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元施主呢?”
元烨低头看着小沙弥,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躺下,被子进了风,小沙弥一阵哆嗦,便小心翼翼朝元烨那边拱。
“以前小僧只敢远远看着元施主,没想到有一天还能与元施主躺在一张床上。嘻嘻,师兄他们肯定羡慕小僧。”
孩童无忌,然元烨不解:“为何?”
小沙弥没有多想,脱口而出:“他们说元施主是文曲星下凡,人中龙凤,百年难遇的状元郎。小僧多问了几句,他们就嘲笑小僧,方丈还说元施主刚搬来没多久,让小僧别打扰您念书。”
元烨眼神暗了暗:“是吗?但我是后来才中的状元。”
小沙弥愣住。
“是啊,元施主是后来才中的状元,师兄他们怎么知道的呢?噢,小僧知道了,肯定是方丈告诉他们的,啊,那方丈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元烨见小沙弥躺在床上,身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个小脑袋。
透过外面积雪的反光,小沙弥脸上苦恼的神情,丝毫不差落入元烨眼中。
许久,都没有等来元烨的回应,小沙弥也不敢唤他,没多久便犯了困。
一支细小竹秆从窗户里破油纸而入,伴随着的还有从细管口,飘进来的迷烟,黑暗中元烨突然睁眼,屏住呼吸。
一抹黑影慢慢移动,最后停在床边。
元烨攥紧了身下的被子,小沙弥彻底睡死过去,他决定先发制人。
黑影离得不远不近,却没有下一步动作,元烨起身的瞬间,他像是料到般顾自往后退。
床下藏了把匕首,元烨自上次遇刺后,便给自己配了把防身的武器。
匕首出鞘的声音在静谧的的屋内显得异常扎耳,来人挥了挥衣袖,便轻松躲过了元烨的攻击。
就在元烨正欲再一次发起进攻时,来人急忙开口:“是我!”
听见声音后,元烨急忙收刀:“你为何会在此?”
他犹豫了一会,见对方不语,便怒气难消:“你跟踪我?”
“碰巧遇上,便来看看你。”
“你我只是合作关系,若是过多干涉我的事情,我不介意换个合作对象。比如荥王这样,既得民心,又有圣宠的人。”
元烨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黑衣人。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元少卿可否换个地方?”
元烨本想拒绝,可一想到这里还睡了个小孩,虽然中了迷香,但依旧会有中途醒来的风险,便同意了。
黑衣人带着他穿过雪道,然后来到一处隐蔽的院落。
院子里有四五个侍卫,屋内还亮着烛火,元烨不会轻功,黑衣人便径直将他提起,然后飞身上了院墙。
元烨刚想询问,却见对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二人一个眼神交流,谁也未开口。
院门处传来咚咚咚地敲门声,院内的侍卫面面相觑,最后离得最近的一个侍卫,去给开了门。
众人见来人是方丈后,原本紧崩的神情,瞬间放松,元烨见此,与身边的人对视一眼,二人都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深意。
侍卫领着方丈一路去了房间,得知门外是方丈后,那边也很快便让侍卫将人请了进去。
窗边突然投出两抹黑影,想对而坐,从外形上看,二人像是在下棋。
突然传来一阵风声,那不像是无意刮起的一阵风,倒像是武艺高强的人在运轻功。
黑衣人扶着元烨的头,让他低垂些。
好在二人选的位置比较偏,而且很隐蔽,没多久果然来了七八个人,他们的腰间皆别着常常的佩剑,有两个人的背上还背了两把弓。
元烨看了身旁的人一眼,却见对方不予理会,看样子是想置身事外看戏。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自己亦是不知屋内人的身份,但敢这么晚还邀方丈来下棋,还被一群黑衣人盯,绝不会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两人想再看看情况。
突然那群黑衣人动手,弓箭偷袭射中了院内的两个侍卫。
屋内的人面对突然的袭击,想也未想,立即熄灭了蜡烛,屋里屋外,四周一片漆黑。
没多久,其他空着的房间里,突然涌现一大批侍卫,元烨心想大事不妙,正欲拉着身旁的人要走。
没成想,他居然带着他一起从墙壁上飞了下去。
元烨刚刚在墙上离得远,没有看清,此刻却是看得一清二楚,站在最前面指挥侍卫的人,正是被人射瞎一只眼睛的肖恩。
而他旁边,还有刚刚从旁边房间跑出来支援的黑色劲装男子,两人仔细看,眉宇间还有许多相似之处。
一不小心就暴露了,元烨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一回头,这才发现,原来暴露的只有他一个。
肖恩是认识元烨的,他旁边站着的是肖宇。
肖宇自然也是认识元烨的。毕竟,符年让他盯着司徒馥时,他暗地里没少见二人卿卿我我。
于是两兄弟面面相觑,那七八个黑衣人见自己被包围,再蠢也知道这是个圈套。
果不其然,当肖恩肖宇二人联手拿下黑衣人后,屋内的人缓缓走出,那些黑衣人见是符年与方丈,满是不可思议,元烨突然明白,大雪封山许是人为。
出于礼貌,元烨上前:“肃王殿下。”
符年静静瞥了他一眼,眼底几分轻蔑。元烨是大理寺官员,符年欲让肖宇将他当成刺客抓起来,给他点苦头吃吃。
也顺便替司徒馥出出气。
但是肖宇摇摇头,且不说,元烨披风下穿着的睡衣,单说他下来的时候,还踢晕了一个黑衣人……皇上最近看他看得紧,不好得罪。而且,云瓷还特意嘱咐,让肖恩见到元烨,放尊重些。
这些弯弯绕绕元烨自是不知。
符年要替一个人出气,有一万种方式,也根本不会理会肖宇的那些理由,但他正准备开口时,却被方丈抢先:
“元施主亦是寺中的贵客,想必今晚差点被殃及无辜,符施主,能否看在老衲的面子上,听元施主解释?”
符年虽不情愿,但方丈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于是他点点头。
元烨也不清楚,为何他感觉自己好像松了口气,组织好说辞后,他才道:“肃王,不管你信不信,微臣一醒来便在墙沿上了,再睁眼就和你们遇到,期间发生了什么,不甚清楚。”
符年皮笑肉不笑:“所以,元少卿是被人迷晕,然后故意扔到本王这来的?”
元烨犹豫着点头,不明白自己那个不靠谱的盟友,这么做究竟是为何。
“肃王要是不信,可派人去微臣房中查验,微臣床上还有寺中一小沙弥,他应当与微臣一样,中了迷香。”
符年犹豫,他挥了挥手,肖宇领会后便径直离开,没多久,他便回来。期间,元烨等人一直在一旁等,元烨看了方丈一眼,想从他的眼神里看出破绽,结果毫无破绽。
幸而他今日留下小沙弥,不然等肖宇带人去查时,房内的迷香早就消散得一干二净。
只是,这小沙弥的出现,怕不是巧合。
方丈发觉元烨在看他,他回头,冲元烨微笑点头。
一切天衣无缝。
符年看着肖宇带回来的消息,虽不情愿,但还是没放过元烨:“不管如此,元少卿还是犯忌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罚元少卿三个月俸禄吧。”
元烨眼皮跳了跳,平时官员犯大罪,且造成了微小的恶劣影响,才会被罚俸禄。
因为朝中许多大臣,到现在都没有在洛京有座自己的宅子,许多皆为租住,要养家糊口,罚俸禄犹如断人财路,无疑是逼这部分人去贪……
但是元烨却没有在乎。
“微臣谢肃王开恩。”
符年轻轻应了声,便又回到刺客身上。他转身看着肖宇:“如何?”
肖宇道:“属下发现他们吞药,已经将他们的下巴卸了。”
符年慢慢走下台阶,居高而下看着院中跪着的三人,另有五人在打斗中不甚被肖宇刺伤,失血过多而亡。
“说,谁派你们来的?”
肖宇见状,立即上前将黑衣人的下巴接好,毒药早已从口中拿出,也不担心他们会自尽。
肖恩与这些人打过几次交道,二话不说,上前就对这些黑衣人搜身。
但除了一锭金元宝,什么都未搜出来。
肖宇从肖恩手上接过金元宝,擦干净后才递给符年。
没成想,符年看也未看,转手便递给了元烨。
对方神色凝重,接过金元宝。
符年道:“元少卿身为大理寺官员,对破案应当了熟于心,不知元少卿如何看?”
元烨知道,符年今晚是铁了心要为难自己。
“肃王,近几个月,洛京官员戕害案中,几乎血泊现场都有一锭金元宝。恐是同一批人。”
符年挑眉:“本王记得,你曾向皇兄告密,这些人与司徒家的那个遗孤有关,是与不是?”
这是元烨最不愿回忆的一段往事,他神色悲怆的低下头:“是微臣揭发……但没有证据。”
符年勾了勾唇:“没有证据,便将自己的未婚妻告发,如此背刺,本王若是你那未婚妻,日后若清白出狱,定不会原谅你这负心薄情寡义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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