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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初逢还尘

引路的白衣女子脚步轻缓,带着云岫穿过曲折回廊,最终在一扇雕着缠枝鸢尾的木门前停下。门内隐约飘来琵琶弦动的轻响,女子屈膝行礼:“公子请进,紫鸢姑娘在里面候着。”

推门而入,水汽混着淡淡的兰芷香扑面而来。紫鸢已卸下舞衣,换了身月白襦裙,正临窗坐在琴案旁调试琴弦,见云岫进来,便敛衽起身,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公子请坐。不知有何吩咐?”

云岫大咧咧掀开衣摆坐下,手肘随意搭在桌沿,唇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十足一副游手好闲的富家子模样:“叫我司公子就成。”她晃了晃腿,眼神落在案上的琵琶上,“姐姐方才舞姿绝了,想必琴艺也不差?不如唱支曲子听听?”

紫鸢指尖一顿,虽仍猜不透这“公子”的底细,却依言颔首:“不知四公子想听什么?”

“《鹧鸪天》。”云岫脱口而出,尾音不自觉地轻了些,“就唱‘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那阕。”

这曲子不算冷门,却也绝非寻常富家子会点的艳词小调。紫鸢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抱起琵琶,指尖轻挑,清越的弦音便漫了开来。她未急着开口,先以一段婉转的前奏铺陈,音符里竟藏着几分江南水乡的柔婉,却又比寻常小调多了层文人的含蓄,像月光浸在浅溪里,清润得能照见人影。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她的嗓音温润如玉,唱到上阙的欢愉时,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少年不识愁的明快;转至下阙“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弦音陡然放缓,旋律拖得悠长,每一个字都像浸了月光的凉,裹着化不开的思念,轻轻砸在人心上。

云岫望着窗外出神,指尖无意识地跟着节奏轻叩桌面。父皇总在母亲忌日弹奏这首曲子,琴弦上的思念,和此刻紫鸢歌声里的怅惘,竟奇异地重合了。直到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里,室内仍静得能听见窗外的水声。

“公子?”紫鸢轻唤一声。

云岫回过神,猛地换上嘻嘻哈哈的模样,揉了揉鼻子:“哎呀,这曲子……我爹以前总听,他说我娘走后,听着能想起些旧事。”她刻意说得轻佻,“害我也跟着感伤了,姐姐莫怪。”

紫鸢见她瞬间切换的神态,眸色微深,却只温婉道:“能让公子有所触动,是紫鸢的荣幸。”

“哪儿的话。”云岫端起桌上的茶盏,指尖摩挲着杯沿,状似随意地问,“说起来,你们这珠渊榭可真有意思,遍布各州不说,连皇室的人都得给几分面子。我听说……是前朝传下来的?”

紫鸢执弦的手指紧了紧,抬眼望她:“公子倒是消息灵通。”她顿了顿,缓缓道,“确是前朝遗物,但并非安乐侯所建,而是云墨国末代皇帝的胞弟,定北王亲手创下的基业。算到如今,已有五百三十一年了。”

“五百多年?”云岫故作惊讶,“改朝换代都没能动它分毫,厉害。”

“不过是守着一份旧约罢了。”紫鸢的声音轻了些,“当年晋朝开国皇帝与云墨国订下交易:珠渊榭每年向皇室上缴赋税财宝,皇室则承诺永不干涉榭中事务。”她抬眼看向云岫,目光里带着深意,“况且,珠渊榭能传这么久,自然也有自保的底牌——真要撕破脸,对谁都没好处。”

“哦?”云岫挑眉,“那你们从不插手皇室纷争?”

“定下的规矩,从不破例。”紫鸢语气笃定,“无论谁登帝位,谁掌权柄,珠渊榭只做自己的营生,不站队,不依附。”

云岫笑了笑,没再追问。她端起茶盏一饮而尽,茶味清苦,回甘却烈——这珠渊榭的水,果然比她想的更深。而眼前这位看似温婉的紫鸢姑娘,显然也不是普通的舞姬。

“时候不早了,不打扰姐姐休息。”她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又回头,“对了,今日多谢姐姐的曲子。改日有空,再找你听曲儿。”

紫鸢望着她的背影,直到木门合上,才缓缓松开紧抿的唇。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挑,发出一声清越的响,像在传递某个无声的信号。

正说着,木门被轻轻叩响,一名青衣女子垂首而入,在紫鸢耳边低语了几句。紫鸢闻言,看向云岫的目光添了几分歉意:“公子稍候,紫鸢暂离片刻。”说罢便随青衣女子匆匆离去,裙摆扫过地面的声响里,竟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绷。

云岫指尖在桌沿一顿,目光扫过空荡荡的门口。这珠渊榭的人来得蹊跷,刚摸到些底细就半路截胡,倒像是刻意为之。她端起茶盏抿了口,温热的茶水没能压下心头的警惕——能在主城区这寸土寸金之地盘踞五百年,这背后的人,绝不会是省油的灯。

忽听“窸窣”一声,竹帘被侍者轻手掀开,先泄出半片月白杭绸衣摆,流光似雪。云岫抬眼望去,那人已缓步走入,一身杭绸直裰上暗绣着珠渊榭的纹章,在灯影里若隐若现,衬得他身量愈发颀长如松。乌发以羊脂玉簪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丹凤眼半抬时,眼尾那点情致像浸在水里的墨,看得人似隔层雪、又隔层雾。鼻尖一粒浅痣在光影中明明灭灭,薄唇噙着浅弧,笑意却未达眼底,反倒透着几分说不清的疏离风流。

他就这么一步步走近,周身气度浑然天成,既像世家公子的矜贵,又带着几分江湖客的洒脱,风姿绰约如月下谪仙,偏生那双眼睛里的淡漠,让人不敢轻易直视。

“这位公子是?”云岫却毫不在意,反倒往前倾了倾身,语气带着几分纨绔的戏谑,“怎么把我请的美人赶走了?难道要将你赔给我?”心里却暗自思忖:珠渊榭的主人竟亲自出现在这主城区的分号?难道是自己的身份露了破绽?可从头到尾,她都藏得滴水不漏……

男子在对面坐下,指尖轻叩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靖澜公主殿下,在下顾还尘,珠渊榭主人,有幸遇见您——第五云岫。”

云岫心头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这人不仅认出了她,还直呼其名?她正欲开口,却听顾还尘继续道:“殿下手上这枚玉佩,是景和三年平江府贡品,玉作匠人耗时三月精碾而成,当年陛下亲手赐给最受宠的靖澜公主,京中无人不知。”他目光扫过她腕间,“还有这景泰蓝手串,乃景和九年玉姬寺供奉之物,陛下转赐时,还亲题了‘云岫’二字刻在坠角——这些物件,寻常富家子可不会有。”

“够了。”云岫抬手打断,眼神锐利如刀,“顾公子特意来拆穿本宫,总不会是为了闲聊吧?”心里却忍不住腹诽:声音好听人也好看,这般风姿,拐回去当驸马倒也不错,可惜是个难缠的狐狸。

顾还尘轻笑一声,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指尖一转,铜钱在掌心旋出银亮的弧光:“不瞒殿下,今日卜了一卦,是卦象指引我来见你。”他将铜钱放回袖中,“只是来见一面,顺便提醒一句——宋奎已在珠渊榭大门外设了埋伏,您带来的暗卫怕是应付不来。从后门走吧,我给您行个方便。”

“卦象?”云岫挑眉。

“下次见面,我再告诉您这卦象的深意。”顾还尘站起身,笑意里带着几分狡黠,“殿下一定会好奇的。”说罢不等云岫回应,已施施然转身,衣袂翻飞间,像一阵风似的掠出了房门,只留下满室清浅的兰香。

门“吱呀”合上的瞬间,初棠和新樱匆匆闯进来,发髻微乱,袖口还沾着尘土,显然刚挣脱束缚。见云岫站在原地,眉头紧蹙,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一副被人拿捏后的气急败坏,两人都惊住了——向来冷静自持的公主,竟也有这般失态的时候,实在罕见。

正欲发问,方才那名青衣女子已折返回来,垂首道:“殿下,后门已备好,请随属下走。”

初棠脱口而出:“你怎知……”

“不必多问。”云岫已敛去情绪,语气恢复沉稳,“带路。”

三人跟着青衣女子穿过回廊,绕过喧闹的酒肆,从一处不起眼的角门出去。门外是主城区的后巷,青石板路湿漉漉的,显然刚下过一场小雨。巷口静悄悄的,与祝渊榭内的热闹判若两地。

到了巷口,青衣女子躬身告辞:“殿下一路小心。”转身便消失在夜色里。

云岫吹了声呼哨,三道黑影立刻从对面的屋檐上跃下,正是明羽三人。

“殿下,我们……”

“宋奎想在珠渊榭门口动手?”云岫翻身上马,眼底闪过一丝冷光,“你们六人汇合,即刻去州府,给宋奎一个教训。记住,点到为止,别伤了性命——本宫明日等着听好消息。”

话音落,她已策马冲出巷口,初棠和新樱紧随其后,马蹄声“嗒嗒”敲在青石板上,很快便汇入了主城区的夜色里。珠渊榭的灯火在身后渐远,云岫回头望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顾还尘,穆王,宣王,这安定州的水,倒是越来越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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