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可别把我养的傀儡玩坏了。”
林昀脸色阴沉,直勾勾地盯着沈明智。
沈明智见他这副模样,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地撇了撇嘴,“行吧,看样子你这蛊虫养得还真不错。”
他背着手转身往外走,心满意足,仿佛看了一场有趣的戏。
林昀送他出了牢门,目送那背影消失在曲折的回廊里,这才猛地收回目光,几乎是压抑不住地快步折返。
牢门“吱呀”一声重新推开,冰冷潮湿的空气迎面而来。
林昀再也维持不住方才的冷静,失了分寸般快步走到郑聿礼身边,跪下身去。
“郑聿礼!”
他伸手扶住那已经血迹斑斑的额头,慌乱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急急忙忙地翻出止血的药粉,手却止不住的发抖。
郑聿礼闭着眼,唇角还渗着血,呼吸还算均匀。听见动静,他慢慢睁开眼,额头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却勉强勾起一抹笑。
“怎么样?演得像吗?”
林昀鼻尖一酸,指尖不自觉颤抖,“你干嘛撞的这么狠?万一真出什么事怎么办?”
“这样才真啊。”郑聿礼笑着躺在林昀怀中,任凭他上着药,“而且,我觉得你不会让我有事的,对吧,林昀?”
听见郑聿礼叫了自己名字,他有些恍惚,但手中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
“小郑哥哥,你就这么相信我?”
“你都叫我小郑哥哥了,我肯定信你啊。”
林昀无奈的看着郑聿礼,没忍住笑了起来。
上完药,林昀打量着潮湿的房间,“眼下我没办法给你放走,但我可以给你换个地方,这里不利于你的伤口恢复。”
郑聿礼捂着额头,撑着地坐起来,打趣道:“你这态度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啊,刚见你的时候,上来就让我说遗言。”
“小郑哥哥,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林昀说着,直接将郑聿礼整个人抱了起来,“我带你换个地方休息。”
“诶!诶!”
郑聿礼只觉身子一轻,瞬间悬空,整个人被牢牢搂在怀里,“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不要,你受伤了。”
“我伤的是脑袋,又不是腿,我可以自己走!”郑聿礼有点急,这个姿势感觉怪怪的,在林昀怀里挣扎着。他挣扎得厉害,身子一歪,差点就要从怀里翻落下去。
林昀心口一紧,条件反射般收紧手臂,将他箍得更牢。
郑聿礼本能伸手一勾,落在林昀颈侧,整个人就这样靠在他怀里,姿势有些过于暧昧。
林昀带郑聿礼去的,是他自己的房间。
他房间有一条暗道直通大牢。
“你给我带这里来干嘛?你就不怕刚才那个男的发现?”郑聿礼打量着房间,干净整洁,光看屋子,属于完全看不出屋主人喜好的程度。
“不会的。”林昀有些心虚。
顿了顿,他放轻动作,将郑聿礼安置在榻上,低声补了一句:“再说,你是我名义上的‘试验品’。受了伤,我总得把你治好。”
“我有点好奇,你现在是站哪边的?”郑聿礼饶有趣味的盯着他。
“什么站哪边?”
“那个男的,明显不是好人。所以你算是好人,还是和那个男的一伙的?”
在回答问题之前,林昀先问了一个问题,“那,假如我就是个恶人,没有苦衷,心狠手辣,手中有着无数无辜之人的性命,你会怎么办?”
这个问题一经问出,林昀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骤然加快,甚至有点想逃。他突然有点害怕听到答案,万一,是一个差到不能再差的答案呢?
郑聿礼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隔了许久,他才开口,“你是恶人的话,我就把你关起来,逼着你赎罪。”
“关起来,赎罪...”
林昀疑惑地歪着头问:“我以为你会说杀了我之类的。”
“杀了你吗?”郑聿礼撑着手坐在那,“若你真作恶多端,死对你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但活着,你才有机会赎罪,去弥补,去承担你造成的伤害。”
林昀愣了一瞬,心脏好像被轻轻敲了一下。
“不过世界上很少有绝对的恶人,善恶都是相对而言的。”郑聿礼缓缓的补充道,“不会有一个完美无缺的善人,也不会有一个生下来就恶到骨子里的恶人。是人,心里都会藏有恶念,只是有些人选择放大,有些人选择镇压。所以,你选择了什么?”
“我吗?”林昀呆呆的站在郑聿礼里面,不知道如何回答。
脑海里浮现出那些曾经的选择,欺瞒、算计、冷漠,每一个片段都像重锤,敲击着他的胸口。
“我,到底算什么?”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声淹没。
那一刻,他甚至有些害怕自己会说出最丑陋的真相。
可望向郑聿礼的目光,那目光没有评判,没有审视,只有平静地看着他,宛若一滩湖水。
林昀缓缓吸了口气,感到胸口像被什么微微撬开了一角。
或许,真正的答案并不在于界定善恶,而在于是否敢去承认,去弥补,去选择哪条路走下去。
“也许,我不算完全的恶人。”林昀低声说,语气里带着试探,又像是在对自己下定决心。
“但如果有机会去赎罪,我想,我会去尝试。”
郑聿礼的嘴角轻轻勾起,“那也算半个好人了。”
郑聿礼躺在那,总感觉忘了点什么。
皱眉想了很久,才一拍大腿,一下子坐了起来,“对,你能不能派人去附近那个渔村,我的人还在那里等我。你帮我传个信,就说我们还活着,暂时不要给安城送信。”
-
经过几番折腾,沈清终于找全了关于明城那位官员与沈明智暗中买卖蛊虫的证据。
随着证物与人证一同呈上,这场打击蛊虫的事件,终于正式拉开帷幕。
消息一经传出,明城上下哗然。
那位官员当即被衙役拿下,押赴公堂,公开受审。庭上证据确凿,买卖蛊虫、图谋私利的罪状一一坐实,百姓群情激愤,呼声震耳。
风声很快蔓延开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那些曾暗中与沈明智往来,借蛊虫之利谋取权势的达官显贵们,顿时坐立难安。有人连夜焚毁往来文书,有人急急派人堵消息,更有人被查到,试图撇清关系,将所有过错推到那名官员身上。
随着局势越闹越大,矛头隐隐指向沈明智。
他原本紧盯着沈清等人,防着他们再翻出什么把柄。可此刻风声骤紧,连他都不得不亲自周旋、扑火,焦躁难安之下,竟放松了对沈清几人的监视。
这也给了沈清他们宝贵的空隙。
沈清察觉到这难得的空隙,当夜便与林昀与柳衡相见,三人于暗室中低声商议。
烛火摇曳,映得每个人神色都格外凝重。
“证据只是第一步。”沈清目光凌厉,压低声音,“要扳倒沈明智,就必须牵出更多人,把他织下的网一寸寸撕开。”
林昀点头,指尖在桌上轻敲,“既然那些达官显贵坐不住了,我们就顺势推他们一把。只要有人先倒下,其他人就会乱。这样,他们为了保全自己,一定会舍弃沈明智。沈明智就会被推入风口浪尖。”
不过他们并没有想到,只是扳倒一位官员,整个局势瞬间就发生了扭转。据说,是有人向明城的知县举报,告知蛊虫之事,已有多年。
随着越来越多的证据被抛到明面上,城中风声骤紧,不少人已经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沈家。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条线索传出,沈家那块“换命玉佩”的隐秘也被人翻了出来。
传言说,玉佩能逆改天命,救人于鬼门关;也有人坚称,那玉佩是沈家积年蛊术的镇物,以鲜血滋养而成。消息真假莫辨,但足够让人心中生出觊觎。
一时间,许多双眼睛虎视眈眈。
有人打着查证真伪的旗号,暗暗窥探沈府的动静;有人则借机施压,想逼沈家交出玉佩。更有几名素来与沈明智来往密切的达官,暗中派人潜伏在花溪附近,试图趁乱夺取。
市井流言越传越邪乎,换命玉佩的神异被添油加醋,说得天花乱坠。百姓议论纷纷,连平民都在传:“若真有此物,岂不是能握生死于手?”
而在府中,沈家气氛骤然紧绷。
沈明智闻讯,脸色阴沉如墨,就连他都不知道,沈家还有这样一块玉佩,暗骂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可风声已起,他就算想压下去,也无从下手。
“该死。”他低声咬牙,手指在案几上敲得咚咚作响。
他很清楚,一旦玉佩之事一出,沈家将彻底站在风口浪尖,再也没有退路。
而在如此混乱中,沈清收到了一封来这明城的信件。
不知那人用了何种法子,竟能绕开沈明智的耳目,将信件悄然送到他手中。
信上署名之人,正是他从未谋面的姑母。
他这才得知,暗中推波助澜,将风声一步步挑起的,竟是沈家小女儿,沈明珠。
字里行间,沈明珠坦言自己早已等待多时,只为将沈家的罪恶彻底揭开。她还告诉沈清,沈家并非所有人都甘心随恶而行,若能加以联络,或许能自内而外撕开裂口,里应外合。
最后一句,言简意赅:
若有需要,她会在花溪之外,帮助接应。
里面还附上了一张整个花溪的攻防地图。
沈清急忙把地图送往渔村,现在,一切都时机刚刚好。
他们约好了十五日之后,里应外合,攻破花溪。
就在商量好的那晚,沈清刚回到房间,就被一柄刀抵住了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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