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将时站在床边,盯着那人呼吸绵长地沉睡着。拳头举到一半,在半空中停顿片刻,最终还是无奈地放下了。
但最后,还是无奈的放下,慌忙离开了。
夜风拂面,何将时却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
突然被自己的好兄弟亲了一下,这,就算再怎么心大,也接受不了吧。
“真不知道那小子喜欢上哪个姑娘了,大半夜的,做春梦呢吧!”
他翻了个白眼,自言自语。
何将时想的很简单,无非就是沈清喝醉了,把他当成自己喜欢的女子了,才做出这样的事。
希望他明天不要想起来,直接喝断片吧。
他挠了挠头,有些苦恼。
这要是沈清明天想起来,两人都要尴尬死。
-
沈清今天醒的比平日晚一些,头昏脑涨,嘴里发苦,额头还有些隐隐作痛。
他坐起身,愣愣地看着眼前熟悉的屋顶,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断断续续的片段中,勉强拼凑出昨晚的记忆。
酒,是真的喝了不少;醉,也是真醉了。醉了之后......
他揉了揉太阳穴。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画面。
似乎是一个吻。
他记得自己抓住了什么人的衣领,拉近了距离。他记得自己贴得很近,甚至......
沈清呼吸一滞。
他猛地抬头,眉头皱得死紧。
“不可能吧?”
他向来酒品不错,即便断片,也不至于如此荒唐。可那画面又不似凭空捏造。
沈清站起身,揉着头,无法判断到底是梦,还是真实。
“这是什么?”
沈清看到昨晚何将时放在这里的盒子,顺手拿了过来。盒盖打开,整整齐齐地躺着六支飞镖,银亮锋利,有一支尾柄处还绑了细红线。
沈清抽出一那支带着红线的,拿在掌中细细把玩。
六支飞镖下面,压着张纸。
他拿出来打开,里面是熟悉的字迹。
【这可是我亲自动手给你做的,怎么样,是不是非常之完美。举手之劳,不用太感动。】
一看,便知道这是何将时送的。
这人的语气,一贯这样。
一瞬间,那些散乱模糊的记忆,有了具体的模样,夜色下的院子,熟悉的气息,靠得极近的呼吸,还有,那一瞬间的触碰。
沈清整个人僵住。
半晌,他瞪大了眼。
“难道昨天晚上,我亲了何将时?!”
他声音不大,在空荡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沈清抱着头坐下,感觉从脖子凉到了脚底。
“完了。”
他整个人如同泄了气般倒回床上,目光空洞地盯着屋顶,脑子却乱成一团。回忆一点点浮现,像雾里看花,越想越不真切,越想越心惊。
到底是梦,还是真做了?
他到底有没有,
亲了何将时?
沈清躺尸了半天,终于在纠结与羞耻的双重夹击下弹了起来。他犹豫再三,还是洗漱整齐,一路风风火火地往何府去了。
“问清楚就好,”他边走边安慰自己,“大不了被打一顿,反正这事不能烂在心里。”
但真的站在何府门口时,他忽然怂了。
他原本信誓旦旦的勇气,好像蒸发了。
“要是没发生怎么办?”
“我要是问出口,他不会觉得我有病吧?”
“要是他记得,但装作不记得呢?”
他脑子转得飞快,可惜是越转越乱,最后干脆两手插袖子,在门口站得像块石头。
“诶,沈清?”
何念时刚从街上回来,老远就看见沈清在门口杵着,快步走过来,“你找何将时啊?怎么不进去?”
沈清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猛地转头看向何念时,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啊,是啊,路过,顺便过来看看。”
“路过?”何念时挑眉,“你站这儿一炷香时间了,我刚进街口就看到你了。”
沈清一噎,干笑两声,“是嘛,我都没注意我在门口呆了这么久。”
何念时狐疑地盯着他看了几秒,挥了挥手,“进去吧,他刚练完武,应该在后院歇着。”
沈清点点头,也不好拒绝,提着心跟着进了门。
后院里阳光斜洒,何将时正盘腿坐在树下削竹子,地上已经堆了一堆细小的竹片。袖口挽到手肘,整个人懒洋洋的,看起来心情不错。
沈清脚步顿了一下,莫名地有些紧张。他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拍了他一下,“在干什么?”
何将时头也没抬,专注地摆弄手里的东西,“之前答应街口那几个小孩,给他们做几个玩具。”
沈清观察着,感觉何将时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
他悬着的心一点点放下来。
不过,他还是装作不经意地开口试探,“昨天我在你院子里喝多了,忘了去找你。你那门亲事,最后怎么样了?”
何将时抬眼瞥了他一眼,感觉自己的额头还在微微作痛,眼神里多了点促狭。他嘴角一挑,忽然勾了勾手指,“你过来点,我跟你说。”
虽说心里纳闷,但沈清还是把头凑了过去。
刚一靠近,何将时毫不客气地一个脑瓜崩弹了上去。
“嘶——”
“何将时,你有病吧!”
沈清捂着额头,疼得要死,瞪着何将时。
“哼。”何将时轻哼一声,吊儿郎当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木屑,“你还有脸说你喝多了?”
沈清心里一跳,不妙的预感悄然升起。
“来,你看看。”何将时指了指额头上一个几乎看不出来的青紫印子,语气夸张,“我昨晚好心怕你着凉,把你扛回房间,你倒好,临睡前还给了我这么一下,差点把我撞出问题!”
“有这事吗?”
沈清皱着眉,揉着额头,好像,还真有这事。
何将时那一下可不是轻的,专挑他昨晚撞出来的淤青处弹的,沈清顿时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那,除了这个,还,还发生了别的事吗?”沈清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
“别的?”何将时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语气带着点调侃,“怎么,你还打算谋杀我不成?”
沈清闻言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心想:幸好,看来真是他多想了。
可何将时站在一旁,盯着沈清微妙变化的神色,轻轻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经此一事,虽然何将时总觉得沈清哪里奇奇怪怪的,但也没放在心上。
两人的关系还是和往常一样。
又是一年多过去,楚怀遇见了自己心爱的姑娘,总是重色轻友,几人出去,十次得有六次是三缺一。
他们也渐渐收了往日的胡闹,被迫学着经商、习文理事,一点点接手家中事务。
只有何将时,每天闲的发慌,到处骚扰一下这个,找找那个的。
他心里有数,自己的目标始终简单明了,只要好好辅佐何念时便是。
所以每天只要把何念时交代给他的事做好就行。
春日里,他们四个去城外踏青,风里夹着新草的香气;盛夏时,何将时倚在廊下,百无聊赖地为沈清扇风,听蝉声连绵;入秋后,好不容易又聚集的四人同坐檐下看雨,不知何时,何将时和沈清的袖口不知何时缠到了一处;到了冬天,沈清嫌他手凉的跟块冰一样,索性将怀中暖炉塞进了他手里。
这些琐碎的日子,平常却也温暖,仿佛会这样静静延续下去。
直到那一日,沈家收到了来自花溪的一封信。
信封封蜡未曾剥落,如同一阵冷风,吹散了这段岁月的安稳。
沈清从外面回来,就看见沈父沈母面色凝重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爹,娘,怎么了?”
沈明峻沉着脸,手中紧攥着那封方才送到的信。李知岚伸手覆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片刻沉默后,沈明峻叹了口气,“花溪那边来信,说你祖母病逝了。”
“祖母?”
沈清一愣。
自他记事起,便从未见过祖父祖母。幼时曾追问过沈明峻,只得一句“小孩子别问东问西”,避而不谈。久而久之,连问的念头也淡了。没人提,他也就不记得了。
沈明峻抬眼看了看儿子,缓缓道:“我们祖上一直在花溪。我年轻时离开花溪,自立门户,之后便再没回去过。”
“为什么一直没回去?”沈清看着父亲欲言又止的神情,忍不住追问。
李知岚柔声道:“早晚都要告诉他的,更何况他如今已长大成人。”
沈明峻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我这一代,除了我,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妹妹。沈家在花溪是首屈一指的富户,做的是玉石生意。但因那地方毗邻一个养蛊的村子,暗地里也做着养蛊的勾当。”
“你祖母原本最看好我,打算一步步将家业交给我。可我发现,他们将蛊虫卖给一些大户人家或名门贵族,而那些人借此控制无辜百姓,甚至妇女。得知后,我与母亲大吵一场,劝她放弃这桩生意。可她执意不肯,我便离开了花溪,不愿再沾染半分。”
他顿了顿,神色更显凝重,“但这次,你祖母病逝,我必须回去一趟。”
“那我和娘...”沈清刚开口,便被打断。
“我不希望你们跟我一起去。”沈明峻眼里止不住的担忧,“信里写明,母亲临终前,还是将沈家的全部家业留给了我。你的两个叔叔都不是善茬,若我将家业交给他们,他们必定会利用蛊虫大肆敛财。我此行,就是要彻底斩断沈家与蛊虫的联系,让沈家不要一错再错。这一趟,危险很大。”
沈清皱眉:“这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还能动手不成?”
“你不懂花溪。”沈明峻缓缓摇头,“沈家在当地一家独大,又与许多名门贵族盘根错节。他们能做的,敢做的,远比你想象得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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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chapter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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