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的宫廷，恢弘粗犷，一如它的主人。巨大的石柱支撑着高耸的殿顶，壁画多绘征战杀伐之事，色彩浓烈，线条悍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皮革、香料和隐隐兵戈铁锈的气息。与南梁宫廷的曲径通幽、精致婉约截然不同。
慕容烬并未刻意隐藏萧衍的存在，却也未给予明确地位。这种暧昧，使得萧衍在宫中的处境极为微妙。他是帝王榻上的禁脔，是敌国献上的俘虏，无声地居住在未央宫的深处，像一个美丽而诡异的影子。
宫人们态度各异。有畏惧慕容烬而表面恭敬的，有毫不掩饰鄙夷的，也有少数心思活络的，试图从这看似柔弱的“公子”身上打探些什么，或卖个好。萧衍一律以沉默和温顺应对，不结交，不树敌，如同光滑的玉石，让人抓不住错处，也探不出深浅。
这日，宫中设宴，款待平定西陲有功的将领。未央宫前殿喧嚣震天，酒肉香气与武将们的豪言壮语混杂在一起，隔着重重宫宇传来，依稀可辨。
萧衍被命令待在暖阁，不得外出。他坐在窗边，能听到远处隐约的喧哗，想象着那些北燕将领们是如何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如何踏碎他国山河。他指尖冰凉，面上却无波无澜，只静静地看着手中书卷，仿佛外界一切与他无关。
宴至酣处，慕容烬竟带着几分酒意，由内侍搀扶着，回到了暖阁。他挥退众人，高大的身躯带着浓烈的酒气和宴席间的喧嚣气，步履有些虚浮地走向萧衍。
“看什么书？”他嗓音因醉酒而越发低沉沙哑，伸手抽走了萧衍手中的书卷，随意瞥了一眼，“南梁的酸腐诗文？”他嗤笑一声，将书丢在一旁，然后俯身，双手撑在萧衍身侧的窗沿上，将人困在自己与窗户之间。
灼热的呼吸带着酒气扑面而来，萧衍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却被慕容烬捏住了下巴。“怕朕？”他眯着眼，眼底有酒意氤氲，更有一种深沉的、带着掠夺性的审视。
萧衍垂下眼睫，轻声道：“陛下威严，臣……不敢。”
“不敢？”慕容烬低笑，指尖摩挲着他下颌细腻的皮肤，动作带着醉后的狎昵和不容抗拒，“朕今日高兴……来，替朕更衣。”
这并非询问，而是命令。萧衍顺从地起身，为他解开繁复的龙纹腰带，褪下沾染酒气的外袍。他的动作不疾不徐，指尖微凉，偶尔划过慕容烬结实的胸膛，带着一种刻意的、却又仿佛无心的小心翼翼。
慕容烬低头看着他。烛光下，萧衍的侧脸线条柔和精致，长睫低垂，掩去所有情绪，只有微微颤动的睫毛泄露出几分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怯懦。这种脆弱感，混合着他此刻乖顺伺候的姿态，形成一种奇异的诱惑。
当只剩下贴身的中衣时，慕容烬忽然一把将萧衍打横抱起，走向内殿的浴池。浴池引温泉水，雾气氤氲。
“伺候朕沐浴。”他将萧衍放下，自己则张开双臂，等待服侍。
氤氲的热气模糊了界限。萧衍褪去自己的外袍，只着素白中衣，浸湿的布料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却不孱弱的腰线。他取过浴巾，沾湿了温水，为慕容烬擦拭宽阔的脊背和结实的臂膀。水珠顺着他蜜色的肌肤滚落，彰显着力量。
与以往粗暴的占有不同，今夜慕容烬似乎更有“耐心”。他享受着萧衍的服务，大手时而划过萧衍湿透的衣袖，感受其下的手臂，时而揽住他的腰，将人带近，在氤氲水汽中，低头啃吻那截白皙的脖颈，留下新的印记。
这是一种更令人心悸的掌控。带着玩味，带着审视，仿佛在确认所有物的每一寸领地。
“今日宴上，有人向朕提议，将你赏赐给有功的将领。”慕容烬忽然在他耳边低语，声音混着水声，模糊而危险。
萧衍擦拭的动作一顿，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但他很快恢复，声音带着水汽般的湿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臣……是陛下的人。”
“哦？”慕容烬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手臂收紧，让两人身体贴得更近，隔着一层湿透的薄衫，能感受到彼此的热度，“那你告诉朕，你为何是朕的人？”
萧衍抬起眼，氤氲水汽让他那双桃花眼显得更加迷离动人，他望着慕容烬，眼中是恰到好处的依赖与惶恐：“因为……陛下是唯一能掌控臣生死的人。臣别无选择，亦……无处可去。”这话，半真半假，将卑微与依附表达得淋漓尽致。
慕容烬盯着他看了许久，仿佛要透过这双眼睛，看进他灵魂深处。最终，他哼笑一声，猛地将人按在浴池光滑的池壁上，灼热的吻铺天盖地落下，带着酒意和一种复杂的、近乎惩罚性的缠绵。
这次的占有，不再是最初纯粹的暴戾。它缓慢而深入，带着一种刻意延长的折磨和探索。慕容烬的手掌游走在他身体的每一寸，仿佛在丈量，在确认，在享受这具身体从僵硬到颤抖，从抗拒到最终被迫迎合的整个过程。他逼出萧衍压抑的呻吟，观察他情动时眼角泛起的绯红，像是在进行一场残酷而香艳的实验。
萧衍闭着眼，承受着这一切。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清晰地感受到慕容烬那种深入骨髓的掌控欲。这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征服，更是一种试图从精神上彻底奴役他的过程。他必须演得更真，将恐惧、屈辱、以及那一丝在长期身体接触下可能产生的、连他自己都厌恶的生理性依赖，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当一切结束时，萧衍几乎虚脱，被慕容烬从水中抱起，用柔软干燥的布巾裹住，放回龙榻。慕容烬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侧卧在他身边，支着头，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着他汗湿的长发。
“记住你的话，”慕容烬的声音带着事后的慵懒，却字字清晰，“你无处可去，唯有朕的身边。”
萧衍将脸埋入锦被，含糊地应了一声，像是疲惫到了极点，也像是某种认命。
慕容烬看着他乖巧蜷缩的背影，眼底神色莫测。他挥袖扫落床头的烛台，室内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北风呼啸而过，如同暗处涌动的潮声。
而在黑暗中，萧衍悄然睁开了眼。眼底一片清明，哪里有一丝迷乱或屈服？
慕容烬的试探，宫廷的暗流，他都感知到了。这场戏，他必须演下去，并且要演得足够逼真，直到……这头雄狮彻底放松警惕，将最脆弱的咽喉，暴露在他的面前。
他轻轻挪动了一下身体，寻了个更舒适的姿势，仿佛真的沉入梦乡。
只是那微微蜷起的手指，在无人得见的阴影里，悄然握紧。
温柔乡，亦是英雄冢。而谁才是最终葬身于此的人，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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