,一个扎着双鬟髻、长得眉清目秀,一个穿着空青色窄袖圆领衣袍、垂下的眉眼好似闻融敦厚。

瞧起来,大抵都是十五上下。

貌如其心,孟榆第一眼倒不反感两人,想来也是,夫人从未将沈姨娘放在眼里,有了方才那番事,想必气也出够了,又岂会在这等微末小事上下功夫?

仆妇指着那位扎着双鬟髻的婢女道:“这是知眠,另一个是雁儿,她们皆是夫人派来侍候姨娘和三姑娘的。我还须到正房回了邓妈妈,便不多留了。”

仆妇随意地福了下身,没等沈姨娘说话,便急急地走了,仿佛此处还真是什么污秽之地,多待一时片刻便会脏了她的身子。

知眠侧身在旁引她们进门,扬唇道:“夫人听闻姨娘和三姑娘今儿到上京,特吩咐奴婢和雁儿提前过来将青梨院打扫干净。姨娘且瞧瞧,若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稍候奴婢禀告林管家一声儿。”

青梨院不大,甫一进门,便见左右两边各有两间偏房,正面的三间房全打通连成一间,此时正房的三道门尽数全开,曛色洒进来,倒徒添几许烟火气。院子西南角栽着一棵梨树,据知眠介绍,因这树结的是青梨,故而院子才得名“青梨院”。

孟榆搀着沈姨娘的臂弯,见几间房都打扫得一尘不染,因衣衫正湿着,她和怀茵又随沈姨娘到房中换了身干净得体的衣裳。

雁儿端来盥洗盆和澡豆,三人洁过面,又喝了口知眠提前泡好茶,解了干渴,舒缓了些疲惫,孟榆才有时间往房里打眼瞧了圈儿。

架子添了各色玩器,有粉彩花鸟纹瓷瓶、玛瑙灵芝盆景、珐琅宝石冠耳炉等等,皆是贵不可言的玩器,床上挂着姨娘喜欢的翠蓝色帐幔,衾褥亦十分鲜亮。案上供着数枝荷花和一个褐彩云纹桥耳香炉,炉中正点着熏香,袅袅云烟自香炉中漏出,缓缓消失在虚空中。

将青梨院各处都看了一圈,沈姨娘方朝知眠含笑道:“你替我知会林管家一声,将架上的一色玩器都搬走,这些东西太贵重,摆在我房里不合规矩。还有,香炉亦换成普通的莲花炉,且我一心向佛,衾褥也换些素色的便好。”

知眠眸中划过一丝诧异,余光往房中逡巡一番,很快便反应过来,只道:“那除了这些,姨娘还有别的吩咐么?”

沈姨娘摇摇头,温笑道:“没了,你和雁儿先去忙吧!”

知眠闻言,朝沈姨娘和孟榆福了福身,方垂首退出。

***

邓妈妈一一将沈姨娘入府的事向袁氏道完没多久,林家管便到上房将沈姨娘所言之事皆禀与袁氏。

袁氏未觉诧异,只吩咐林管家按沈姨娘说的做。

待林管家走远,邓妈妈才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地道:“亏她还有些眼色,那些个玩器样样都价值千金,莫说她一个贫农出身的小贱人,纵是这偌大的孟府,便是搜罗尽了,亦未必找得出这般贵重的玩器。”

袁氏的娘家乃徐州的巨富之家,从小锦衣玉食,堆金积玉,连府里的小厮眼光也比小官之家的公子要高。

“我从前如何说你的?别总把贱人二字挂嘴边,若让人听了去,要如何想我?”袁氏将竹节茶盏放下,语调微扬却未见分毫怒意,面上的肌肤略有松驰,微尖的下颌带着些许凌厉。

邓妈妈敛回情绪,忙将空了的茶盏斟上七分满,垂首道:“夫人教训的是,原是老奴糊涂了,下回必定记得。”

“罢了,你上了年纪,我不同你计较,”袁氏拿起茶盏放到唇边,轻轻地吹了口气,忽然想一事,又道,“下月初承毅侯府的宴席便不必知会三姑娘了,届时出席的都是些世家子弟,三姑娘到底是个哑巴,去了只会徒惹人笑话。”

邓妈妈面上堆笑:“这是自然。她若去了,岂不白白丢了府上的脸?”

主仆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外头的通禀声倏然高声响起:“老爷下值回来了。”

原没什么表情的袁氏闻言,面上立刻浮起得体的温婉笑意,放下茶盏,起身迎出去。

从门口大步流星踏入的人身袭墨绿朝服,眼底有深深的疲色,脸颊瘦削无肉,下颌上的浓密黑须打理得活似刺猬的针。

袁氏一眼便瞧出孟砚清在朝堂上受了气,一面给他褪下朝服,一面温声问:“老爷今儿上值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孟砚清换好常服,冷着脸坐到榻上,邓妈妈识眼色地将屋里的丫鬟都带下去。

眼见屋里再无他人,孟砚清重重地吐了口浊气,满脸怨怼:“还不是谭沛那个老货,我不过在编校时犯了个小小的错,他便仗着比我官大一级,当众训了我半个时辰,害我在底下人面前丢尽了脸。初来上京时,我便着人明里暗里送了许多财宝给他,奈何这老货却是个不入流的,金银钱财皆瞧不上眼。后来我又想着英雄尚且难过美人关,便花大价钱买了两个玉容花貌的美人儿过去,谁想连谭沛的面儿都没见着,就被他家仆人拿着扫帚给赶了出来。想起此事,我这心里的火烧得真是……”

想到当日丢的脸,孟砚清愈思愈气,脸色涨成猪肝一般。

袁氏给他斟了杯热茶,立在身旁柔声道:“老爷喝杯茶,消消气,这是今年贡上的茶,哥哥特意给我们留的。”

受了一番气,孟砚清哪里还有心思品茶,只胡乱地尝了口,还没品出滋味呢,便蹙眉象征性地道了句:“确实不错。”

袁氏执起手边的乌木雕花手柄绣蝶团扇,慢悠悠地莞尔道:“论我说,天下哪有十全十美之人?纵是那人人称扬的菩德圣人,也说自己在凡尘时曾误过他人,况据我了解,谭大人此事亦并非无解。”

忽闻此言,孟砚清那犹如丧家之犬的颓废面色登时鲜活起来,他连忙将茶盏放到旁边的小桌上,拉着袁氏坐下,“我听夫人这意思,是有法子了?”

袁氏淡笑,“妾身着人去调查,虽有几分眉目,却还不得真相,待一切水落石出,自然同老爷道个分明。只是此时还不便说,免得不是,反令老爷大失所望。”

孟砚清闻言,拧起的眉毛松缓下来。

“对了,妹妹和三姑娘回来了,老爷可要去瞧瞧?”

“我现下没空,改日闲了再去瞧她。”

“那老爷想安排她们住哪儿?”

“内宅之事,素来由你负责,你拿主意便是。我还有事要处理,早饭拿到书房便好。”

话说着,孟砚清抬脚就往书房去了。

袁氏慢悠悠地起身,朝孟砚清的背影象征性地福了下身,仍旧唇角微扬:“是。”

***

沈姨娘和孟榆在青梨院安顿好后,便让知眠引路,欲先到慈安堂给孟老夫人请安,不想走到一半,袁氏得了消息,遣人来告知孟老夫人身子不适,今儿就不必到慈安堂了。

沈姨娘一听,让知眠先回去,请袁氏的丫鬟引她们娘俩儿到枕花斋给袁氏请安。

穿过抄手游廊,越过一道月洞门,便是一条翠竹夹道的青石子路,走了没两步,便至垂花门前,朱红门扉的匾额上书着“枕花斋”三个大字,字体四四方方,不似她们青梨院的匾额般歪歪扭扭,显得既大气又端庄。

门“吱”地一声,打开的刹那,一阵淡淡的清幽花香扑鼻而来,孟榆踏上石阶,目之所及,只见院内极大、极宽敞,蜿蜒的甬道两边种着各色花朵,姹紫嫣红开遍角落。

廊檐下、池塘边、笠亭内、雕花笼前,以及石矶旁,各处都有女使在来来回回地忙活着。

有些女使孟榆也认得,是从徐州老家带过来的,她们抬眼见她,皆停下手里的活,朝她福了福身,连往日最瞧不起她们母女的春枝也不例外。

袁氏训人便是如此。

心里纵有十分的轻蔑,大庭广众下,面子还是做足的。

三人刚临近门口,一个茶盏陡然从里头飞来,孟榆走在靠近门沿的地方,猝不及防间,茶盏从她耳廓边划过,“砰”地一声砸碎在脚边。

阵阵刺痛袭上心头的同时,里头传来一声厉喝:“住口,还敢狡辩,谁让你将姨娘安排在那般偏僻的院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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