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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西山迷雾

去西山别墅的决定像一片阴云,笼罩在公寓上空,让刚刚经历过雷雨之夜那短暂亲密和清晨默契的我们,重新绷紧了神经。

顾言晟没有解释原因,我们也不敢询问。在这个由他绝对掌控的世界里,他的每一句话都是不容置疑的命令,每一个举动都可能暗藏深意。西山别墅,那个在原主记忆里模糊而偏僻的存在,此刻充满了未知的不安。

第二天一早,天色依旧阴沉,如同我们沉重的心情。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到公寓楼下。没有庞大的随行团队,只有一个沉默寡言的司机和副驾驶上一位看起来像是管家助理的年轻男人。

顾言晟坐在后座中央,闭目养神。我和程未晞分坐两侧,尽可能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车内气氛压抑得如同真空。程未晞低着头,双手安静地放在膝上,目光落在自己苍白的手指上,仿佛要将自己彻底隐形。我则偏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看着繁华的都市逐渐被稀疏的树木和起伏的山峦所取代。

车子驶离主干道,拐上一条盘山路。路况变得有些颠簸,两侧是茂密的、未经精心打理的山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和植物腐烂的气息,与市中心那种人工香氛和尾气混合的味道截然不同。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车子终于在一扇沉重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黑色铁艺大门前停下。司机按了下喇叭,铁门缓缓地、发出吱呀的摩擦声向内打开。

映入眼帘的,并非我想象中的那种奢华现代的山顶豪宅,而是一栋颇具年代感的、灰白色的西式别墅。建筑风格厚重,带着某种殖民时期的遗风,外墙爬满了深绿色的爬山虎,有些窗户甚至紧闭着百叶窗。它孤零零地矗立在山腰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上,周围是更加茂密的树林,显得幽静而……阴郁。

车子在别墅主入口前停下。立刻有一位穿着朴素、年纪约莫五十岁上下的女佣从里面小跑出来,恭敬地拉开车门。

“先生。”她低声问候,眼神谦卑而谨慎。

顾言晟睁开眼,下了车,没有多看那女佣一眼,径直走向别墅大门。我和程未晞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别墅内部的装修与其外观一致,保留了旧时的风貌。深色的木质地板,高挑的天花板上挂着沉重的水晶吊灯,墙壁上挂着一些色彩暗沉、看不清内容的油画。家具多是深色实木,样式古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于旧书籍、灰尘和地板蜡混合的沉闷气味。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厚重、陈旧,与市中心公寓那种极致的现代奢华冰冷感完全不同,却同样让人感到压抑,是一种时光停滞般的、带着霉味的压抑。

“李嫂会负责你们的起居。”顾言晟终于开口,声音在空旷的门厅里引起轻微的回音,他甚至没有回头看那位被称为李嫂的女佣,“需要什么跟她说。”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听不出情绪,“这里信号不太好,安静,适合休息。”

适合休息?还是适合……隔绝?

我的心微微一沉。信号不好?这意味着我们与外界的联系被进一步切断了。

“是。”程未晞依旧是最先回应,声音低顺。

顾言晟似乎对这里的沉闷毫不在意,他甚至没有多做停留的意思,只是对李嫂交代了几句关于食材和日常用品的话,便转身对司机道:“回公司。”

他竟然不留下?

这个认知让我和程未晞都几不可见地愣了一下。

顾言晟的目光最后在我们两人身上扫过,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光芒,像是某种冰冷的评估,又像是对即将开始的、某种实验的期待。

“别惹麻烦。”他最后丢下这四个字,便毫不留恋地转身,坐回车里。

黑色的轿车很快发动,驶离了别墅,消失在茂密的山林道路尽头。

沉重的铁门再次缓缓关上,发出沉闷的合拢声。

仿佛将我们彻底遗弃在了这片与世隔绝的山林里。

只剩下我们,和那个沉默寡言、眼神谨慎的李嫂。

空气仿佛瞬间变得更加凝滞,山林里的寂静如同有实质的重量,压迫着耳膜。

李嫂走上前来,依旧低着头:“林小姐,程小姐,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请随我来。”

她的声音干涩而缺乏起伏,带着一种常年在此工作的、被同化了的沉闷。

别墅内部比从外面看起来更加庞大和曲折。走廊幽深,光线昏暗,即使白天也需要开着壁灯。李嫂将我们引到二楼相邻的两个房间。

“这是二位的房间。午餐准备好了会摇铃通知。有什么需要,可以按床头铃。”她简单交代完,便躬身退下了,脚步轻得像猫,很快消失在昏暗的走廊尽头。

我和程未晞站在各自的房门口,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都看到了相似的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能听到窗外山林里偶尔传来的、不知名的鸟鸣,甚至能听到灰尘在微弱光线中漂浮的声音。

这种寂静,不同于公寓里那种被现代设施包裹下的安静,而是一种原始的、带着荒野气息的、令人心慌的寂静。

我推开分配给自己的房间门。房间很大,布置同样古朴,沉重的深色家具,厚重的丝绒窗帘遮光性极好,一张挂着帷幔的大床看起来像是古董。空气里同样弥漫着那股淡淡的霉旧气味。

程未晞的房间在我隔壁,格局类似。

我们简单收拾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李嫂已经将我们带来的少量行李放置妥当),便不约而同地走出了房间,在二楼的走廊汇合。

“下去走走?”我提议道,实在无法忍受待在那种沉闷的房间里。

程未晞点了点头,眼神里也带着一丝想要探索和摆脱压抑的渴望。

别墅的一楼除了门厅、客厅、餐厅,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书房或者图书室的房间,门半掩着。我们走了进去。

房间很大,四面墙都是顶天立地的深色木质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厚厚的、看起来年代久远的书籍,许多书脊上的字都已经模糊不清。空气中旧纸张和皮革的味道更加浓郁。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大书桌和几张皮质沙发。角落里甚至还有一个地球仪和一台老式的留声机。

这里像是一个被时光遗忘的角落。

我的目光扫过书架,大多是一些晦涩的学术著作、历史文献,还有一些外文书籍。这不像顾言晟会感兴趣的东西。

程未晞却似乎被这个房间吸引了。她慢慢地走过一排排书架,指尖极轻地拂过那些陈旧的书脊,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罕见的、类似……怀念?或者说是一种找到熟悉气息的安宁。

她在一排书架前停下,抽出一本厚厚的、封面是深蓝色布纹的书。书页已经泛黄发脆。

“《欧洲建筑艺术史》……”她极轻地念出书名,抬起头看向我,眼神有些复杂,“和公寓里那本……很像。”

我走过去,看到她手里那本书的出版年份,已经是几十年前了。所以,公寓里那本,或许是新版的?或者是顾言晟按照这里的藏书……为她准备的?这个念头让我感到一丝诡异。

程未晞小心翼翼地翻动着书页,动作轻柔,仿佛对待易碎的珍宝。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投下一条条明亮的光带,灰尘在光带中飞舞。她站在光里,低着头,专注地看着书页,那侧影竟与这个陈旧的书房奇异地融合在一起,仿佛她本就属于这里,属于这些沉默的书籍和停滞的时光。

这一刻,她身上那种被圈养的苍白感似乎淡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知性的气息。

我没有打扰她,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阳光勾勒她的轮廓,心里那种复杂的情感再次涌动。

午餐的铃声是通过走廊尽头一个古老的黄铜摇铃发出的,声音清脆却突兀,打破了别墅的沉寂。

午餐很简单,几样清淡的山野小菜,味道却出乎意料地可口。李嫂沉默地上菜,布菜,然后退到一旁,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整个用餐过程,我们依旧沉默。但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山林寂静中,沉默似乎不再那么令人窒息,反而多了一丝……相依为命般的微妙感觉。

下午,程未晞又回到了书房。我则在别墅里随意转了转。别墅后面有一个荒废已久的花园,杂草丛生,依稀能看出曾经精心打理过的轮廓。还有一个玻璃花房,大部分玻璃已经破碎,里面只剩下一些干枯的植物残骸。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股被遗弃的衰败感。

傍晚时分,天色暗得很快。山林里起了雾,白色的雾气如同鬼魅般从树林深处弥漫出来,逐渐笼罩了别墅,使得窗外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增添了几分阴森的气氛。

别墅里的灯光似乎也格外昏暗,无法完全驱散角落里的阴影。

李嫂早早地为我们准备好了晚餐,并告知热水已经烧好,然后便回到了她自己位于一楼的房间,不再出现。

偌大的别墅,仿佛真的只剩下我和程未晞两个人。

这种彻底的、与世隔绝的孤立感,比在市中心公寓时更加强烈。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远去,只剩下我们和这片迷雾笼罩的山林。

晚上,我们各自回了房间。山里的夜晚格外寒冷,即使开了暖气,那股寒意也仿佛能从厚重的墙壁渗透进来。

我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山林里呼啸的风声和不知名动物的夜啼,久久无法入睡。恐惧和孤独感再次袭来。我想起了程未晞,想起她昨晚的陪伴。隔壁房间没有任何声息,她睡了吗?她会不会也感到害怕?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一阵极其轻微、却持续不断的刮擦声,隐隐约约地从窗外传来。

像是树枝刮擦玻璃的声音,又像是……别的什么。

我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恐惧攫住了我。

声音似乎越来越清晰。

我猛地坐起身,心脏狂跳。黑暗中,我死死地盯着窗户方向,虽然拉着厚重的窗帘,什么也看不见。

那刮擦声断断续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窗外徘徊。

是风吗?还是……动物?或者……别的?

极度的恐惧让我几乎无法思考。我下意识地掀开被子,赤着脚,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房间,想也没想就敲响了隔壁程未晞的房门。

“叩叩叩……”我的敲门声因为恐惧而显得有些急促。

里面立刻传来一丝轻微的动静,像是有人也被惊醒了。

门很快被打开了一条缝。程未晞穿着睡衣,站在门后,脸上带着惊醒后的迷茫和一丝警惕。她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苍白。

“怎么了?”她压低声音问,显然也听到了那诡异的刮擦声,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惶。

“窗外……有声音……”我声音发抖,语无伦次,“一直响……好像有东西……”

程未晞侧耳听了一下,那刮擦声恰好又响了起来。她的身体也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拉开了房门:“进来吧。”

我立刻闪身进去,反手关上了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大口喘气。

程未晞的房间和我那间差不多,同样空旷寒冷。她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掀开厚重窗帘的一角,向外望去。

外面是浓得化不开的迷雾,什么都看不清。只有那诡异的刮擦声,依旧断断续续地传来,仿佛近在咫尺。

“可能是树枝。”程未晞放下窗帘,转过身来,声音尽量保持平静,但我能听出她声线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风太大了。”

她是在安慰我,也是在安慰她自己。

但我们心里都清楚,这别墅如此老旧,周围树林茂密,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都不足为奇。

那声音持续不断,像是一种无形的折磨。

我们两人站在房间中央,面面相觑,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恐惧。

“今晚……”我鼓起勇气,声音依旧发颤,“……我能……在这里吗?就打地铺……”

程未晞沉默地看着我,又看了一眼窗户的方向。那刮擦声像是回应般,又响了起来。

她极轻地吸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床很大。”

和昨夜几乎一样的对话。但情境却截然不同。

没有多言,我们默契地再次分享了这张古董大床。中间依旧隔着一些距离,但恐惧让我们无形中靠得更近。

我们并排躺着,在黑暗中睁大眼睛,听着窗外那诡异的声响和呼啸的风声,毫无睡意。

身体的寒冷和心里的恐惧让我忍不住微微发抖。

忽然,一只冰凉的手,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探了过来,轻轻地覆盖在了我紧紧攥着被子的手上。

我浑身一僵。

那只手微微用力,握了一下我的手指,仿佛在传递着“别怕,我在”的无声讯号。

虽然她的手同样冰凉,甚至还在微微颤抖。

但那触碰,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带来了奇异而珍贵的勇气。

我翻过手掌,轻轻地回握住了她的手。

在黑暗和恐惧中,在窗外诡异声响的伴奏下,我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像两只在暴风雨夜的惊涛骇浪中,紧紧相依的小船。

这一次,我们没有松开。

(第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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