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了会儿赫连容冰冷的神情,萧凛忽而轻笑一声,上前一步,将赫连容困在软榻上。他唇边扬笑,神情暧昧逼近。
“怎么,生气了?”
赫连容绷紧嘴角,眸中冷意更深一重。“萧凛,你不要欺人太甚!”
闻言,萧凛笑容扩大,他抬手轻佻地摸了摸赫连容被他情动时咬出血的左耳,慢声道:“我就是要欺你太甚,你要如何?”顿了顿,他低眸扫了眼赫连容手中还攥着的烛台,“杀了我吗?”
“你该感谢我被废了武功。”赫连容盯着萧凛冷声道,话落,他扔掉烛台。
铜制烛台落地,叮铃铃滚进一旁矮几之下。
萧凛看着那烛台,挑唇道:“不,我相信以太子殿下的能耐,就算没了武功,想杀我也是可以做到的。”
譬如击杀赫连德成派来的刺客以及李丘。
迎上萧凛意味深长的目光,赫连容顿了顿,别开了视线,“谬奖,孤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大的本事。”
“太子殿下过谦了。”萧凛低笑一声,更贴近了些许,抵着他耳畔暧昧吐气,“昨夜,我可是差点就死在你身上了呢。”
赫连容猛地扭头瞪向萧凛,眸底除了愤怒、屈辱外,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委屈。
萧凛被他那张苍白如纸、近乎破碎地模样,瞪得心口疼痛不已。
别开视线,萧凛抿唇起身退后两步,而后转身一言不发捡起地上的属于赫连容的衣衫。
原本,他想直接将衣衫抛丢给赫连容。可低眼瞧见手中犹如破布似地一团,停顿下来。
简直是禽兽不如!萧凛暗骂了一句昨夜疯狗一样的自己。
赫连容在萧凛退开后了一瞬,也坐起了身,快速拢了拢身上仅有的一件外衣,他抬步朝门口走去。
他竟是打算就这副模样走出屋子!
萧凛皱了下眉,横出一步一把拉住特意绕开他的赫连容,“穿成这样出去,你太子殿下的脸面是都不想要了吗?”
“那又如何?”赫连容猛力甩开萧凛的手,道:“反正,在你那儿孤早已颜面尽失,也不差这一回。”
“那我也不能让你就这么走出去。”萧凛复又一把抓住赫连容的胳膊,态度强硬的拖拽着赫连容往回走。
赫连容拼力挣扎,“放开!……萧凛,你、你别再发疯……”
走到软榻边儿,萧凛停下,定目深深看着神色明显有些惊惶的赫连容,他抿了抿唇,握住赫连容的肩让他坐到软榻上,冷声道:“真当自己是尤物了不成?昨夜若不是想给你个教训,就你那一身硌死人的身子骨,本公子碰都不会想碰。”
话音落地,看到赫连容脸色瞬间更加惨白,他抿住嘴角,扭身快步朝里间的衣柜走去。从底层隔间里快速拿了一套衣衫,复又走了回来,扔给赫连容。
“穿上。”
说完,他背转过去了身子。
拿起衣衫,赫连容抬眼看了看萧凛的背影,默然穿上。穿好衣衫,赫连容径直抬步朝门口走。
萧凛侧眸望着他。眼看着赫连容打开房门,迈出了脚,萧凛忍了忍终是没有忍住扬声道:“这衣衫是暂时借与你的,记得还我。”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原是该浣洗干净再还的,但我考虑到太子殿下你不擅这些俗事,交于浣衣局洗又恐惹人生疑。故,届时你直接还回来即可,不必洗了。”
赫连容脚下顿了顿,又一言不发继续抬步离开了。
门口彻底没了赫连容的身影,萧凛收回视线。重新回到里间衣柜边,从一旁的木施架上取下方才随手挂在上面破损的衣衫。
细软丝质的衣料被强力野蛮撕扯成条缕,萧凛瞧着手里的破衣,脑海中禁不住回忆起昨夜穿着这件里衣的赫连容。
他情不自禁拿起衣衫,慢慢放在鼻尖轻嗅了嗅。
丝丝缕缕寒梅香沁入鼻腔,全身的血再次沸腾起来,滚、烫的欲、念灼得萧凛口干舌燥。
他抬起眼,望向远处正缓步穿过曲廊朝东侧寝殿走去的赫连容,眸色幽沉地舔了舔唇。
一道灼灼的视线如影随形钉在自己身上,赫连容掐着掌心装作没有察觉到,直至回到了寝殿合上殿门,他才允许自己松懈稍许。
甫一松懈下来,浸透骨髓里的疼瞬间将赫连容吞没。
眼前阵阵发黑,赫连容咬紧了牙关步履踉跄地快步朝内室的床榻走。从暗格里抢出药瓶,他抖着手将里面的丸药全部倒出,而后,尽数吞下。
然而刚吞下,伴随着剜心剔骨的剧痛,赫连容连喷出数口鲜血。紧接着他身形摇晃了下,直直跌摔下来。
赫连容慌忙抓住床柱稳住自己的身形。
眼前再次陷入黑暗,双耳嗡鸣尖啸,隔绝了外界一切声响,像是要聋了一般。
赫连容心头微紧。
看来,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
约莫过了一盏茶,嗡鸣声消失,一阵急促叩门声伴随着李公公焦急万分的声音从殿门处传来。
“殿下!殿下!您无事吧?!殿下……菱儿姑娘,您来了!”
听到萧凛来了,赫连容神色一变,伸手抹去嘴角残留的血迹。匀了匀气息,尽力让自己听起来如常,朗声道:“李公公,回话给黄内侍,就说孤稍后便到,烦请他先行回去复命吧。”
正欲向萧凛求助的李公公闻言戛然顿住,愣了须臾忙不迭应了声,朝菱儿歉意的笑了笑,转身快步离开。
萧凛站在殿外顿了片刻,抬手推门而进。
晨光初露,殿内仍有些昏暗。殿内重重纱幔被放下,萧凛便透过这些随风轻摇慢曳的帐子,与站在大殿深处的赫连容对望。
“你进来做什么?”赫连容冷声道。
该不该占的便宜都给他占了,萧凛当然明白赫连容不会给他好脸子,自己进来这一趟纯粹是自讨没趣。
可是,不进来亲眼看一看,他属实难以宽心。目光扫向赫连容手里的衣物,萧凛顿了顿,答道:“我是来叮嘱你,别将我的衣裳弄坏了。我可就这一件便服,坏了就没得穿了。”
闻言,赫连容冷冷扫了他一眼:转身朝屏风走去。“衣裳稍后送还,眼下请你出去。”
萧凛充耳不闻,抬步上前,“你身子不太爽利,需不需要我帮你……”
“不用!”赫连容断然拒绝,他顿住脚侧目看向萧凛,道:“孤可不想再因一身‘硌死人’的瘦骨,招来旁人冷嘲热讽。”
萧凛顿住。
赫连容说完话便没再看他,抬步转进了屏风后。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萧凛再舔着脸进去无异于不打自招坐实了自己惦记赫连容的身、子。
萧凛望着屏风顿了一会儿,“好心帮忙,你不要,那便罢了。”话落,他颇为遗憾地最后看了一眼屏风,转身出了寝殿。
听到外面萧凛离开的声音,赫连容微微松了一口气。顿了顿,他抬手开始脱衣。一侧的铜镜里倒影出他满是欲痕、瘦骨嶙峋的躯、体。
赫连容抬眸看向镜中的自己。
确实丑陋不堪。
朝中镇守一方的大将被杀死在帝都皇城的天子脚下,皇帝震怒非常。
赫连容被皇帝传召觐见不足一炷香的功夫,‘太子殿下因与誉王不和残杀忠勇大将’的传言便传了出来。
萧凛听到这则传言心里立刻涌上来一股不好的预感。他拉住急得直抹眼泪的李公公,打听赫连容眼下情况。
“殿、殿下他受了二十廷杖之后仍不肯松口认罪,陛下便罚殿下跪在大殿前反省己过,说什么时候殿下反省好认罪了,才能起身。”李公公抽噎着抹了抹眼角,“这可如何是好……禁卫那群粗人手下惯常没个轻重的,这二十廷杖下去人都要打坏了呀。”
何止要打坏,狗皇帝现下怕是想趁机要了赫连容的命!
萧凛心里冷笑了一声:想要他的命,问过他萧凛了没?!
“哎……菱儿姑娘您要去哪里?”李公公见萧凛垂首转身,以为‘她’急惶失措想找太子殿下去,生怕‘她’也出了事,便急急喊道。
菱儿扭头冲李公公比划了两下,示意自己回房抄录佛经,以祈祷赫连容能安然无恙回来。
李公公见状才松了一口气。“那辛苦姑娘了。姑娘且安心,老奴必然不会让人打搅姑娘的。”
菱儿点了点头。
回到自己房中,萧凛立刻换了装束,悄无声息地出了东宫。
一路疾行到了醉花坊,萧凛立刻叫来了心腹,将路上思虑好的对策安排下去。
其实要救赫连容也不难。杜侃虽是平西将军,但官阶不过三品,在武将云集的大凉国算不得什么重要人物。
他仅仅对骑虎难下的夷戎和赫连德成重要罢了。如今他一死,这两方的计划落空,夷戎必然不会放过赫连德成。赫连德成狗急跳墙想抢先咬死赫连容,而狗皇帝顺水推舟,正好利用杜侃之事除了赫连容这个眼中钉。
但他们所有的盘算都建立在杜侃是大凉镇守一方的‘忠臣’之上。
一炷香之后,心腹回来复命。
“如何?”萧凛问道。
“回主子,事情办妥了。”心腹答,顿了顿,又道:“只是,属下在去平西将军府搜查赃物之时,恰时碰见了大理寺的付大人带人查抄将军府。”
“大理寺?付庭臣?”萧凛倏地抬眼看向心腹。
心腹点点头。
萧凛的神情,一下子冷肃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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