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野喝完最后一口蜂蜜水,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整张床都被自己独占了。
“不会被我踹下去了吧?”他急忙起身,掀开被子检查,床上没有第二个人睡过的痕迹。
“诶,奇了怪了,人呢?”
趿拉着拖鞋走到客厅时,他的脚步戛然而止。
沈槐序蜷缩在沙发上,睡着的时候眉毛都皱成一团了,看得出睡得并不舒服。
茶几上的烟盒敞开着,里面少了两支,旁边散落着几张廉价的草莓味糖纸。
何野的喉结动了动,昨天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
脑子里响起沈槐序的话,“所以你看,未来这种东西,根本没必要想太多。小时候的我,哪能想到现在会过得还不错?”
“真是个傻子,哪有安慰人拿自己伤口安慰的。”他说着,修长的手指将散落在桌上的糖纸一张张拢起,随手抛进垃圾桶。
烟和糖都一样,不过是换个方式麻痹自己罢了。
何野本来想把他叫起来让他回床上睡,想起来自己没换外衣就躺在了床上,放弃了这个想法。
大少爷毛病太大,难搞。
下楼前,他特意叫了保洁来换全套床品。
沈槐序是被照进窗户的阳光叫醒的。
他揉着酸痛的脖颈坐起身,发现何野正背对着他坐在地毯上整理行李。
“你醒的这么早?”
听到沈槐序的声音,何野回过头,脸上带着熟悉的笑意,“你醒啦。为了感谢你昨晚的护送服务,我特意给你买了盒草莓。”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盒又大又红的草莓放在桌前。
沈槐序的指尖擦过塑料保鲜膜,想到昨晚何野的举动,试探道:“你还记得昨晚的事吗?”
“记得啊。”何野答得干脆,手上叠衣服的动作没停。
“都记得吗?”
“都记得啊。”何野走过去,很自然的拍拍沈槐序的肩膀,“你放心,我酒品好得很,基本上不会断片的。”
沈槐序盯着他坦荡的表情,一时语塞。明明被占便宜的是自己,怎么这人反倒理直气壮?自己反倒心虚起来。
他扒拉开何野的手,扬扬下巴,“你这在干嘛,怎么开始收拾起东西了?”
“哦,正要告诉你。”何野转身继续整理,“我有个老乡也在安城,我去他那儿住,也省的住一起不方便。”
“老乡?”沈槐序挑眉,“怎么现在才联系上?”
何野耸耸肩,“他之前在山里考察,没信号。”说着拎起行李箱,“这几天多谢照顾啦。”
沈槐序看着何野利落的动作,突然觉得心里空了一块。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淡淡道:“那何将时的事你不查了?”
何野站住,思考了几秒,“我想先放一阵,但你要是查到什么,不要忘了分享给我。”
他站在门口回头,指着桌子下的抽屉,“对了,草莓要趁新鲜吃。还有,我给你买了一袋子糖,我看你昨晚又抽烟又吃糖的,去超市就顺手多买了点。”他晃了晃手机,“有事联系。”
门关上的瞬间,沈槐序就直愣愣的盯着门口,盯了好久好久才拉开抽屉。
左边抽屉里果然塞满了五颜六色的糖果,各种品牌杂乱地堆在一起,杂七杂八的,什么牌子都有。
他拿起一根棒棒糖,哑然失笑。
随后,拉开右边的抽屉,里面是昨天他买的,和何野在服务区给他的糖一样的牌子。
“啪!”糖被重重摔在桌上。
沈槐序盯着两颗一模一样的糖果,胸口翻涌着说不清的烦躁,隔了好久才猛地想起不对劲来。
“我靠,他走了不是更好吗?我到底在失望什么?”
何野刚走出酒店,就被一个穿红色T恤的年轻男子热情地揽住肩膀。
郑丛一笑得阳光灿烂,白色工装裤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咱俩都已经好几年没见了吧,想死你了。”郑丛一用力拍了拍何野的后背。
何野故作嫌弃的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的开着玩笑,“可不是嘛,我们郑大研究生现在多忙啊,连花溪镇都不回了。”他打量着眼前这个已经褪去稚气的大学生,“在山里晒得跟炭似的,当时上大学的时候多白。”
郑丛一无奈的耸耸肩,伸手接过何野的行李箱。刚拎起来就忍不住吐槽,“这是田姨家的行李箱吧,真抠,都舍不得自己买一个。”
何野总觉得自己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嘴毒,也不知道是谁的问题。
“没办法啊,我现在是坐吃山空,全靠那点微薄积蓄度日,苦啊——”
边说边叹息着,还伸出手装模作样的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
“打住!”郑丛一直接打断他的表演,一把将他塞进出租车,报了个小区地址。
郑丛一租的公寓在市中心,9楼,一梯两户的格局。
何野一进门就坐在行李箱上满屋滑行,“这房子装修还怪好看的。”
“不是我说,何爷爷——”郑丛一特意加重了爷爷两个字,语气里满是戏谑,“您老这岁数了,怎么比三岁小孩还能闹腾?”
一听到爷爷两个字,何野不悦的坐着他的行李箱来到郑丛一身边。
“爷爷?”何野立刻滑到郑丛一面前,行李箱发出不满的嘎吱声,“叫我何野!我看起来跟你差不多大好吗?”
郑丛一撇着嘴挑眉,故意拖长声调:“是是是,你可是,何.永远十八岁.野啊——”
玩归玩,闹归闹。开完玩笑还是要说正事的。
“不过我记得你不是说来安城是因为找到关于你身世的线索了吗?有进展吗?”
说到这个,何野收起了他嬉皮笑脸的表情。
“我也不太清楚,但我想先放一放,最近脑子有些乱。”
自从何野去找老乡之后,两人已经一个礼拜没有联系了。
“这人呢?直接失踪了?整整七天,杳无音信!”
沈槐序盯着手机屏幕,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对话框里的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一周前,是他发的,何野没回。
刚开始的两天,他还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手机接收不到。
现在他不会有这种担心了,他终于发现何野这人,就是把他忘了。
他摸着自己的心口,脑子里再一次浮现出那天晚上何野摸着他心口的情景。
“操……”沈槐序低骂一声,攥着手机的指节微微发白,“撩完就跑就算了,直接玩消失?”
他盯着屏幕,几乎要把手机盯穿,可最终,他还是没发出去一个字。
万一,对方根本不想收到他的消息呢?
“真他妈窝囊。”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把手机扔到沙发上。
结果刚松手,铃声骤然响起。
他几乎是瞬间捞起手机,连来电显示都没看就接了:“喂?”
“沈槐序,我回安城了,明天搬家。”电话那头传来林望泞的声音。
他眼里的光倏地暗了下去。
“知道了,你回头把地址发给我。”沈槐序声音低低的,都没心情质问林望泞当时出卖他的事。
“嚯哟,怎么了这是?”林望泞还想着这家伙接电话这么快,准是心情极佳呢,结果整这死出。
“接这么快我还以为你盼着我电话呢,结果给我整这出?”他促狭地笑了笑,“该不会,是在等别人的电话吧?”
这话本就是调侃,之前两人也经常开这种玩笑,结果这一回,沈槐序没吭声。
“不是吧,你小子有情况!”
林望泞几乎是立刻反应了过来,瞬间来了精神。
在他反应过来的一瞬间,沈槐序直接挂了电话。
对啊,我为什么接到林望泞的电话会失望啊,为什么何野不给我发消息我会情绪低落?
沈槐序思考着,答案就在嘴边,呼之欲出。
可他不愿意承认。
怎么可能呢,明明我们认识了没多久,明明我除了他叫什么以外,什么都不知道,明明我之前还觉得他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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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搞不懂,你放着好好的别墅不住,非要搬来这种地方?”沈槐序环顾四周,这套两室一厅的公寓虽然整洁,但空间局促,开放式厨房小得转个身都费劲。
林望泞却一脸理所当然,“这儿多好,市中心黄金地段,下楼就是地铁,旁边商场超市一应俱全,生活不要太方便。”
说罢,朝着他竖起大拇指。
沈槐序盯着他看了两秒,忍不住问道:“你脑袋被门夹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让你从别墅搬出来换个地方住都不乐意的主儿,转性了?”
林望泞白了他一眼,“反正,我最近就住这了,你要是不乐意,那就只好继续回你的酒店了。”
“得,当我没说。”沈槐序摆摆手,拎着行李就往卧室走,“我又不是冤大头,钱多烧得慌,有地方住还要去酒店。”
“你说说你,不住家里能理解,又不是没钱,干嘛不自己买套房。”
沈槐序没说话,只是笑了一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对门开门的声音,林望泞立刻抛弃了沈槐序,脸上堆满笑容的打开门。
“师兄,好久——”
话音戛然而止。门外站着的不止郑丛一,还有一个陌生男子。两人肩并肩站着,有说有笑的。
“何野?”
沈槐序闻声从屋里探出头来,正看见何野和那个陌生男子相谈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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