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空间的白光像块没洗干净的抹布,糊在视野里整整三分钟。余寄欢数到第一百八十秒时,鬼道然终于从传送后的眩晕中抬起头,红瞳里还残留着上一个副本的血色残影。
“这系统是属闹钟的?还带强制开机功能。”余寄欢揉了揉太阳穴,语气里的无奈像泡发的海绵。
鬼道然扯了扯被传送气流吹乱的衣领,嘴角勾出抹惯常的冷嘲:“知足吧,至少这次没把我们扔进岩浆池。”她瞥向悬浮在半空的副本列表,密密麻麻的猩红字体像倒悬的血河,“看看这次有什么新鲜乐子。”
列表滚动的速度快得像在抽风,余寄欢的目光精准钉在其中一行——【阴槐记事:难度评级A ,生存周期七日,特殊奖励:篡改规则权限】。简介下方附着张褪色的旧照片:歪脖子老槐树裹着层灰雾,树下影影绰绰站着几个穿灰衣的人,脸都糊成了纸团。
“这个看起来……挺不错”余寄欢拖长调子,指尖在虚拟界面上敲了敲,“比那个破学院靠谱点,而且你不是说想试试吗?”
鬼道然的视线扫过“篡改规则”四个字,红瞳亮了亮:“就它了。”不等余寄欢再说什么,她已经按下确认键。熟悉的失重感袭来时,余寄欢听见自己低笑了一声,尾音里藏着点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兴奋。
毕竟,能亲手改规则的副本,从来都不会无聊。
再次睁眼时,鼻腔里先扑进来的是潮湿的霉味,混着点腐烂植物的腥甜,像有人把发潮的书堆泡进了烂泥潭。余寄欢动了动手指,触到的是冰凉坚硬的青石板,上面还黏着层滑腻的水渍,蹭在皮肤上像贴了片蛞蝓。
“数数人头。”鬼道然的声音从斜前方传来,她正靠在根雕满缠枝莲的柱子上,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半张脸。
余寄欢坐起身,环顾四周。这是间老旧的祠堂,供桌积着寸厚的灰,正中牌位蒙着层灰布,看不清字迹。梁上悬着十二块黑底白字的牌位,空荡荡的,像十二张咧开的嘴,正幽幽盯着底下的人。
她数了数,加上自己和鬼道然,不多不少正好十二个人。
“十二块牌位,十二个人。”余寄欢指尖划过冰凉的石板,“这对应关系,生怕别人看不出来是祭品。”
旁边穿花衬衫的男人突然蹦起来,捂着后脑勺嚷嚷:“这他妈哪儿啊?我刚还在酒吧撩妹呢!”他嗓门大得像敲锣,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鬼道然慢悠悠抬眼,帽檐下的红瞳瞥了他一眼:“闭嘴,吵得头疼。”
花衬衫被她眼神里的冷意冻了下,梗着脖子还想骂,却被个穿职业套装的女人拽了把。“李姐?”花衬衫愣了愣。
李姐没理他,目光在祠堂里扫了圈,最后落在梁上的牌位:“先搞清楚状况,吵有什么用?”她说话时,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袖口——那动作太刻意,像在藏什么东西。
余寄欢的视线在李姐袖口顿了顿,又若无其事移开,落在墙角堆着的农具上。锄头木柄上刻着模糊的字,像是“槐”,又像是“鬼”。
此时,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在他们周围响起——
【欢迎各位玩家来到「槐阴村」】
【接下来将为玩家介绍村子的背景】
【村子被千年古槐笼罩,村民皆着灰衣,面无表情,每日卯时会集体跪在槐树下「献祭」。系统任务:找到「槐母」的真身并活过七日,存活者可获得「篡改一次副本规则」的权限。】
鬼道然因听系统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感到有点烦躁。
这时,祠堂门口传来阵拖沓的脚步声。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个穿灰短褂的老头站在那儿,头发白得像堆雪,脸上皱纹深的能夹死蚊子,眼神却硬得像两块冰砣子。他往门口一站,整个人就跟这祠堂融成了一体,仿佛从建祠那天起就没挪过窝。
“外来的客人?”老头开口,声音跟磨铁片似的,“槐母仁慈,让你们进来歇歇脚。”
“槐母是谁?这到底什么地方!”花衬衫又炸了。
老头没答,抬手往梁上一指:“想活过七日,就得听槐母的话。”他目光扫过十二个人,像在打量牲口,“从现在起,你们就是阴槐村的临时村民了。”
余寄欢注意到,他说“七日”时,眼角的皱纹抽了下,快得像错觉。
“今日卯时刚过,该采槐米了。”老头指了指门外,“村西头槐树林,日落前交上来。”
“槐米?能吃吗?”个戴眼镜的年轻小伙凑过来,看起来像刚毕业的学生。
老头没理,转身就往外走,灰衣下摆扫过门槛时,余寄欢瞥见他鞋底沾着片槐叶,叶尖是黑的。
祠堂门“吱呀”一声自己关上,还落了锁。
“采槐米?听着像农家乐项目。”花衬衫嗤笑,“管他呢,先出去再说。”
李姐皱着眉率先往外走:“赶紧干活,天知道超时会怎么样。”
众人跟着她推开门,一股浓得发腻的槐花香扑面而来,呛得人嗓子眼发紧。村子笼罩在层灰蒙蒙的雾里,不见太阳,也没风。道旁房屋都是黑瓦土墙,门窗关得死死的,偶尔能看到几个穿灰衣的村民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盯着他们,眼神空得像两口枯井。
村口那棵老槐树格外扎眼,枝繁叶茂得不像样,树干粗得要三四个人合抱,树皮裂得跟老头的脸似的,沟壑里还嵌着些黑糊糊的东西,说不清是泥还是别的什么。
“那就是……槐母?”戴眼镜的小伙小声嘀咕。
“别瞎猜。”李姐加快脚步,“先去采槐米。”
槐树林离祠堂不远,一进林子,那股甜腻的花香更重了。树上挂满串串白色果实,米粒大小,圆滚滚的,在灰雾里泛着种诡异的白。
“这就是槐米?”花衬衫伸手就想摘。
“别动。”余寄欢突然开口,声音还是温温柔柔的,却带着股让人没法拒绝的劲儿,“小心点好。”她注意到槐米表面有层极细的绒毛,凑近闻,腥甜味里还藏着点淡淡的土腥味。
鬼道然靠在棵槐树上,双手插兜,帽檐压得更低了,像在打盹。“太阳太毒,”她懒洋洋地说,“累了,歇会儿。”
没人看见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在微微动,像在弹钢琴——那是她释放精神力的小动作。指尖传来的触感不止是树皮的粗糙,还有种细微的、类似心跳的搏动,正从槐米里一阵阵传出来。
花衬衫嗤了声,觉得这俩女的就是矫情,自顾自摘起来。李姐也没闲着,摘得飞快,还偷偷往口袋里塞,眼神亮得像见了金子。
余寄欢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笑着走向个刚摘了把槐米的小伙子:“我帮你擦擦吧,这东西好像有点黏。”她动作轻柔,手帕擦过小伙子手腕时,边缘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朱砂符号闪了下,随即隐没。
那是“引怨符”,被标上的人,会成为怨灵的优先套餐。
她笑眯眯地帮完这个帮那个,一圈下来,除了鬼道然和她自己,其他人手腕上都沾了点“好运”。
鬼道然还在树底下“打盹”,精神力却像张网,把周围的动静摸得一清二楚。她“看”到槐米绒毛下藏着密密麻麻的虫卵,看到花衬衫手背沾了槐米后,皮肤下很快鼓起个淡灰色的小点,正慢慢蠕动。
她甚至“听”到了虫卵孵化的细微声响,像撒了把芝麻在热锅上。
天暗得快,灰蒙蒙的,没个过渡就直接黑了。众人提着采来的槐米回祠堂,老头早等在那儿,面无表情检查完,就让他们自己找地方歇着。
祠堂两边有耳房,十二人分成几拨。余寄欢选了间靠窗的,鬼道然挑了隔壁。
夜深时,祠堂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窗外偶尔传来“沙沙”声,像树枝在刮窗户,又像有人在用指甲挠。
余寄欢坐在窗边,借着从窗棂透进来的微光,看着自己手腕。白天帮人擦槐米时不小心蹭到点,现在那里有个淡灰色的小点,摸上去有点硬,像结了层痂。
突然,一声短促的惨叫划破寂静,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响,然后是……某种粗糙东西拖过石板的“窸窣”声。
余寄欢眼神一凛,推门出去。
惨叫声是从李姐那屋传来的。众人都被吵醒了,围在门口,推开门一看,全倒吸口凉气。
李姐躺在地上,脸青得像茄子,眼睛瞪得溜圆,脖子被根从屋顶垂下来的槐根紧紧勒着。那槐根沾着泥和碎叶,还在微微蠕动,像条活的蛇。
梁上的牌位突然“啪嗒”响了声,其中一块背面,原本模糊的字迹渐渐变红,赫然是“被槐根缠死”。
“是她自己!”花衬衫声音发颤,“我看见她私藏槐米了!肯定是因为这个!”
人群乱哄哄的,有人害怕,有人指责,还有人偷偷往李姐口袋里瞟,大概在想那点私藏的槐米去哪儿了。
鬼道然是最后一个到的,她打着哈欠,像是刚被吵醒,眼神惺忪。目光扫过李姐尸体时,顿了顿,落在旁边半块手帕上。
那手帕是浅蓝色的,边角绣着朵栀子花,跟余寄欢白天用的那块一模一样。
鬼道然慢悠悠开口,声音还有点哑:“余寄欢,”她抬眼看向站在人群里的余寄欢,“你好像也有块一样的手帕。”
她语气平平,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却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了余寄欢身上。
余寄欢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点,眼眶微微泛红,捏着手帕的手指关节都白了:“我、我只是觉得好看才绣的……”她声音带着点委屈,像被冤枉的小姑娘,“怎么会……”
花衬衫立刻喊道:“我就觉得你不对劲!装什么温柔!肯定是你搞的鬼!”
余寄欢低下头,肩膀轻轻抖着,看起来快哭了。转身想回房时,却在没人看见的角度,飞快地朝祠堂外老槐树的方向勾了勾嘴角。
指尖不知何时多了根银针刺破皮肤,一滴血珠落在被风吹进门缝的槐叶上,叶尖瞬间黑得像墨。
她当然知道鬼道然在试探。
有意思。
余寄欢想着,脚步轻快地回了房。这场戏,看来会很有趣。
人群角落里,穿白衬衫的年轻男人推了推眼镜。他叫陈默,自我介绍是手语翻译官。刚才鬼道然说话时,他悄悄退了半步,对着旁边一个面无表情的灰衣哑村民,飞快比划了几个手势——“余寄欢可疑鬼道然试探”。
哑村民面无表情点头,眼神还是空的,像块石头。
陈默的目光在鬼道然和余寄欢之间转了圈,脸上露出温和的笑,眼底却冰冰冷。他走到鬼道然身边,用手语比划“别怕,我保护你”,眼睛却在观察她的反应。
鬼道然像是没看见,打了个哈欠回房了,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陈默比划时,她插在兜里的手指顿了下。
这个副本,人还挺多。
余寄欢回房后,并没点灯,就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老槐树。月光透过薄雾,给老树罩了层惨白的光,巨大的影子投在地上,像只摊开的手,正慢慢收紧。
她摸出那根银针,在指尖轻轻转着玩。银针对她来说,不止是武器,更是放大情绪的媒介。刚才那滴血,是给老槐树“打招呼”,也是在回应鬼道然的试探——想玩?奉陪到底。
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停在她门口。
“余寄欢。”是鬼道然的声音,压得很低。
余寄欢没回头:“有事?”
“陈默不对劲。”鬼道然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他手语里掺了假动作,给哑村民的手势和给我们看的不一样。”
余寄欢挑了挑眉:“你看得懂手语?”
“略懂。”鬼道然说,“以前破解过一个无声副本,逼得学了点。”她顿了顿,“他给哑村民的手势,最后加了个‘清除’的意思。”
清除谁?余寄欢和鬼道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答案——可能是她,也可能是鬼道然,或者……谁挡路就清除谁。
“知道了。”余寄欢说,“还有事吗?”
“没了。”鬼道然的脚步声远去了。
余寄欢重新看向老槐树,树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细细长长的,像人的头发,从树枝上垂下来,慢慢扫过地面。
她笑了笑,把银针收起来。看来今晚不会太无聊。
另一边,鬼道然回房后,靠在门后,红瞳里闪过丝冷光。陈默的手语确实有问题,不止是给哑村民的,刚才对她说“保护你”时,指尖其实藏了个“监视”的小动作。
这个陈默,绝对不只是个翻译官那么简单。
她释放出的精神力还在祠堂里弥漫,能“听”到其他人的动静。花衬衫在骂骂咧咧收拾东西,戴眼镜的小伙在偷偷哭,还有几个人聚在角落,不知道在商量什么,声音压得太低,听不清。
最有意思的是陈默,他回房后没点灯,窗户开了条缝,月光照进去,能看到他正对着本手语手册比划,嘴角还带着笑,看起来有点诡异。
鬼道然打了个哈欠,懒得再管。不管谁有问题,只要挡了她的路,清理掉就是。她现在更感兴趣的是余寄欢——那个女人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下手却比谁都黑,引怨符都敢随便用,胆子倒是不小。
还有她最后那个眼神,对着老槐树笑的样子,不像害怕,倒像兴奋。
鬼道然往床上一躺,帽檐遮住脸。
行吧,反正七天呢,慢慢玩。
第二天卯时,祠堂外传来敲锣声,“哐哐”的,跟催命似的。
众人打着哈欠出来,看到老头已经站在门口,旁边还站着几个灰衣村民,手里都拿着竹篮。
“今日去挑水。”老头指着村东头的井,“把水缸填满,日落前完成。”他扫过剩下的十一个人,眼神在余寄欢和鬼道然身上顿了顿,“别耍花样,井水有槐母看着。”
花衬衫嘟囔:“天天干活,当我们是驴啊?”
没人理他,都默默拿起竹篮。余寄欢注意到,今天的竹篮比昨天的小了点,而且篮底有几个小洞。
挑水的井在村东头,离祠堂不远。井栏是块巨大的青石,上面刻满了奇怪的符号,井口黑沉沉的,像只睁着的眼,深不见底。
“这井看着有点邪门。”戴眼镜的小伙小声说,“你们看水面,怎么不动啊?”
众人往井里看,水面平得像面镜子,连点波纹都没有,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看着特别诡异。
“管他邪门不邪门,赶紧挑吧。”李姐死后,剩下的人里,就数那个穿职业套装的女人最大了,她叫张姐,看起来挺镇定,“早点干完早点休息。”
众人开始轮流打水。竹篮果然不争气,打上来的水漏了一半,还得再打一次。
余寄欢打水时,故意让手指沾了点井水。指尖传来一阵刺骨的凉,还有种滑腻的触感,像摸到了什么软乎乎的东西。她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指尖的朱砂符号亮了下,那股滑腻感立刻消失了。
井水里有东西。
她抬眼看向鬼道然,对方正靠在井边“偷懒”,帽檐遮住脸,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余寄欢知道,以鬼道然的本事,肯定也发现不对劲了。
果然,鬼道然突然开口:“陈默,你手语不是很好吗?”她看向站在一旁的陈默,“问问那些村民,这井里是不是有什么讲究。”
陈默愣了下,随即笑着点头,走到个灰衣哑村民面前,比划了几个手势。
哑村民面无表情地回了个手势。
陈默翻译道:“他说这是‘槐母泉’,水是槐母的乳汁,不能浪费,也不能弄脏。”
鬼道然“哦”了一声,没再问。但她放在身侧的手指却微微动了下——陈默又翻译错了。哑村民的手势里,根本没提什么“乳汁”,而是说“里面有槐母的孩子,别惊动它们”。
里面有东西,而且被村民称为“槐母的孩子”。
花衬衫听得不耐烦,觉得陈默就是在装模作样,抢过竹篮就往井里按,嘴里还骂着:“什么狗屁槐母,我看就是个老妖婆!”
他话音刚落,井水里突然冒起一阵泡泡,咕嘟咕嘟的,像水开了。
“怎么回事?”花衬衫吓了一跳,手一抖,竹篮掉井里了。
众人都围过来看,只见井水开始旋转,形成个小小的漩涡,颜色也慢慢变深,从清变成了浑浊的绿色,还散发出股腥臭味。
“快离开井边!”张姐喊道,脸色发白。
已经晚了。
漩涡中心突然伸出一只惨白的手,指甲又尖又长,一把抓住花衬衫的脚踝,猛地往下拽!
“啊——!”花衬衫惨叫着被拖进井里,只来得及抓了把井沿的泥土,就被绿色的井水吞没了。
漩涡很快平息,井水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那只掉下去的竹篮,慢慢浮了上来,篮子里多了几根灰白色的头发。
所有人都吓得说不出话,脸色惨白,连呼吸都忘了。
陈默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他、他肯定是因为骂了槐母……”
鬼道然看着平静的井水,帽檐下的红瞳冷得像冰:“也许吧。”她顿了顿,看向剩下的人,“还挑水吗?”
没人敢说话,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远离那口吞噬人命的井。
“不挑了?”鬼道然耸耸肩,“那就算了,反正日落前交不上来,死的又不是我。”
她转身就往祠堂走,步伐慢悠悠的,像在散步。
余寄欢看了眼井水,又看了眼鬼道然的背影,笑了笑,跟了上去。其他人犹豫了下,也赶紧跟上,没人敢再留在井边。
只有陈默落在最后,他看着井水,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飞快地对井里比划了个手势,然后才追上去。
井水里,那只惨白的手又伸了出来,在水面上停顿了下,似乎在回味刚才的“点心”,然后慢慢沉了下去,井水再次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祠堂的方向,梁上的十二块牌位又空了一块。那块写着“被水鬼拖走”的牌位,背面的字迹正慢慢变红。
这场为期七日的“游戏”,才刚刚开始第二天。
回到祠堂后,众人都心有余悸,没人说话,各自缩在角落里。张姐试图组织大家讨论接下来怎么办,但没人响应,恐惧像传染病一样蔓延开来。
余寄欢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老槐树。树影似乎又大了些,已经快遮住祠堂的窗户了。她摸出银针,在指尖转着玩,想着今晚又会有什么“惊喜”。
鬼道然靠在柱子上,闭着眼睛,像在养神。但她释放出的精神力像张无形的网,笼罩着整个祠堂,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感知。
陈默在祠堂里来回走动,时不时用手语跟剩下的几个灰衣村民交流,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眼神却像在盘算着什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渐渐黑了。
突然,祠堂外传来一阵奇怪的歌声,咿咿呀呀的,像是女人在唱,调子又悲又怨,听得人头皮发麻。
“什么声音?”戴眼镜的小伙吓得缩到张姐身后。
张姐脸色发白:“好像是从村西头传来的……”
歌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树叶的沙沙声,像是有人拖着树枝在走路。
祠堂的门突然“吱呀”一声,自己开了条缝。
一股寒气从门缝里灌进来,带着股浓郁的槐花香,甜得发腻,几乎让人窒息。
歌声停在了门口。
众人都吓得不敢出声,连呼吸都屏住了。
门缝里,慢慢伸进来一根槐树枝,上面还挂着几朵白色的槐花。树枝缓缓移动,扫过祠堂的地面,像是在寻找什么。
最后,树枝停在了陈默面前。
陈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浑身发抖,想往后退,却像被钉在了原地。
树枝突然猛地向前,缠上陈默的脖子,用力一勒!
“呃……”陈默连惨叫都发不出来,眼睛瞪得滚圆,舌头吐了出来,脸上满是惊恐和难以置信。
树枝上的槐花突然全都张开了,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小黑点,像是无数只眼睛,死死盯着陈默。
很快,陈默就不动了,身体软软地倒下去。树枝松开他,缩回门外,歌声也渐渐远去了。
祠堂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众人吓得魂飞魄散,有个女的甚至直接吓晕了过去。
余寄欢看着陈默的尸体,他脖子上的勒痕里还残留着几片槐花瓣,泛着诡异的白。
梁上的牌位又红了一块——“被槐花勒死”。
“他、他怎么会……”张姐声音发颤,“他没做错什么啊……”
鬼道然站起身,走到陈默尸体旁,蹲下身检查了下,突然冷笑一声:“他是没做错什么,除了……”她从陈默口袋里掏出个东西,举起来给众人看。
那是个小小的录音笔,正开着,里面传出陈默和灰衣村民的对话声,虽然模糊,但能听清他在问“怎么才能让槐母满意”“除掉其他人是不是能获得奖励”之类的话。
原来陈默一直在偷偷和村民做交易,想靠出卖其他人活下去。
“自作自受。”鬼道然把录音笔扔在地上,踩碎了,“别以为能耍小聪明,在这儿,小聪明死得最快。”
余寄欢看着鬼道然的背影,笑了笑。这个鬼道然,倒是比她想象中更直接。
不过,陈默虽然可恶,但他的死也说明,除了明面上的规则,这个副本还有很多隐藏的危险。
比如,那突然出现的歌声,那缠人的槐树枝,还有……那些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可能在暗中观察甚至操纵一切的灰衣村民。
余寄欢看向祠堂外,老槐树的影子在月光下轻轻摇晃,像在嘲笑这些自投罗网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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