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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锦凰谋4

铜镜前,苏明玥指尖轻轻抚过鬓边的珠钗。那珠钗是南海东珠所制,颗颗圆润饱满,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莹光,是母亲柳氏昨日特意从陪嫁妆奁里翻出的。

指尖触到冰凉的珠面时,她忽然想起前世这支珠钗的结局——及笄礼后没几日,苏明姝便哭着来借,说要去参加表小姐的生辰宴,想借珠钗撑撑场面。

她那时心软,想都没想便应了,可珠钗还回来时,珠身上已多了道细碎的裂痕,苏明姝只轻描淡写一句“不慎摔在地上”,母亲还劝她“姐妹间不必计较这些小事”。

如今想来,那哪是“不慎”,分明是苏明姝故意为之。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将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

窗棂是精致的缠枝莲纹样,木料是父亲当年花重金从江南运来的楠木,历经十余年风雨,仍泛着细腻的光泽。

可这满院的精致华贵,在苏明姝与裴砚的联手构陷下,终是化作了前世冲天的火光,连带着苏家几十口人的性命,一并烧得干干净净。

镜中的少女眉目如画,肌肤胜雪,一袭淡粉色绣海棠纹的衣裙衬得她娇艳明媚。裙摆上的海棠花是苏绣名家耗时半月绣成的,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见,花瓣层层叠叠,似要从布面上绽开来,连花蕊里的细绒毛都清晰可见。

可那双本该盈满少女娇憨的杏眸,此刻却幽深如寒潭,瞳仁里映着铜镜的冷光,藏着与十五岁年纪不符的冷冽——那是被烈火焚过、被鲜血浸过的决绝,是看透了人心险恶后的沉静。

“小姐,二小姐来了。”丫鬟青萝在门外轻声禀报,声音里带着几分迟疑,“还带着个檀木匣子,说是给您的及笄贺礼。”

青萝的声音刚落,苏明玥唇角便微微勾起,弧度极淡,却带着几分嘲弄的意味。铜镜里清晰地映出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讥诮,像极寒的冬日里,湖面冰层裂开的细缝,透着底下刺骨的冷。

——来了。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带着烈火的灼热与毒药的刺痛,瞬间攫住了她的心神。

那日也是这样一个晴朗的早晨,苏明姝穿着一身藕荷色的襦裙,裙摆绣着细碎的白梅,手里提着同款的檀木匣子,笑意盈盈地走进她的揽月居。

“姐姐,明日就是你的及笄礼了,我特意托人从江南捎来一盒胭脂,这胭脂里加了珍珠粉和玫瑰花露,涂在脸上又嫩又亮,定能让姐姐在宾客面前艳压群芳。”

苏明姝的声音甜得像浸了蜜,亲手将檀木匣子递到她面前,指尖还故作亲昵地碰了碰她的手背,那触感凉得像蛇的鳞片。

那时的她,满心欢喜地接过匣子,只当妹妹是真心为自己着想。可当她小心翼翼地掀开匣盖时,匣底突然弹出一排细如牛毛的银针,针尖泛着青黑色的光——那是淬了软骨散的毒针。

三根针尖狠狠刺入她的指尖,钻心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她痛得指尖蜷缩,忍不住痛呼出声,匣子也“啪”地掉在地上,胭脂洒了一地,红艳艳的粉末沾在裙摆上,像极了后来苏家众人溅在地上的血。

而苏明姝就站在一旁,飞快地用丝帕掩住嘴角,眼里却满是藏不住的得意,还假惺惺地惊呼:“姐姐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匣子是江南来的精巧物件,莫不是碰着机关了?快让我看看你的手,有没有伤着?”说着就要去拉她的手,实则是想确认毒药是否已渗入肌肤。

后来她才知道,那软骨散虽不致命,却会让手指酸软无力。

第二日及笄礼上,她握着簪子的手不住发抖,连最简单的插簪礼都做得磕磕绊绊,引得宾客们窃窃私语,裴砚坐在席间,看她的眼神里满是嫌恶——那便是他日后越发轻视她、最终与苏明姝勾结,联手覆灭苏家的开端。

“让她进来。”苏明玥收回思绪,指尖从珠钗上移开,轻轻落在妆台上,有节奏地叩了三下。指尖叩在描金漆的妆台上,发出清脆的“笃、笃、笃”声,不重,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笃定。

这是她昨夜就与青萝约定好的暗号。青萝是母亲柳氏的陪嫁丫鬟,忠心耿耿,前世为了护她逃出火海,被裴砚的人砍断了手臂,最后还是没能逃过一死。

昨夜她特意找青萝,将苏明姝可能会用的伎俩隐晦提及,又定下这暗号——三声轻叩,便是让青竹悄悄守在门外,若里面有异动,便立刻以“夫人找小姐议事”为由进来解围。

她指尖停在妆台上,目光落在铜镜里自己的倒影上。镜中的少女依旧是十五岁的模样,脸颊还带着未脱的婴儿肥,可眼神里的沧桑与冷厉,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天真懵懂的苏家大小姐。

苏明姝,这一世,你送来的“贺礼”,我定会好好“收下”,连本带利地还给你。

门扉轻启,苏明姝一袭浅碧色烟罗裙款款而入,腰间系着的羊脂白玉佩随着她的动作叮咚作响,声音清脆,却听得苏明玥心头发冷。

她生得娇俏,尤其是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眼尾微微上挑,看人时总带着几分天真无辜,像极了江南烟雨里养出的软嫩花枝。可苏明玥清楚,这副无害的皮囊下,藏着怎样蛇蝎般的心肠。

“姐姐。”苏明姝福身行礼,动作标准,语气甜得能沁出蜜来,“明日就是您的及笄礼了,妹妹特意备了份薄礼,希望姐姐能喜欢。”

说着,她从身后丫鬟手中接过一个雕着缠枝牡丹的檀木匣子,匣角包着鎏金铜片,在晨光下熠熠生辉,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苏明玥的目光落在匣子右下角——那里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细缝,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前世她满心欢喜,哪里会留意这些细节,如今却看得分明:这是机关暗扣的所在,只要掀开匣盖的角度不对,里面的毒针便会立刻弹出。

“妹妹有心了。”苏明玥伸出手,接过匣子,指尖状似无意地抚过那道细缝,指甲轻轻刮过木质表面,留下一道浅浅的印子。苏明姝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放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了帕子。

“姐姐快打开看看呀。”苏明姝凑近半步,身上浓郁的茉莉香粉味道扑面而来,熏得苏明玥有些不适,“这可是我托远房表哥从扬州玲珑阁带回来的胭脂,听说那玲珑阁的胭脂是专供宫里娘娘的,连贵妃娘娘都夸过呢!”

苏明玥垂眸浅笑,眼底却无半分暖意:“这般贵重?那我可得好好瞧瞧。”她说着,故意将匣子举到窗前,晨光透过木纹,隐约可见内部精巧的机关齿轮,连带着那排闪着冷光的细针都能看见模糊的影子。

苏明姝的呼吸瞬间滞住,脸色微微发白,她突然伸手按住匣盖,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外头风大,姐姐还是回内室再看吧,别让风把胭脂吹脏了,那就可惜了。”

“妹妹的手怎么在抖?”苏明玥突然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指尖用力,捏得苏明姝痛得蹙眉,“莫非这匣子里藏着吃人的妖怪,连妹妹都怕了?”

屋内熏香袅袅,是苏明玥特意让人点的凝神香,烟丝细细,缠绕着上升,模糊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苏明玥慢条斯理地拨弄着匣子上的鎏金锁扣,指尖在冰凉的金属上轻轻摩挲,动作优雅,却看得苏明姝心头发紧。她的视线如附骨之疽般黏在苏明玥的手上,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浸湿了耳边的碎发。

“这锁扣倒是精巧,看着就不是凡品。”苏明玥突然抬头,目光直直地看向苏明姝,语气带着几分好奇,“妹妹可知怎么开?我瞧着这锁扣的样式,倒不像是寻常的锁。”

“就、就是寻常的搭扣,姐姐轻轻一掰就能开了。”苏明姝的声音有些发颤,眼神躲闪,不敢与苏明玥对视。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几个小丫鬟的笑声和猫儿的叫声混杂在一起,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紧接着,一只雪白的狮子猫从窗外窜了进来,那是苏明玥前几日从街上救回来的流浪猫,性子活泼,平日里最喜欢在院子里跑跳。猫儿“喵”地一声,似乎是被屋内的动静吸引,径直朝着苏明姝冲去,正撞在她的膝头。

“啊呀!”苏明姝没站稳,一个踉跄,袖中突然滑出个小小的铜钥匙,“当啷”一声落在青石板地上,声音清脆,在寂静的屋内格外刺耳。

空气瞬间凝固。苏明玥弯腰,捡起那把铜钥匙,钥匙小巧玲珑,上面还刻着精致的牡丹花纹,与檀木匣子上的图案相得益彰。她将钥匙在指尖转了转,目光落在苏明姝煞白的脸上,语气带着几分玩味:“妹妹随身带着这匣子的钥匙?按理说,送人的礼物,哪有送礼人自己拿着钥匙的道理?”她忽然冷笑,声音里满是嘲讽,“还是说...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胭脂匣,而是你用来害我的凶器?”

苏明姝的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哆嗦着,强笑道:“姐姐说笑了,这钥匙...这钥匙是我不小心放错了,我只是怕匣子在路上打开,才暂时拿着的。”

话音未落,苏明玥突然将钥匙插入锁孔,手指握住钥匙,作势要转动。苏明姝的眼睛瞬间睁大,呼吸都停了。

可就在钥匙即将转动的瞬间,苏明玥猛地调转匣子方向,将匣口对准了苏明姝——“咔嗒”一声机括响,三根银针疾射而出,擦着苏明姝的脸颊飞过,重重钉入身后的屏风上,针尖泛着青黑色的光,还在微微颤动。

“啊!”一声尖叫划破寂静。苏明姝捂着渗血的脸颊踉跄后退,脚步不稳,撞翻了案几上的茶盏。青瓷茶盏摔在地上,碎裂声清脆,惊动了外院的仆妇,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就到了门口。

“二小姐!”最先冲进来的是苏明姝生母柳姨娘身边的周嬷嬷,她看到满脸是血的苏明姝,吓得差点跪倒在地,声音都在发抖,“这、这是怎么了?二小姐您的脸怎么流血了?”

苏明玥早已换上一副惊慌失措的神色,快步走到苏明姝身边,语气急切:“快!快去请大夫!妹妹方才看到这西域来的机关匣,非要亲手试试,谁知她没弄明白机关,竟让里面的针伤了脸!”

她说着,举起手中的檀木匣子,露出内部精密的齿轮结构,还有那排尚未弹出的毒针,“你们看,这里还有根针卡着呢,若是再偏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根淬了幽蓝色泽的银针半截卡在机关里,针尖还挂着细小的血珠,看得人心头发寒。

“不...不是的...是她...是她故意的!”苏明姝想辩解,声音嘶哑,可话没说完,就被苏明玥一把按住肩膀。苏明玥的手指用力,捏得她肩膀生疼,却又不敢大声呼痛。

“妹妹别怕,大夫很快就来了。”苏明玥凑在苏明姝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你说,若我现在'失手'把整匣针都按在你脸上,父亲和姨娘会不会心疼?毕竟,你这张脸,可是你最大的资本。”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手下身躯的剧烈颤抖,眼底闪过一丝满意的笑意,“放心,姐姐疼你,不会真的毁了你的脸,只是让你记个教训罢了。”

苏明姝的牙齿死死咬着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却不敢再反驳半句。

她知道,现在无论她说什么,都没人会信——苏明玥早已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次日及笄礼,苏府张灯结彩,红灯笼挂满了整个庭院,彩绸缠绕在廊柱上,一派喜庆景象。苏明玥身着正红色蹙金绣凤纹礼服,端坐于主位,头上戴着全套的赤金嵌红宝石头面,映衬得她肌肤愈发雪白,眉宇间满是沉静大气。

而苏明姝则只能戴着一层薄薄的银纱面纱,站在角落的阴影里——那三道针痕虽不深,却红肿得厉害,稍一触碰就疼,根本无法见人。

“听说二小姐昨日玩什么机关匣子,不小心伤了脸?”兵部尚书夫人摇着手中的团扇,声音压得极低,却还是清晰地传到了苏明姝耳中,“果然是庶女,没见过什么世面,及笄礼前还不安分,真是上不得台面。”

周围的夫人们也纷纷附和,议论声像毒蛇的信子,一点点钻进苏明姝的耳朵里。她死死攥着手中的丝帕,指节都泛了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就在这时,她忽然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抬头望去,只见苏明玥正隔着人群对她举杯,唇畔的笑意如刀,冰冷刺骨。

礼乐声响起,庄重而典雅,掩盖了庭院里的窃窃私语。没人注意到,有个穿着青绿色丫鬟服饰的小丫鬟悄悄溜到苏明姝身边,压低声音耳语:“小姐,方才玲珑阁的人派人来传话,说...说那匣子昨儿个晌午就被大小姐身边的青萝姑娘调换过了,里面的毒针,也是大小姐让人换的。”

苏明姝猛地抬头,正对上苏明玥幽深的眼眸。那双眼里没有丝毫温度,明明白白写着:我知道你会下毒,就像我知道裴砚书房暗格里藏着与宁王勾结的密信,知道你生母暗中转移苏家财产——这一世,你们的每一步算计,我都了如指掌。

夜深人静时,苏明姝的院落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她将房中所有的瓷器都砸得粉碎,碎片散落一地,映着烛火的光,像极了她此刻破碎的心境。

“苏明玥!苏明玥!”她咬着被角,声音嘶哑地哭喊,泪水浸湿了枕巾,眼底满是怨毒。

哭着哭着,她突然摸到枕下冰凉的物件——是那只被调包的机关匣,不知何时被人送回了她的房中。她颤抖着打开匣子,里面没有毒针,只有一张叠得整齐的字条。

展开字条,上面是苏明玥熟悉的字迹,笔锋凌厉,带着几分冷意: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姐”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炸响一声惊雷,惨白的电光瞬间照亮了苏明姝扭曲的面容。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窗纸上。雨声中,隐约传来前院丫鬟的惊呼:“快看!二小姐院里的那棵海棠树,怎么突然枯了?叶子都掉光了!”

苏明姝猛地冲到窗前,掀开窗帘一看,只见院中的海棠树原本枝繁叶茂,此刻却变得光秃秃的,枝干干枯,像是被烈火焚烧过一般,毫无生机。

她的身体一软,瘫倒在地,眼神空洞——那棵海棠树是她出生时,父亲亲手种下的,如今却突然枯萎,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她知道,苏明玥这是在警告她——若再敢耍花招,下一个“枯萎”的,就是她!

而苏明玥正倚在暖阁窗前,看着暴雨中摇曳的树影,轻轻哼起前世苏明姝最爱唱的那《玉树后·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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