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在紧张而高效地进行。期间，欧阳玲玲一边操作，一边用冷静清晰的声音与林业交流。
“这里…靠近神经束的微血管网重建，常规缝合容易压迫，”欧阳玲玲用精细的镊子点着一处复杂区域，“陶老师之前在做的‘腺体微脉管诱导修复技术’，有进展吗？我记得你是核心成员。”
林业精神一振，这正是他在读博时期，跟随陶克教授全力攻关的项目。
“是的，师姐。我们开发了一种生物相容性极高的可降解支架，复合特殊生长因子缓释涂层。体外实验和动物模型都显示，它能有效引导受损微血管再生，减少疤痕压迫，恢复腺体微循环的效率比传统缝合高35%以上，对神经功能的保护也更优。”他简洁地汇报了关键进展。
“哦？35%？”欧阳玲玲手中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但透过口罩，林业能感觉到她眼神亮了一下，“数据很扎实。临床前安全性评估呢？”
“进行到毒理和长期植入稳定性测试，稳定性一直是很大的阻碍，所以一直没法做临床试验。”林业回答，语气有些不甘心。“再加上老师身体…”
三年前，陶克教授突发脑中风，身体已然不支持他继续做研究。
“嗯，这种复杂腺体损伤，后期功能恢复的瓶颈往往就在微循环重建上。”欧阳玲玲赞许地点点头，“你刚才提到的生长因子复合涂层，对信息素受体表达的微环境调节有数据吗？我有个患者的信息素受体有部分区域表达异常，大概与创伤应激有关。”
林业立刻接上话头，分享了一些他们团队在受体微环境调控方面的最新发现和假说。两人就在这紧张的手术过程中，围绕最前沿的腺体修复技术展开了高效而深入的学术探讨。欧阳玲玲对林业提出的某些见解，特别是关于利用材料学手段模拟腺体微环境引导受体再生的想法，表现出了明显的欣赏。
“想法很大胆，也很有潜力。”她评价道，“腺体修复的未来，光靠外科手术刀不够，需要材料学、分子生物学和临床的深度融合。你这方向抓得很准。”
时间在专注中流逝。当最后一针完美缝合，监护仪上的生命体征平稳而有力时，手术宣告成功。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汗水已经浸透了手术服的内层。
两人走出手术室，进行术后消毒。走廊里，之前那刺眼的红色警报灯已经熄灭，监测仪屏幕显示着令人安心的绿色：“信息素浓度：0级（安全）”。
净化工作终于完成，空气中只剩下淡淡的消毒水和净化剂的味道。那丝若有若无的清冽香气，似乎也消失不见了。
脱下手术服，欧阳玲玲略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但眼神依旧锐利。她看向林业，开门见山：
“林业，今天辛苦你了。手术配合得很好，你的技术和对新技术的理解，比我想象的还要出色。”她顿了顿，直视着林业的眼睛，“陶老师那个项目，潜力巨大，但我知道在公立体系里，尤其是第一医院这种综合性大医院，想要争取到足够的资源和快速推进临床转化，阻力不小。”
林业没说话，默认了这个事实。公立医院的科研资源分配，竞争激烈，流程也相对冗长。
“华林今年，”欧阳玲玲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董事会下了决心，要打造全球顶尖的腺体疾病研究与治疗中心。科研投入是空前的，尤其是在腺体修复与再生领域。资金、设备、顶尖的实验室、独立的伦理通道…一切资源优先倾斜。”她走近一步，语气诚恳而充满诱惑力，“我需要一个像你这样，既有扎实临床功底，又深度参与前沿研究，思维活跃的伙伴。来华林，加入我的团队。陶老师的项目，在这里，我能给你提供比现在优越十倍的支持平台，最快速度推进到临床，真正造福患者。你考虑一下？”
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洒在光洁的地板上。身后，是刚刚经历过风暴、此刻重归平静却暗流涌动的华林A腺科；面前，是师姐抛出的、通往顶级科研平台和未知未来的橄榄枝。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净化剂的味道，以及…那早已消散、却又在记忆里挥之不去的清冽冷香。林业站在光暗交界处，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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