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Part 34!Part 34!Part 34!Part 34!Part 34!Part 34!Part 34!Part 34!
夜色渐褪,东方泛起鱼肚白。山间的晨雾比往日更浓了些,仿佛要将昨夜的纷扰尽数掩盖。
朱子柳在天亮后再次下山查探,带回了更确切的消息。那伙蒙古人确实在废弃山神庙中安顿下来,似乎在等待什么。他还注意到,庙外有新的马蹄印迹,可能已有同伙前来汇合。
"师父,"朱子柳禀报道,"看情形,他们短期内不会离开。而且我观察到,他们似乎在准备一些攀援的器械,恐怕是想寻找后山的小径。"
一灯大师捻动佛珠,沉吟道:"后山峭壁险峻,毒虫遍布,寻常人难以攀越。但这些人既来自漠北,惯于在山野间生存,不可不防。三通,后山的警戒交由你负责,尤其注意那些猿猴难渡的险要处。"
"弟子明白!"武三通领命,他那农夫般的朴实外表下,藏着对山势地形的敏锐洞察。
杨康的修行依旧按部就班地进行。只是现在,每次在溪边垂钓时,他的耳畔总会多留一分心,倾听远处可能传来的异响;每次与古笃诚劈柴时,他的目光总会不经意地扫过后山的密林。
这一日,杨康正在院中练习一灯大师新传授的一套步法。这步法脱胎于"八步赶蝉",按照《周易》六十四卦 方位踏步,精妙非常,配合"阿嵯耶菩提心经"的内息运转,身形飘忽难测。
突然,后山方向传来武三通一声长啸示警!
啸声未落,只见两道黑影如大鹏般从后山峭壁上一跃而下,手中大刀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光芒。正是那冷峻汉子与其一名同伴!
他们果然找到了后山的险径,而且选择了在白天强攻,出其不意!
"保护师弟家人和天竺师伯!"褚万里大喝一声,渔竿如蛟龙出海,直取那冷峻汉子。
古笃诚巨斧横扫,拦住另一名蒙古高手。朱子柳则迅速护着杨康一家退入屋内。
然而,就在此时,前院也传来动静!另外三名蒙古高手同时从正门强攻,显然是前后夹击之计!
"不好!他们兵分两路!"朱子柳脸色一变。
院中的战斗瞬间陷入胶着。褚万里和古笃诚各自面对强敌,虽不至于落败,但一时也难以脱身。而前院的三名蒙古高手已经冲破武三通的阻拦,直扑茅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静立旁的杨康动了。
经过这些时日的修行,他的"阿嵯耶菩提心经"已有小成,内力运转更加圆融自如。只见他身形一晃,已如鬼魅般挡在茅屋门前,正好迎上冲在最前的一名蒙古高手。
那蒙古高手见是个年轻小子拦路,狞笑一声,手中弯刀直劈而下,势大力沉,想要一举将杨康劈开。
杨康却不闪不避,体内真气流转,右手食指中指并拢,以指代枪,正是杨家枪法中的"冲阵式",只是去其刚猛,取其精准。指风凌厉,后发先至,直点对方手腕要穴。
那蒙古高手只觉手腕一麻,弯刀险些脱手,大惊之下急忙后撤。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文弱的少年,指力竟如此凌厉,认穴之准更是骇人。
另外两名蒙古高手见状,同时攻上。一人使双锤,罩向杨康上身;另一人使双刀,刀光如雪,专攻下盘。
杨康临危不乱,脚下步法变幻,正是方才练习的新步法。身形在刀光枪影中穿梭,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攻击。他不再使用杨家枪法的刚猛招式,而是将一灯大师所授的劲力掌控之法融入指掌之间,或点、或拂、或引、或带,将对方的攻势一一化解。
更难得的是,他胸前的清心兰始终散发着宁静的气息,让他在激斗中依然保持着内心的清明。他记着师父的教诲——武非逞凶之器,故而出手留有余地,只求退敌,不取性命。
这番交手,看得一旁的朱子柳不禁暗暗点头,小师弟进步神速。这份在实战中展现的定力与掌控,远超同龄人。
然而,蒙古高手毕竟人多,且都是经验丰富的战士。久战之下,杨康渐渐感到内力不支。特别是那使双锤的汉子,手法诡异,专走偏锋,让他防不胜防。
就在这时,一直静观的一灯大师忽然开口:"康儿,记住'观自在'三字。"
这声提醒如醍醐灌顶,杨康顿时明悟。他不再执着于见招拆招,而是运转"阿嵯耶菩提心经",将心神沉静下来,以"观"代"看",以"感"代"视"。拔出佩剑。
刹那间,对方的招式在他眼中仿佛慢了下来,每一个细微的变化,每一次呼吸的节奏,甚至内力运转的轨迹,都清晰地映现在他心湖之上。
当□□再次如毒蛇般刺来时,杨康不闪不避,直到枪尖及体的瞬间,才微微侧身,长剑闪电般探出,不是硬接,而是在枪身上轻轻一挑。
这一拂看似无力,却蕴含着精妙的内劲,正好打在对方力道将发未发、新旧力交替的节点上。那蒙古高手只觉得枪身一颤,原本凌厉的攻势顿时一滞,内力反冲,胸口一阵烦恶。
杨康得势不饶人,脚下步法变幻,已绕到对方侧翼,指风再点,正中其肩井穴。那汉子闷哼一声,□□脱手落地。
另外两人见状大惊,攻势稍缓。杨康趁势后退,重新稳住阵脚,虽然气息微乱,但眼神更加明亮。
就在这时,后院传来一声痛呼。原来是那冷峻汉子见久攻不下,使出了两败俱伤的招式,虽然被褚万里的渔竿在肩头划出一道血痕,却也借机摆脱纠缠,双轮一错,直扑茅屋窗户!
"小心!"众人齐声惊呼。
眼看金轮就要破窗而入,一直端坐的一灯大师出手了。他没移动,只是大袖一拂,一股柔和的力道后发先至,在窗户前布下一道无形气墙。
"砰"的一声闷响,砍刀撞在气墙上,竟如陷泥沼,去势顿消。
冷峻汉子脸色大变,知道今日又难讨好,当机立断,喝道:"撤!"
蒙古高手闻言,纷纷虚晃一招,向后山退去。武三通想要追击,被一灯大师出声制止:"穷寇莫追。"
院中再次恢复平静,只留下打斗的痕迹和点点血迹。
杨康喘息稍定,走到一灯大师面前,躬身道:"师父,弟子方才..."
一灯大师含笑打断:"你做得很好。临危不乱,进退有度,更难得的是懂得'观自在'之妙用。经此一战,你的修为当可再进一步。"
得到师父肯定,杨康心中喜悦,但更多的是对武学新境界的向往。他深知,方才那片刻的"观自在"状态,才是师父真正想要他领悟的。
然而他也明白,蒙古人接连受挫,绝不会善罢甘休。
…
杨康平息了体内略有激荡的内息,走到一灯大师面前,躬身道:“师父,弟子方才可有不足之处?”
一灯大师目光温和,仔细端详着他,缓缓道:“临敌不惧,应变有方,更难得的是始终秉持仁心,未下杀手。你已初窥‘武为护道,非为逞凶’的门径。尤其是最后关头,能领悟‘观自在’之要义,以心映招,以静制动,这份悟性,殊为可贵。”
他微微一顿,语气转为深沉:“然,你可知他们为何退去?”
杨康略一思索,答道:“是因师父出手,使其知难而退?”
“此其一也。”一灯大师颔首,“更因他们目的明确,乃是求医救人,而非结怨厮杀。连续两次强攻受挫,已知此地难以力取,故而退走,另寻他法。其救师之心,虽行差踏错,其情可悯。”
杨康闻言,若有所思。他想起那冷峻汉子提及师尊时眼中闪过的焦灼,那份不顾一切的态度,与自己父母危难时的心境,竟有几分相似。只是对方选择了更为偏激的道路。
“师父,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他们恐怕不会就此放弃。”
“静观其变,持守本心。”一灯大师语气平和却带着笃定,“他们手段将尽,若再前来,无非是以康儿你一家为质相胁,或是以重利、情理所动。前者,我等自当竭力护佑;后者……”他目光扫过众人,“便需看天竺师兄的意愿,以及我等秉持之道心。”
他转向朱子柳:“子柳,继续留意山下动向,若有异动,即刻回报。”
“是,师父。”
一灯大师又对杨康道:“孩子,你随我来。” 杨康跟随师父再次来到那间静谧的禅房。一灯大师在蒲团上坐下,示意杨康也坐。
“经此实战,你对‘阿嵯耶菩提心经’与自身武学的融合,可有新的体会?”
杨康恭敬回道:“回师父,弟子感觉体内两股内力交融更为顺畅,心经运转时,心神更容易沉静,感知也更为敏锐。对敌时,似乎能更清晰地把握对方气机流转与力道变化,故而能寻隙而入,以巧破力。”
“善。”一灯大师面露嘉许,“这便是内功心法融入实战的妙用。武功招式如同枝叶,内功心法如同根本。根本深厚,枝叶方能繁茂。而心法之要,在于‘定’与‘慧’。定能生慧,慧能照物。你于激斗中能入‘观自在’之境,便是定慧初显之相。”
他细细为杨康剖析方才交手时的几个关键节点,指出其劲力运用、步法转换、时机把握的精妙与可改进之处。每一言都切中要害,让杨康有茅塞顿开之感。
“你之资质,确属上乘。但需谨记,武学之道,永无止境。今日之悟,乃明日之基。切不可因小成而自满,需持之以恒,精进不懈。”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杨康心悦诚服。
师徒二人在禅房中交谈良久,直到夕阳西沉。当杨康走出禅房时,只觉得心胸开阔,对武学、对修行又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
晚课时分,钟声悠扬。众人齐聚佛前,诵经声在暮色中回荡,仿佛将白日的刀兵之气都涤荡干净。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仍在涌动。
深夜,负责守夜的褚万里察觉到山下村落方向,隐约有火光闪动,并伴有嘈杂的人声,似乎发生了骚动。他立刻警觉,将情况告知了一灯大师。
“火光?人声?”一灯大师眉头微蹙,“子柳,你心思缜密,速去查探,务必小心。”
朱子柳领命,身形如烟般消失在夜色中。
约莫半个时辰后,朱子柳返回,脸色凝重。
“师父,情况不对。”他沉声道,“山下村聚集了马贼!约有十余人,欲对村中劫掠!观其行事手法,不似寻常盗匪,倒像是……伪装而成的。”
“伪装?”杨康心中一动。
“不错。”朱子柳点头,“他们虽作马贼打扮,但颇有章法,而且……我隐约看到,日间那几名蒙古高手,混在其中!”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他们这是……想引诱我们下山?”杨铁心道,“调虎离山!”
一灯大师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悲悯。
“阿弥陀佛。佛门清净,亦不能见苍生受难而袖手旁观。更何况,此事或与我等有关。”他目光扫过四位弟子,“万里、笃诚、三通、子柳。”
“弟子在!”四人齐声应道。
“你四人即刻下山,驱散贼人,解救村民。切记,以退敌为先,保全自身,若非必要,勿伤性命。”
“是!师父!”四人领命,立刻整顿衣衫兵器。
一灯大师又看向杨康:“康儿,你与令尊令堂、义妹留在寺中,随贫僧一同守护天竺师兄。这亦是给你的考验——于牵挂与责任中,持守本心,镇定应对。”
杨康深知责任重大,压下心中也想下山救人的冲动,郑重行礼:“弟子领命!必当守护此处,等候师兄们归来!”
一灯大师微微颔首,不再多言。渔、樵、耕、读四人向他行了一礼,随即转身,如四道疾风般向山下掠去,很快融入茫茫夜色。
寺中,顿时只剩下杨康一家、受伤的天竺僧人与稳坐蒲团的一灯大师。
山风呼啸,带来远处隐约的喊杀声与哭喊声。杨康站在院中,手握长剑,胸前的清心兰散发着坚定的气息。一灯大师则闭目盘坐,似已入定,但周身气度沉凝,与整座山寺融为一体。
杨康知道,这一次,他的战场就在这里。守护之责,重于千钧。有师父坐镇,他心中更添底气,但警惕之心丝毫不减。
他望向山下那片火光,眼神沉静而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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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山下的火光却未熄灭,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隐约的哭喊与兵刃交击声顺着山风飘来,虽因距离而模糊,却更添几分焦灼。
杨康持剑立于院中,身形挺拔如松,目光不时扫过寺院的围墙与入口。他耳力敏锐,能听到自己略显急促的心跳,以及身后禅房内父母与穆念慈压抑的呼吸声。他深吸一口气,默运"阿嵯耶菩提心经",内息流转,那股因牵挂山下战局而起的躁动渐渐平复,眼神重新变得沉静如水。
一灯大师依旧闭目盘坐于屋檐下的蒲团上,仿佛已神游物外。但杨康能感觉到,师父周身气机圆融,与整座寺庙、乃至这片山峦隐隐相连,任何风吹草动都难逃其感知。有师父在此坐镇,杨康心中大定,但守护之责不敢有丝毫懈怠。
时间在寂静的等待中缓缓流逝。
突然,一灯大师闭合的眼帘微微一动,轻声说道:"客人来了。"
杨康心神一凛,凝神望去。只见寺院侧后方的黑暗中,悄无声息地走出三道黑影,当先一人正是那冷峻汉子,身后跟着两位未曾露面的蒙古高手。三人步履沉稳,竟不似前两次那般杀气腾腾。
那冷峻汉子在丈许外站定,竟率先收刀入鞘,向身后两位同伴示意。其中一位年约五旬、面容枯槁的老者上前一步,双手合十,用生硬的汉语说道:
"老衲哈特力波,这位是我师侄特特錀树。"他指了指身旁另一位身材魁梧、目光如鹰的汉子,又指向冷峻汉子,"这位索尼师侄前番多有冒犯,老衲代他向大师赔罪。"
索尼也跟着躬身行礼,语气比之前缓和许多:"晚辈索尼,前次行事鲁莽,实因救师心切,还请大师恕罪。"
哈特力波继续说道:"我等来自漠北金刚宗,师尊身中奇毒'幽泉寒魄',如今命在旦夕。遍访名医皆束手无策,唯有天竺'吠陀医经'中记载的'迦楼罗之焰'秘法或可解毒。听闻天竺大师精擅此道,这才不远万里前来相求。"
他言辞恳切,眼中带着真挚的忧虑:"前番索尼师侄行事急躁,实非我等本意。只是我师兄病情日益沉重,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一灯大师缓缓睁眼,目光扫过三人:"阿弥陀佛。救人一命,本是善举。只是天竺师兄刀伤未愈,且不通汉语,你们要如何相求?"
哈特力波从怀中取出一卷古朴的羊皮卷,小心展开。上面绘满了奇特的符号和图案,其中几个火焰状的图腾格外醒目。
"这是我们从西域寻得的《吠陀医经》残卷,"哈特力波解释道,"上面记载了解毒之法。我们只需请天竺大师辨认这几个图腾......"
就在这时,禅房内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一灯大师微微皱眉,对杨康道:"康儿,去请天竺师兄稍安。"
杨康领命走向禅房,当他经过哈特力波身边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卷羊皮卷。突然,他胸前的清心兰微微发热,脑海中闪过几个模糊的画面——燃烧的火焰、扭曲的符文、还有一个痛苦挣扎的人影。
"师父!"杨康脱口而出,"这卷经文......有问题。"
所有人都看向杨康。哈特力波脸色微变:"小施主何出此言?"
杨康也说不出所以然,但那清心兰传来的警示如此清晰。他走到一灯大师身边,低声道:"师父,弟子感觉这经文透着邪气。"
一灯大师深深看了杨康一眼,又看向哈特力波手中的羊皮卷,缓缓道:"康儿竟然也有所感应......"
哈特力波急忙道:"大师明鉴,这确是我等从西域高僧处求得的真迹啊!"
月光下,那卷羊皮卷上的图腾仿佛活了过来,隐隐泛着诡异的红光。
一灯大师的目光在羊皮卷上停留片刻,转身对杨康道:"康儿,去请天竺师兄出来一见。"
杨康领命进入禅房,小心地搀扶着虚弱的天竺僧人走出。天竺僧人看到哈特力波手中的羊皮卷,突然激动起来,指着羊皮卷急促地说着天竺语。
一灯大师仔细聆听,随即用汉语向众人转译:
"天竺师兄说,这卷经文上的符号确实源自吠陀医经,但已经被人篡改。真正的'迦楼罗之焰'图腾应该是金色的,象征着生命之火。而这卷上的图腾边缘泛着血红,中心有黑气缠绕......"
天竺僧人又急促地说了几句,手指颤抖地指着几个扭曲的符号。
一灯大师继续翻译:"他说这是'罗刹夺舍法'的变种——以他人性命为引,转嫁伤势。若是按照这上面的方法施为,不仅救不了人,反而会害死施术者。"
哈特力波脸色骤变,他身后的特特錀树和索尼也都下意识地握紧了兵器。院中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这不可能!"哈特力波强作镇定,"这明明是我等千辛万苦求来的......"
天竺僧人摇摇头,又说了几句话,一灯大师翻译道:"天竺师兄说,他年轻时曾亲眼见过这种邪术。篡改经书之人必定是婆罗邪教的余孽,这个教派百年前就因为修炼邪术被逐出天竺。"
索尼忍不住踏前一步,急道:"可是师尊命在旦夕,我们别无选择!"
天竺僧人看着索尼焦急的神情,沉默片刻,又对一灯大师说了几句。
一灯大师叹息道:"天竺师兄说,他理解你们救师心切。但他身受重伤,实在无力相助。况且这等邪术,就算他完好无损,也绝不会施展。"
特特錀树冷哼一声:"弱肉强食,本就是天地至理!"
话音未落,特特錀树和索尼两人眼见就要出手!
"住手!"哈特力波厉声喝止,脸上满是挣扎之色,"把兵器收起来,不可无礼...我们是来求医的!"他转向一灯大师,深深一躬:"大师,晚辈管教无方,还请恕罪。"
这时,天竺僧人目光落在杨康胸前,忽然眼睛一亮,急促地对一灯大师说了几句话。
一灯大师眼中闪过诧异,随即对众人说:"天竺师兄说,此兰生于至阴之地,却蕴含纯阳生机,或许...或许可以用温和的方法化解寒毒。"
杨康会意,小心地将清心兰取下,递到天竺僧人面前。天竺僧人接过清心兰,仔细端详着那散发着柔和光晕的花瓣,又凑近轻嗅其香,脸上露出惊喜之色。他对着花瓣比划了几个手势,又指了指自己的心脉位置。
一灯大师继续翻译:"天竺师兄说,清心兰的精华需以特殊法门使用,配合温和的内力引导,或可化解'幽泉寒魄'之毒。只是......"
哈特力波急切地问:"只是什么?"
"只是此法从未有人试过,成败难料。而且需要一位内力纯正深厚之人相助。"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一灯大师。老僧沉吟片刻,看向杨康:"康儿,你意下如何?"
杨康想起方才清心兰传来的感应,郑重行礼:"弟子愿前往一试。"
一灯大师看向哈特力波:"既然天竺师兄这么说,或许这是上天给你们的师门的一线生机。"
一灯大师微微颔首,对哈特力波道:"既然天竺师兄指明方向,或许这是上天给你们师门的一线生机。老衲让弟子随你们走一趟。"
哈特力波却露出为难之色,急忙道:"大师慈悲!其实...其实我师弟 ‘丹丹哈赤‘此刻就在山下。晚辈将他安置在山脚的一处民舍中,不敢贸然带上山来,就是怕万一有所冲突,会伤及他的性命..."
他看了看已经回到山门,严阵以待的渔樵耕读四人,恳切地说:"恳请大师允许,让晚辈将师弟抬上山来医治。也请大师嘱咐诸位高徒...不要阻拦。"
索尼在一旁忍不住补充道:"师尊如今昏迷不醒,若是在抬送途中受到惊吓或是颠簸,恐怕..."
这话中的暗示再明显不过——若是渔樵耕读执意阻拦,他们为了救门人,说不得就要动手硬闯了。
院中的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武三通握紧了拳头,古笃诚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一灯大师沉吟片刻,目光扫过众人。他看出哈特力波眼中的恳切不似作伪,也明白对方救门人心切,确实可能做出极端之事。
"阿弥陀佛。"一灯大师缓缓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人在山下,那就抬上来吧。"
他转向四位弟子:"万里、笃诚、三通、子柳,你们随哈特力波施主下山,好生护送病人上山,不得阻拦。"
褚万里躬身领命:"弟子遵命。"
哈特力波闻言大喜过望,连连施礼:"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一灯大师又对杨康道:"康儿,你去准备一下。待病人上山,就要靠你和清心兰了。"
杨康郑重地点头,手中的清心兰仿佛感应到即将到来的重任,散发出更加柔和而坚定的光芒。
月光下,一行人匆匆下山。不久后,就见金刚门人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担架走上山来,渔樵耕读和
哈特力波一众人紧张地护在两侧。
担架上躺着一个面色青紫的老僧,呼吸微弱,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寒气,正是中了"幽泉寒魄"之毒的金刚门的‘丹丹哈赤’。
一场关乎生死的救治,即将在这苍山古寺中展开。
担架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院中。月光照在那老僧青紫的脸上,更显诡异。他周身散发着刺骨寒气,连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凝结了。
天竺僧人在一灯大师的搀扶下走近,仔细查看后,神色凝重地说了几句话。
一灯大师翻译道:"天竺师兄说,此毒已深入心脉,毒性阴寒无比。清心兰生于幽谷,得月华滋养,性温润而具生机,恰可克制此寒毒。但需以内力催化,将花中精华渡入其经脉。"
哈特力波急切道:"晚辈修炼的密宗内力刚猛炽热,愿助一臂之力!"
天竺僧人却摆摆手,通过一灯大师解释道:"不可。密宗内力虽强,却过于刚猛,与清心兰温润之性相冲。强行催动,反而会损伤花中精华。"
他转而看向杨康,又说了一番话。
一灯大师点头道:"天竺师兄观察入微。康儿,你修炼的'阿嵯耶菩提心经'中正平和,'归元吐纳诀'更是道门正宗,两者交融,温润绵长,最适宜催化清心兰的药性。只是你功力尚浅,需得为师在旁护持,以防不测。"
"师父,弟子明白了。"杨康毫不犹豫地上前,"弟子定当尽力。"
一灯大师颔首,让杨康盘坐在病人身前,将清心兰置于两人中间。自己则坐在杨康身后,单掌轻按其背心。
"凝神静气,以心经为引,归元为基,将内力缓缓注入清心兰。"
杨康依言闭目,运转玄功。只见清心兰在柔和内力的催动下,渐渐发出莹润光芒,那光芒如月华流淌,缓缓渡入病僧体内。所过之处,青紫的肤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正常。
约莫一炷香后,异变突生!病僧身体剧烈一震,一股精纯的黑色寒气自眉心窜出,直扑杨康!
"寒毒反噬!守稳心神!"一灯大师低喝,另一只手凌空轻拂,那股寒气仿佛撞上一堵无形墙壁,顿时消散大半。
杨康只觉一股极寒顺臂而上,正欲催动内力相抗,身后已传来师父醇厚温和的先天真气,如春风化雨,将他经脉中的寒意瞬间驱散。
"继续运功,不可中断。"
又过了半个时辰,病僧面色已恢复红润,呼吸平稳悠长。而那株清心兰却在完成使命后,光华渐敛,最终花瓣片片凋零,化作尘埃消散在微凉的晨风中。
哈特力波三人亲眼见证这起死回生的一幕,齐齐跪地叩首,声音哽咽:"多谢大师!多谢小施主再造之恩!"
天竺僧人疲惫地笑了笑,对一灯大师说了最后几句话。
一灯大师听后,对哈特力波道:"天竺师兄说,毒根已除,静养月余便可康复。清心兰虽逝,却救回一命,亦是其所愿。望诸位日后明辨正邪,勿再误入歧途。"
哈特力波满面羞愧,再三拜谢后,向身后随从示意。两名随从立即抬上两个沉甸甸的木箱,箱盖开启,里面竟是满满的金银珠宝,在晨光中闪耀着夺目光芒。
"大师、小施主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哈特力波恳切道,"这些俗物虽不足表达感激之万一,还望......"
"阿弥陀佛。"一灯大师轻轻摆手,打断了哈特力波的话,"出家人慈悲为怀,救人本是分内之事。这些财物,还请施主收回。"
哈特力波还要再劝,却见一灯大师目光平和却坚定,知道再多说也是徒劳。他深深一揖:"大师德行,晚辈敬佩。但这些谢礼既已取出,断无收回之理,就留在寺中,随大师处置吧。"
说罢,他带着特特錀树和索尼,向着杨康和一灯大师再次郑重行礼,这才小心翼翼地抬着已然苏醒、仍显虚弱的师弟下山去了。
那两箱珠宝就这样被留在了院中,在素朴的寺院里显得格外突兀。
杨铁心看着那些价值连城的财物,低声道:"大师,这些......"
一灯大师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淡淡道:"尘世财物,于我如浮云。子柳,你且将这些清点入库,日后若有灾荒,可用来赈济百姓。"
"是,师父。"朱子柳躬身领命。
杨康望着山下渐行渐远的身影,又看了看院中那株清心兰曾经绽放的地方,心中若有所思。这一夜的经历,让他对"舍得"二字有了更深的理解。
朝阳终于完全跃出山巅,万道金光洒满寺院,将那两箱珠宝映照得更加璀璨,却也更加显得与这清修之地格格不入。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杨康默然看着掌心残留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
一灯大师轻抚他的肩膀:"草木枯荣,自有定数。能以自身消亡换得他人新生,乃是它的功德。你今日以慈悲心行慈悲事,这份善念,将比任何外物都更助你前行。"
东方破晓,万籁俱寂,唯有晨钟悠悠响起,回荡在苍山翠谷之间。
~第三十四章完~
~第三十五章~
Part 35! Part 35! Part 35! Part 35! Part 35! Part 35! Part 35!Part 35! Part 35!
早课前,一灯大师将杨康唤至禅房。
"孩子你也坐下,"一灯大师温声问道,"你可明白,为师为何要你出手救治,而不是亲自运功?"
杨康沉吟片刻,恭敬答道:"弟子愚钝,只隐约觉得师父此举必有深意,却参不透其中玄机。"
一灯大师微微一笑,目光深邃如古井:"这便是'善'与'舍'的禅道精要。若老衲出手,是以神通破障;由你出手,却是以菩提心度厄。神通可解一时之困,菩提心能种无量善因。这其中的因果,你可能领会?
杨康若有所悟:"师父是要弟子亲身体验这慈悲之心?"
"正是。"一灯大师颔首,"慈悲不是施舍,而是感同身受。你以自身修为救人,虽冒风险,却能在生死关头体悟众生平等之真谛。这份感悟,远胜于千百部经书。"
说到这里,一灯大师话锋一转:"你且运转‘阿嵯耶菩提心经'试试。"
杨康依言运功,这一运之下,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觉体内真气汹涌澎湃,比之数日前竟浑厚了一倍有余,运转之间圆融自如。
"这...这是怎么回事?"杨康又惊又喜。
一灯大师意味深长地道:"你以为那清心兰只是寻常药草?那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月华灵兰',生于至阴之地,却吸纳月华精华,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至宝。寻常人得之,功力可陡增二十年。"
杨康恍然大悟:"所以那夜弟子运功催化时..."
"不错。"一灯大师点头,"你在运功过程中,已不知不觉吸收了灵兰精华。虽然你随之渡给了那位蒙古僧人,但你先吸收了清心兰最精纯的药力。"
杨康闻言恍然,却又生出新的疑惑:"师父既知此物珍贵,为何不早告知弟子?若弟子心存贪念,岂不是..."
"这正是修行关键所在。"一灯大师目光慈和,"若早告知,你必生执着。心有挂碍,如何能与天地灵物感应道交?你心怀慈悲,舍己救人,这份无求之心,恰与清心兰'清净无染'的本性相合,这才成就了这番造化。"
他顿了顿,续道:"世间珍宝,往往求之不得,不求反得。你以无所得心行事,反而得了最大益处。这便是《金刚经》所言'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的妙义。"
杨康细细品味这番话,忽然想起那夜运功时的奇异感受:"弟子记得,当时只觉得清心兰的精华如清泉流淌,先经过弟子经脉,再渡入那位大师体内。莫非..."
"正是如此。"一灯大师微笑颔首,"清心兰乃天地灵物,自有其性。它先择主而后济世,你以纯净心念与之相感,它便以最温和的方式,将精华留存于你体内,只将驱毒所需的药力渡给他人。这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杨康抚心沉思,感受着体内流转的充沛内力,终于完全明白这一番机缘的深意。原来最高明的修行,不在强求,而在无心;最珍贵的收获,不在占有,而在分享。原来这一切的经历,从摘取清心兰到救治他人,使功力大增,无一不是师父精心安排的修行。
"弟子明白了。"他郑重礼拜,"今后定当时时保持这份清净心,不负师父教诲,不负这番造化。"
一灯大师欣慰点头,知道这个弟子终于真正领悟了修行的要义。
一灯大师欣慰点头,袖袍无风自动:“善哉。你既已领悟‘善’、‘舍’、‘慈’三昧,内力根基俱已稳固,是时候了。”他神色肃穆,缓缓抬起右手,“为师今日便传你‘菩提九式’。这套掌法须以慈悲心为根,舍己念为用,善化万物为意。前年老僧入定菩提树下,观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方悟得此道。”
他掌势起处,满山松涛忽然寂静,唯见一片菩提叶悠悠飘落,在距掌心三寸处凝滞不动。
杨康心中一震,他虽未听闻过此掌法名号,但既是师父亲传,必是非同小可。
杨康凝神望去,只见一灯大师身形微动,掌势如云卷云舒。这一式看似轻缓,掌缘却隐现琉璃光泽,庭院中的落叶竟随其动作缓缓浮空,如听梵唱。
一灯大师温言道:"此掌法共九式,今日先传你前三式。待你悟透其中禅意,再传后续。"
杨康凝神静观,只见一灯大师身形微沉,双掌徐徐展开如菩提树舒展枝桠。掌缘泛起琉璃光华,将破晓的晨曦折射成七彩光晕,在庭院中交织成一道流动的光幕。
"第一式,云起菩提。"
大师掌势初起,院中落叶竟随掌风缓缓升腾,在琉璃光中化作点点清露。"这一式,源于我在苍山雾海中见云海生灭的感悟。"大师的声音如清风拂过,"那时见云雾虽柔,却能托起旭日;虽虚,却能滋养万物。故而掌势要如云之自在,不着痕迹。"
杨康忽觉眉心微凉,一股清润气机自天灵贯入,与体内清心兰的药力水乳交融。往日修炼时那些滞涩的关隘,此刻竟如春冰乍裂,隐隐有松动之感。
"第二式,镜台明心。"
一灯大师掌风流转间,悬停的露珠忽然映照出万千景象。"此式灵感,来自雪夜禅坐时,见月光照在冰湖上的顿悟。"掌势变幻,露珠中的景象随之流转,"冰湖映月,物来则应,物去不留。掌意当如明镜,照见万物本真。"
杨康在其中不仅看见自己的倒影,更仿佛窥见了院外溪流潺潺、林间山雀振翅。这感知并非来自耳目,而是直接映现在心湖之上,如明月照潭,清澈见底。
"第三式,无尘自在。"
一灯大师掌势陡然收敛,漫天露珠汇成一道清流,如长虹经天般注入青石阶。"这一式,得自观察寺中古井的领悟。"他温言解释,"井水澄澈,不因汲水而浊;井沿光滑,不因岁月而损。掌法要义,在于保持本心澄明,不染尘埃。"
但闻一声玉磬般的清鸣,石面上浮现出一朵晶莹的莲花印记,深逾三寸却边缘圆融,更奇的是印记中似有光华流转,生机盎然。
杨康望着石上渐渐隐去的莲花,忽然伏身下拜:"弟子惭愧。方才观掌时,竟不自觉地思量这掌法若用于对敌,该有何等威力..."
一灯大师伸手虚扶,一股柔和的力道已将杨康托起:"念头起落,本是常情。能当即觉察,便是进步。"他指着院中那株苍劲的古柏,"你看这柏树,从不刻意招引,百鸟自来栖息;清泉无意争竞,万物自得滋养。这套掌法的真谛,不在于克敌制胜,而在于护持众生。"
恰在此时,朝阳跃过院墙,洒在方才莲花印记所在之处。杨康惊讶地发现,那处的青石竟泛着温润的光泽,仿佛被清泉洗涤过的美玉。他忽然明白:这掌法与清心兰一般,都是通灵之物,唯有纯净的心性方能与之相应。武学的至高境界,从来不是凌厉的杀招,而是慈悲的修行。
"弟子明白了。"杨康郑重行礼,"此后每日晨修,必先静坐调心,待心若明镜,方才演练掌法。"
一灯大师含笑点头,目光掠过弟子年轻的面容,投向远山缭绕的云雾。一粒菩提种子已然播下,只待岁月滋养,自会生根发芽,终成参天大树。
杨康依言施为,只觉掌势展开时,周身气机自然圆融,竟将飘落的树叶轻轻托起,在身前尺许处缓缓旋转。每一片树叶的脉络都清晰可见,仿佛真的被置于明镜之前。
一灯眼中闪过欣慰之色:“菩提九式,式式皆是修行。你今日初窥门径,来日当时时勤勉,以武入禅,方不负这番造化。”说罢袍袖轻拂,院中流转的落叶纷纷坠地,排列成一个完整的菩提叶图案。
杨康依言演练,三式衔接时,忽觉体内清心兰的灵力自行流转,与掌势产生玄妙共鸣。原本晦涩的运劲法门,此刻竟如溪水汇入江河般自然通畅。
一灯大师见状,眼中闪过欣慰之色:"你既已初窥门径,往后每日需以'阿嵯耶菩提心经'配合修炼。待九式贯通,自能体会'无所住而生其心'的境界。"
此时夕阳西斜,将师徒二人的身影拉长。杨康看着地上交错的身影,忽然想起那日崖底采兰的凶险,如今得传神功,恍如隔世。
…
终南山上,万壑松风,依旧吟唱着千年的苍茫。层峦叠翠间,云雾如带,萦绕峰腰,将这天下玄门正宗之地衬得愈发清幽绝俗。郭靖携着黄蓉的手,踏着那被岁月与无数足迹磨得温润的石阶,一步步向上。指尖传来的温热与掌心熟悉的薄茧,让他心中感慨如潮水般涌来,汹涌却又沉静。昔日那个懵懂倔强的少年,便是由此踏入江湖,如今归来,身旁是此生挚爱,身后是亦师亦友的兄长,而肩上,已担起了家国与武林的千钧重担。
黄蓉在他身侧,青丝微扬,眼角眉梢流转着灵动慧黠的笑意,一如初见。她目光扫过这熟悉的山水林木,感受着与桃花岛截然不同的雄浑与庄严,随即侧首,促狭地眨眨眼,声音清越如出谷黄莺:“靖哥哥,你看这终南山,烟霞弥漫,林泉幽邃,气象果然不凡。比你那蒙古大漠的风沙万里、孤烟直上,可是要秀气多啦,也更添了几分仙家气派呢。”
郭靖闻言,憨厚地笑了笑,古铜色的面庞上漾开一丝暖意。他正待开口,言说大漠的壮阔亦有其动人心魄处,却忽听前方山门处传来一声清叱,打破了山间的宁静:
“尔等何人?为何擅闯重阳圣境?!”
抬头望去,只见两位身着玄色道袍、腰佩长剑的年轻道人立于重阳宫巍峨的大门之前,神色警惕,目光如电。
郭靖见状,立刻松开黄蓉的手,上前一步,依着旧日礼数,抱拳,并无半分因武功高绝而生的倨傲:“尹师兄,赵师兄!我是郭靖。”
“郭师弟?”尹志平定睛一看,脸上瞬间露出惊喜之色,“果真是你!一别数月,师弟安好!”他目光随即落在郭靖身后的黄蓉,询问道:“这位姑娘是……”
郭靖侧身,将黄蓉轻轻引至身前,神色郑重,语气中带着难以言喻的骄傲与温柔:“师兄,这位是桃花岛主东邪黄药师的千金,黄蓉姑娘。我们此番上山,一是拜见丘师叔、马钰掌门师伯及各位师长,二来,正是要禀明我二人婚事,恳请诸位师长允准,并诚挚邀请各位尊长,若能拨冗,前往桃花岛参加我们的大婚之典。”
此言一出,尹志平、赵志敬与周围几位值守弟子皆是一愣。黄蓉的身份尊贵非凡。尹志平率先反应过来,“师父和掌门师伯他们若是知晓,必定万分欢喜!快请,快请入内!” 他们跟本没注意到后面的那位“大神“。
穿过重重殿宇,但见松柏掩映,殿堂森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气味。重阳宫主殿之内,香烟袅袅,沁人心脾。全真六子——掌教马钰、丘处机、王处一、刘处玄、郝大通以及孙不二,正围坐论事情,探讨着玄门精义。忽见尹志平引着郭靖、黄蓉以及身后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入内,初时并未十分在意,只道是他们随从。
待丘处机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扫过郭靖面容,不由得霍然起身,道冠微颤,惊喜交加的声音瞬间响彻大殿:“靖儿?!真是你,终于回来了!”
马钰等人闻声,纷纷凝神望去,认出那身形魁梧、面容刚毅的青年,果真是郭靖,个个面露欣慰感慨之色。一别数月,少年已成长子。郭靖不敢怠慢,连忙拉着黄蓉上前,恭敬地行跪拜大礼。
“好,好孩子!快起来,不必多礼!”马钰真人面容清癯,目光中充满长者慈和,亲自上前伸出双手扶起郭靖,随即又目光温和地看向黄蓉,亦将她轻轻扶起,动作间尽显全真掌教的涵养与气度。
郭靖起身,又向未曾见过黄蓉的几位师叔师伯一一引见,再次郑重禀明婚事,并提及黄蓉接任丐帮帮主之事。全真六子听闻,皆是抚掌赞叹,由衷为他感到高兴。丘处机更是捻须长笑,豪迈之情溢于言表:“好!好啊!靖儿!你父亲在天之灵,若知你不仅武功大进,更即成家立业,娶得如此贤良淑德、身份尊贵的妻子,定当含笑九泉了!”同时也向黄蓉道贺,恭贺她执掌丐帮,领袖群伦。
然而,他们的目光很快便被郭靖身后那个一直探头探脑、挤眉弄眼、对大殿中一切事物都充满好奇的老者吸引。初时只觉得此人形貌依稀有些眼熟,待仔细辨认其眉眼间那顽童般的神气,马钰手中的拂尘“啪”一声掉在地上,丘处机更是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嘶哑与惊疑:“师……师叔?!您……您真是周师叔吗?!”
这一声呼唤,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静谧的大殿之中。其余五子瞬间围拢过来,将老顽童周伯通团团围在中心,个个激动得难以自持,仿佛看到了本应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
“师叔!您老人家这些年究竟去了哪里?教中上下寻您多年,音讯全无,可安好?”
“师叔,一别数十载,不想今日竟能重逢!”
“师叔……”
老顽童被他们七嘴八舌地问得头大如斗,双手捂住耳朵,连连跺脚叫道:“吵死啦吵死啦!跟一群蜜蜂似的嗡嗡嗡!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吃得好睡得香,还能抓蝴蝶!不信你们问我这傻弟弟和他聪明媳妇儿!”他这话本是无心,只为堵住众人的追问,却让马钰、丘处机等人心中猛地一凛。
“傻……傻弟弟?!” 这下,连沉稳如掌教马钰,严肃刚直如丘处机,也彻底愣住了,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全真教现任掌教的师叔,辈分尊崇无比的周师叔祖,竟与他们的三代弟子、年纪轻轻的郭靖称兄道弟?这……这辈分该如何论处?
丘处机脸色古怪,目光在郭靖和周伯通之间来回逡巡,迟疑着开口问道:“靖儿,你……你与周师叔祖,这……这是怎么回事?”
郭靖这才意识到这称呼在师门中引起的巨大波澜,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这错综复杂的关系。老顽童却早已不耐烦,猛地跳了出来,拍着自己胸脯,理直气壮地嚷道:“没错没错!我和郭靖是磕过头、烧过黄纸的结拜兄弟!他是我的傻弟弟,我是他的老哥哥!怎么着?还要你们这些大小牛鼻子批准吗?我结拜我的,你们收你们的徒弟,咱们各论各的,两不相干!不要再来和我啰嗦这些,烦都烦死了!”
全真六子闻言,面面相觑,皆是哭笑不得。这辈分算是彻底乱了套,犹如一团乱麻。但见周伯通兴致勃勃,毫无长辈架子,郭靖又是一脸诚恳无奈,他们这些做晚辈的,又能说什么?难道还能强行命令师叔尊降贵,断了这“兄弟”名分?只得面面相觑,含糊应下,心中却是五味杂陈,看来日后只能将对郭靖的师徒之情与对周伯通的叔祖之礼分开对待了。
叙礼已毕,众人重新落座,道童奉上清茶。丘处机饮了一口茶,平复了下心绪,这才关切地问起别后情形:“靖儿,当日金国大都一别,你与黄姑娘为救我等,引开追兵,不知所踪。后来究竟发生了何事?我们多方打探,亦无确切消息,心中一直挂念得很。”
郭靖于是将从大都逃出后的诸般际遇,一五一十,娓娓道来。如何与黄蓉跳入波涛汹涌的江河,侥幸逃离生天;后如何在机缘巧合之下,得遇九指神丐洪七公,并习得降龙十八掌;又如何在海外桃花岛上,与困于洞中十五年的老顽童周伯通相遇,结为异姓兄弟;直至历经波折,得黄药师允诺婚事;再到后来,与洪七公、周伯通一同,为阻挠西毒欧阳锋与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抢夺岳武穆遗下的《武穆遗书》,屡经恶战,九死一生……种种惊心动魄、跌宕起伏的往事,他都坦诚叙述,只略去了《九阴真经》的具体细节,以免触动周伯通的心结,也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全真六子听得面色渐趋凝重,殿内气氛肃然。丘处机长眉轩动,猛地一拍座椅扶手,怒道:“西毒欧阳锋,行事狠辣,非我族类,其为金人鹰犬,倒也不足为奇!可那铁掌帮帮主裘千仞,号称‘铁掌水上漂’,武功已臻化境,身为大宋武人,竟也自甘堕落,投靠完颜洪烈,认贼作父,助纣为虐!此等行径,实在是我中原武林人士的奇耻大辱!”
他此言一出,如同点燃了引线,其余五子皆露愤然之色。郝大通、王处一更是按剑而起,须发戟张,怒声请命,誓要即刻下山,诛杀裘千仞此獠,以正武林视听,雪此大恨!
一旁正自无聊,拿着拂尘穗子编小玩意的周伯通,听到这里,却忽然抬起头,撇了撇嘴,插嘴道:“哎哟哟,我说你们这几个大小牛鼻子,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那裘老贼的铁掌功夫,嘿嘿,可不是吹出来的。当年……咳咳,”他似想起什么,含糊带过,“反正他那双巴掌,开碑裂石只是等闲,内力更是阴狠霸道。就凭你们几个现在的本事,这般冒冒失失地赶去,不是白白送死,就是给你们死去的师父、我那位师兄丢人现眼,何苦来哉?还不如在山上多练几年功夫呢!”
六子被师叔这般毫不留情地抢白,个个面红过耳,如同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想起自身武功与裘千仞相比,确实相去甚远,若贸然寻仇,恐怕真如师叔所言,非但无法雪耻,反而徒增笑柄。满腔热血顿时化为羞愧与无力,只得垂首默然,再也作声不得,殿内一时寂静。
这时,郭靖想起一事,神色转为沉重与关切,问道:“师父,掌门师伯,不知……不知谭师叔的伤势,如今可有好转?”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顿时更加沉凝。丘处机长叹一声,那声叹息中充满了无奈与忧悒,缓缓道:“处端师弟他……唉,还是老样子,大半时间缠绵病榻,行动需人扶持,内力几乎散尽。我们想尽办法,用尽良药,也只能勉强维持,伤势始终不见根本起色。每每思之,我等心如刀绞……” 话语中满是同门情深与无力回天的痛楚。
郭靖闻言,心中恻然,立刻起身,面向诸位师长,神色恳切而坚定,抱拳道:“诸位师长,弟子与蓉儿在机缘之下,曾得《九阴真经》中所载疗伤篇的精妙法门。当日弟子身受欧阳锋□□功重创,经脉俱损,亦是靠此篇功法,配合蓉儿相助,方得以逐渐痊愈,恢复功力。不知……可否让弟子一试,以此法为谭师叔疗治?或许……或许能对谭师叔的伤势有所助益?”他言辞谨慎,不敢提及老顽童传授《九阴真经》的往事,深恐触及周大哥心中痛处,只模糊说是“机缘”所得。
全真六子闻言,先是又惊又喜。《九阴真经》乃天下武学总纲,其疗伤篇必有夺天地造化之妙,或许真能创造奇迹。但随即,马钰真人面露难色,沉吟片刻,拂尘轻摆,缓声道:“《九阴真经》中的疗伤篇,必有独到之处,或许真能对症。只是……只是我们几人当年在恩师座前立下重誓,全真一脉子弟,皆不得翻阅、修炼《九阴真经》中任何武学,以免重蹈江湖纷争覆辙,违背恩师遗训。此誓犹在耳畔,不敢或忘。靖儿你虽非我教正式入门、名列道籍的弟子,但终究承袭了处机师弟的武功,也算是我全真一脉的传人。这……这如何是好呢?若让你以真经功法为处端师弟疗伤,是否也算违背了誓言的根本之意?实在令人两难……” 他的目光扫过诸位师弟师妹,见他们亦是眉头紧锁,显然心中同样挣扎。
大殿之中,突然陷入一片寂静。香炉中的青烟笔直上升,仿佛也凝滞了一般。尤其是老顽童周伯通,更是缩了缩脖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脸上再无半点嬉笑之色。要说全真门人中,他可是第一个违背师命,不仅知晓了《九阴真经》的内容,更是将其练成了的“罪人”。每每思及此事,他便觉万分对不起待他如父的师兄王重阳,心中悔恨交加,真恨不得时光倒流,自己从未听过、见过那部引来无数腥风血雨的经书。
黄蓉眼波流转,见众人为难,尤其是看到郭靖那焦急又无奈的神情,心念电转,忽然轻笑一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她向前微迈半步,巧笑嫣然,声音清脆地说道:“马道长,诸位真人,请听小女子一言。依蓉儿看,此事或可不必如此拘泥。靖哥哥他,最多只能算是全真教‘一半’的徒弟。他降龙十八掌,是拜师北丐洪七公得以真传,他呢,还是我们桃花岛主的未来女婿,这又是一重身份;再者,他更是我这个丐帮帮主的未来夫婿。如此算来,靖哥哥身上,全真弟子的身份,只怕还未占其半呢。他修习、运用《九阴真经》中的法门,大可以看作是以后面这三个身份进行的,与全真教的戒律并无直接冲突。不知各位道长以为如何?” 她这番说辞,虽略显牵强,但思路机巧,言辞恳切,在眼下这僵局之中,无疑提供了一个可以下的台阶。
一旁的老顽童听得眼睛一亮,抓耳挠腮,也想自己学黄蓉给郭靖找个理由。
见黄蓉与周师叔皆如此说,且救治谭处端乃是当务之急,全真六子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马钰真人缓缓点头,长吁一口气,道:“黄帮主聪慧机敏,此言……亦不无道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处端师弟伤势沉重,既然有希望,我等又岂能因守旧规而见死不救?既如此,便有劳靖儿了。”
丘处机也接口道:“正是此理。靖儿,你便放手施为吧。谭师弟就在后山清幽静室中休养,我这便带你们过去。”
一行人穿过几重院落,来到后山一处更为僻静的所在。但见修竹环绕,清泉流淌,一间简朴的静室掩映其间。推开木门,室内药香弥漫,光线微暗。只见长真子谭处端静静卧于榻上,面容枯槁,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几不可闻,与昔日那个豪迈仗义、掌力雄浑的全真七子之一判若两人。他听到动静,缓缓睁开双眼,见到郭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弱却真切的光彩,嘴唇翕动,挣扎着想要坐起,却被郭靖一个箭步上前,轻轻按住。
“谭师叔,您快躺好,千万别动。”
“是靖儿啊……你来了,好,好……”谭处端声音嘶哑虚弱,几乎难以成句,但那目光中的欣慰与慈和,却清晰可见。
郭靖心中酸楚,强忍悲痛,简单说明来意,提及《九阴真经》疗伤篇或有一线希望。谭处端眼中那点希望之火似乎亮了一些,他吃力地、却坚定地点了点头,表示愿意一试。
郭靖请马钰、丘处机等人在旁护法,又对黄蓉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盘膝坐上榻沿,屏息凝神。他依照《九阴真经》疗伤篇的法门,缓缓催动体内那已臻至刚至柔、浑厚无比的内家真气,更引动了那初具雏形的先天真气。只见郭靖左掌微抬,轻轻搭在丘处机帮谭处端抬起的右手上。一股温润平和的真气已如春溪般缓缓流入。将那温润醇和、蕴含着无限生机的真气,如春蚕吐丝般,绵绵不绝地渡入谭处端早已受损枯萎的经脉之中。
精纯的真气温养着每一寸断裂、淤塞的经络,循着玄奥的路线缓缓游走,所过之处,如久旱逢甘霖,竭力唤醒着那沉寂的生机。只见郭靖头顶隐隐有白色雾气蒸腾而起,面容肃穆,宝相庄严,周身气息圆融流转;而谭处端那苍白如纸的脸上,竟奇迹般地渐渐泛起一丝极淡的血色,紧皱数年未曾舒展的眉头,也似乎在那暖流的浸润下,微微松动了一丝。
黄蓉在一旁凝神观看,一双妙目一瞬不瞬地盯着郭靖,心中既为他的深厚功力与仁心义举感到无比骄傲,又深恐他耗力过巨,关切之情溢于眉眼之间。老顽童周伯通也难得地安静下来,瞪大了眼睛,好奇又紧张地看着,嘴里无意识地喃喃道:“乖乖,我这傻弟弟,啥时候把这功夫练得这般纯熟了……这真气,都快赶上老顽童我啦……” 不过这个念头刚起,他立刻又想起这功夫的来历,不由得撇了撇嘴,暗自咕哝:“那还不是我……唉,算了算了,能救人就好,师兄知道了,大概……大概也不会太怪我吧?” 想到这里,他那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一些,重新变得轻松起来。
全真六子更是看得心驰神摇,他们都是内家高手,虽未修炼《九阴真经》,却能清晰地感受到此刻静室之内充盈流淌的那股精纯浩大、生生不息的气息。他们互望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撼与希望。这《九阴真经》果然名不虚传,而郭靖的内功修为,竟已精纯深厚至此!或许,他真能凭借此经之神效,创造奇迹,将谭处端从沉疴痼疾中解救出来。
时间在寂静中一点点流逝,静室之内,唯有真气在经脉中流转的微弱风声,以及众人刻意压抑的、充满期待与紧张的呼吸声。这一次汇聚着希望、情义与无上玄功的疗伤,正在这终南山重阳宫后山的静谧斗室中,悄然进行。阳光透过窗棂,洒下斑驳的光影,仿佛也在这庄严的时刻屏住了呼吸……
~第三十五章完~
~第三十六章~
Part 36! Part 36! Part 36! Part 36! Part 36! Part 36! Part 36! Part 36! Part 36!
终南山全真教重阳宫,后山清幽静室中。
七日七夜过去,郭靖终于缓缓收掌。他双掌自谭处端手心徐徐收回,那流转不息的真气渐渐平复。老顽童周伯通原本蹲在墙角把玩拂尘,见状立刻丢了手中物事,一个箭步窜到榻前——这七日可把他憋坏了,自告奋勇护法的差事远比他想象中枯燥,若不是担心他的"傻弟弟",早就溜出去玩耍了。
郭靖收功站起深深一口呼吸,仿佛将七日来的疲惫都随着这一吐纳尽数排出。他缓缓睁开双眼,眼底虽布满血丝,却带着难掩的欣慰之色。一直守候在旁的黄蓉立即上前,取出绢帕为他拭去额间细密的汗珠,动作轻柔,眼中满是心疼。郭靖转头对她微微一笑,轻轻握住她的手,示意自己无碍。
"谭师叔经脉中郁结的阴寒掌力已化解大半,"郭靖收功道:"枯萎的经脉已重新焕发生机。只是伤势过重,还需静养数月,配合药物调理,方能知晓最终疗效。"
马钰:"靖儿,你......你这七日耗费心神,实在是辛苦了。"
恰在此时,谭处端缓缓睁开双眼。那双原本黯淡无神的眸子,此刻竟重新有了光彩。他凝视着郭靖,嘴唇轻轻颤动,良久,终于说出了受伤以来最清晰有力的一句话:"靖儿,多谢你了。"
郭靖忙道:“师叔,快别那么说,弟子只是尽了微博之力。”
谭处端这一声"多谢",让在场众人无不眼眶发热。丘处机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连声道:"好了!好了!一切都会变好了。"
静室内的激动与喜悦稍缓,马钰深吸一口气,平复下翻腾的心绪,这才亲自上前为谭处端仔细把脉。他指尖甫一搭上师弟那原本生机几近枯竭的脉门,眼中便猛地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异——这脉象虽如游丝般微弱,但其下竟真的涌动着一股沛然的生机,那纠缠经脉、药石无灵的阴寒死气,此刻竟已荡然无存!
这份惊异旋即化为由衷的、难以言表的欣喜。但见他原本紧锁的凝重眉头,如冰雪遇阳般渐渐舒展,终是捋须颔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道:“妙哉!师弟原本因阴寒死气而枯萎的经脉,如今已被彻底拔除,焕然一新!脉象虽虚,根基未复,然其中一缕生机已然萌发,更难得的是,丹田之中竟重新凝聚起一丝精纯的本命真气!此乃……真正的枯木逢春,夺天地造化之功啊!”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郭靖,竟后退半步,郑重地揖了一礼:“靖儿!全真教上下,感念你此番再造之恩!”
郭靖慌得连忙侧身避让,双手乱摇,一张脸涨得通红:“马师伯,您、您快别这样!这是晚辈应当做的,真的没什么!”
马钰这番话如同在静室中投下了一颗定心丸,又瞬间点燃了压抑已久的狂喜。其余五子个个面露红光,刘处玄更是抚掌连连称善。孙不二喜极而泣,她用衣袖拭了拭眼角,立刻恢复了一贯的细致周到,急忙对守候在外的弟子轻声吩咐:“快!快去将灶上温着的参汤和米粥取来!记住,要温热的,不可太烫!” 她心细如发,知道郭靖真气耗损过巨,谭处端久病初愈体虚,都需这般温和调补。
一片欢欣激动中,唯独丘处机猛地一掌拍在身旁茶几上,那茶杯“哐当”一跳。他须发皆张,怒目喝道:“好!好!师兄无恙便好!那黑风双煞作恶多端,害我师兄至此,此仇不共戴天!我全真教必倾全教之力,将此二獠碎尸万段,方消此恨!” 他这番话杀气腾腾,与室内的喜悦格格不入,静室内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凝。
黄蓉见状,上前一步,俏脸上带着几分为难,轻声说道:“丘道长,您的这番怒火,怕是……怕是寻不到人了。”
“什么?”丘处机目光如电,倏地扫向黄蓉。
黄蓉微微缩了一下,随即稳住,声音清晰了些:“陈玄风和梅超风那两个恶徒,已被我爹爹亲自出手拿住,押回桃花岛去了。爹爹说,要将他们终身囚于岛上,面壁思过,怕是……这一生都无法再踏出桃花岛一步了。”
丘处机闻言,胸口起伏,显然怒气未平,他张口欲言,似是想说“桃花岛囚禁算什么,我全真教定要手刃元凶”之类的话。然而,他话未出口,马钰已抢先一步,高宣一声道号,声调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定力:“无量天尊!善哉善哉。”
他先以道号稳住场面,随即目光温和而坚定地看向丘处机,缓缓说道:“丘师弟,桃花岛主慈悲为怀,出手收了这两个孽障,令其不能再为祸世间,这实乃一场莫大的功德。冤冤相报何时了,如今谭师弟得以重生,恶人亦受天惩,此事……便到此为止吧。”
马钰这番话,既是说给性子刚烈的丘处机听,也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为这场恩怨,暂时画上了一个句点。
一时间,静室内外忙碌却洋溢着希望的气氛。黄蓉细心地将参汤吹温,递到郭靖唇边,看着他慢慢饮下,眼中柔情无限。老顽童见大事已了,立刻恢复了跳脱本性,绕着床榻啧啧称奇:“嘿嘿,我就说我这傻弟弟本事大吧!哈哈!” 他得意洋洋,仿佛治好谭处端的是他自己一般。
待郭靖调息片刻,已完全恢复,谭处端也在弟子的服侍下进了些流食,精神更见好转。他倚在榻上,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郭靖身上,挣扎着想要更郑重地道谢,郭靖连忙上前止住。
“师叔万万不可,此乃弟子分内之事。”郭靖恳切道,“能见师叔好转,弟子比什么都高兴。”
马钰真人见状,心中慰藉,开口道:“靖儿,你连日辛劳,真气损耗必巨,不若先在山上静养些时日。后山有处‘养心居’,清静幽雅,最是适合调息恢复。也让黄帮主和周师叔稍作歇息。”
郭靖与黄蓉对视一眼,见黄蓉微微点头,便拱手道:“多谢掌门师伯安排,那弟子便叨扰了。”
是夜,月华如水,洒满终南山。养心居内,郭靖盘膝而坐,依照马钰所教的吐纳法和那六个动作,缓缓搬运周天,汲取天地灵气,弥补七日来的巨大消耗。他惊讶地发现,经过这次竭尽全力、精细入微的疗伤过程,自身对真气的掌控似乎更上一层楼,那先天真气的雏形也仿佛凝实了一丝,与自身融合得更为圆融。正所谓破而后立,耗而后盈,武道修行,有时正是在这等极致付出中得以精进。
黄蓉坐在一旁,并不打扰,只是静静地望着他,手中为他缝补着白日里因运功而崩裂的袖口。周伯通则早已不知溜到哪里去寻夜间的趣物了。
次日清晨,郭靖从深沉的调息中醒来,只觉神清气爽。推开窗,山间清冽的空气涌入,却见马钰、丘处机、王处一等数位师长已候在院中。
"靖儿恢复得不错。"马钰真人含笑上前,神色转为郑重,"你与黄帮主的婚事,我全真教自当备上厚礼,届时由我们几人亲赴桃花岛为你们贺喜。"
丘处机接口道,语气中带着期许:"靖儿,你既已得《九阴真经》之精要,又身负降龙掌绝学。如今金国蒙古势大,天下恐难久安。未来匡扶社稷之重任,或许便要落在你等肩上了。"
郭靖神色一凛,躬身肃然道:"弟子谨遵师父教诲!定当以天下百姓为念!"
又在山上盘桓了两日,待谭处端伤势稳定,郭靖与黄蓉便向全真诸子辞行。临别之际,全真六子连同身体初愈的谭处端亲自送至山门。谭处端被两位弟子用软椅抬着,面色虽仍苍白,却已显生机。
郭靖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师父,可有我义弟杨康的下落?"
丘处机摇头叹道:"自从金都一别,就没了他们一家的消息。不过也没有遇害的消息。一有消息,我立即派人通知你。"
周伯通拉着郭靖的手,嘟囔道:"傻弟弟,老哥我陪你们到大漠可好?路上正好玩玩!"说着对黄蓉挤挤眼,"弟媳妇,好不好?"
黄蓉嫣然一笑:"周大哥同去最好。"她心细,想到路上若遇欧阳锋等人,有老顽童相伴也更稳妥。
山风拂过,松涛阵阵。郭靖与黄蓉向诸位师长深深一揖,转身携手,踏着晨光一步步走下终南山古老的石阶。老顽童在前开路,蹦蹦跳跳地下山去了。
身后是全真诸子欣慰的目光,身前是广阔的江湖。郭靖握紧黄蓉的手,步伐坚定。他知道未来的路或许艰难,但只要心中有道,身边有她,便无所畏惧。
终南山的云雾渐渐掩去他们的身影,唯有那浩然之气,与松涛一同,长存天地之间。
…
下了终南山,郭靖三人本欲取道东行,黄蓉却忽然拉住郭靖衣袖,明眸中闪过一丝狡黠:"靖哥哥,咱们往西走。"
周伯通正蹲在路边逗弄蚂蚁,闻言跳将起来:"不对不对,我们要往北啊,你们莫不是迷路了?"
黄蓉抿嘴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地图。但见她指尖轻点太原府的位置,又向北划到雁门关外:"完颜洪烈那老贼既知咱们行踪,必定在东去路上布下天罗地网。不如绕道漠北,反倒打他个措手不及。"
郭靖略一沉吟,浓眉微蹙:"只是娘亲还在漠北......"
"正是要接伯母同去桃花岛呀!"黄蓉笑靥如花,"咱们这般声东击西,正好避过那些恶人。"
周伯通拍手大笑:"妙极妙极!老顽童最爱玩捉迷藏!"
三人当即改道北行。起初几日尚在闹市,但见街市熙攘,酒旗招展。黄蓉拉着郭靖在胭脂铺前驻足,故意高声笑道:"靖哥哥,你说这盒胭脂带到桃花岛可会褪色?"
暗处几个商贩打扮的汉子交换眼色,其中一人悄然退入巷中。
当夜投宿客栈,周伯通趴在梁上忽地倒垂下来,扯着郭靖衣襟低语:"傻弟弟,今日那个卖炊饼的汉子,脚跟沾着黑泥呢。" 继续沉声道:"终南山后峡谷才有这种黑泥。"
黄蓉正在窗前梳理青丝,铜镜中映出巷口一闪而过的黑影。她不动声色地将玉簪斜插鬓间,轻哼着小曲将窗扉合拢。
次日行至汾水畔,黄蓉假意崴脚,倚在郭靖怀中娇嗔。眼角余光却瞥见芦苇丛中寒光一闪。待要细看,忽闻马蹄声疾,但见两骑丐帮弟子飞奔而至,翻身下跪呈上竹筒。
"帮主,大都分舵急报!"
黄蓉拆开蜡封,面色渐凝。待弟子远去,方将纸条在掌心揉碎:"完颜洪烈调集高手二十三人,由裘千仞率领,已在三百里外设伏。"
周伯通倒挂在柳树上啃着梨子,含混不清地嚷道:"来得好!正好活动筋骨!"
郭靖远眺北疆方向,虎目含忧:"他们既知我们行踪,娘亲那边......"
"靖哥哥放心。"黄蓉轻抚他臂上旧伤,"我已传令河朔群丐,三百里加急护送伯母南下。"
如此昼伏夜出又行三日,渐入吕梁险峻之地。但见群嶂如黛,古木参天,一条险径蜿蜒于绝壁之间。时近黄昏,残阳如血,将千山万壑染得凄艳。
周伯通突然从树梢翻下,扯住二人衣袖:"前面气味不对!"
话音未落,峭壁上方轰然巨响,数块千斤巨石裹挟烟尘滚落。郭靖双臂一振,将黄蓉与周伯通推向岩隙,自己腾身跃起,双掌齐出,降龙掌力如排山倒海般涌向落石。掌风过处,乱石迸裂,化作齑粉纷纷扬扬。
尘雾未散,忽闻金刃破空之声,十二道黑影自悬崖飞扑而下。这些人皆着玄衣,面蒙黑巾,手中弯刀泛起幽蓝光泽,分明淬有剧毒。
“金国死士!”黄蓉打狗棒疾点,棒影如织,荡开三柄劈向郭靖后心的利刃。
周伯通哈哈大笑,身形如陀螺般旋转,竟空手迎向刀锋。但见他双指如电,准确夹住刀背轻轻一拗,精钢弯刀应声而断。死士们见状阵型突变,六人一组结成两个奇阵,刀光交织成密不透风的杀网。
郭靖凝立如山,降龙掌风过处必有人影倒飞。忽听头顶怪笑骤起,一个红袍藏僧如大鹏掠下,双掌赤红似火:“小子,等你多时了!”
“梁子翁!”郭靖侧身避过炙热掌风,左掌“见龙在田”直击对方膻中穴。不料右侧腥风扑面,灵智上人的金钹已袭至太阳穴。
千钧一发之际,黄蓉的打狗棒如灵蛇出洞,使出“绊”字诀往灵智上人脚下一探。那胖大身形顿时踉跄,险些与梁子翁撞个满怀。就这电光石火之机,郭靖右掌变招“神龙摆尾”,砰然击中正从树影中窜出的沙通天。同时左手使出空明拳中的“空碗盛饭”,直取正要偷袭黄蓉的梁子翁后心。
这一连串变化快如闪电,沙通天惨叫一声,口喷鲜血倒地;灵智上人收势不及,肥胖身躯在地上翻滚;梁子翁偷袭不成反遭反击,狼狈前扑,背上衣衫被扯去大片,露出道道血痕。
周伯通正与三名死士周旋,眼角瞥见裘千仞在战圈外游走,白须飘飘似在寻找时机。老顽童顿时来了兴致,故意卖个破绽,引得三名死士齐攻,自己却如泥鳅般滑出战圈,悄无声息地绕到裘千仞身后。
“老贼,吃我一掌!”周伯通突然发声,双掌直取裘千仞后心。
裘千仞白须飘飞,立于古松之巅,铁掌在月色下泛着青光。见周伯通袭来,身形如鬼魅般扑至,掌风过处草木尽折。周伯通嬉笑闪避,嘲道:“老贼偷练毒掌,连放的屁都是臭的!”
裘千仞铁掌翻飞,招招攻向要害,却被老顽童一一化解。另一边,郭靖拳风凌厉,直取灵智上人要害。黄蓉巧施打狗棒法拦住梁子翁,笑盈盈道:“梁老怪,你瞧这是什么?”
梁子翁本不以为意,定睛一看,顿时魂飞魄散,扑通跪地:“洪帮主,您老人家来了?小的给您叩头。”
黄蓉棒尖轻点,笑靥如花:“帮主是帮主,却不是洪帮主,而是黄帮主。快给姑奶奶我叩头才是。”
梁子翁定睛细看,哪有什么洪七公,分明是黄蓉这小丫头举着根碧绿竹棒在戏弄他。他顿时恼羞成怒,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暴喝一声:“臭丫头敢耍我!” 身形暴起,十指如钩,带着一股腥风便向黄蓉抓去。
黄蓉早有防备,轻笑一声:“现在磕头可晚啦!” 打狗棒法“缠”字诀应手而出,竹棒如同活物般黏上梁子翁的手腕,一牵一引,竟将他凶猛的扑势带得一偏。梁子翁只觉一股柔劲扯得他下盘不稳,心中大惊,急忙沉腰坐马,却见眼前棒影一闪,“戳”字诀直取他面门,逼得他不得不仰头躲避,模样狼狈不堪。
另一边,周伯通与裘千仞斗得正酣。老顽童见黄蓉戏弄梁子翁,心痒难耐,也想找个乐子。他忽然跳出战圈,指着裘千仞的胡子大叫:“老裘,你的胡子着火啦!” 裘千仞明知这老小子满口胡言,却还是下意识地一捋长须。周伯通趁他分神,如孩童般嘻嘻一笑,使出“双手互搏”的绝技,左手空明拳,右手全真掌法,拳掌交错,虚实难辨,狂风暴雨般向他攻去。裘千仞的铁掌功夫虽刚猛绝伦,一时也被这古怪打法闹了个手忙脚乱,气得哇哇大叫:“老顽童,你找死!”
郭靖专心应对灵智上人与残余的死士。他降龙十八掌施展开来,至刚至猛,掌风笼罩之下,死士们难以近身。灵智上人舞动金钹,钹缘锋利如刀,呜呜作响,专攻郭靖关节要害。郭靖凝神对敌,一招“亢龙有悔”拍出,掌力雄浑,后劲无穷。灵智上人不敢硬接,侧身避过,金钹横削郭靖肋下。郭靖变招奇快,左掌下压按住金钹,右掌“突如其来”直印对方胸口。灵智上人万万没想到郭靖内力如此深厚几日不见武功大进,竟能空手按住他兵刃,更兼这一掌来得毫无征兆,再想闪避已是不及,只听“嘭”的一声,肥胖身躯被震得倒飞出去,撞在山岩之上,口喷鲜血,手中金钹也哐当落地。
此时,梁子翁已被黄蓉精妙绝伦的打狗棒法完全压制,身上衣衫被棒尖划破数处,气喘吁吁。他眼见灵智上人重伤,沙通天倒地不起,裘千仞被周伯通缠住,心中怯意大生,虚晃一招,转身便想溜走。
“想走?” 郭靖一声断喝,声震四野。他岂容这屡次为恶的参仙老怪逃脱,身形一晃,如大鹏展翅般掠过,右掌“龙战于野”已然拍出。这一掌笼罩四方,气劲磅礴,梁子翁只觉背后劲风压体,呼吸为之一滞,心知若被击中必定筋骨尽碎,无奈之下只得回身硬接。
双掌相交,轰然巨响。梁子翁如何挡得住郭靖这含怒而发的刚猛掌力?他惨叫一声,手臂骨骼尽碎,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跌落在地,已是出气多入气少。
裘千仞见大势已去,心中骇然。他武功虽高,但独自面对郭靖、黄蓉,外加一个深不可测、打法无赖的周伯通,绝无胜算。他铁掌连环逼退周伯通,足下一点,身形倒射而出,口中喝道:“今日之耻,来日必报!” 声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峭壁后的密林之中。
周伯通拍手大笑:“没胆子的老贼,跑得倒快!” 他转头看向一地狼藉,踢了踢昏死过去的梁子翁,顿觉无趣。
尘埃落定,月光重新洒落崖间。黄蓉走到郭靖身边,关切地问道:“靖哥哥,你没受伤吧?” 郭靖摇头,握住她的手,目光扫过战场,沉声道:“这些金国死士在此设伏,看来前方路途更加凶险,我们需加倍小心。” 黄蓉点头称是,心中已在盘算后续的应对之策。
三人稍作整顿,不敢久留,身影很快便没入苍茫夜色之中,只留下崖间一片死寂和斑驳血迹,诉说着方才的惊险恶战。
当晚,三人在汾水畔的乱石滩歇脚。周伯通突然把刚捉的鱼扔回河里,拍着大腿叫道:"不成不成!瞧你们这两个娃娃,对付几个毛贼还要费这般力气!"
黄蓉正生火煮粥,闻言撅嘴道:"老顽童,那些可是裘千仞带的金国高手,怎么成毛贼了?"
"在我老顽童眼里都是毛贼!"周伯通一个筋斗翻到郭靖面前,扯着他衣袖晃荡,"傻弟弟,你可知那日为何被老毒物震得气血翻涌?"
郭靖盘坐调息,睁眼诚恳道:"是小弟功力不济。"
"错错错!"周伯通揪着自己白发团团转,"你空有九阴真气,却似水入破瓮!今日老顽童非要教你们个好玩儿的不可!"
说着突然倒立起来,双足在空中乱划:"《九阴真经》里最有趣的'易筋锻骨篇',你们练是不练?"
黄蓉添柴的手微微一顿。她深知这法门虽能速成,却最重根基。正要开口,却见郭靖缓缓起身,"周大哥,如今强敌环伺,若能为天下苍生多增一分力,靖儿练。"
月华初上时,周伯通难得正经起来。他折来三根树枝,在沙地上画出人形经络:"听着!这功夫要义在'易筋如拧绳,锻骨似淬铁'!"说着突然抓住郭靖手腕一抖。
郭靖只觉臂骨噼啪作响,似有无数小虫在骨髓里游走。周伯通又拍他后背大穴,一股热流自尾闾直冲百会。黄蓉在旁看得分明,但见郭靖头顶白气渐聚,竟在夜风中凝而不散。
"该弟媳妇啦!"周伯通倏地窜到黄蓉身后。她早有防备,打狗棒反点老顽童笑腰穴。不料周伯通不避不闪,任她点中,浑身却如泥鳅般滑开。
"错啦错啦!"老顽童捏着嗓子学黄蓉说话,"'易筋锻骨'要如春雨润物,哪能这般硬来?"
黄蓉何等聪慧,立时悟透关窍。但见她收起打狗棒,双掌徐徐画弧,竟将九阴真气化作绕指柔。周伯通拍手大笑:"对对对!刚不可久,柔不可守,这才是正理!"
此后十余日,三人昼伏夜出。每至子夜,便在僻静处同修此功。郭靖进展最速,他根基扎实,又得马钰传授玄门正宗心法,如今水到渠成。这夜在霍山深处,但见他演练降龙掌时,掌风过处竟带起隐隐龙吟,三丈外老松无风自摇。
黄蓉内力虽不及郭靖深厚,却将"易筋锻骨篇"与桃花岛武学相融。这日清晨,她演练兰花拂穴手时,周伯通突然掷出七颗石子。但见黄蓉罗袖轻拂,石子竟在空中排成北斗形状。
"妙极!"老顽童翻着筋斗,"弟媳妇竟能把锻骨篇练得这般好看!"
三人结伴北走。日间赶路,晚上修炼。郭靖黄蓉两人修炼‘易筋锻骨篇’进步神速,不只功力倍增,身手敏捷度也大大提升,体魄也越强壮。
~第三十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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