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将军府的晨雾还未散尽,一道快马的嘶鸣骤然划破了沉寂。
沈心妩刚陪着祖父从宫里回来,连日应对陛下的问询和魏党明里暗里的试探,她眼下已泛着青黑,听见声响时正攥着帕子按住隐隐作痛的额角。
“小姐!是云城来的信使!”绿萼几乎是跌撞着冲进正厅,手里高举着一封沾了尘土的信笺,信纸边缘还带着暗红的印记,像是被血渍浸过。
沈心妩指尖一颤,接过信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信封上是沈青柏亲书的火漆,拆开时,里面掉出的不仅有信纸,还有半枚染了锈的沈家军令牌——正是她信里叮嘱“可弃半”的信物。
信纸只有寥寥数语,字迹却力透纸背:“粮草已至云城,栈道遇袭,折损三成,幸不辱命。昨夜奇袭魏营左翼,斩敌三千,云城之围暂解。父字。”
“解了?”沈心妩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紧绷了数日的脊背骤然一松,竟有些脱力地靠在了椅背上。绿萼连忙扶住她,才发现自家小姐眼眶已红,却笑着偏过头去,抬手拭了拭眼角。
窗外的阳光恰好穿透云层,落在她松开的指节上,那上面还留着连日来握笔磨出的薄茧。
“快,把这个消息告诉祖父。”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还有,备份厚礼,谢顾公子的人——信里说栈道遇袭时,有蒙面人从侧面接应,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绿萼应声要走,却被沈心妩叫住:“等等,再备一份帖子,送魏府。”
“小姐?”绿萼不解,魏庸这几日在朝堂上对沈家步步紧逼,此刻送去帖子,岂不是自讨没趣?
沈心妩指尖轻轻敲着案上的信笺,眼底已没了方才的湿意,只剩一片清明:“就说,沈家军在云城小胜,特向魏大人‘报喜’。”
她要让魏庸知道,这盘棋,还没到定输赢的时候。
而此时的魏府书房,魏庸正将一封密信捏得变了形。通州卫所传来消息,商队竟从废弃栈道绕了过去,魏庸的门生追到时,只截到了几辆空车。
“废物!”他将信纸狠狠摔在地上,正欲发作,管家匆匆进来:“大人,将军府派人送帖子来了,说是……沈家军在云城打了胜仗,特来报喜。”
魏庸猛地抬头,眼中寒光乍现。他盯着那烫金的帖子,半晌才冷笑一声:“沈心妩这丫头,倒是比她爹更会唱戏。”
他提笔在帖子上划了个“阅”字,语气阴鸷:“告诉来人,替我回沈小姐——恭喜沈家军旗开得胜,只是这北疆的冬天还长,谁能笑到最后,犹未可知。”
管家退下后,魏庸走到窗边,望着宫城的方向。云城之围暂解,陛下那里必然对沈家多了几分倚重,但他布下的网,岂会这么容易破?
禁军里的亲信已传信,今日早朝,魏党御史已备好弹劾沈青柏“虚报战功”的奏疏。而那支侥幸抵达云城的粮草,不过是让沈家多喘口气罢了。
北风卷着落叶掠过庭院,魏庸拢了拢衣襟。他倒要看看,没了后续补给,沈青柏能在云城撑到几时。
而将军府里,沈心妩已换上素色常服,正对着舆图计算下一批粮草的路线。捷报是希望,却不是终点——她知道,魏庸绝不会善罢甘休,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
窗外的阳光越发明亮,照在舆图上那片标注着“云城”的地方,也照亮了她眼底愈发坚定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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