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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罗帷

宫人着青袍,浅而灰的青袍,意为素净端整,为的是恪守为仆的本分。

这是宫侍教习的第一课。

少年立在池边,一袭窄袖青袍裹在身上,衬得他身形愈发修长。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才抬了左脚迈出一小步,走到架前,伸手到颈侧,解了那粒珠扣。

宫人袍服不许多余装饰,多以碎衣料结纽成扣,珠扣只极少些得脸的才镶这么一粒。少年袍子上这一粒更是恰恰好的一颗,小拇指指甲盖大小,圆润细腻,泛着彩光的亮白之色,轻灵地立在领缘上,顺着室内灯火弥散出一分蜜色。

这是上好的东海珠,一年出产不过数匣,便在宫中也属珍品。

少年解了珠扣,轻手轻脚褪下那层青袍,又解去素白衬袍,只着了内袍走到池边。

他立在池边。皇帝许是听见了脚步声,略扬起下巴笑道:“莫不是怕朕罚你才不敢来伺候呢?”她歪了歪头,半趴在池边,却为了那层裹眼绸布,瞧不见眼前人身份。

水里泡了些安神的香草,红红绿绿地铺在水面上,遮蔽了女人水下的身躯,只在缝隙里透出些雪白颜色。若要近前去伺候,便只能下水。

少年喉结滚动了一下,往前迈了半步,脚尖将将越过池壁一分。

林长使在宫中算是盛宠。虽比不得皇帝日日要带在身边,还请了夫子教习文艺的顺少君,到底比起旁人是好得多的。圣人爱他贴心可人,又是一副天然的媚骨,便总去瞧瞧他。

林长使所居便就在碧落宫近旁。一面红墙,两边都是这宫里最风光的君侍。

禁内是繁华靡丽的富贵之乡。天子居处,无处不讲究气派。但宫人从幼年入宫承庭训而至中年期满放出宫所至不过二十余年,恍若仙境天宫里的一场痴梦,到了时节便要醒转,回去纷扰尘世。便是如少年这般师承御前大璫,却也因身份阻隔,不到那时候便要早早离宫。

正如林长使所称一般,“公子”,他在这宫中早已不是能留到二十五的宫侍身份,他是入宫来探望兄长的公子。兄长受皇帝喜欢,他不过只分得一点赏赐,眼前这等歪着头调笑的情意与他并无半点干系。

“怎么了,不过是去拿个胰子,却又不敢上前伺候么?”

她以为仍是秋水。

少年人缓缓跪到池边,将皇帝脑袋放到膝上,却捏紧了胰子,半晌不敢落下。

若今次之事败露,他怕是明日便要教送出宫去。哥哥容不下他,仅仅是再入宫来便时时盯着不教他有半刻亲近天子之机;她纵容哥哥,这等小事她定依着哥哥。

中原人说“近乡情更怯”,或许便是这般意思。他咬咬牙,手指捏得胰子几乎变形,才总算呼出一口气,将手掌落下去。

可这点胆量却也不过一眨眼便风流云散了。少年的手指堪堪只搭在皇帝肩上,不敢往下哪怕一分。

“唔……你去得久了,伺候也不周到,该罚。”皇帝轻笑道,捉了身上这双手来,一翻身便将人拉入水中,溅起一树水花。

皇帝摸索着抓紧这年轻男人手臂,就着习惯压到池底,“你自己说说,朕从何罚起?”她才抹了胰子的一双手滑腻腻的,顺着领口流入衣襟内里,指尖轻轻拂过少年人纤细腰肢。

少年身子一下僵住。女人温软的呼吸近在咫尺,甚至顺着蒸腾的水汽飘入他体内。他忍不住轻轻躲闪了一下,搅出一片涟漪。

他层层叠叠的春衫早湿透了,浆糊似的裹在身上,浸得人心慌。

但随即少年人又一鼓作气似的,将身子往皇帝手里送过去,引得她咯咯发笑:“与朕玩什么把戏呢?”皇帝的手穿过春衫一路向下,终于破开腰带,触上一层温软皮肉。

少年人屏住了呼吸。他不敢应声。他偷来这一刻欢愉,却是藏在他人的壳子里。

皇帝眼上蒙了绸子,压近来也辨不清她神情,只能触到她均匀而温暖的呼吸,这热气同氤氲的水汽一起,丝丝缕缕爬入四肢百骸,刺得人浑身酥软。

“怎么不说话?”她笑得清脆,手顺着水流柔柔漂过,“瞧你惯常油嘴滑舌的,主子的风头也要抢两分,这会儿却成了没嘴的葫芦了?”

他不敢回话。皇帝的手掌早与池水融于一处,只轻轻拂过便是一重涟漪,既荡在水面,也荡入人心。

他不敢漏出声音,生怕一点音色异常教她发觉——若她此刻不是蒙着眼,又怎会与他如此亲密?她总是顾及着哥哥的。

如果被哥哥发现了……不,他早已发现了这点心思,才次次教皇帝与他错开,他善妒,他是在防着自己的亲弟弟,他害怕年轻的身体轻易地夺走天子的视线。

“抖什么呢?”皇帝身躯紧贴上来,两双腿交织在一起,将人变作了蜘蛛。蜘蛛曲起骨节,搓着两只触角,自大理石边一荡,便悠然牵出一丝线来。

这是捕猎的前兆,八角罗网自此而始。她舔舐过耳垂,轻声笑道:“你既不出声,朕也只好当作你是情愿的。”

皇帝覆眼的薄绸擦过脸颊,留下一点凉意——是她在亲吻他的耳尖。

情窦初开的幻梦里模糊的人影在此刻变得清晰。她不再是红纱帐后的一抹剪影,不再是锦被下情动的喘息,不再只是墙后花间呢喃的低语,她的人影在此刻清晰起来,正正与梦中人影重叠。

她不再是与哥哥的身影一并出现,今宵只有她一人。

皇帝朱唇轻启,调笑道:“小崽子,这么紧张做什么,朕并不吃人。”

这一声如在阿努格胸中撒了一斛珍珠,四散击打乱撞心房,惹得人气血上涌,浑身止不住地战栗,却不知何处冒出几分欣喜:只要没有哥哥,她便会接纳他,将他视作一个长成的年轻男人,而非哥哥身后需要庇护的稚童。他的容貌不比哥哥丑陋,他的身体不比哥哥弱小,在她眼里,他与哥哥是一样的。

他不再是猛兽的幼崽,他会取代哥哥占据她身侧的位置。

他想要诉说久积于心的秘密,却反被她掩了唇:“朕不知今日捉到了哪个不听话的哑巴郎君,怎么也不肯出一声。”

隔着薄绸,阿努格仿佛看到天子眨了眨眼睛,才又俯身下来,含住了才被她捏过的唇瓣。少年人的唇还软着,带着些微的水汽,轻轻一探便打开了关口,迎着人入内去。年轻儿郎还不懂什么叫欲拒还迎,只呆呆张着口任人采撷,待户门大开时才想起要奉上一捧真情。

罗网早幻化成纱帐,黏腻腻缠上了猎物。

密集的水声混着时浅时沉的低吟在耳边炸开,充斥了初尝情事的少年人的脑海。他抚摸上她的背脊,锁着人不许离开。

不知究竟是罗网困锁猎物,还是飞蛾甘愿钩上罗网。

“小狼崽子,”皇帝轻声笑道,手掌重重一拍,在水中发出一声闷响,“这么护食?也没点分寸。”

“那……”那不是怕被哥哥发现……阿努格正欲辩解,却被皇帝捂了嘴:“朕今日可是寻了个哑巴小郎,教人吃干抹净了也不晓得申辩几句。”几缕热气温软落在鼻尖上,拨弄得少年人抖了一抖,早忘了她言语深意,只有讷讷松了手臂,令她趁虚而入。

他记起初入宫闱时碧落宫主殿寝间后头时常夹杂的呢喃低语,总不过悠悠几声,藏在层叠的鲛绡纱罗后头,探头去看时却只有层层罗帐后男女肢体交叠缠杂的朦胧暗影,在昏暗灯火下摇出暧昧的残像。

残像消融,那声音却穿过层层斗帐飘来耳侧,溶于漫漫水汽之中。阿努格恍然回过神来,才发现现下与那低声交缠在一处的,原是他自己的轻呼。

他终于取代了那些场景里哥哥的影子。

皇帝按着身下的少年人。她缓缓摸索过少年人的身体,小郎君还留着几分少年的纤细,却同时有了成熟男人的苗头,透出些饱满圆熟的肌理。他的胸口在指尖滑过的一瞬便大幅震颤起来——这小郎君有些害怕。

“叫你放松想来也没什么用处?”皇帝贴了贴阿努格额头,“闭上眼睛。”她缓缓沉入水下,凉薄的唇也随之自颊边滑落,一路下落,沉入水底。

“陛下……”少年人拗着颈子往后仰去,直至脊背反弓成一弯新月,直送到皇帝身前。

“小狼崽子,这么冒进可怎么好呢……”皇帝笑叹,在水下搅出起伏的浪潮。

翻滚的水波一下便要冲出阿努格喉头,却被皇帝生生捂住了,只好一口咬在她掌心。皇帝吃痛,手臂一紧将少年人按倒在池边,笑道:“牙尖嘴利……真是狼崽子啊……”

“唔……!”身下人闷哼了一声,一双腿难耐地弹在皇帝腰上,“陛下……”皇帝看不见他神情,只将脸凑近了,鼻尖一下相碰,互相咬住了双唇。

呼吸交缠间,不知不觉少年人已抱着皇帝滚上池壁,却被皇帝一个翻身重又压在身下。他抬头看去,皇帝眼上蒙着薄绸,只能见着她挺翘的鼻尖与微张的檀口,若要再收敛视线,便是女人柔软细腻的身体线条,在交叠的阴影中渐渐隐去。

不是他终于穿过了那层艳红罗帷,而是销金斗帐终于将他也缠裹其间。

是飞蛾振动翅膀,终于钩缠在罗网中央。

少年人忍不住吞咽了一口。

他不想一直被她看作是尚需照护的孩童,也不愿只是做一个青涩少年,带着点对欢爱的隐秘**,去求年长女人的教习。纵然那狸奴一般的撒娇会使她多宠溺几分,那也不过是年长者对少年人的包容。

他想要的是哥哥那样与她同坐的位置。

“陛下……”他握住皇帝要来掩口的手,试探着贴上双唇。

他听见自己胸腔中战鼓擂动一般的声响。角笛嘶鸣的远方血脉终于苏醒在他脉搏之间,他梦见悠久的,血与铁,金与火的交锋。

“这也不满意么?”皇帝轻笑一声,略略往后松了劲力,“真教人晓得了,朕可保不住你。”

少年人忘了回应,只在那层罗帐中缓缓滑落下去,坠入深渊一般失去了思辨之能,待再回神时已拜伏在生门之下,顺着祭祀一般的仪礼侍奉着皇帝。

他听过的。哥哥听训时候他也在一旁听过的。明心公公所授侍奉天子之礼,他也尽数修习过。

只是不曾尝试罢了。

少年人张开口,呼出一口热气,小心翼翼捧出奇珍,献入连接生死的甬道之门。

法兰切斯卡靠在廊檐底下数星星。

下次这种烂活儿还是换长安他们几个来顶班吧,皇帝这么久在里头,只怕是又要洗出一地的水了。妖精索性一盘腿坐到地上。听说宫里点的石灯很费钱,尤其冬日里夜长,要耗去许多灯油,每年宫中购置灯油的钱就是一大笔。他漫无目的地想起来,从前崔简理内宫时候便是想着怎么省钱,如今沈希形天天看账也不知道有没有想出新招。

人啊,似乎永远都在为钱与权奔波,连景漱瑶也未能逃离。妖精索性将脚伸开了,两条腿吊在白玉阶旁边晃晃悠悠。

“……皇帝在这?”他眼前忽而一暗。

说话真够不客气的。妖精挠了挠头,一抬眼却见着是阿斯兰。他“啊”了一声,往内殿瞧了瞧,“今天不是那个谁,林户琦伺候么。”

“哎,你可别进去啊,打扰她办事了当心又打你板子。”妖精努努下巴,“你这脚才好了几天。”

阿斯兰没理会他多话,推门抬脚便往里闯,一路直捣龙潭,凡来劝阻的宫人通通揎开,直至在浴室外一把抓起林长使主仆二人。

“你们在这?”他一手一人,将两人衣襟攥出一个结来。

“公子这是做什么……”林少使迅即平复了呼吸,低眉轻声道,“小侍自是在此等候陛下出浴……”他还没说完,便同秋水一道教阿斯兰掼在门边,脚下踉跄了一步,撞在雕花门上。

他见阿斯兰大步冲入内室,却没再阻拦,只整好了衣襟垂手立在一边,连外头宫人想上前劝阻也尽数拦了下来。

秋水犹自惊魂未定,才松了一口气又马上想起来内室情景,忙问道:“郎君,这位主儿手可不软,咱们不阻拦……”

“那也是他们自家兄弟之事,这位主儿……”林少使嗤笑一声,“承了几年宠便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了,也好教他知道,这世上有的是比他年轻俊俏的男人,他难道以为能独得圣心一辈子么?”他往里头飞了一眼,“瞧瞧,果然没得声儿。”

阿斯兰怔在原地。

手。和脚。

满地的手和脚。

雪白的巨型蜘蛛占满了他的视野。

是蜘蛛。八只脚的,只能是蜘蛛。

据说蜘蛛会蒙蔽年轻男人心神,只为将之拆吃入腹。

是蜘蛛。

蜘蛛的手脚早与罗网融为一体,漫出温水,漫溢在狭小浴室里。

饱足的精怪轻声叹息,转过鲜红艳丽的面庞,寻觅起下一个猎物。

自投罗网的猎物。

阿斯兰忽觉疲乏无力。分明这狭小内室中他只需一伸手便得触及皇帝下颌,他却只觉遥远,像是草原上的落日,大而圆,仿佛近在咫尺,却永远无法追及。

他胸中仿佛让绸纱绞紧了,半点声也发不出,只觉闷灼酸胀,却无法逃脱。

他究竟是在意哪一点呢。皇帝身侧不缺美貌男人,她今日宠这个明日幸那个,今日不过是又纳了个新人……阿努格正是青葱年纪,汉人常说知好色而慕少艾,对美貌女人有些情愫又何奇之有。

更何况阿努格想尽办法重入宫中,不正是为了……阿斯兰下意识咬紧了牙关——他早知道,他只是以为皇帝并不将毛头小子那点意思放在眼里。

不,她不知道。她眼睛教人蒙着,她只以为是哪个宫人来献媚求宠罢了。她不知道是谁在勾引她。她不知道。

阿斯兰缓缓伸出手,捧起皇帝的脸,却见她轻笑一声,歪头在他掌心里蹭了蹭道:“唔,这又是谁呀……”她语尾绵长甜腻,像是市集上粘腻拉丝的糖浆,胶糊在口齿中。

“……是我。”阿斯兰终于挤出声音,却好似喉咙里堵了一块海绵,一口气总也提不上来。他俯身含住皇帝下唇,轻轻厮磨几下,任由皇帝卸了劲力,一双手臂攀上他肩头,懒懒靠在他怀里。

“是我的小狮子呀……”她摸索着抚过阿斯兰颈侧鬓角,拨过他耳上金环,“是我的小狮子呀……”她的手指穿入阿斯兰卷发中,指甲划过阿斯兰头皮,自鬓角落下。

新的罗网已然就绪。

阿斯兰一手穿过皇帝膝盖将人横抱起来,露出底下儿郎面容。

一瞬间兄弟二人视线相交,阿斯兰看见那年轻宫侍慵懒翻身,半掀起眼皮子瞧了他一眼。他勾起唇,舌尖舔舐过唇角,半眯着眼睛,只看着他笑。

他在挑衅。

阿斯兰全身都僵硬起来,恨不能扑上去,却听皇帝轻声唤道:“我的小狮子……”她意犹未尽,手指绕过阿斯兰脖颈,按着喉结便啃咬上去,激得男人一窒。

“……”阿斯兰咬牙忍下扑入罗网的冲动,扯了毛巾下来,裹着皇帝坐到矮凳上,跪去她膝前,缓缓拭干水珠。她的脚在阿斯兰掌心里踩踏了两下,不满似的一伸,正好躏过他的束腕带,抹平了袖口褶皱,脚尖点在他肩上。

“……别这样。”阿斯兰沉下声音,又取来衣裳替她穿戴整齐。皇帝也由着他伺候,待他套衣裳时还极顺从地张开双臂任他整理衣襟袖摆,只是伸着脚趾头拂过他全身饰物。

此时若也与她相戏,又与那些以色勾引她的浅薄无知小儿有何区别。阿斯兰牙关咬出轻响,却始终不吭一声。

“你不敢摘陛下眼上绸巾,是不是,哥哥?”阿努格不知何时自己收拾齐整了,两步过来扯掉了皇帝蒙眼的绸布。

阿斯兰下意识一把搂紧了皇帝,将她的脸埋进自己怀里。

少年人才有这般无知无畏之勇啊。皇帝只假作不知,顺着阿斯兰力道倚在他颈间,半闭着眼睛作假寐态。

“……你回去吧,我不会与姆妈说。”阿斯兰似是疲惫已极,声音里还有几分梗塞,“你回去吧。”

“陛下,奴今日伺候得可好么?”阿努格毫不理会兄长,只拉了皇帝指尖来,“陛下——”

这下可装不得傻了。皇帝心下暗叹,才从阿斯兰怀里支起身子,便觉一记眼刀死死钉在身上——阿斯兰也同样在等她的态度。她指尖在少年人掌心里轻轻勾了勾,却是对阿斯兰道:“我叫人送你回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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